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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您怎么看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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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汝伦:常识(common sense),在古典哲学里译为公感,放在日常的、平均的生活里没有问题,但把它当作普遍真理使用就有问题。常识往往是对一时一物的认识,它是片面的、相对的,有效性是有限的。在一个急功近利的时代,有些人会把常识等同于真理,迷信常识只能说明他的肤浅和短视。接触过德国哲学的人都知道,哲学家就是在追问中得出超越常识的重要思想,它代表人类超越有限性和习惯性的努力,就是要揭露似是而非的问题。宋儒所谓“于无疑处有疑”也是这个意思,冯契先生的哲学性格就是这样。但凡有点头脑的人应该对千篇一律、麻木不仁的日常生活和经验保持警惕。超越常识会带给人一种新的感受力,是对生活的拓展而不是脱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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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您怎么看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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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汝伦:吃饱饭没事干。这世上值得花时间的事情太多了,比方每天都有新知识的产生、旧知识的沉淀,一个人穷一生之力也只能得其万一。大好时间花在140个字的游戏里?发表一些随性的、不成熟的意见?我是没工夫。有时候在地铁里看到一车厢的人都盯着手上那只小玩意儿,都在滑动或者按键,好像一车厢的人都成了终端、接收器,变成一车厢的塑料心。微博是什么?是现代人虚荣心、表现欲、孤独感等等东西的集中之地——当然也有重要信息,但被大量的七嘴八舌淹没了。我向来不想当意见领袖,那种被粉丝簇拥的感觉说实在的,会让我起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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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大众又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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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汝伦:很容易被欺骗被操纵的一群人。这也不用我说,从19世纪克尔凯郭尔开始就有人说明了。现代传媒工具发明之后更是如此,乔姆斯基对“宣传”的揭示够深刻了。所以当年金克木先生跟我讲:不要太在意舆论,我是办过报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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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于上海写于2012年4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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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说不出的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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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者:姜晓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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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汉 生于1923年,山西省定襄县人,蒙古族。原名史成汉,又名牛汀。1940年开始发表作品,以诗为主,近20年也写散文。诗集《温泉》获中国作协全国新诗集奖,2003年获马其顿共和国“文学节杖奖”,2004年获首届“新诗界国际诗歌奖·北斗星奖”。曾任《新文学史料》主编、诗刊《中国》执行副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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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说不出的慌张 现代文学史要重新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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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岁的牛汉脸上,刻满岁月的刀痕。他的同时代人,谁的脸上没有几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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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年的沉沉光阴,将他的身高压缩了5厘米。即便如此,他站起来还有1米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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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汉的祖先是铁木真的嫡系,叫忙兀特儿。兀特儿是姓氏,忙是部落名,这支部落早年在今天察哈尔、张家口一带出没。元朝亡后,忙兀特儿迁徙山西,改姓史。祖先骁勇善战,常能虏获异族美貌女子,讲到这一点,牛汉笑呵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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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汉的脾气,用祖母的话说,像家乡的滹沱河。滹沱河平时不像河,除去沙土,净是石块。当河水流尽断流之时,河中唯一留下的,是它们。但家乡的人们依然不敢走近滹沱河,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就发大水了。发大水时,村里的狗都不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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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史步蟾早年参加革命,1927年大革命失败后,回到家乡专心种地。他嘱咐儿子:“还是好好念书吧。”他的笙、箫、笛,以及那些古老的元曲谱本,让牛汉敏感于美妙的声音。他在油灯下朗读的诗歌,还有满满两架子的书,让徐志摩、郭沫若、朱自清、周作人、鲁迅,以及《新青年》《语丝》《译文》等等,陆续走进牛汉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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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流亡,牛汉跟随父亲到了甘肃天水。在那里,他学画。他晚年画的诗人穆旦、聂鲁达、普希金、阿赫玛托娃、帕斯捷尔纳克的头像颇有神韵。他接触更多的诗歌,两本口袋诗集:田间的《呈在大风沙里奔走的岗位们》和胡风的《野花与箭》,随身必带。“我喜欢田间的激情,像一把火。胡风的诗很有湖畔诗的味道,没有口号,写得宁静、凄切,写出大革命前后青年的愤懑悲伤,但当时我还不能十分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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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汉的三舅牛佩琮毕业于清华大学,曾任《清华周刊》主编,1934年加入中国共产党。牛汉崇拜三舅,他的逻辑的是:三舅那么好,他是共产党,那我也跟定了共产党。牛汉在三人小组里秘密入了党,但负责人回了延安,“没有人管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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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毕业时,校长宣布,文理两个班七八十人必须集体加入国民党,否则不发毕业证书。“我不干,宁可不要这个证书。那时进(共产)党比较困难,我通过又特别困难,所以心里是很坚定不移的。怎么能够背叛自己的理想,背叛对党的誓言呢?那我还是个人吗?”他和同学郗潭封逃跑了。一年后,他考上西北大学外语系,向教育厅要回了高中毕业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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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向圣地延安,盼望抛头颅洒热血地去抗日,这两个愿望暂时都不能实现,牛汉只好把满腔热血献给诗歌。天天写,白天写到晚上,晚上写到黎明。1946年7月,他跟党组织接上头,重新宣誓入党。那一段的生活,动荡、绚丽、澎湃、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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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8年,牛汉第一次把长诗《彩色的生活》通过朋友寄给胡风,从此开始通信。胡风给他的回信有20封,现存16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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