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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场主和牛仔之普遍尊崇烙印,一如人们之尊崇图腾、检验印记和家族纹饰。牧场大都沿用牛只烙印的名字;而牛仔之表明身分也会同牧场的烙印联系在一起,比如说“我是圆栅G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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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人:从殖民到民主的历程 三 私人对公地的争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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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牧区法则”——诸如赶言大会的规律、烙印的学问等等——都有其引人入胜的精妙之处,但在某些基本向题上,其答案仍是含混得令人费解的。由于土地养活了牲畜,因此所有牧场主的财富最终都来自土地。但土地归谁所有?或谁有权利在这片土地上牧放牛群呢?在旧世界,靠多少个世纪以来的习俗惯例,靠年代久远的文书契据,靠长期以来的公众默认,这些间题都已不复存在;但是在美国西部,一切都仍是悬而未决的。牧场主在西部之所以扰攘不堪,起因不在于人们拒绝烙守十诫或拒绝遵从简单的正义原则。新的问题不在于人心奸诈,而在于情况含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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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社会业已定型的地方的一些人不知底细,一味嘲笑幼稚的美国人把世间芸芸众生全都划为好人与坏蛋两种。东海岸一带的美国人倾向于接受这一讥讽。但实际上没有比这更荒唐的了。西部开拓者道德观念的独特之处不在于把好人与坏蛋截然分开。恰恰相反,传统道德观才倾向于如此决绝,而西部开拓者的道德观却象混饨初开的新大陆一般,处在难以捉摸的状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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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难以捉摸的状态有如一团瘴气,笼罩着牧场主割据的西部的道德规范和法律规章。它喻示了美国不断出现的道德和法律问题。它是由西部的种种机会所造成的,是由新的资源和前所未有的财产所有权形式所造成的。在那些年月里发生的许多凶暴争斗,在别的地方都被说成“法律”与“无法无天”之间的冲突,其实满不是那么回事。在争斗发生的地方,对与错似乎人人有份。而就在这种难以捉摸的状态中,产生了西部新版本的“南北战争”。一八九二年,在怀俄明州爆发的所谓“约翰逊县战争”,再明显不过地显示了含混局面所掀起的波澜。西部牧牛业者和后来侵入的牧羊业者之间尽人皆知的宿怨,实际上就是人们对两种不同牲畜的需求所引起的冲突。当年西欧的圈地运动中,也曾有过类似的情况,但约翰逊县战争却是另一回事。在这里,我们看到了西部道德规范模糊不清的全貌,看到合法与非法、诚实与奸诈的新混合体。这场独特的争斗,根源在于大草原上牛群激增,而在一八八三年达到了高峰。詹姆斯·布里斯宾所著《牛运当头——在大草原上如何致富》一书连同许多其它书籍,以及数不清的流言和传说,引来了英格兰和苏格兰数百万英镑的资金和美国东部成千上万的移民。“移民只要来到西部,在哪里定居是无关紧要的,”布里斯宾指出,“不管在哪里,他很快就会发现,这比留在东部要好得多。”不消几年的功夫,放牧区内已经是牛碰牛、人挤人了。英国各养午公司的利润很快便高达它们投资的三分之一。而外国投机家总是设想在西部的天然放牧区内牛群永远不会嫌多。但当地的牧场主们对此却有更清楚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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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惧怕过度放牧,会使草场荒芜,同时,又不相信那许许多多没有登记自家烙印的小牧场主会尊重他人的烙印,于是,已经站住脚的牧场主们便自动组织起来。他们的协会当然旨在保护带有各自烙印的牛群,但也是为了维护大牧场主对开放性牧区(公地)中某些土地的控制权,虽然他们对这些土地并没有任何法定权利,但却声称自己拥有所有权。