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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国婚姻，又曾经历过“文革”那样的时代，杨宪益和戴乃迭却一直在一起，这在很多人看来，其中定有很多不易。杨宪益后来只用一句话，就解释了一切：“我们俩一直很好，我认识她以后跟她订婚，再后来跟她结婚，其间也碰到过别的一些女朋友，跟她们有的也很熟，但都没有太过分的，我始终是忠心于戴乃迭，而戴乃迭也是和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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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戴乃迭病重。此后10年，杨宪益一直守在她身边细心照料。1999年11月18日，戴乃迭离开了人世。从那以后，杨宪益完全停止了翻译工作。对他们来说，翻译就是“珠联璧合”，少了任何一方，就不成其为翻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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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乃迭去世后，杨宪益写下一首缅怀诗，挂在客厅里，朝夕相对：“早期比翼赴幽冥，不料中途失健翎。结发糟糠贫贱惯，陷身囹圄死生轻。青春作伴多成鬼，白首同归我负卿。天若有情天亦老，从来银汉隔双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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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宪益现在终于可以亲自把这首诗念给戴乃迭听了。（撰文：周越峰 张晓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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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们：他们传承了中华文明的气脉 许渊冲：岁月困不住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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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简介】许渊冲（1921— ），江西南昌人，中国当代著名翻译家。1938年考入西南联合大学，20世纪40年代，先后在清华大学外国文学研究所和法国巴黎大学攻读研究生学位，1983年后进入北京大学任教，是目前中国唯一能在古典诗词和英法韵文之间进行互译的专家。在国内外出版中、英、法文译著150多本，包括《诗经》《楚辞》《李白诗选》《西厢记》《红与黑》《包法利夫人》等中外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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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中国翻译文化终身成就奖那年，许渊冲虚龄90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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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都觉得，这怕是老先生此生最高的荣耀了，结果2014年8月2日，93岁的许渊冲又荣获了国际翻译界最高奖项“北极光奖”，成为该奖项自1999年设立以来首位获此殊荣的亚洲翻译家，给中国文化界狠狠地争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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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下有个热门的词叫“无龄感生活”，说的就是许渊冲这样的人。笔者眼前的这位老人，骨瘦如柴却声如洪钟，听力不好但思路清晰，记忆力更是好得让年轻人都要羡慕。他至今每天坚持骑自行车出门遛一会儿，喜欢喝冰镇饮料。家里书桌上，放着正在翻译中的莎士比亚作品集。“我已经译完四本了，两个月译一本，目标是译完莎翁全集。”老先生的150多部译作里，有一大半都是退休后才出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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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人生，岁月根本就困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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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8月28日，许渊冲在北京畅春园家中接受笔者采访。（陈昊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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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们：他们传承了中华文明的气脉 她思念曾经的友人，我思念故土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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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落座后，许渊冲先生饶富兴味地拿起一本笔者带去的杂志，指着封面上的大照片说：“哦，林徽因啊。她很好啊，我翻译的第一首诗就是她的《别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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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还是在1939年，许渊冲在西南联合大学（下文简称西南联大）上一年级。“林徽因写《别丢掉》，是她看到远山灯火，想到已经去世的徐志摩。我到昆明后，看到西山灯火，就想到故乡，而那时候我的故乡被日本占领了。虽然感情不一样，但有相通的地方。她思念曾经的友人，我思念故土的家人、师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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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渊冲的家乡在江西南昌。他的表叔熊式一是翻译家，曾将剧目《王宝钏》译成英文，在英国上演时引起轰动，并受到英国戏剧家萧伯纳的接见。这让年幼的许渊冲对英语产生了强烈的兴趣。他在当地最好的省立南昌二中上学时，英语就已相当出色。1938年，他以第七名的成绩考入了西南联大外文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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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西南联大，不仅是中国最好的大学，在世界上都堪称一流。老师中，理学院院长吴有训1923年在美国同康普顿合作研究X射线的散射，使康普顿在1927年得到了诺贝尔物理学奖；工学院院长顾毓琇的研究成果被国际理论界称为“顾氏变数”；文学院则有胡适、冯友兰、陈寅恪、朱自清、沈从文等。给许渊冲讲英文的老师中，吴宓是中国比较文学的开创人，叶公超“英文比英美大政治家还好”（胡适语），钱锺书学贯中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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获得过诺贝尔物理学奖的杨振宁和许先生同届。在他眼里，相见第一面，这个叫作许渊冲的同学就“冲劲十足”。大一，他们一起上叶公超的英文课。到了时间，老师还没来，两人就一边等候，一边闲聊。这时，门口来了一位穿灰西服的老师，问这里是不是英文教室。许渊冲也不知道来的就是当时的外文系主任叶公超，张口就用英文回答。另一位同学、思想家何兆武对许渊冲的印象则是“嗓门大、很活跃、闲不住，个人理想与国家理想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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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联大的校歌中有这么几句话：“千秋耻，终当雪；中兴业，须人杰。”这正是当时师生们在颠沛流离中依然奋发的最大动力。许渊冲进校门没多久，就开始了翻译的尝试。1939年，他把林徽因的《别丢掉》译成英文，发表在《文学翻译报》上，成为他最早的译作。现在回想起来，先生觉得当年译得不够恰当。“我译的是Don’t cast away，也是‘丢掉’，但语气重，有抛弃的意思。林徽因的感情是怀念，语气并没有那么重，译成抛弃就不太好了。所以翻译，不能按字翻，字面上的意思都对，但感情不一定对。现在要我翻，我会译成Don’t forget（别忘掉），英文的意思就缓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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