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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阿什利,不到3岁时就患有“DEB”。艾普斯顿运用共同研究的思想,发展出由艾普斯頓、阿什利和他的父母共同创造的“知识”。他给阿什利和他的父母写了一封信,大意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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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学知识跟不上不断变化的问题,很多人都找医生寻求帮助,但都失望而返。与其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不如提出一切你想到的、意识到的问题,最好是能体验到的。平衡,在这里起到很大作用。很多人都试图寻找正确答案,但它实际上并不存在。父母监督与孩子自我监督之间的平衡,能从更灵活的、创新的视角来看待问题以及进行学习。例如在某些情况下,当学习新技能时,一开始需要95%的父母监督,逐渐掌握后,就变成95%是阿什利自我监督,父母给予5%的监督。这种父母与孩子之间监督比例的平衡,同时也反映了阿什利的成长和能力水平。所以,没有所谓正确的答案,只是平衡的问题,这是每个人都能参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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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阿什利和他的父母面临着如下三个平衡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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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父母监督/孩子自我监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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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力被削弱的恶性循环是这样的:如果父母过度监护有疾病的孩子,那他们的自我监护就少,这将导致他们变得更加脆弱。父母也会忽视自己的生活,而整个家庭都围着孩子的健康问题转。反之,家长让孩子自我监督多一些,孩子让家长监督他们少一些,便能达到能力增强的良性循环。阿什利现在才3岁,如果他会伤害到自己,这时就需要父母的监督,不过同时也要给他一定的空间进行自我监督。然后到了4岁时,这种监督的平衡又会有所不同,要随着年龄与能力的变化而适当调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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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施加压力/减轻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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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他当天的身体状况,适当施加压力。如果阿什利今天状况良好,就给他施加压力,比如让他收拾玩具;反之,则减轻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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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敏感/不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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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对自己敏感而对父母周围的事情不敏感;父母,尤其是母亲对孩子敏感而对自己和夫妻关系不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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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他人的“档案”重新解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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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档案”是对来访者咨询过程的记录,包括来访者对自己经历的叙述。艾普斯顿认为它要优于“感同身受”。因为与读者有着相同的症状,感受到的痛苦都很相似,可以从他人的经历中得到启发。通常,专家的文章只会让他们害怕,病情加重,而“我是厌食症患者”这样的自传型档案,不会让读者轻易逃避。那些对厌食或暴食带来的恐惧与折磨进行顽强抵抗的档案,会给很多人以鼓励。艾普斯顿指出,档案不是正确答案,不是药方,而是一种鼓舞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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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有厌食症的爱伦·威斯特这样描述生活中的恐惧:“我一点都不了解自己,这是非常可怕的。我像面对一个陌生人一样面对自己,害怕自己,时刻感受不到安全,生活糟透了,充满恐惧,只有无尽的折磨,生活就是监狱,我希望受到折磨,实际上我每时每刻都在折磨自己。”最后她自杀结束了生命。根据她的“档案”,艾普斯顿分析指出,如果她能以“反厌食”的立场来说话,就很有可能认真地拒绝厌食症,而不是承认是她应得的:厌食,你为什么要搞得我如此混乱,矛盾重重?当我下决心时你就突然出现,你为什么要阻挠我的食欲和爱好?如果我和与我一样想法的其他女孩一起反思,你是怎么把我们引进这个充满折磨和痛苦的牢房般生活的,这样我们就能对付你而不是我们的身体、思想和灵魂吗?这里,艾普斯顿把厌食症“拟人化”,与其展开对话,即对它拒绝和批评,而不认为是自己的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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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普斯顿在分析档案时喜欢提的问题是:她对厌食症的叙述,你有何想说的,有什么启发吗?你对厌食症视而不见的情况有吗?是否激起你反厌食的想法;如果是,怎么有这种想法的呢?不论什么方面,你能把自己的经历与她的描述联系起来吗?