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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如果你不想再谈,就不要继续说了,谈这些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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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为什么?我正要说,汽车里有公安部长泽韦莱科斯将军和拉达斯上校。一个早就认识我的警察叫道:“是帕纳古里斯!”那些军官们以为是我的哥哥乔治,也就是他们从1967年8月以来一直在搜寻的乔治·帕纳古里斯上尉。他们叫了起来:“我们抓住你了,上尉!现在我们来剥你的皮!”30个小时以后他们才知道弄错了。在这30个小时内,他们用最残酷、最下流的方法审讯我。他们对我说:“我们在萨洛尼卡抓到了亚历山大!而亚历山大现在在受比你更大的罪!”他们还向我打听一些我并不认识的官员。例如,他们向我打听当时的武装部队总司令安盖利斯将军。他们要知道他是否参与了暗杀,为此,他们严刑拷打我。他们惊恐万状,对我上了可怕的刑罚,但是他们并没有对我进行有系统的审讯,而只是歇斯底里的发作。当他们终于明白我不是乔治而是亚历山大时,便勃然大怒,加倍地给我上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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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阿莱科斯,我们不再去想这些了。也许这样说是残忍的,事情本来就是如此。因为如今你是一个连敌人也以爱慕和尊敬的眼光看待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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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他们似乎在说:“阿莱科斯,你是位英雄!”我不是英雄,我不觉得自己是英雄。我不是象征,我不觉得自己是一个象征。我不是领袖,我不想当领袖。这样的名望使我感到窘迫,使我不安。我已经对你说过,我不是唯一在狱中受过罪的希腊人。我向你发誓,只有当我想到这样的声望像我被判处死刑一样能起点作用的情况下,我才能容忍。于是就像我接受死刑时一样,也不把它放在心上。但是,即使这样去理解,接受这样的名望也是不自在的,令人讨厌的。当你们问我“阿莱科斯,你将干什么”时,我感到要昏厥过去。为了使你们不失望,我该做什么呢?我十分害怕会使你们这种如此看重我的人失望!啊,如果你们能不把我当做英雄该多么好呀!如果你们能把我只看做一个人那又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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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阿莱科斯,作为一个人的含义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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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意味着有勇气,有尊严。意味着相信人类。意味着去爱,但不允许让爱成为避风港。意味着斗争和胜利。你看,差不多像吉卜林[7]在他的诗《假如》中所写的那样。按你看,人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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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阿莱科斯,我说人应该是像你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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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3年9月于雅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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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此两人都是希腊大船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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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克里特岛上的一座米诺斯文明遗迹,被认为是传说中米诺斯王的王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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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指帕纳古里斯去世后,法拉奇以他为原型创作的长篇纪实小说《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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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英国女作家奥希兹女男爵(Emmuska Orczy, 1865—1947)同名小说(The Scarlet Pimpernel)中主人公的外号,他神出鬼没地拯救被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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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尼科斯·卡桑扎基斯(Nikos Kazantzakis, 1885—1957),希腊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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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拉撒路(Lazarus),《圣经》中人物。拉撒路和他的姐妹马大、马利亚曾接待过耶稣,都是为主所爱之人。拉撒路病重而死,耶稣使他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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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拉迪亚德·吉卜林(Rudyard Kipling, 1865—1936),英国小说家、诗人。