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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96405 直到一八四四年(而不是在此以前),弗雷蒙特才得出结论,在这个假定有水道贯穿大陆的地区不仅没有流向海洋的河流,而且实际上也没有任何向外排水的出路。一八四四年五月二十三日,刚好离开堪萨斯一年之后,弗雷蒙特在犹他湖畔安营扎寨。他终于把沃萨奇岭和塞拉山之间的大片地区(包括俄勒冈的大部分,内华达的全部,犹他的西部以及莫哈韦河以北的加利福尼亚)描述为内陆排水的地域,一个没有出海口的“大盆地”。这不仅是简单地消除了地图上另一个空白地区,而是在揭示北美真实情况的长期过程中一项伟大的地理发现,从而使神秘的“圣比纳文图拉”这个最后幻想化为乌有。它是一次从幻觉中清醒过来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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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96407 圣比纳文图拉的故事不过是人们追求幻想的那种美国式《十日谈》的一个插曲。在十九世纪早期,北美,特别是邻近新兴的美利坚合众国的部分,被认为是吸引勘探家、制图学家、植物学家、地质学家、插图画家、人类学家以及大量致力于新兴科学的其他各种人的最合乎理想的地方。新世界仍处于一种迷人的半明半暗之中,既不是如此光亮透彻,以致各种想象都显得荒谬可笑,也不是如此漆黑一团,使得勇气不足的人望而止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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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96409 美国西部的许多情况使人们对本国地理长期处于普遍无知的状态。殖民时期的竞争者从不鼓励把已有的信息公诸于众。西班牙在北美的早期探险家也不热心于让人分享他们的微薄知识,因为这是建立帝国的宝贵手段,必须象一个国家的技术工人或金条那样,严密地珍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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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96411 因此,在西部探险记录中充满了不为人知的首次发现,而人的生命就这样被白白浪费掉,因为旱期的发现都没有公诸于众。怀俄明著名的南隘口也许早在一八一二年就由约翰·雅各布·阿斯托所雇用的罗怕特·斯图尔特发现了,十九世纪中期,加利福尼亚的移民都是穿过这个隘口涌入的,但是这个信息一直没能传播于世,谁也没法肯定斯图尔特究竟到过哪些地方。直到一八二四年,杰得迪亚·史密斯重新发现这个隘口,并且为毛皮商贩广泛利用之后,世人才普遍知道有这个隘口。同样,发现大盐湖的荣誉应该归谁也是争论纷纷。是应该属于吉姆·市里杰吗?早在一八二五年,布里杰作为阿什利捕猎队(领队可能是比尔·萨布莱特)的成员之一,对贝尔河河口进行勘探,当时他溯河穿峡、顺流而下,到达大盐湖岸边,面对一片咸水,他满以为这就是太平洋的一个海湾。另外,捕猎者埃蒂尼·普罗沃斯特一八二四年秋天也可能见到过这个大湖。如果这两个人实际上都未曾见到过这个湖,那么发现大湖的荣誉就应该归属于一八二四至二五年彼得·斯基恩。奥格登的蛇乡探险队。在该探险队一八二五年五月五日的日志中,奥格登记下了“一个明媚的平原,布满了水牛和成千上万只幼小的海鸥,后者对我们来说实在是一个奇观,我马上预感到附近有一片我们迄今根本不知道的巨大水域。”如果说这个队里有人曾经亲眼目睹这个大湖,此人可能并非奥格登,而是他手下的某人。直到一八二八年十二月二十六日,奥格登本人似乎还未曾见过此湖。出奇的是这批人当中的任何人对于别人已经做过的或者正在做的事竟然了解得如此之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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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96413 这类相互不通消息的现象所带来的一个好处就是许多人都能尝到首先发现的欢乐。一八四三年九月,也就是奥格登第一次瞥见大盐湖的十五年之后,弗雷蒙特看见了“我们梦寐以求的目标一内海。一片汪洋,水波不兴,向前伸展,荒凉壮观,极目望不到边。”“每当我们忆及自己是本国传统历史记载中第一批访问这片土地的人,同时也是第一批用人类的声音打破这地方长期孤寂的人,我们深感欣喜。”