艾普斯顿指出,这种提问方式会让大多数人产生共鸣,尽管可能不会达成某个特定的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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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宾对厌食的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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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普斯顿:罗宾,你能告诉我,你第一次是如何看清厌食的真面目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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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宾:我和父母发生了一次争执,这之后就不吃东西了,就像启动某个开关,我变得非常难过,决定藏在后院的游泳池旁。我看到它丑陋的一面,吓唬我的无知,同时我也能面对它,它真的是个恶魔,我能感受到它的撕咬。我们争斗了十五到二十分钟。开始觉得恐慌,为自己吃了食物而内疚,身体感觉很不舒服,内心恐惧。但是后来我第一次看清它的真面目,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丑陋、可怕的东西。它拥有恶魔般的力量,但是我有一种能够与之抗争的力量,我祈祷自己的决心变强,最终我赢了,但这不完全属于我的斗争。(这里把厌食症看作魔鬼,怪物,自己与它作斗争,其实就像小时候妈妈哄小孩那样,小孩生病了,妈妈就说“痛痛飞走啦”,把病痛比作可以飞走的、和人自身可分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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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宾停了下来,显得非常放松,平静,进一步总结说:“我现在已经看清它了,它不会再回来了。我见过它令人恐惧、狡猾的一面。认清厌食的真面目是很重要的,我想我对它的底细已经很清楚了。每当它来欺骗我,我只当是骗局。16岁,正值少女花季,厌食便支配了自己的生活,没有决定的权利,让我远离希望和梦想,与世隔绝,变得消极,逻辑混乱,就好像我虽然活着,却无权干涉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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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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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38岁,自从一次被性侵犯后,她就得了厌食症,被开除教藉,禁止进教堂做祷告。艾普斯顿会见她时,让她读了罗宾的档案。下面是艾普斯顿写给她的信,大意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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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很清楚在“反厌食”上有很长的路要走。第一次见面中,你说有些不可思议的体验,宗教上的体验,它能给予你反厌食的特殊能量。这些想法和罗宾的很像。反厌食的能量为什么会让你产生新的想法呢?你认为这些能量是反厌食的表现吗,它与厌食在进行抗衡吗?你说你活了这么久,肯定有某种意义,你说你是一名战士,经历这么多的疾病仍然存活下来。你能看到自己的未来,尽管还很迷茫。厌食告诉你你不配有信仰吗(逐步把厌食症外在化了)?它试图要夺走你的灵魂吗?你的未来使你振作起来了吗?你能记录你所迈出的第一步吗?因为第一步通常是非常重要的,即使显得微不足道。厌食使你失去谈话的能力,只是让你相信你只是一名厌食症患者,其他什么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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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反对完美主义,你喊道“人无完人”。你完全意识到厌食症给你设的圈套了:你越是力求完美,就越觉得低人一等;人们越是说你得了厌食症,你越觉得是二等公民。然后你开始觉得这些磨难、惩罚是应得的,因为你不再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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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自信的闪光点,积极向前。因为你说到“我开始能控制自己的生活了”。我对此的好奇心仍不满足,又问过你很多问题。你说“我又相信自己了,感觉身后有股力量”。我相信你有,虽然它敌不过厌食症的力量。正如你所说的,如果只是附和厌食症的要求,最终你会这么做,而厌食症也会不干涉你。因此你会失望地发现,除非你死了它才不会缠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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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重新振作的口号:人无完人!不再尝试取悦家人,相反地,我要让自己快乐,我要走自己的路。你还说“我以前会为让自己感觉良好而内疚,现在就犹如从噩梦中醒来”。厌食症是个强大的敌人,难道不是吗?我相信公平、正义现在就在你这边。还有你所说的不可思议的事,不正是神灵显现的证明吗?这么多年后又能祷告,可以结结巴巴地说着老圣约诗,你有什么感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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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真诚地提出这个问题,不是该掀起一场反厌食的革命吗?服从厌食不是将你引进死亡吗?反厌食症不是你神圣的目标吗?我问你厌食是否夺走你的灵魂时,你很认真地否定了,这样我也确定你没有受到它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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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厌食的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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