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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96047 即使种植园主不是住在边远的内地或新开发的山区棉花种植地带,他们仍不能及时了解使棉花价格波动的不断变化的行情。例如,在一八二五年,高地产的一级棉花在纽约的价格是一磅十五美分到一磅三十美分之间:一八四○年,是一磅九美分到一磅十三点五美分之间。一位新奥尔良的代理人于一八四四年十二月写信告诉他的主顾:“近曾去函谈及棉花市场问题,并告知一百零一包棉花业已妥收无误。原以为本季棉花价格不会大涨,故拟于今晨将其抛出,叵料适逢棉花市场出现历来最糟糕的情况……利物浦棉花猛跌,棉花存户竞相抛售,纺织商趁机压价收购……此风过后,市场将受到何种影响,尚不得而知,目前拟暂不出售。”代理人要能预见国际紧张形势和气候变化的影响,甚至连春雪早融或天降大雨都要能预见到,因为周围的小河开冻或涨水都能使船只通航,运来大量棉花使市场棉花过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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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96049 代理人成了最了解种植园主的人,他不仅了解种植园主的业务要求,还知道他在饮食和穿着方面的爱好,以及喜欢什么家庭陈设。种植园主请代理人到他的庄园度假;他进城时,代理人设宴招待。种植园主若在信中随便提到需预支一笔钱或仅仅口头要求,代理人就会预支给他一大笔钱。南方这类关系很普遍,完全是凭信义办事,由于双方义务不见诸于文字,因此彼此更严格遵守信义的准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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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96051 这种不正规的做法,加上代理人愿意对还未收获的(甚至还没有种下的)作物预支现金,这助长了种植园主挥霍浪费,至少使他可以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种植园主的账目由城里的代理人来管,因此他对自己的收支情况是不甚了然的;他总是寅吃卯粮,又不善于精打细算。戴维·拉姆齐博士在一八○九年所著的《南卡罗来纳的历史》一书中写道:“喜欢借债是卡罗来纳人的恶习之一。作物还没成熟就已经指它举债,结果常常陷于破产,独立后尤其如此。”外国人访问的大多是城市,他们听了牢骚满腹的代理人的话后,对南方人难免就有看法。代理人向他们抱怨说,种植园主拿了预支的现金后就“全部挥霍在时装、佳肴和美酒等奢侈品上,或者到北方去游玩,在穿制服的仆人侍候下,由骑马侍从护卫,坐着双轮纵列马车或双轮轻便马车在城里逛上一两个月,结果常常是口袋里所剩的钱不够在路上花费,只好坐公共马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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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96053 代理人煽起了“棉花热”,并以此为生。代理人的目标是控制越来越多的棉花,种植园主的目标是生产更多的棉花,寄希望于将来某一年会出现奇迹,棉花丰收,同时价格上涨,这样他就可以还清欠代理人的债务。为此,种植园主需要更多的土地和奴隶。但是所有的种植园主都有这个想法。你增产,我也增产,实际上棉花生产多了,棉价就下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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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96055 尽管如此,“棉花热”仍在继续。一八三五年,一位北方佬访问南方后指出:”为了要买黑人就出售棉花,为了多买黑人就要多种棉花,如此无休止地发展下去。这就是一个典型的种植园主的全部经营目的和直接倾向,他一心一意投入了这个事业……没有种植园主,就没有棉花,没有棉花,就没有财富。