弗雷蒙特根本不知道几乎比他早二十年左右,也就是一八二六年,吉姆·布里杰的捕猎队曾经乘坐临时制作的水牛皮或麋鹿皮艇绕着大湖游荡过大半地区。或许这倒是件好事,让他有机会充分享受“首先发现”带给他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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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96415 一八四五年,他第二次探险。当弗雷蒙特和他的探险队沿着大盐湖南岸向西行进时,他们再一次享受“第一批”见到美洲大陆一大雄伟景色的欢乐。他早就听说从未有人从这个方向跨越过这片辽阔的平原。如今当地的印第安人又向他证实了这点。那条路上并没有向外流出的河流。他们这帮人的响导,同基特·卡森和罗伯特·沃克一样都是知识丰富的山地人,但他们对这个地区却一无所知。现在回想起来,我们可以看出他们的知识多么贫乏,因为实际上早在近二十年前,杰得迪亚·史密斯就已经跨越过大盐沙漠。为什么花费那么大的代价而消息又如此闭塞呢?原因是不难发现的。正如威廉·戈茨曼所解释的,对这些猎物丰富的河流了如指掌并熟悉抵达这些河流的捷径的捕猎者,就象找到最好的捕鱼侗那种人一样,是不愿意让别人分享他所知道的一切的。成功的捕猎者熟悉道路,知道何处有最容易通行的隘口,由哪里穿过最茂盛的天然草地,可以到达盛产水獭的河流;他们也知道跨越沙漠的最安全道路。他们的职业是猎取毛皮而不是绘制地图。例如杰得迪亚·史密斯,他所掌握的西部知识也许可以同当时的任何人媲美、但他绘制的地图却只有寥寥凡张,而且全部丢失了。还有吉姆·布里杰,他在一八五○年曾引导斯但斯伯里探险队到达人盐湖,在一八五九年又曾给威廉·雷诺兹的黄石探险队当响导。但是在需要时他所能提供的地图只是一幅粗略的概貌图,并且还是临时用木炭在水牛皮上匆忙绘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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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96417 正如我们从前文所看到的那样,皮货贸易中建立货物集散地的体制要求具有非凡的组织才能,同时也需要十分熟悉地形。年复一年,数以百计的人分散到捕猎者活动的西部地区各个遥远的角落,并按时按计划集合在一起。伯纳德·德·沃托解释说:“他们不同于荷马臾诗中的希腊英雄阿奇里斯,但是他们能充分作好准备,在指定的日期和规定的地点同成百个人会合。即使地理学家绘图时把这个地点移动了整整十度,对他们也全无影响。他们在地图的空白地区到处走动就如同人们走进牲口棚那样容易。美国大沙漠如同他们的后院。”他们本身很少需要地图。他们的地理知识全装在脑袋里,这就使得他们本人成为不可或缺的角色,并且使美国西部对外部世界长期保持神秘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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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96419 如果地理学家了解得更多些,或者了解得更少些,这个充满空白的大陆或许未必会如此吸引人,对美国地理这种神差鬼使的一知半解,正好说明美国人的后力和热情,那种着迷似的专心致志以及反复无常的感情转移白何而来,正是由于这些特点,美国人很快地枕把他门的希坐从一条“圣比纳文图拉”转向厂另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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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96421 如果没有什么新的发现,希望和恐惧往往就会发展到狂热的极端。人们就凭想象给已知的东西添枝加时;他们不愿意用“干旱平原”、“温带草地”之类常见名词来填补地图上的空白,因此,只要有更令人感兴趣、更富有色彩、更充满危险或更加有价值的点滴迹象,便千方百计抓住不放。泽布隆·派克报道他一八○六年在于午线九十五度以西地区旅行的情况说:”在沿途各地,我看到多处很氏的地带,那些地方,大风卷起的沙子堆得奇形怪状,象海洋里汹涌的波涛一般,而且那里寸草不生。”在一八一九年到一八二○年,美国地形测绘工程师协会的斯蒂芬·朗从设在普拉特河和密苏里河文汇处(即现在内布拉斯加州和艾奥瓦州交界处)的一个营地出发,沿着普拉特河走向落基山的前沿,然后向南再向东穿越俄克拉何马抵达阿肯色的史密斯堡。他漫不经心地报告说:“我毫不犹豫地认为,我们国家这一大片地方,几乎完全不适宜于耕种,当然也不适宜于依靠农业自给自足的人们居住。