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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尽管有很多人都在怀疑城堡女主人的恐怖行为,但是因为害怕遭到报复,直到对伊丽莎白的审判开始之前,没有一个人敢于直截了当地揭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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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早晨,正在镜前化妆的伯爵夫人对女佣的一点过失大为光火,不慌不忙地回过头去,用手中的发卡狠刺女佣的脸。随着一声惨叫血浆迸出,夫人雪白的手腕上溅上了点点红色的血滴。伯爵夫人赶紧擦拭,但是有的血滴已经凝固。夫人将凝血全部擦拭干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也许是心理作用吧,沾上血滴时间较长的那部分皮肤似乎增添了几分白色半透明的蜡烛似的光泽。夫人茫然若失地盯着自己的手腕看了一段时间——我们可以在脑海中想象出这样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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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有一次伯爵夫人召集了六十多人的美貌女佣举行宴会,宴会结束后,伯爵夫人关上房间大门,将哭喊连天的女佣们一个接一个地脱光衣服残忍杀害。随后夫人将她们的血液收集起来装在桶里,自己也脱掉衣衫赤裸全身,快活地将她那白花花耀眼的身躯浸泡在血桶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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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的血液,特别是年轻处女的血液具有美容和返老还童的神奇效果,这一说法自古就有。在炼金术的理论书籍中,也随处可以找到这种说法。被称作圣殿骑士团的一个中世纪秘密异端结社所施行的人牲人殉、凯瑟琳·德·美第奇的黑弥撒等等都是这种邪恶理论凶残的实践应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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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经·亚伦记》中写道:“因血里有生命,所以能赎罪。你们都不可以吃血。”——人类将血视为生命之本的思想或许就是来自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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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丽莎白传记的作者——十八世纪耶稣会的神父拉斯洛曾说过“她最大的罪恶就是想让自己变得更加美丽”。为了保持自身肉体的美丽哪怕牺牲一切也绝不后悔,这就是伊丽莎白的信念。像她这样极端的自我中心主义者实属罕见。她总是拿着镜子注视着自己美丽的容颜,如果不这样就心神不宁,对她而言,完全不存在什么神明什么地狱。在她暴虐无度的一生之中,她的良心从未受到悔恨之意的折磨,哪怕是一次都不曾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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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在维也纳的府邸,完全随心所欲沉浸于暴虐行为的传闻看来也是事实。根据审判记录,夫人的男仆做出了如下证言——“夫人的屋内总是有四五个全裸的少女,少女身上黏糊糊地沾满了血迹,看起来好像煤块一样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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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丽莎白·巴托丽拷打少女的方法不胜枚举:或在指甲盖与指肉间插入大头针、或用烧得通红的烙铁戳去灼烫身体各个部位、或用针线把嘴缝上、或者将针扎入乳房、又或者将她们赤裸地绑在树上让蚂蚁爬遍全身。诸如此类从非常初级常见的做法,到令人不忍卒睹极端惨烈的酷刑,实在是纷繁复杂。有时甚至还将双手手指插入对方的口中全力向左右拉拽撕裂对方的口腔,又或者将烧好的烙铁戳一直插入到对方的咽喉最深处。有的时候,她借口女仆为其穿鞋的方法不对,而让女仆拿来烧得通红的火熨斗,她一边用火熨斗烫着女仆的脚底,一边说着“唉呀,你穿的红鞋子真是好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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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也纳的住处变成了一片血海,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甚至想走到床上去睡觉都需要在地板上撒上灰以防滑倒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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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让铁匠为她打造了一个巨大的如同鸟笼一样的铁制装置。铁笼中向内侧布满了尖锐的铁刺。铁刺笼通过滑轮装置吊挂在天花板上。毋庸置言,刺笼中当然关着一名年轻的女孩,残忍无比的男仆多尔可用烧红的拨火棍去灼烫笼中的少女。少女被逼得向后躲闪,铁刺便深深扎入她的后背,血液如雨点般落在笼下观赏的伯爵夫人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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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类似的想法,伯爵夫人进一步让人为其制作了作为中世纪酷刑刑具而臭名昭著的“铁处女”。当时,非常热衷于收集钟表的收藏家布朗斯维克公爵在多纳·库尔瓦城时,曾召集德国优秀的钟表匠建造了一座结构复杂做工精巧的大钟,附近的贵族们闻讯蜂拥前去观赏。据说伊丽莎白也曾去看过那座大钟。随后,她暗中找到那名手艺精湛的钟表匠,委托他制造了“铁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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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铁制的人偶状装置在锻造好后便被放置在塞伊特城堡的地下室中。不用之时,存放在花纹雕刻的橡树箱子里,重重上锁严加看管。使用之时,从箱中取出立在一个沉重的底座之上。人偶是裸体的,被涂成肉色还化了妆,还有做工细致的肉体器官,仿佛真人一般栩栩如生。机关控制的嘴一张开,就露出一副既暧昧又残忍的微笑。这个东西连牙齿都有,眼睛能转动,还有满头用真人女性毛发做成的浓密头发,一直垂到地板。