没有种植园主,密西西比河流域将是一片荒野,重新被土族人所占有。如果明天把他们消灭,那么这个州和每一个南方州都不用多少钱就可以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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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96057 所以,虽然资本主义在南方发展了,但是资本主义精神却没有传播开来,一种僵化的制度把追求利润者禁铜于习俗的牢狱之中。代理人是杰出的南方商人,但永远也成不了巨贾。他们非常保守,总是担心任何变化都可能使他们的佣金减少。而种植园主则被无形的网缠住,不但无法寻找新的机会,相反却削弱了他们试办任何新生事物的意志。对种植园主本人来说,这种办事方式使他渐渐失去了进取精神和多面经营的能力。这对整个南方社会造成了一个明显的、灾难性的后果:财富与政治地位分离。控制南方商业的代理人并不控制政治或文化,在当时的南方,几乎没有一个政界人物是当过代理人的,城市里金钱与日俱增,但是南方的政权和舆论仍掌握在种植园主手里。南方农村滋长了一种新的、前所未有的轻商情绪。古代欧洲社会经过了封建时代和长期的自给自足农业阶段,看不起做零售买卖的人、商人和银行家是不足为怪的,但是一个以大规模的资本主义农业为支柱的社会居然也是这样就不正常了。南方一方面把棉花称为“作物之王”,一方面又看不起那些做棉花生意的人,这实际上是否定了自己。无视现实的情况同时还表现在南方对奴隶贩子的态度上,虽然种植棉花的南方对他们的依赖也是越来越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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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96059 在北方,新英格兰和纽约大力推崇商业,建立了新的商品交易所,称之为“公共福利的庙堂”,并且把商人尊为自己的领袖;而在南方,受人推崇的英雄则是沃尔特·司各特作品中虚构的人物,或是约翰。彭德尔顿·肯尼迪和纳撒尼尔·贝弗利·塔克小说中描写的可笑的乡绅。当时是美国工商业建立丰功伟绩的时代,是美国社会施展新的创造力的时代,新英格兰人懂得这一点,他们自觉尊敬掌握财富的人,他们无需颂扬想象的英雄。但是南方的书籍,却诽谤有钱人,而且也没有几个商业冒险家可以描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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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96061 南方对主要农作物的依赖从殖民时期就开始了,这使人们似乎有理由认为南方可以静止不动,因为烟草、大米、蔗糖和棉花之类意味着老一套的东西是根深蒂固的。南方的农业技术变化很慢,甚至根本没有变化,象犁这么简单的农具过了很长时间才逐渐被人们采用,而且只在个别地区;直至一八五六年,南卡罗来纳州的许多小农户还在使用殖民时期那种粗陋的锄头。从一八二○年到南北战争爆发这段期间,轧棉机、轧棉厂和打包机都没有什么变化。奴隶劳工制度更是顽固地变动不得,对采用新的劳动方法毫无兴趣。南方长期以来十分安静,这是其毫无变化的客观现象之一。当一位习惯城市喧闹生活的北方佬来到南方,途经静溢的农村时,他会以为南方一切永远如故,南方人却告诫他说,他错了。他们说,南方始终在变化,只不过不是吵吵闹闹地变化,而是悄悄地发展;上帝默默无闻地对土壤进行加工。南方城市还怕火,怕烟雾,怕噪音,立例禁止使用蒸汽动力。一八四四年威廉·格雷格在查尔斯顿说道:“为什么本城的机械工人不能使用蒸汽动力?蒸汽动力之所以被禁用,是因为怕发动机的烟雾刺激某位农业界人士的脆弱的神经,工人的击锤声惊醒房产主的酣睡或打断进口商的美梦……。”南方对法律方面的新事物也很不欢迎。当时,新英格兰的勒缪尔·肖法官等人正进行修订习惯法,以适应铁路发展、城市劳工开始组织起来集体进行谈判的新形势。他们匠心独具地解释公司应为新的目标服务:集中小投资者的小笔钱财,鼓励大投资家敢想敢于,为企业创造综合性法律。那是《通用公司法》的时代,根据这种法律,商人要创建有限义务的公司无需每次都专门立法,创办新的企业手续也简化了。