固然偶尔也能遇到相当广阔的肥沃土地,可是树木和水源部异常稀少,几乎成了这里普遍的现象,并且肯定会成为这个地区开发道路上不可克服的障碍。”他认为,落基山以东的大片邻近地区可能非常适宜野牛、野羊和其它野生猎物生长,除此则一无所用。在一八二三年发表的地图上,他用大字标上“美国大沙漠”字样。他就这样协助创造出一个新的地理神话,并且注定要成为十九世纪上半期一个最生动和最具有说服力的神话。围绕着“沙漠”一词的含义,出现了种种不同的理解,使得人们对这片土地的看法更加捉摸不定。“沙漠”一词被广泛用来描述美国西部的许多地方,因此,对某些人来说,这个词意味着类似“美国的撒哈拉”;对另外一些人来说,又意味着只适于印第安人居住的讨厌地方;还有一些人则认为,这个词包含着形形色色其它可怕的涵义。正如其确切位置无法肯定一样,它的含义也是无法确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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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96423 树木和水的普遍缺乏当然是事实。二十世纪,沃尔特·普雷斯科特·韦布和其他许多人都证实了这个事实对美国西部的形成有多种深远的影响。但是,所谓位于落基山以东、既缺树木又缺水源、完全不宜居住的“沙漠”,也即斯蒂芬·朗想象出来、并被另外不下几十位制图学家、旅行家、作家和“炉边讲故事”的人所肯定的“沙漠”,却纯系神话,和浩荡的“圣比纳文图拉河”同样无根无据。但是,这种毫无事实依据的希望——试图发现一条西部的密西西比河,曾经吸引无数勘探家们不惜生命进行探险,他们偶然也发现一些出乎意外但却确凿可靠的事实。与这种情况完全一样,对美国大沙漠的信念也动员了成千上万美国人,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南北战争以后。无数美国人脑海里索绕着炽热的沙土和耀目的阳光,这种景象促使他们匆匆西行。前途充满幻想的地理障碍、现实的印第安人威胁、自然界的重重风险,以及树木、水源和其它资源的严重缺乏。他们就在这种情况下丢下好客的中西部平原,踏上吉凶未卜的征途,奔赴更加干旱的地区。大平原变成了一个必须尽快地跨越的障碍,也许正是由于这种看法,使肥沃的中西部的开发延迟了好几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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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96425 这些令人生畏的印象还产生另外的效果。这样一个美国大沙漠不正好适合于容纳印第安人吗?一八二三年,陆军部长约翰·卡尔洪向门罗总统建议,把古老的西北部(即大湖区周围以及俄亥俄河与密西西比河之间的地区)近一万四千名印第安人迁移到大沙漠的北部,把包含南部各部族的七万九千名印第安人迁移到大沙漠的南部。卡尔洪列出此举有如下好处,可以腾出东部大量宝贵的土地给白人移民;防止今后种族间发生冲突;免得印第安人进一步沾染白人的罪恶和疾病,卡尔洪解释说,说服印第安人搬走虽然要花费三万美元,但却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印第安人的问题,两相比较,应该说是一个很小的代价。正如弗朗西斯·保罗·普鲁查最近所证实的,尽管有些职业地理学家和政府官员不同意把印第安人迁往“沙漠”,但这种观点当时还是颇手众望的。一八二五年颁布的卡尔洪的“印第安人永久性边界”计划,已经证明不象他当初设想的那么永久。因为美国大沙漠的神话并未能长久保持。当这个神话逐渐烟消云散之后,白人开始怀疑子午线九十五度以西的大片土地可能并不太坏,给印第安人占有恐怕不上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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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96427 在十九世纪的三十、四十、和五十年代,人们不顾一切地向位于“大沙漠”中心的密西西比河以西地区大量移民,以此抗议对他们选中的土地的诽谤。堪萨斯历史学会执行委员会于一八六○年报告说,他们十分清楚地记得,当初在上学的年代,“教科书告诉我们,我们现在居住的这块中央平原就是美国大沙漠的一部分。”他们创造一种与上述神话唱反调的神话。他们不仅否认他们所在地区的荒凉,而且还编造了有关这个地区罕见肥沃的新神话。但是老的神话的消逝仍是缓慢的。十九世纪五十年代的《太平洋铁路勘查》仍然刻画出一幅可怕的图景。一八六二年的《联合太平洋铁路法》主要用意是保证有跨越平原的高速交通,而不是为了提供一条通向这个平原的纽带。