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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42580 《史记•淮阴侯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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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42582 “ 上令武士缚信, 载后车。信曰:‘果若人言:狡兔死,良狗烹⋯⋯’天下已定,我固当烹。”可知以“走狗”视武人,远在汉代已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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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42587 野哭:弘光列传 [:1706240749]
1706242588 野哭:弘光列传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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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42590 谈明之亡,不能不谈其武力;谈其武力,又不能不谈江北四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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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42592 甲申年五月十五日,朱由崧甫由监国即皇帝位,史可法等即以“设四藩”奏闻。这是对前一日召对的复命。它制订了有关江北的一揽子军事部署,主要内容是:以督师一员,驻于扬州,居中调度。下设四镇,以刘泽清、高杰、刘良佐和黄得功分驻淮安、泗州、临淮(凤阳)、庐州(合肥)。四镇的任务,近期在防务,远期为“恢复”。淮安镇未来沿山东方向恢复,泗州镇未来沿开封、归德方向恢复;临淮镇未来沿陈州、杞县方向恢复;庐州镇未来沿光州、固始方向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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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42594 到最后实施时,出现以下一些变化:原拟以马士英为督师,但马采取准军事政变手法,带兵赴南京,如愿以偿地成为内阁首辅留在南京,而把史可法挤到扬州当督师。高杰不肯去泗州,猛攻扬州,志在必得,朝廷屈服其压力,把他驻地改为距扬州仅三十余里的瓜洲,使扬州危机化解。高杰改瓜洲后,为了有所抑制,史可法又把黄得功从庐州移到仪真(仪征)。所以,最终江北军事体系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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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42599 后人多因四镇体系没发挥任何作用,而指其是“豆腐渣工程”。这样看问题,有失客观。就构想和方案上而言,四镇之设层次井然,进退可据,有呼有应,加上长江中游左良玉部,从北而西是一个流畅完整的扇形,辐射面涵盖鲁、豫、陕、鄂、川,且兼顾了近期稳守、远期进取两种需要,颇富逻辑性。我们看崇祯以来内忧外患、战火连绵的明末,军事上还没有过这样带体系性的设计,如能不打折扣地付诸实施,其结果纵不估计过高,至少不至于不堪一击。后人所以觉得是“豆腐渣工程”,是用乙酉年四、五月间的一溃千里,倒过来断言它有如聋子的耳朵——摆设。然而,世间事物因果关系并非线性,事之成败,取决于多方面;尤其变化着的过程,常常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所以结果不好,不一定代表最初的安排与设计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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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42604 野哭:弘光列传 [:1706240750]
1706242605 野哭:弘光列传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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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42607 我们先来认识四位将领。他们的简略情况如下:刘泽清,山东曹县人,时为山东总兵,甲申年二月,李自成进攻保定,上谕“命以兵扼真定”[1],拒不奉命,从冀鲁交界的临清大掠南下,三月北京陷,刘泽清率兵逃过黄河。高杰,米脂人,李自成同乡,也是李自成起义的元老,崇祯八年投降政府军,由副游击、游击、副总兵而总兵,他在潼关失守后,从陕西而山西、河南,一路南退。刘良佐,河北人,原漕运总督兼庐、凤、淮、扬四府巡抚朱大典部下,与刘泽清、高杰自北方溃退而来不同,他是驻于本地的将领,近年一直作战江淮之间,官至总兵。黄得功,开原人,祖籍合肥,四镇中他军功最著,崇祯十六年在桐城险些捉住张献忠,是唯一崇祯皇帝在世时已晋封伯爵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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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42609 他们在当时明朝军界的分量,史可法设四藩的报告给予了这样的评价,称此四人“优以异数,为我藩屏”。实力超群,均为干城。朱由崧看到这个评价,批示:“四藩如何优异,还著确议来行。”[2]要求作更具体的汇报。史可法想必因此另有奏闻,可惜这个本章我们现在看不到,无法将他的论述转告读者。以下,根据诸记所载加以综述,俾以略知其“优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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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42611 崇祯初年以来,明朝腹背受敌,战火连年。