但是一般说来,南方各州在任何革新事业上都是行动迟缓的,在这方面当然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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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96063 合股公司在新英格兰、纽约、中部各州,在某种程度上包括靠近北方边缘的马里兰州和弗吉尼亚州,都是很普遍的,但在南方腹地各州却很罕见。合股公司的形式使北方人能够向全社会筹集资金创办大工厂,但是不适合南方人的胃口,而且同南方的办事方式也格格不入。人们认为经由律师的手搞出来的企业公司都是微不足道的。对南方绅士来说,债务与个人信誉关系极大。华盛顿、杰斐逊等许多人有时豪爽地或不加思索地为某个朋友副署一张借条,以后不得不节衣缩食偿还这笔债务。南方任何一位绅士为了付清“信誉债”,甘愿倾家荡产。他怎么能以法规为借口,限制自己对“正当”债务的偿还义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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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96065 整个美国制造业的四分之三左右属于合股公司。但南方的情况并非如此。南方纺织工业的先驱威廉·格雷格警告说:“假如我们拒绝联合资本,完全只靠个人努力,那我们可能再空谈五十年也不会使我们发展工业的努力发生任何变化,而我们的州要富裕起来,就非发展工业不可。”一八四五年,格雷格向南卡罗来纳和佐治亚两个州的立法机构散发了一本雄辩的小册子,经过艰苦的游说,他终于以一票的多数为自己的纺织厂赢得了南卡罗来纳州的公司法,但是在佐治亚州他还是被击败了。在南方各州(除去靠近北方的弗吉尼亚州和马里兰州以及具有法国人遗留下来的某些法律特点的路易斯安那州),立法机构都拒绝通过《通用公可法》。直到南北战争以后,公司的经营形式在南方才普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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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96067 人们没有作出多少有效的努力使南方经济多样化。南北战争前,南方有两位强有力的领导人力图打破南方一成不变、死板单调的状况,但都失败了。其中第一位是J .D. B. 德鲍,其母出生于圣赫勒拿岛,其父是新泽西人;德鲍本人生于查尔斯顿,靠个人奋斗成名,所以违背了南方绅士的门第观念。在一八四五年的孟菲斯商业大会上,在《德鲍评论》中,以及在他的巨著《南部及西部各州的工业资源》(此书在北方的销售额比南方大五倍)中,德鲍都竭力主张南方发展商业和制造业。不过,德鲍虽然主张实行保护性关税政策、内部改良以及政府资助修建铁路,以帮助南方处于幼芽状态的工业得以发展,但是他看待这些政策的出发点依然局限于永远以其“特殊的制度”为基础、以农业为主体的南方社会条件。德鲍的《工业资源》一书原意在展示南方的丰富多采,但是书中充斥了肤浅的笼统的阐述。“南方的港口既好又安全……”“在南方,人们从不把孩子送到外面去抚养,他们一出生就在母亲的精心照料下长大。”书中每一页几乎都渗透了“南方种植园主潇洒倜傥、豪爽好客、热情和炽烈的感情”以及奴隶的“驯服顺从、忠心耿耿”等字眼。在《德鲍评论》的第一页上,除了“商业为王”的格言,还出现了“棉花为王”。德鲍最后成为卡尔洪的积极追随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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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96069 德鲍是用文字来鼓吹南方必须多样化的观点的,而威廉·格雷格则用美元来鼓吹。格雷格也是一个靠个人奋斗成名的人。一八四四年,格雷格提前退休后访问了北方的一些纺织厂,第二年他回南方后出版了《本国工业漫笔》丛书,主张南方自己设厂加工农产品。他自己在南卡罗来纳的格兰尼特维尔开有一家工厂,这家工厂一直蒸蒸日上,直至二十世纪中叶。但是他主张南方经济多样化的合理观点也变成了维护南方沙文主义的武器:一有机会,他就不厌其烦地描述奴隶劳动的特殊优越性,甚至认为对棉花工业也大有好处。