这是一条穿过中部大陆屏障的捷径,可以把密西西比河谷的居民同太平洋沿岸的移民连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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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96429 新神话同老神话一样,都旨在证明人们不屈不挠的信念。正如亨利·纳什·史密斯所生动描述的,移民们沿普拉特河谷和堪萨斯河谷上溯,用花园的神话来取代沙漠的神话。从殖民时代的旱期开始,欧洲人就把大西洋岸的殖民土地视为新世界的花园,让这些土地长期保持处女地的状态,以便用来补偿旧世界的过度垦殖。这种神话很容易向密西西比以外的地区迅速传播。早在一八四四年,乔赛亚·格雷格在他所著《草原贸易》一书中就曾经暗示过有一种魔力,可以把想象中的荒芜之地变成想象中的乐园。移民的到来这件事本身不是正可以使这项业迹得以完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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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96431 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假定,由于文明(地球上到处进行的垦殖)无远弗届的影响,会有助于阵雨的成倍增加,正如它肯定会使甘泉成倍增加一样?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假定,碧绿成荫的园林,当其在草原上发展时,会对气候产生某种影响呢?无论如何,许多年迈的移民部赞同干旱现象在西部日益减轻的说法。新墨西哥地区的人们也向我们证实,近年来那里的雨量确是增多了,一般迷信的人都把这种现象归因于密苏里商人的来到,那么我们难道不可以期望这些贫瘠地区重新复活并且变得更加肥沃吗?我们难道不是还可以期望有那么一无这块土地上都市满了欣欣向荣的居民点,一直延伸到落基山吗?格雷格本人认为气候的变化是由于灌溉所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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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96433 报界报道了一八六六年和一八六七年在人口不断增长的堪萨斯和内布拉斯加建筑联合太平洋铁路的情况,实际上这是传播这种神话的最有号召力的办法。越来越多的人拥向那里,他们说雨量确是有所增加。广泛宣扬的《各准州的地质与地理调查》又为这种新的神话般的希望提供了受人欢迎的“科学”根据,这项调查是由联邦政府倡议并在弗迪南德·范德索尔·海登指导下于一八六七年在内布拉斯加开始进行的。调查结果的技术报告在美国西部特别受到欢迎。海登于一八六七年公开告诉内政部长说:“据称,每一百六十英亩土地上造林十到十五英亩就会对气候产生非常重大的影响,能够补充和增加水分,且极大地提高土地的肥力。土地的开拓和树木的增多已经使得内布拉斯加沿密苏里河的地区气候有所好转,所以在近十二年到十四年之内,雨量已逐渐增加并在全年内分布得更加均匀,我有充分信心,由于移民定居点的扩展和适量的造林,这种变化将会持续向前发展,越过于旱地带直达落基山脉之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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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96435 这种有号召力的理论在海登领导下的昆虫学家兼植物学家赛勒斯·托马斯所著《科罗拉多农业》这本专著里得到支持,该专著记载了科学家的“坚定信念”,那就是日益增多的雨量在一定程度上系来自于移民定居点的增加,“由于人口增加,空气中的湿度也会增加。”受人尊敬的农学家,象新成立的内布拉斯加大学自然科学教授塞缨尔·奥义,就采纳了这种乐观的理论。他们的共同努力幸运地得到南北战争以后出现的一系列异常多雨年景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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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96437 “耕犁之后必有雨水”这个口号被提出来并且传诵了几十年。建设事业推动者对这一原理的大力宣传是不难理解的。这种概念原来可能是从法国或英国科学家那里借来的。但是在欣欣向荣的美国西部,如果有人拒绝承认这个概念,甚至对此产生一点怀疑,都被认为是对当地社会的背叛。