1907年获诺贝尔文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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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人物采访记Ⅰ 附:作者生平和作品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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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里亚娜·法拉奇(1930—2006),1930年6月29日生于意大利中部城市佛罗伦萨。她的幼年时代是在墨索里尼法西斯执政时期度过的。1943年,德国纳粹又占领了她的家乡。她的父亲是个自由党人,一直致力于反对法西斯主义政权和德国纳粹的占领。在父亲的影响下,法拉奇10岁不到,就参加到地下抵抗运动组织之中,成为争取自由和反对纳粹队伍的志愿人员,担负起站岗放哨和传递情报等任务。在14岁时,就受到了意大利军队的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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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年,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她决心当一名作家。佛罗伦萨是欧洲文艺复兴的摇篮和欧洲文化之都,她的父母虽然出身贫寒,只是开一小店营生,但对书籍却有着特殊的嗜好。家中稍有积蓄,便用节余的钱去购买书籍。在这样的社会和家庭氛围中,耳濡目染,法拉奇自幼就对书籍和文字有着浓厚的兴趣。她曾谈道:“从很小起,我就喜欢睡在放置书籍的房间里。”在讲述自己对文字的喜爱之情时,她写道:“当我第一次坐在打字机前,我就钟情于一个个的单词,它们像一滴滴冒出的水珠,留在纸上……每滴水珠滑行而去,但是在书页中,这些单词成了可以触摸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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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记者生涯始于佛罗伦萨的《意大利中部晨报》(IL MATTINO DELL’ITALIA CENTRALE),早在17岁时,她就为该报写下了第一篇文章,后来,专门为该报报道市政新闻中的犯罪案件和灾难事件,与此同时,在大学医学系上学。但不久,她便脱离了大学校园,一心从事自己喜爱的写作生活。《意大利中部晨报》是天主教民主党倾向的报纸。后来,她因拒绝撰写一篇抨击当时意大利共产党领导人陶里亚蒂的文章而被解雇。不久,她移居米兰,在《时代》(EPOCA)杂志工作。担任该刊社长的叔父并没有将她安排到重要的岗位上,而是让她干一些很不起眼的工作。虽说其中有避嫌的成分,免得别人说他任人唯亲,搞裙带风,但也有让她从小事做起,磨炼她意志的意思。其实,他是非常关心侄女的成长的。但在当时,法拉奇很是不解,认为这是自己职业生涯最昏暗的时光。只是到了后来,才知道叔父的良苦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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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4年,她只身前往罗马,到《欧洲人》(EUROPEO)周刊工作,为该刊报道当地新闻,特别是当地娱乐界明星和上流社会的新闻。她的写作天赋很快得到肯定和赏识,被提升到重要岗位上。她一直供职于《欧洲人》周刊,直至1995年该杂志停刊。1956年,被派往纽约,仍然从事老本行,撰写美国娱乐界和上流社会的新闻报道。她的第一部作品《好莱坞的七宗罪》(I SETTE PECCATI DI HOLLYWOOD)就是根据当时的经历写成的,讲述了好莱坞上流社会的内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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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20世纪60年代,法拉奇先后有《无益的性》(IL SESSO INUTILE)和《佩涅洛佩奔赴战场》(PENALOPE ALLA GUERRA)两本书问世。前一本书描述了亚洲东方妇女的生活方式和生存情况。显而易见,无益的性指的是女性,用以说明妇女生活的艰难和社会地位的低下。它是作者在中东地区、东南亚国家和印度与巴基斯坦等南亚国家进行实地调研后撰写的作品。后一本书是她创作的第一部小说,讲述了一位追求独立自主的姑娘与两名同性恋男青年之间的三角恋爱,强调了妇女应该为摆脱家庭和传统的桎梏而战,在社会中担当起应有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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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3年,她的另一本书《讨厌的人》(ANTIPATICI)问世,它汇集了1958年至1963年这一时期所写的访谈录。采访的对象都是在意大利国内和在国际上家喻户晓、耳熟能详的人物,如政界要人、知名导演、娱乐明星、体坛名人、著名作家等,在每篇采访记的前面都有一小段短文,以非常幽默风趣的笔法将采访对象逐一介绍给读者。在谈及书名《讨厌的人》时,法拉奇“排除他们是词源学意义上所说的讨厌的人,而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讨厌的人”。是这些人物的名声过于显赫,以至纠缠、折磨和压抑着人们,让人们感慨万千。因此这些讨厌的人几乎都是会让人喜欢的人,往往都是讨人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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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国宇航员登月的前夕,她前往美国,采访宇航局的宇航员和技术人员,并亲眼目睹了他们的工作,见证了他们试验失败时的沮丧和成功时的喜悦。通过这段经历,她写下了《倘若太阳泯灭》(SE MUORE IL SOLE)一书。这是那次旅美之行和采访过程的详细总结。为了写作该书,她采访了阿波罗登月计划工程的总设计师冯·布劳恩。此人原来是纳粹德国的科学家,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曾经设计过V2火箭,以轰击伦敦。该书以日记体谈及人类的未来、人类对月球和其他星球的探索以及空间技术和计算机技术的飞速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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