他指出南方与工业化的北方相比有许多弱点,在南北分裂前不久,他站在南方的立场上在《德鲍评论》中著文主张建立南方自己的制造业以保卫自己。在南北战争期间,他坚韧不拔地维持棉织厂的生产,为邦联军战士提供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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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96071 但是主张南方经济多样化的人并不多,他们的影响也不大;他们的呼声被淹没在南方的棉花田里,南方人口稳定;没有大量的欧洲移民入境(这反而使南方更象欧洲),加强了南方自成一体的想法。除南方外,全国很少地方的头面人物如此重视祖先和家谱。只有在南方的人们才如此关心世袭的门第和种族的“纯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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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96073 一八六○年,全国人口三千一百五十万,三分之一以上居住在南方,但是,在四百万国外出生的白人中,百分之八十五以上都居住在梅森一狄克逊线以北。新近移民到美国南方的少数白人则集中在边缘各州——马里兰、密苏里和路易斯安那的城市里;在得克萨斯有一些德国移民。外国逃亡的农奴不愿到南方来与奴隶竞争,有些移民内心憎恶奴隶制。除了从法国勒哈弗尔出发的人之外,从其它地方到北方的港口要容易得多,所以自愿到南方落户的人很少,这是毫不足怪的。在南方,价廉的良田、自由就业的机会以及飞黄腾达的机会都不如发展中的北方和西部地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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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96075 南方不能吸引大量的白人移民,对此感到遗憾的南方人并不多,实际上,他们往往悲叹居然还有少数白人来南方定居,他们何必欢迎那些乘船而来的倔强的爱尔兰人、有主见的德国人和难以同化的犹太人呢?十九世纪五十年代期间,一位报纸编辑曾警告说,可能来南方定居的白种工人“是灾星而不是福星;他们往往是一群毫无用处的无赖——是我们特殊制度的敌人。”里士满的《观察家报》抱怨说,“这些移民同我们的祖先不一样,他们不是为了逃避宗教和政治迫害,他们只不过象牲畜一样来寻找肥美的绿草……他们将成群地定居下来,长期贯彻和宣传纯粹的(倒不如说是不纯的)实利主义。”格雷格提出发展南方制造业的设想时,曾小心翼翼地解释说,奴隶和已在南方的无业白人将是最好的劳工。许多南方代言人把南方的政治弊端(以及南方影响的削弱)归咎于欧洲移民的流入之类不受欢迎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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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96080 美国人:从殖民到民主的历程 [:1706291927]
1706296081 美国人:从殖民到民主的历程 二十三 “永远无法同化”的移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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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96085 南方商业界和文化界的领袖同新英格兰善于应变的商人和制造商以及新兴城市的实业家差距越来越大,南方的其它机构体制与北方相比,差别也日益明显。建设事业推动者们总是想出种种理由,编造各种故事,千方百计吸引人们前来定居。在遥远的西部,新兴城市必需吸引远近各地的人们去定居,才能兴旺发达起来。人们被那里成功的机会深深吸引,为了开始新的生活,他们心甘情愿忍受艰难困苦,甚至冒着生命危险,新来者一旦到达芝加哥、辛辛那提、奥马哈或丹佛,很快就与当地社会打成一片、融为一体,使那里的社会更加强大、稳定,快速为人们提供住房的新办法——诸如,建造轻便木结构房屋、建造“公众宫殿”,都促使新老居民无拘无束地相互交流。