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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使诸将心服,陆抗听任他们按照各自的意图发动了几次攻击。果然,在西陵坚厚的城墙下没有任何斩获。于是,众将才开始齐心协力筑围防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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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羊祜率领的五万晋军,已经迫近了江陵。围绕这座城市,近几十年来各股政治势力已经进行过无数次争夺。所以有一种意见认为,陆抗应该把夺回西陵的任务交给属下,而亲自到江陵城布置防御。但陆抗仍然坚持,西陵的重要性大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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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陆抗因为江陵以北的道路平坦开阔,曾命令江陵督张咸修筑大水坝截流,使河水漫上平地,外可以阻敌入侵,内可以防止叛乱者出逃。这时,羊祜扬言说将破坏大坝,让自己的步军通过。陆抗听到这个消息,反而传令张咸迅速拆除大坝。诸将都迷惑不解,他们多次向陆抗劝谏,但陆抗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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谜底很快揭开了,羊祜的真实目的是想利用大坝阻住的水流运送粮草,掘坝的情报,仅仅是一个烟幕。等羊祜到了当阳(今湖北当阳),听说大坝已毁,只好改用车辆来运粮,效率大为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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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陆抗可以集中力量,凭借新筑好的长围对付接应西陵的西晋杨肇部。一个月的相持之后,杨肇力屈计穷,乘着夜色败走。羊祜、徐胤两路晋军见无利可图,也只好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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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陆抗攻下了西陵,诛杀了步阐和同谋的文武官员数十人,夷灭了他们的三族。其余的人陆抗都请求吴主孙皓赦免,因此免罪的有数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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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抗向东撤回了自己的驻地,脸上没有骄矜的神色,谦和冲淡如同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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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祜则遭到了晋政府有关部门的弹劾。作为这次战役西晋军队的总指挥,他可以调度的有八万之众,陆抗却仅三万人可用。但羊祜的主力滞留在江陵,从而导致杨肇的失败。于是,杨肇被免为庶人,羊祜也被贬为平南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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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陵之战以陆抗完胜而告终。这是陆抗与羊祜之间的第一次交锋——众所周知,这不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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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故事成为美谈。西陵之战后,羊祜从江陵回军,从此致力于建立恩信,以让吴人归心。每有战事,一定要约定日期才开战,不作奇袭、突击的打算。将帅有想献计出奇制胜的,羊祜总是灌他们的酒,让他们喝醉,没机会把计谋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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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祜在吴境内行军,收割了吴人的粮食,都计算其价值,送绢匹过去补偿。逢到与众人在江、沔游猎,总是只到晋国边境为止。有已被吴人射伤的鸟兽而落入晋兵之手的,都送回去。于是,吴国边境的人都心悦诚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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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祜与陆抗两军在边境对峙,常互通使者。陆抗送酒给羊祜,羊祜饮之不疑。陆抗生病,向羊祜求药,羊祜把配好的药送过去,陆抗当即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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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都劝陆抗加个小心,陆抗说:“岂有鸩人羊叔子哉(叔子,是羊祜的字)!”他相信羊祜的人格,下毒这种下作之事必然与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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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礼尚往来的较量,颇具上古贵族之风。然而,无论羊祜还是陆抗,都不可能真的忘了两国的政治利害,大家都很清楚这种风度背后心理战的含意。陆抗传令戍边将士说:“如果对方专行德信,而我方一味暴虐,我们的人心就将不战而自服了。大家各保分界而已,不要追求那些细微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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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这道命令的时候,陆抗的心情想必十分沉重。单纯比较军事才华,也许他比羊祜还要胜上一筹,可现在的局势,却好像一个剑宗高手,被逼上比拼内力的境地。羊祜背后,是中原国家强大的国力,而自己的背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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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陵之战的两年之后,陆抗病重,临终前上疏,向孙皓谈到了吴国的政治局势,字里行间充满了忧虑。当然,陆抗重申了西陵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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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陵和建平两地,是国家的屏障。地处长江上游,又两面与敌境接壤。如果敌人乘舟顺流而下,就好像风驰电掣一样迅速,是不能指望靠别处来应援的……我曾经请求屯精兵三万至西陵,但是主事者因循拖拉,却至今没有同意派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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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晋: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二、羊祜、杜预、王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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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抗在忧虑中去世,羊祜却也并不感到扬眉吐气。在朝廷之中,羊祜最大的政敌如贾充、荀勖、冯之徒,也许相对不那么重要,其更著名的敌人,则是两个同族兄弟——竹林七贤之一的王戎和后来的名士领袖王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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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衍是著名的清谈家,他去见羊祜的时候,照例是“辞甚俊辨”。然而,有当代颜回的声誉的羊祜,看到这种表现,只会想起“巧言令色,鲜矣仁”的古训,自然不会表示欣赏。表演欲受到挫伤的王衍因此发怒,竟至于拂袖而起。而在西陵之战中,羊祜按照军法,几乎将王戎处死。被文人怀恨,那往往意味着你的任何作为,都将受到振振有词的非难。所以当时的舆论评价说:“二王当国,羊公无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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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祜可以并不在乎王家兄弟的攻击性言论,但谋划的大事受到阻挠,则不能不令他感到压抑愤懑。晋武帝咸宁二年(276),羊祜上书请求伐吴,虽然晋武帝本人支持,却还是因为朝臣的反对而作罢。羊祜于是发出了那声著名的叹息:“天下不如意事,十常居七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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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宁四年(278)的夏季六月,羊祜因病请求回洛阳朝见,得到了批准。司马炎再次向羊祜咨询伐吴的计划,深表赞赏,并提出了让羊祜在病车上指挥诸将的设想。羊祜表示推辞,他很清楚,这已经不是自己可以做到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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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这一年冬季十一月,羊祜病危,举荐杜预代替自己的职务。终于,晋武帝任命杜预为镇南大将军、都督荆州诸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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