所谓腹背受敌,是同时面对内地起义和边地告急。围绕这种形势,全国主要有四大战区:与满清交战的辽东战区、以李自成为第一对手的中西部战区(陕晋豫)、以张献忠为第一对手的长江中游和江淮战区,此外北直及山东也算一个——其当清兵铁骑突入关内,几遭掩杀,尤以崇祯十一年底最惨,卢象升战死,清军“连破五十七州县,不知杀了多少人,昨山东济南满城官员家眷都杀绝了”。[3]大的战事既集中在上述四区域,明军主力自然也为之吸引而布于其间。到甲申国变,中西部战区明军被李自成完全击垮,辽东精锐吴三桂部降清,在长江中游的湘赣,明军也已不支。只有皖鄂,战况大致不失均势,有时或能略微占优,从而保存几支劲旅。山东一带,十一年底那次惨败之后,战事相对较少,官军还算完好。所以,当王朝系统在南京重启,军队家底首先是长期在江淮一带作战的部队(左良玉、黄得功、刘良佐),其次是渡河南逃的山东一部(刘泽清),以及中西部战区的军力残余(高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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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42613 这五大集团军,规模都不小。左良玉部经多年招降纳叛,部众据说达百万。而四镇当中,高杰最强,人马四十万,有李成栋、李本深、杨绳武、王之纲、胡茂贞等“十三总兵”[4]。黄得功、刘泽清、刘良佐所部,各自兵力当在三万至十万之间。按四镇方案的规定,各镇兵额仅三万,但这表示的是朝廷拨款时给予承认的人头,当时财政窘迫,养不起太多军队,故对兵额加以限制,而实际远不止此,清史馆《贰臣传》“刘良佐传”说:“顺治二年,豫亲王多铎下江南,福王就擒,良佐率兵十万降。”[5]可作为各镇实际兵力的参考。另如刘泽清,诸记也都载其在淮安扩军,致军费不足而由淮抚田仰为之请饷的事:“泽清益横,选义坊之健者入部肆掠于野,巡抚田仰无如何,乃为请饷。”[6]后来左良玉兵变,真正原因也是部队规模过大而朝廷饷粮不敷其需。当然,这里讲明朝北变后军队规模仍很庞大,是仅从数量言,由于军阀化倾向很严重,这些军队能否为朝廷所用亦即是否代表明朝军事实力,还另当别论;不过即使只是数字,从敌方角度,如此规模的军队仍没法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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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42615 次而看战斗力。左良玉部队扩张过猛,眼下有些乌合之众的样子,原先它确系劲旅。崇祯十一年正月,“大破贼于郧西”,张献忠夺路而逃,“追及,发两矢,中其肩,复挥力击之,面流血,其部下救以免”。张献忠无奈假降,“良玉知其伪,力请击之”,若非熊文灿执意受降,此役张献忠恐遭全歼。[7]但左部不在四镇之列,姑置不论。在四镇范围内,黄得功、刘良佐两部的战斗力,无疑是经过考验的。历年在江淮之间,他们身经百战,谈不上无敌,但确取得过重要战果。黄得功原为京营,大约于崇祯十一年移师这一带,从那以后,张献忠就发现遇到了一位劲敌。十五年二月,黄击败张献忠某部,有一敌将,“年少嗜杀,号无敌将军”,对黄得功不以为然,对旁人的畏惧感觉好笑,说:“汝曹何怯也!吾为汝曹擒黄将军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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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42617 众贼皆按辔观之。无敌将军奋勇大呼,驰至得功前,得功立擒之,横置马上,左手按其背,右手策马去。贼众大惊。[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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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42619 甚至张献忠本人也两次险遭不测。十六年七月,张献忠围桐城,“桐急,请救于得功。得功来救,斩贼数千级。得功射献忠,中之,复举刀向献忠,而得功马蹶。乃易马追之,献忠逸去。”[9]随后与刘良佐部合力追击,又“大破张献忠于潜山,斩首六千级”[10],是为有名的潜山大捷。九月,张献忠去而复还,再围桐城。《桐城纪事》云,黄得功得桐城县令告急,“日行六百余里”,从凤阳星夜赶来,人还未到,张献忠派出的细作已急速回报,“呼于军中曰:‘走!走!黄家兵至矣!’贼营皆乱,仓皇弃其军资而去”,“桐人欢声如沸,相庆更生”,而黄得功穷追不舍,至北峡关,“将军追及之,献忠呼曰:‘黄将军何相阨也!吾为将军取公侯,留献忠勿杀,不亦可乎?’得功曰:‘吾第欲得汝头耳,何公侯为也!’急击之,贼大败。”张献忠“以辎重牛马遗民男女塞道”,脱险。[11]刘良佐部亦非等闲,除与黄得功协同,获潜山大捷,还曾于崇祯十年击败“流贼罗汝才合其党摇天动等众二十余万”[12],十四年,“破贼袁时中数万众”[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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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42621 四镇中,有两支是本地部队,两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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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42623 为外来的逃军。败军之将,不可以言勇,不过也要具体分析。外来的高杰一部,眼下虽为败军,但之前在贺人龙及孙传庭麾下颇打过几场硬仗。崇祯十三年与张献忠战,“杰随人龙及副将李国奇大败之盐井”。十五年在南阳,孙传庭遭遇李自成,其时高杰投诚未久,被用为先锋而与旧主首次正面对垒,“遇于塚头,大战败贼,追奔六十里”。李自成情形颇危,幸亏罗汝才来救,“绕出官军后”,致其后军左勷部“怖而先奔,众军皆奔,遂大溃”,本来的大胜,瞬间转为大败。不过大溃之中,顶在最前头的高杰部反而“所亡失独少”[14],可见该部素质不一般,其真实战斗力并不像从山西一路南奔所表现的那样脓包,日后通过已经降清的该部主力李成栋部连克江、浙、闽、粤,我们才看得比较清楚。但另一支外来军刘泽清部,的确比较脓包,战斗力当是四镇中唯一的软肋。这支山东集团军,史书上查不到一点骄人战绩,我们甚至不知道它曾有什么像样的作战行为,无论在崇祯时期还是弘光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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