还有其它一些措施,如缩短选举资格中对居住期限的要求,都有助于消除新老居民之间的隔阂和差别。奥格登,德雷克和拉里默等数以千计的西部社会的创业者们为了使新来者尽快适应环境、建立家园和下决心在那里创家立业,确是费尽了心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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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96087 但是在南方各州,它的所谓“特殊制度”——奴隶制却造成了对待新来移民截然不同的态度。一方面,西部的建设事业推动者们为了吸引、同化新的移民而绞尽脑汁,另一方面,在南北战争前的半个世纪里,南方人却越来越关心如何排挤和孤立新来的移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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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96089 攻击北方吸引移民的南方人,自己不知怎的却故意不把黑人看作是“移民”。十九世纪三十年代之后,为奴隶制辩护的南方人日益强烈地争辩说,南方存在黑奴,实际上还说明南方的巩固、自成一体和稳定。从二十世纪的观点来看,这种思想方法似乎有些怪诞,因为尽管绝大多数的黑人(除极个别的以外)也都是被迫到美国来的,但他们具有移民的其它更为明显的特征:他们都来自遥远的地方,其文化教养与当地极其不同。但是到一八二○年左右,官方开始正式登记移民数字时,白种移民都按其原籍分别登记,而来自西印度群岛和非洲的黑人却不予登记,因为贩卖外国奴隶是非法的。一八五○年之后,在联邦人口普查中开始把白种人分成“本地人”和“外国出生”两大类,而对黑人则不考虑其原籍全部归成一类,在统计时,黑人只有奴隶和自由民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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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96091 十九世纪初期,关于白人移民情况的统计数字已日趋精确,并公开发表。但是关于黑人的情况,统计数字却从不披露。美国的许多历史学家接受南方的这一观点,从来没想到把黑人也看作是移民,甚至专门研究美国移民情况的先驱,大历史学家马库斯·李·汉森的两本著作《跨越大西洋而来的移民,一六○七至一八六○:美国移民源源不绝的历史》(一九四○年出版)和《美国历史上的移民》(一九四○年出版)也几乎把黑人完全排除在移民史之外。南方人不把黑人看作是移民,主要因为他们认为黑人根本不能同化,不能与他们的社会融为一体。只有黑人自由民在某种程度上才象其它地方一样被当作移民看待,但是白人越来越把这些人看作危险分子。然而,南方人口有三分之一是黑人,其中多数人来到美国才不过几十年,而且每年都不断有黑人抵达,南方黑人的数字一直有增无已。实际上,在十九世纪四十年代后期和五十年代大量爱尔兰难民入境前,整个南方人口中未同化的外国人的比例比纽约或波士顿都大。南方是不注册的移民之乡,换言之,那些移民似乎是“根本不存在”的,因为南方的制度使他们居于“永远无法同化”的地位。十九世纪三十年代以后,南方人总是把他们的社会一分为二的现象解释成为种族差别的必然结果;他们说,抹杀这种差别就是“找上帝的岔子”。但是回顾一下美国南方黑奴制度的历史就能驳倒上述论点。事实是首批黑人到达美洲殖民地以后几十年,黑人才沦为奴隶。奥斯卡和玛丽·汉德林夫妇在研究了十六世纪美国各种劳工的状况后指出:“南方并非自来就存在奴隶制,奴隶制既不是从别的地方学来的,也不是针对黑人本身的任何特质而造出来的,奴隶制是欧洲传统的制度与美国具体情况相结合的产物。”在十六世纪的大部分时间里,被称作“非自由民”的弗吉尼亚黑人并非奴隶。当时“自由民”的反义词不是“奴隶”而是“非自由民”。非自由民分各种类型:隶农;拖欠债务而被强迫服劳役者;被定罪并强迫服劳没修建“公共工程”的地痞流氓;为挣钱忖食宿费被迫劳动的孤儿和被遗弃的私生子;以及自愿进行一定年期的无偿劳动的学徒。弗吉尼亚最初那几十年里,大部分人从某种意义上说都是不自由的,因为他们必须履行某种形式的奴役性义务。