胸前镶嵌着宝石做的首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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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手指按一下宝石,机关就缓缓启动,齿轮发出阴森恐怖的声音。人偶慢慢抬起双臂,当双臂达到一定高度的时候,人偶会做出双臂环抱自己胸部的动作。这样,人偶双臂所及范围内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被人偶抱紧。同时人偶的前胸左右打开,人偶内部中空,左右敞开的门上有五把锋利的刀具。被人偶抱住的人会被关到人偶体内,受到那五把刀具的刺扎,好似被放进榨汁机中一样全身血液都被榨干,饱受痛苦之后气绝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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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按下另一块宝石,人偶的双臂就会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脸上的微笑也消失无踪。随后人偶好像受到睡意侵袭闭上双眼。被刺死的少女的温热鲜血经过人偶体内的槽流到放在下面的浴盆中。当然伯爵夫人就在这个浴盆中沐浴,这一点无须赘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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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伊丽莎白很快就厌倦了使用这样的大型刑具,因为没有自己亲自下手的空间,所以没有快感。而且结构复杂的齿轮常会因沾上血浆生锈,很快就不能动了。后来在伊丽莎白被捕之后,人们搜查她的城堡时发现了随意扔放在阴暗地下室中红锈斑斑无法使用的“铁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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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这个“铁处女”的发明和伯爵夫人只杀女性的事实结合起来考虑,总会觉得对她的性格具有某种象征性的意义。或许她是一个女同性恋,或者她在潜意识中扮演着类似侍奉古代东方大母神的巫婆一类的角色。应该说是不可思议的隔世遗传吧。古代秘密宗教的寺院也与塞伊特城堡的地下室一样,流淌过无数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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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城堡里的仆人们来说,如何埋葬死者是个很头痛的问题。最初他们按照教会的方式,请来牧师进行厚葬。但是随着死者越来越多,再掩盖事实就很困难了。同时还有担心女儿安危的母亲来城堡寻亲,但她们的女儿早已被折磨而死,成了冤魂野鬼,必须尽快掩埋尸体,不能让母亲们看到。就这样一个传闻接着一个传闻,伯爵夫人的地位也渐渐危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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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伊丽莎白依然恣意妄为丝毫不考虑后果。寻常百姓人家少女的血已经不能满足她了,她开始寻求贵族女儿的高贵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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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丽莎白的胆大妄为,令人联想起残杀婴儿的吉尔·德·莱斯对于炼金术的疯狂探求。但是必须强调的一点是,吉尔和她之间存在一个重要的不同之处。吉尔是一个景仰恶魔和神明的梦想主义者,每一次犯下恶行之后都受到悔恨之念的折磨,而伯爵夫人的内心不存在一丁点对涅槃超生的向往,从未产生过悔恨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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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真正恐惧的并非死亡本身,而是那种可称作混沌(Chaos)状态的虚无征兆吧。吉尔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幡然悔悟,心甘情愿地走上了火刑台,从这一点看来他还是相当具有人性的。然而伯爵夫人一直到最后都置身于恐怖的虚无黑暗之中,生活在“自我”这件唯一的华丽外衣之下,最终孤独地死去。恐怕世上再也没有第二个像她那样极端自恋、极端自我中心主义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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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塞伊特城堡的搜查发生在1610年12月。冰雪覆盖了山上的城堡,外面的世界银装素裹一片静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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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剑的公差举着火把走进城堡的地下室,一走下去便闻到了一股异样的臭气。刑讯室的墙壁上斑斑驳驳沾满了血滴,各种刑具散乱在熄灭的暖炉旁边。连接上面楼层的楼梯旁躺着被杀害少女赤裸的尸体,乳房被剜掉、身上的肉被切成了碎末、头发被盘成一团生生拔掉,脸上依然保持着临死前的可怕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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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往里面走又发现了其他人的尸体,也有还剩下最后一口气挣扎活着的人。据幸存者的证词讲,她们没有食物可吃,被迫吃被杀害的同伴们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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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判于1611年1月在匈牙利的毕滋歇城举行。但伊丽莎白并未出庭应讯,她家人的请愿书打动了皇帝的心,使得她最终被免去了死刑。共犯多尔可、尤娜等人都被处以火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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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夫人被判处终身监禁,一直到死都被囚禁在塞伊特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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