到一八八五年夏季,牛价开始下跌。围筑栅栏的费用也增加了,协会的会费又重,而那些只顾眼前利益的外国投资家仍在蜂拥而来,使得牧区不胜其扰。除此之外,还有步步进逼的牧羊业者,他们的羊群啃光了青草;再加上寸土必争的农场主,他们要驱逐放牧的牛群才能维持生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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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多灾多难的冬天,把牧牛业者的厄运推到了顶点。一八八五至八六年的严寒已经预示了不祥,而一八八六至八七年更出现前所未见的暴风雪,带来了一场浩劫。放牧区被历来最厚的雪层覆盖着,狂风呼啸,饿得奄奄侍毙的牛群拥挤在栅栏边,跌跌撞撞地陷入颠狂状态。就在此时,国会通过了一项法令,授权总统清理非法圈占的公地;于是,格罗弗·克利夫兰总统的一纸公告便使本已难挨的局面越发糟糕了。总统命令把所有牛群撤离印第安人保留地,为此,他派出了菲利普·亨利·谢里登将军率领联邦部队去监督撤离工作。政府官员还拆除了夏延到阿拉珀霍一带公地上的私人栅栏:这样,在又、一个严冬来临之初,已经拥挤不堪的牧区里又增加了二十多万头牛。而在与东部的良种驯化牛杂交之后,“改良”了的得克萨斯长角牛长了肉,但却失去了纯种长角牛吃苦耐劳、擅于自我存活的习性。于是,大雪顿使放牧区变成了屠宰场。转年春天,放牧区内但见牛尸遍地。为了帮助牲畜度过难关,人们剥下了树皮当饲料,在此后的许多年里柳树的枯枝败叶仍能使人回忆起那一年冬天的拼死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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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俄明的牧场主们,尽管阅历丰富,但面对牛价的下跌,加上在这块他们以为可以独揽的上地上新移民日益加厉的敌意,一时不知所措,简直不知道到哪里去求告。他们的主要依靠是怀俄明牧主协会。这是美国社会团体先于政府成立的又一个典型例子。该牧主协会成立于一八七三年,当时,只有十名成员,总共拥有大约两千头牛。但不过十余年的时间,这个协会就扩展到了邻近的科罗拉多州和内布拉斯加州以及蒙大拿准州和达科他准州,共有四百多个成员,拥有两百万头牛。在面积将近整个西欧那样大的美国西部辽阔土地上,由于不存在有效的政府管理机构,这个协会便制订和实施它自己的法律——关于烙印、赶言大会和牛群驱运的种种条例。遇到无主的小牛,便打上这个协会的烙印,然后拍卖掉,得款则用于资助协会的开销。每年二月十五日到春季赶言大会之间那段时间,则禁止给任何流散荒原的牛只烙印。这个协会在大的集市和铁路枢纽部驻有监督员,以寻查被人偷走的带有协会会员注册烙印的牛。这些牛只一经查获,便物归原主;如果距离大远,他们便把牛卖掉,再把收入如数奉还失主。这个协会的法规因此也就成为这个牧区的法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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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英国,习惯法的基本特点在于土地与所有其它东西之间的区分,也即“不动产”(土地和附属于土地或具有土地特征的其它形式的财产)与“动产”(个人财物)之间的区分,对于英国这个历史悠长、居民拥挤、社会稳定的国家来说,这一区分看来是合适的;因为在那里,问题的关键在于土地所有权,而土地所有权又早已精确地规定下来,相沿至今。在英国习惯法产生的年代,中世纪封建主义既是一种治理制度,也是一种土地所有权制度。拥有一块土地,就意味着拥有一份治理权。但美国辽阔西部的大部分土地实际上并没有主人,也没有治理者。你不可能凭着看见牛在谁的土地上,就说出牛的主人是谁;因为土地属于所有的人。你也不能凭着看见牛在谁的监管下,就说出牛的主人是谁;因为在人迹罕到的放牧区,牛只成群结队地游荡,根本没有人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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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国西部,旧日的划分标准是不适用的。而借用习惯法的术语把牛只称为“动产”也不够确切。那里的牛群是活动的财产,是自行活动的财产,可以自己照料自己,并在本来没有道路的荒野上踏出路来。这种形式的财产特别适合流动不定的美国人。