值至一六七五年左右,黑人的地位还不是特殊的,他们和许多欧洲移民同样处于被奴役的状态,在服役期满后就自由了,有的成了自耕农、有的成为工匠或其他非自由民的主子。来自非洲而不是英格兰、爱尔兰或苏格兰的黑人依旧只不过是仆人而已。“奴隶”是一个意思不确切的眨义词(“啊,我是一个多么不中用的蠢才奴隶!”《哈姆莱特》,第二幕、第二场),而不是一个法律用词,实际上,“奴隶”身分在英格兰法律中并不存在。但是在十七世纪结束之前,“奴隶”一词在英属北美殖民地开始具有一种新的法律含义,奴隶身分便被安到黑人身上,但是北美实行的奴隶制形式并非从葡萄牙或西班牙引进的,尽管葡萄牙和西班牙人早就从罗马法中知道了奴隶制。如果说,演变的具体情节不清楚,那么演变的结果还是显而易见的,正如汉德林夫妇指出的那样,在十六世纪六十年代以前,在英国殖民地的立法中没有关于黑人的明显条款。但是弗吉尼亚和马里兰殖民地急于吸引英格兰人和其他信基督教的移民来做劳工,就更改这些地方的法律,缩短强迫劳动的期限,使契约奴仆更有希望在服务期满后不再延长奴役性劳动的期限。南方殖民地的居民希望这一消息在不列颠诸岛未来的移民中流传开来,以加速“国家人口”的增长。而非洲人却是强迫移民,本来就不是由缩短劳役期限和开始新生活的机会吸引来的,所以恶化他们的处境不会造成任何损失,而延长他们的强迫劳动期限倒有利可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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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96093 随着对劳力需求的增加和劳力成本的提高,黑人逐渐沦为奴隶,也即别人的私产,他们或他们的同胞都无法抗拒。马里兰通过一项法律,宣布“所有黑人与其他奴隶须终身服劳役”。一六七○年,弗吉尼亚通过法律规定由海路入境的“非基督教徒仆人”均为终身奴隶。几乎与此同时又规定,即使皈依基督教也不能摆脱奴隶地位,十八世纪初,贩卖非洲奴隶的行业日趋活跃;到一七○八年,弗吉尼亚的黑人人口达一万二千人,其中四分之一是在前三年入境的;过了七年,黑人人口又增加了近一倍。被强迫劳动的这些异国非自愿移民人数的增加是对他们加强法律管制的又一个原因。白人与黑人被禁止通婚,主要是为了保护奴隶主使用他的奴隶及其后代的劳动的权利;这种做法显然不是出于维护种族纯洁性的考虑,因为黑人同印第安人通婚是不受惩罚的。弗吉尼亚于一七○五年专门为非洲移民制订了一条法律——《黑人法》,使黑人终身为奴,永远不能同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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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96095 即使在十八世纪初期以后,南方英国殖民地的黑人己全部沦为奴隶,也不能肯定他们在美洲注定要永远作没有同化的移民,有头脑的南方人对此是非常怀疑的,托马斯·杰斐逊的《弗吉尼亚扎记》一书曾有一段名言,一方面惊叹黑人天生的智力,另一方面痛惜奴隶制对白人奴隶主的影响,表示深信奴隶制不可能永世长存。杰斐逊认为,既然不可能使弗吉尼亚的黑人移民同白人融为一体。那么皆人欢喜的解决方案便是把黑人移届别处,可以设想让他们去西印度群岛,甚至最好去非洲——“放走这一部分人口对我们对他们都极为有利。”一八三五年,英国旅行家哈里特·马蒂诺在前总统詹姆士·支迪逊的乡间别墅蒙彼利埃谒见他时.麦迪逊慷慨陈词抨击奴隶制的种种罪恶,表示希望通过输出黑人来解救他们。麦迪逊是当时美国殖民协会的主席。所以许多南方人迟迟不愿把黑奴制看作是他们社会中永存的现象。他们仍然希望消除奴隶制的罪恶,如果不能通过废除奴隶制来实现,起码可以用公家的钱把黑人送往某个遥远的地方,让他们作为自由人建设自己的生活。但是,种族之间的差异使南方人越来越觉得这些移民是无法同化的。西部的移民们和新贵们全心全意地伸出双手欢迎新来者,力图以此扩大他们的社会;南方人却为一个相反的问题所困扰:如何使自己摆脱罪恶的制度,他们自知对这一罪恶制度的产生负有一定的责任,但又认为如果没有这批从非洲来的怪人就根本不会有这样的制度。南方人就是不愿意把黑人看作与自己一样是到美洲新世界来寻找机会、理应平等享受其成果的人。在南方白人头头们看来,黑人永远是异己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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