拒绝相信这个概念的牧牛人被斥责为自私自利,企图阻挠移民,以保住大片可成为宝贵耕地的土地来作牧场。灌溉计划竟然也遭到人们的反对,不仅是由于新来的人太多,使得灌溉计划成为多余,而且由于谈论灌溉无异是宣扬自然雨量不足从而降低土地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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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96439 很快地,建设事业推动者反击美国大沙漠神话的狂热程度便远远超过了它所反击的神话本身的狂热性。特别是威廉·吉尔平(1813-1892)天花乱坠的理论对于城市开发者尤其具有吸引力。他是一个多才多艺的士兵、探险家兼编辑,在一八四三年曾伴随弗雷蒙特进行探险,他支持托马斯·哈特·本顿建筑一条横贯大陆的铁路中央路线的主张,而且当上了科罗拉多准州的第一任州长。在《中央黄金地区》(一八六○年)、《北美人民的使命》(一八七三年)和《环球铁路》(一八九○年)三本书里,吉尔平洋尽地阐述了他自己一套简单而有号召力的理论。自从一八四六年以后,他在演讲问和论文中一直广泛地宣扬这种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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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96441 他吸收德国博物学家兼哲学家亚历山大·冯·洪堡的成果,发展出一种学说,叫做地理决定论,以取悦热情洋溢的中西部建设事业推动者。以洪堡的理论为依据,吉尔平发现他预言的关键在于“等温黄道带”。这是一条宽约三十度的波浪形地带(约二千三百英里宽,大致从北纬二十五度到五十五度),横绕地球的北半球。通过这个地带的中部,约略沿着北纬四十度,贯穿着一条“强度轴”,在这一地区内,年平均温度为华氏五十二度。“在这条等温带内,并且仅限于这个地带之内,有史以来,人类大家庭的主要成员结队伴随着太阳从东向西行进,依靠他们,神圣的鼓舞人心的文明之火才得以持续不灭。在这条强度轴上建立起宏伟的大城市,这些大城市一个时代接着一个时代成为向周围扩散文化活动和权力的核心。……中国人、印度人、波斯人、希腊人、罗马人、西班牙人、英国人,最后是北美人民的共和国。……这条地带环绕着地球,在其周围,大陆在扩展而海洋在收缩;这条地带还随着温暖的气温轴(其平均热度为五十二度)而呈现出波浪状;这条地带容纳了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五的白人及其所有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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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96443 必须沿着这条强度轴建造一条环球铁路。还有什么能比这种需要更加明显的呢?吉尔平《中央黄金地区》一书中的水文图上清楚地表明,“密西西比大盆地就是世界竞技场……上帝亲手圈定的人类最优美的栖身之所。”把各大洲加以比较:欧洲的中部突起,最高点形成了冰天雪地的阿尔卑斯山;亚洲同样地隆起,形成了喜马拉雅山;非洲和南美洲,以人们目前所知,则“纷乱交错,形成杂乱无章的断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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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96445 对比之下,北美的内陆则象一个朝天的大碗,任何东西只要进入其边缘就会被和谐地吸收并加以融合。而其它各个大洲则象复盖在地球上的大碗,把所有的一切从中心顶点抛向四面八方。……从地理角度看,我们是朝天,旧世界是倒扣,从社会角度看,我们现在是,将来也是由四面八方向中归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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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96447 吉尔平关于宇宙的所有概念都反映着在中西部从事宏伟事业的创业者的呼声,吉尔平本人对这些事业就很感兴趣。例如,沿着北纬三十九度横贯大陆的铁路中央路线就是其中之一。十九世纪四十年代,吉尔平在密苏里河畔独立城边缘购买了大片土地,然后说服市政委员会扩大市镇的范围,把他的地产全都包括进去。他又把自己的地产分成好多地段。这些土地全都处于吉尔平所谓的北美大陆水文圈的中心。