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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51930 她富有美善,亦富有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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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51938 他们逼迫我亲吻那圣泽的芳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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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51946 他们又离弃我——将我打入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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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51954 平日里内敛的诗人从未创作过类似的诗篇。年少时他就懂得隐藏情感,成年后亦知节制。他通常只以影射、隐喻和象征来吐露深藏内心的秘密。现在他已成为老翁,却初次尽情释放心怀。五十年来,对于这位内心丰沛的伟大抒情诗人来说,他的生活或许从未像这不朽的篇章一样,像这一重要的转折时刻一样生机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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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51956 歌德自己也觉得这首诗的创作极为神秘,仿佛它是命运珍贵的恩赐。刚刚回到魏玛的家中,他就先于其他工作和家庭事务,开始亲手誊抄这首具有高度艺术性的“哀歌”手稿。三天来,他就像一位修士在修士间苦修,他在精挑细选的纸上以庄重的大体字誊抄这首诗,亲手完成了装订,以免那些多嘴的人不经意地散播出去。最后,他将一根丝带捆在红色的羊皮封面上(之后又变成精良的蓝色亚麻布封面,至今陈列在歌德与席勒档案馆中)。那些天既烦闷又令人懊恼。他的结婚大计在家中遭到嘲笑,他儿子甚至公开反对。他唯有在诗句中的爱人身边流连。直到漂亮的波兰女人施玛诺芙斯卡前来拜访,才让他重新感受到马琳巴德那些日子里的阳光,让他再次变得健谈。10月27日那天,他终于把艾克曼叫来,极为庄重地朗读了这首诗的开头。这证明了他对这首诗的偏爱。仆人在书桌上放好两盏烛台后,才请艾克曼在烛台前就坐,阅读这首哀歌。之后也有其他值得信赖的人阅读过这首诗。正如艾克曼所说:“歌德像守护圣物一般守护它。”接下来的几个月表明,这首诗在他生命中占据了重要地位。这位重返青春之人不断好转的健康状况突然出现恶化,他似乎再次濒临死亡。他不断地从床上挪到扶手椅上,再从扶手椅回到床上,不得安宁。儿子十分恼火,儿媳出门旅行,没人照顾他,也没人给这位患病的老人一点建议。这时歌德最信任的好友策尔特从柏林赶来,显然是朋友们的主意。他马上看出歌德内心的火焰。他惊讶地写道:“我看见一个正在恋爱的人。他带着一个热恋的青年人的痛苦全身心地爱着。”为了治愈他,策尔特一遍遍带着“真挚的同情”朗读他的诗作。而歌德也不知疲倦地听着。“这真是特别,”康复中的歌德写道,“你用饱满的感情,温柔的声音为我朗读,让我一次次听见,我的内心正爱得多么深沉,虽然我并不乐意承认。”他接着写道:“我不能把这首诗交出去。但我们在一起的日子,你一次次念给我,唱给我,乃至你几乎能背诵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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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51958 正如策尔特所说:“是那只刺伤他的矛,又医治了他。”也可以说是歌德的诗挽救了他。他最终战胜了痛苦,打消了最后的一丝令人绝望的念头。他和心爱的“女儿”结婚的梦想终结了。他知道,他不会再去马琳巴德,去卡尔斯巴德,不会再去那个无忧者们逍遥快活的游戏世界。在他今后的生命中只剩下工作。这位经受了考验的人放弃了命运的新起点,而一个伟大的词驶入他的生活,这个词是“完满”。他将注意力集中于他六十年来零散纷乱的作品中。尽管现在无法创作,但他可以整理。他签订了“全集”的合同,获得了版权。他再次将他荒废在十九岁姑娘身上的爱赋予他青年时代的老伙伴:《威廉·迈斯特漫游时代》和《浮士德》。他精力充沛地投入到著作中。那些来自上个世纪的发黄草纸上的计划继续生效。临近八十岁时,《威廉·迈斯特漫游时代》创作完成。八十一岁,他又以英雄般的意志继续他生命中的“重要事业”——《浮士德》。在诞生《马琳巴德哀歌》的那些命中注定的悲剧般的日子的七年后,《浮士德》圆满完成。像对待“哀歌”一样,他以同样的敬畏和虔诚将它封存起来,对世界守口如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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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51960 在两种感情的天体间,在最后的渴念和最后的断念间,在情欲的起始和创作的完满间,1823年的9月5日那告别卡尔斯巴德,告别爱的一天,是他情感的巅峰。他内心经过这一难忘时刻的转变,从令人震惊的悲叹步入永恒的宁静。我们可以说,这个日子值得纪念。德国诗歌中从此再也没有描写这种感性的伟大时刻的诗歌,像这首强大的哀歌般澎湃着鸿蒙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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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51962 [32]Eckermann,德国作家。他的著作包括《歌德谈话录》,记录了1823至1832年间与歌德的私人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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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51964 [33]Lili Schönemann,1775年歌德相识于法兰克福的一位银行家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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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51966 [34]Tasso,意大利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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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51971 人类群星闪耀时:十四篇历史特写 [:1706250764]
1706251972 人类群星闪耀时:十四篇历史特写 Die Entdeckung Eldorados发现黄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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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51974 约翰·奥古斯特·苏特尔,加利福尼亚(1848年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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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51976 人类群星闪耀时:十四篇历史特写 [:1706250765]
1706251977 一个厌倦欧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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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51979 1834年,一艘美国轮船从哈弗尔[35]驶向纽约。船上的数百名亡命徒中,有个叫约翰·奥古斯特·苏特尔的人。他三十一岁,老家在巴塞尔附近的吕内贝尔格。这位破产者、扒手和汇票伪造者想赶紧越洋远离欧洲法庭。他丢下妻子和三个孩子,在巴黎搞到一份假证件和一些钱,踏上了寻觅新生活的旅途。7月7日,他登陆纽约。之后的两年间,他做了些他能做的和不能做的行当。他当过包装工、牙医,卖过药,开过卫生用品店和小酒馆儿。最终他赚了些钱,开了家客栈,但不久又将其出售,跟随时代的魔幻列车到了密苏里。在密苏里,他经营农业并快速积蓄了一小笔财富,可以安稳度日。但总有皮货商、猎人、冒险家和士兵们从他门前经过。他们从西部来,或到西部去。“西部”这个词渐渐地变得充满魅力。人们知道,要到西部去,首先要经过一片无边的草原。草原上是成群的野牛,哪怕走上一天、一周的路,也见不到一个人影,唯有红皮肤的印第安土著在追逐猎物。接着是高山峻岭,最后才是那片别致的“西部”之地。没人知道那里的具体情形,但它的富庶人尽皆知。加利福尼亚那片传说中随处流淌着任人取用的奶和蜜的土地当时还玄妙莫测——只是那里极为遥远,要冒着生命危险方能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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