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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15779 莫言:我1987年就见过顾彬,他的批评我觉得有道理。德国很多作家更多是在思辨,不像我们这样迷恋故事。思辨确实是我们中国作家的弱项,我们应该在这方面补补课。但如果小说光有思辨,没有人物,还能算个小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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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15781 顾彬对语言的重视,我完全同意,不管你写故事性强的小说,还是写思想性强的小说,语言肯定都是第一要素。如果懂一门或者两门外语,那更好啊。假如我们能直接阅读英文的、法文的、德文的小说,可能比读翻译的小说好得多,因为翻译是一种再创造,有的小说可能是一流小说,翻译过来就成了二流甚至三流的了。另外,如果我懂一门外语,我肯定会和母语形成一种对照,在比较中我才会知道汉语哪里比英语好,哪里不如英语,才有可能形成语言的创新。但是没有办法,现在我50多岁了,再要求我学外语,我努力一下,也许能学会问路、点菜,但要学会阅读原文、体会原文的精妙,那太难了。我们寄希望于下一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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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15783 笔者:前面您也提到,传统作家要向网络作家学习,您怎样看待当下的网络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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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15785 莫言:网络文学我读得不多,但我知道在网上已经热火朝天了。我上过一次小说网站,发现很多网络作家的语言十分纯熟。一些活跃在年轻人口头上的语言表达方式,在我的交往圈子里是听不到的,很生动,当然有的也很玄。阅读这样的网络文学,能使我与当下的生活保持一种密切的联系,能够通过他们的作品感受到我现在不熟悉的生活氛围。比如,网络上很多人写的悬疑小说、惊悚小说,想象力是非常发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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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15787 现在的网络文学就像早些年的网络购物一样,是势不可当的。将来文学阅读的时间,慢慢会被网络阅读吃掉,人们读小说更多是通过电脑、手机、电子阅读器,传统的纸质阅读肯定会变成一个小小的角落,但也不会完全消失,因为手捧一本书的感觉是特别的,是能够欣赏书本装帧的艺术美的,会有一部分读者愿意用这个方式来阅读。只不过,再也不会有洛阳纸贵的现象了,将来纸书肯定是不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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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15789 笔者:您怎么看待当下的80后写作?他们的生活经验可能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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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15791 莫言:生活经验简单对初期写作肯定构成障碍,每个作家的初期写作多半是从自己熟悉的生活开始的,写自己熟悉的环境、熟悉的人物,甚至写自己。但写“我”、写学校,这点资源写两本小说就用光了,你不能老写你高中那段生活。现在很多青春作家面临着怎么突破小我、小环境、小圈子,进入到更大的社会环境里,投入到更广阔的社会生活里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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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15793 获得更广阔的思想,只有通过阅读和生活,没有别的办法。阅读可以弥补生活经验的贫乏,读历史可以让你的生活往前提,读科幻可以让你的生活往外扩。我们看到的历史小说,都充满了时代意识,80后作家和50后作家写的历史小说肯定不一样,因为他们的意识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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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15795 韩寒、郭敬明、张悦然、李傻傻、马小淘,这些80后作家都有各自的特点。李傻傻是从农村出来的;韩寒是离经叛道的、反叛者的形象;郭敬明的作品是建立在动漫基础上的小说,想象的东西比较多,跟现在生活的关联非常少;张悦然刚开始是写女性的情感经验,现在也在慢慢扩展。他们还是形成了各自的风格。(撰文:刘仲华 董阳 张晓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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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15800 先生们:他们传承了中华文明的气脉 [:1706214342]
1706215801 先生们:他们传承了中华文明的气脉 从“沉默少年”到“军旅作家”:家在“高密东北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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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15803 莫言在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同时,也几乎一夜之间把中国的乡土文学推上了世界文坛之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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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15805 “乡土文学哪里寻?山东高密东北乡。”这是山东高密人最感自豪的一句口头禅。