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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是的,但是干革命是为了让人们生活得更好,而我觉得葡萄牙的情况并不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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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我承认您所说的。就是在国有化以后,我们的经济依然是灾难性的。但是我是作为一个真正的革命者对这一痛苦的现实作出反应的。我有勇气去反对罢工和过分的要求,我有勇气去重申不应该热衷于蛊惑性宣传和竞相许愿。今天上午,我还同旅馆工作人员的代表进行了一次讨论。我对他们说:“你们以为继续要求增加工资能解决你们的问题吗?也许它能解决眼前的问题。但明天呢?明天你们将不再有游客。今年就减少了一些游客,旅馆最终将倒闭。应该少要求些,多工作些,多生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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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要是意大利工会听到您的这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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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意大利工会同我有什么相干?真理就是真理,蛊惑性宣传就是蛊惑性宣传。我们不自力更生,谁也帮不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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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苏亚雷斯说,连苏联也帮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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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苏亚雷斯所说的话同我有什么相干?他还说存在着一个苏联帝国主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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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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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有朝一日我将就苏联帝国主义这一问题来采访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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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在葡萄牙有谁会为您发表诸如此类的采访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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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您说得有理。但愿以后苏联真的让我担任葡萄牙共产党主席。还有其他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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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只有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您如何看待北大西洋公约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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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前天,我会见了美国大使卡卢奇的前任。他同几个美国人在一起,问我:“怎么搞的?你们葡萄牙共产党支持北大西洋公约组织,你们愿意留在里面?”我回答他们说:“谁告诉你们说我们支持它,谁告诉你们说我们愿意留在里面?我们只是认为眼下我们不愿意讨论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应该在更大的范围之内,即世界和平、华沙条约和不同政治制度国家之间人民的合作范围之内加以考虑。总有一天,我们将就此进行讨论。我们不着急。就目前来说,留在北大西洋公约组织中不会给我们带来任何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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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第二个问题涉及华沙条约。您是否真的赞成苏联干涉捷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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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您愿意以此来结束采访,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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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我为对您显得不客气而感到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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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为什么说不客气?我赞成和支持苏联干涉捷克,即所谓的坦克进入布拉格,这是千真万确的。承认这点并不可耻。最多,有点不合时宜罢了。但这是我的选择,我们的选择。我们是有道理的。不论是从政治、历史文化的意义上来说,还是从其他意义上来说,我们是有道理的。我不在乎人们对此所作的解释。如果这次采访能着重突出这一点,我将十分感激您。这次采访还可以突出另一点。我重复一下作为我的结束语:葡萄牙将不是一个具有民主自由和垄断的国家。它将不是你们资产阶级民主的同路人,因为我们不允许它这样做。也许,我们这里会重新出现法西斯的葡萄牙。但这是一个必须冒的风险,尽管我并不认为是风险,因为我不相信会发生法西斯军事政变:由于同军人建立了联盟,我们共产党人能避免这样的事。但是我们肯定不会有一个社会民主党的葡萄牙,永远也不会。请把这一点解释清楚,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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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库尼亚尔,您放心吧,我一定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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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5年6月于里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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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人物采访记Ⅰ 圣地亚哥·卡里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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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地亚哥·卡里略于1915年1月18日出生在阿斯图里亚斯的希洪。年仅13岁时,就加入了西班牙工人社会党的青年组织,1934年,成为该组织总书记。内战期间,加入了共产党。当弗朗西斯科·佛朗哥在武装冲突中取得胜利后,他离开了西班牙,先后在几个国家居住,主要在法国和苏联。他的生命中几乎有40年流亡在国外。1975年佛朗哥去世后,他回到了祖国。1977年,与贝林格和马歇一起支持欧洲共产主义,拒绝斯大林主义。第二年,他公开谴责华沙条约国的军队入侵布拉格。1982年,在一次严重的选举失败后,辞去党的总书记职务。1985年,因被认为过分的温和主义而被开除出党。同年,创建了工人党,该党后来与西班牙工人社会党合并,萨帕特罗[1]邀请他加入,卡里略拒绝了,这件事发生在他为共产主义奋斗这么多年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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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人物采访记Ⅰ 你闻到了弥漫在大气中的血腥味。这不是胡安·帕雷德斯的鲜血(他又名脱西基),他是高唱着《巴斯克土地上的战士》之歌,面对着米格尔兄弟,在巴塞罗那的一座墓地上被枪决的。也不是安赫尔·奥泰吉的鲜血,他是在孤独无伴中度过了一夜之后,在未能等到同他的一位远亲和朋友告别的情况下(他的朋友没有得到通知),在布尔戈斯某个无人知晓的地方被枪决的。也不是拉蒙·加西亚·桑斯、何塞·桑切斯·布拉沃和乌韦尔托·巴埃纳的鲜血,他们被处死在马德里的奥约·德曼萨纳雷斯打靶场——他们都是被枪决的,而不是被绞死的,因为缺少这样的刽子手,在西班牙只剩下两名使用绞刑架的刽子手。也不是一年前被害的萨尔瓦多·普伊赫和埃斯·切斯的鲜血,也不是三年前被害的佩德罗·马丁内斯的鲜血,也不是1963年被害的弗朗西斯科·格拉纳多斯、霍阿克基姆·埃斯波西托和胡利安·格里莫的鲜血,也不是在酷刑下丧生或被秘密处死的人的鲜血。他们的鲜血已经干涸,不再散发出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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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闻到的是志愿兵的鲜血,他们组成布尔戈斯、巴塞罗那和马德里行刑队。是警察的鲜血,他们在肢解脱西基尸体时,狂笑道:“这个人再也不会开枪了!”是狱吏的鲜血,他们拒绝给予奥泰吉同亲人拥抱诀别的机会。是民卫队的鲜血,他们野蛮地殴打含泪痛骂他们是“凶手,凶手”的巴埃纳的母亲。是所有佛朗哥政权支持者的鲜血,他们是签署和执行法律的司法官员;逮捕和摧残受害者的警察;为佛朗哥政权的暴行歌功颂德,称道佛朗哥是“一位使其对手望而生畏的人”的记者;用流亡相要挟,而实际上并未出走的部长;曾经反对过佛朗哥,而后来又忠于这个年老暴君的富豪和胆小鬼(这个暴君敢于对教皇的请求回答“不”)。总之,是一场新内战,40年后的又一场内战中的鲜血。在我面前的这个人,对所有一切都了解得一清二楚。从他发现自己厌恶暴力,明白实施暴力无济于事的时候起,他就为创造和平转变的条件而斗争。他耐心而顽强地斗争,并且相信这是唯一的出路。而现在出现的这五具尸体,有可能使他将近一生的努力付诸东流,甚至使他产生违背自己愿望的疑问:是否依靠文明的异议和缓慢的政治行动清除不了暴君?也许他在痛苦地问自己,认为耐心是一种错误、容忍是一种耻辱的那五个人是不是错了,具有与他们相同看法的人是否也是错的。他摒弃这一想法,但这一想法却仍萦回于他的脑海中,并不断冲击着他,迫使他宣布,一旦必要,人们将会见到他也手执武器。他曾经使用过它。先使用了三年,后来又使用了九年。在那些年代中,他相信杀人有助于某种事业,相信世界不能在不流血的情况下得到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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