吉尔平绘制并四处散发的“中心城市”图表明:由于更迫切的地理需要,国家首都应迁到吉尔平城镇中心。正在他提高这种特殊地产的身份时,他又发现另外一条地理规律:世界上的大商业中心全部位于大河的河畔,而且在北美,这类城市之间应相距一百里格(三百五十英里)。真是好运道,这正是独立城和吉尔平城与圣路易斯之间的距离。当他那野心勃勃的吉尔平城计划垮台之后,吉尔平十分高兴地发现幸亏他当初所定的伟大中心城市的地点偏东远了十英里。然后,在一八五八年,他的新“中心城市”图又把首都定在当今大堪萨斯市的地方,同时他那一份忠于创业的热忱也转移到了这个地方。十二年以后,当吉尔平把他的那片忠诚进一步向西转移至更远的丹佛时,他的科学理论也跟着他的投资一起移到那里。吉尔平在他所著《科罗拉多扎记》(一八七○年)一书中宣布,他发现由于人口开始沿着强度轴向着更西的地方集中,丹佛现在已成为“北美大陆地形结构中具有坚不可摧的力量的焦点”。在吉尔平个人命运的这个最后落脚点,他才发现了横贯大陆运动的真正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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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96449 当西部还处于地理上的黑暗时代时,一些象吉尔平这样的人,极力想使他们自己和别人深信,他们已经找到了他们所需要的一切。这种地理上的无知也同样掩护了一大批诈骗犯,方便他们施展引诱手段,把自己追逐的目标画到地图上的空白地区,以便在那里随心所欲、为所欲为。当时,诈骗成了西部正常体制外的又一种体制,在西部的民间传说中占有突出的地位。神秘的矿藏多得不计其数。在人们一知半解的辽阔地区,这种神秘的矿藏更是成倍地增加。移民来到这里时正处于疲倦、绝望和乐观交织的心情之中,很容易一下子就相信他们已经找到了宝藏。一个最精采的例子就是一八七二年的钻石大诈骗案,人们通常称之为十九世纪最大的西部矿业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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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96451 一八七二年一个雾朦朦的早晨,有两个衣冠不整的勘探者,好象刚从一个遥远的矿山归来,走进了旧金山的一家银行,要求一个银行职员同他们私下密谈。他们竭力装出诡秘的样子,要求这位职员替他们安全保管一个小口袋。他们装作勉强的样子向这个职员透露口袋里装的是钻石,要他保证为他们严守秘密,然后就走了。这个银行职员理所当然地立刻把此秘密信息告诉了其他的银行职员,他们又把这个信息私下传给旧金山一批经过精心遴选的大富翁,于是他们开始寻找这两个神秘的勘探者。由于一次幸运的巧合,不到几周之内,菲利浦·阿诺德和约翰·斯莱克这两个人又重新露面。经过一番劝说(其中包括忖给他们六十万美元),他们同意加入一个新成立的采矿公司,其唯二目标就是开采那个神秘而地点尚未确知的钻石矿。阿诺德同一些支持者一起回到东部,以便通过纽约的蒂法尼公司检验钻石的真假。蒂法尼公司检验后肯定钻石是真的,于是在纽约又组织起一批支持者。为使这些支持者本身以及其他可能参与的投资者深信不疑,他们还雇佣了一位名誉毫无瑕疵、绝对忠诚可靠的采矿顾问为他们准备一份矿区现场报告。亨利·詹宁(他一贯对各项清他提出报告的计划几乎全部加以谴责,从而闻名于众)同意到钻石矿区现场观察并作出评价。阿诺德和斯莱克把詹宁带到现场,他们俩精心策划,花招耍尽,才使现场地点得以保密。詹宁返回后报告说钻石矿区是真实的。不久,至少有一家投资者投入了六十六万美元,接着又有另外几家进行“投资”,数达一千万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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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296453 阿诺德和斯莱克看起来活象乡下佬,其实不然。事实证明,他们是当代最老练的诈骗犯。在科罗拉多西北部遥远的台地上,他们确实树立了界标以表明该地区产权归他们所有,而且不惜工本地把一些小块钻石和红宝石撒在这个地区,用以欺骗别人。国家土地辽阔,他们发现的矿藏地点偏僻以及人们对地理情况的普遍无知,这些客观条件都成了他们的护身符。他们如果能严守现场地点的秘密,不让公众知道,只让少数容易上当受骗的伙伴在响导指引下进入现场,而现场地点对公众始终严守秘密,则在骗局败露之前,他们就可能敛集别人的投资,发一笔大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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