“高密东北乡”就是莫言的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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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15807 反复出现在莫言作品里的“高密东北乡”,不仅是莫言笔下绝大多数故事发生的舞台,也成为中国当代文学中的一个符号。几年前,一批文学青年曾结伴游览高密,只为亲身感受莫言笔下的风物人情。看到一些和小说里相符的场景,他们会激动不已:“这是当年《红高粱》里的那块地,这是《丰乳肥臀》里提到的,这是《蛙》里写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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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15809 高密这片典型的中国北方乡土,滋养了莫言两个生命:自然的和文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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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15811 想当作家,只是为了不挨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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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15813 1955年,莫言出生在高密县(现高密市)大栏乡平安村一个农民家庭。他原名管谟业。据当地的老人说,两岁时莫言曾不小心掉进茅坑里,差点被溺死,哥哥把他捞出来冲洗了好半天才弄干净。乡亲们都说他“是个命大的孩子”。童年时,因赶上三年自然灾害,莫言几乎瘦成一根豆芽,一颗大脑袋更加显得突兀。为了填肚子,野草、树皮,他什么都吃,甚至连煤块都敢啃。1961年春天,村里的小学拉来了一车亮晶晶的煤块,莫言和小伙伴一拥而上,每人抢起一块煤,咯嘣咯嘣啃起来,觉得那煤块越嚼越香,还说“味道好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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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15815 尽管家里穷,父母还是把莫言送到家乡的小学去读书。“文革”开始后,因他的家庭成分是“中农”,被列入“出身不好的一类人”。后来,又因“他和老师之间闹了些不愉快,便失去了上中学的资格”,不得不回家务农。据莫言后来回忆,“15岁以前都半光着屁股,参加一些不应该是孩子参加的劳动”。本来,十几岁的孩子正是最喜欢说话、饶舌的时候,但莫言却“开始经受农村劳作的孤独”,正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学会了“自言自语”,大家都不知道他究竟在嘟哝些啥。这让父母和工友们一度很担心,都觉得他“有毛病”。后来,他给自己取的笔名为“莫言”,就是提醒自己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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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15817 也不知从哪一年起,莫言萌生了写作的念头。他的初衷很简单,听说写书有稿费,就能吃饱肚子,于是他开始在破旧的煤油灯下看书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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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15819 那个年代,当兵是男孩子的最高理想。经过四次报名,1976年,莫言终于如愿参了军。在站岗放哨时,虽然莫言保持着挺拔笔直的身姿,但脑子里想的却全是写小说的事。三年后,莫言在一家地方刊物上发表了一篇叫《春夜雨霏霏》的文章,开始在文坛崭露头角。在部队里,莫言历任班长、保密员、图书管理员、教员、干事等职。1983年,已是正排职教员的莫言,被调到北京的部队。在这里,他有机会认识了很多作家。他的作品《民间音乐》,曾得到著名作家孙犁的赏识。不久,莫言进入解放军艺术学院学习,并开始了专业的文学创作之路。在小说《白狗秋千架》中,莫言第一次使用了“高密东北乡”这个象征家乡的地名,这个地名从此成为他的专用地理名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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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15821 一个冲动,诞生了《红高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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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15823 在解放军艺术学院学习期间,莫言参加了一个关于写作的座谈会,会上他获得了一个灵感。一位老作家说:“中国共产党有28年的战争历史,我们这些亲身经历过战争的人有很多素材,但我们已经没有精力把它们写出来了,因为我们最好的青春年华在‘文革’中耽搁了,而你们年轻人这一代有精力却没有亲身体验,你们怎么写作呢?”莫言听了这话,有点激动,他当时就站起来说:“小说家不是要复制历史,战争对人的灵魂扭曲或人性在战争中的变异才是作家关注的重点,从这个意义上讲,没有经历过战争也可以写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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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15825 面对这位有着“无知无畏”气魄的年轻人,在座的老作家们也只是相视一笑,不以为然。但是,没过一个星期,莫言就将一篇战争小说摆在了大家的面前,它就是《红高粱家族》(部分)。此书不仅很快出版,而且一炮走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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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15827 很快,正在为找好剧本发愁的导演张艺谋慕名而来。那时候,站在莫言面前的张艺谋也还是个年轻人,光头,短裤,赤脚,手上提着两只胶皮轱辘做成的简易凉鞋。他是从太行山电影《老井》的拍摄现场赶到北京的,一进楼道就高喊:“莫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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