牛群不断移动,寻找稀少的格兰马草叶,以此保存生命;它们不断移动,穿越荒无人烟的土地,走向铁路,走向集市,为其主人赚大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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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俄明牧主协会本身就生动地体现了美国特有的那种含混性。它使大牧场主非法占有的放牧区带上了合法的色彩,而使小牧场主和拓荒的农场主合法占有的土地带上了非法的色彩。该协会的成员固然是最先到达那块地方,但他们却把后来的人看作仇人,只会瞎凑热闹,为非作歹和制造混乱。从严格的法律意义来说,先到的人对放牧区的权利决不优于其他任何人,但他们引用的却是西部移民的土规矩,结果是,先入者为主,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利。牛群的主人不断增加,只此一点,就使各种烙印夹缠不清,无法同别人的烙印区别开来。到一八九一年底,仅在怀俄明一地,便有五千个不同的烙印,而且数目有增无己。在蒙大拿,一八八九年已有六千个烙印登记在案,到一八九二年,则几乎翻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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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任何迅速扩展的小牧群的主人,都需要留意。人人知道,滥用打印烙铁乃是攫取牛群的捷径。俗语有道:“打印快手牲畜多。”一些大牧场主或他们雇用的伙计,确实是通过这种方式来建立庞大牧群的。他们熟请这个行当的各种花样,对旧日的一切记忆犹新,人们都不太相信他们。而他们的协会,虽然自愿自地发号施令,却也不想在诚实的小牧场主与偷过不多几头牛的盗牛贼之间作出认真的区分。为了安全起见,只要对方是陌生人,而他的牛群又带着难以辨认的烙印,便加以怀疑。烙印登记簿和各个牧场主协会,如果不能帮助老实人证实他们的财产,使盗贼无法以假乱真,那么又有什么用处呢?经历了一八八六至八七年大风雪的沉重打击,怀俄明牧主协会便一蹶不振,遂于一八八八年把它的大部分权力移交给怀俄明准州议会设立的畜牧事业督导局。但情况表明这个督导局也不能胜任牧主协会撒手不管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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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一八九一年春季,怀俄明牧区陷入了一片无人管理状态。牧主协会固己变得软弱无能,而新的怀俄明州(一八九○年七月十月加入联邦)的州政府又没有足够力量去整饬地方。盗牛贼和无主小牛的制造者遍地皆是,那些殷实的牧场主的庞大牧群此际则成了平民主义者新的一轮宣传炮火的轰击目标。一八九一年七月二十五日的夏延《每日导报》写道:“一些一年以前还是品格端正、无可指摘的人,如今竟公然出手在公共放牧区进行掠夺……所有他们的邻居和熟人都亲眼看到这种情况,却往往不仅视若无睹,而且还加以喝采……一些较大的牲口行曾作出多方努力,把作奸犯科者送交法院。在一些案件中,大陪审团竟拒绝起诉;而在另外一些案件中,小陪审团虽然面对提交给法庭的确凿证据却裁决被告无罪。”盗中贼大肆偷牛,农场主则大开杀戒射杀牛只。法律规定农场主要用栅栏圈起他的土地,把牛挡在外面,但许多农场主却不肯花钱建栅栏,宁可坐等牛群踏上他的土地,然后放上一、两枪,就有了一冬的牛肉下饭。虽然大牧场主坚持说,天意注定他们的家园并非“一块弹丸之地”;但联邦土地法却仍然把每个新移民可以拥有的土地限制在一百六十英亩之内,要想搞有利于农耕的灌溉,这个面积实在太小了。至此,出于防卫的目的,牧主协会和它的为数众多的会员于是组织了一场反击。在一八九一年秋季,他们开具了一份清单,列出了盗牛贼所用的种种烙印,并在集市上采取措施,制止出售带着这些烙印的牛。他们没收了所有这些牛只卖掉,所得款项则用于公益。一八九一年十一月,在怀俄明州中北部的约翰逊县,两名涉嫌盗牛贼中了埋伏,被当场击毙。当地舆论认定这是两家大牲口行于的罪行,从此约翰逊县战争便拉开了战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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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九二年春,小牧场主公然漠视怀俄明牧主协会和它的代理机构——畜牧事业委员会的存在,宣称他们要比该会订下的日期旱一个月举办赶畜大会。按照约翰逊县的惯例,这实在是一种胆大妄为的举动,亦即表明那些人有意要给他们选中的随便哪一头牛打上自己的烙印。大牧场主则认定机不可失。如果他们不能趁机恢复人们对放牧区法则的尊重,那么只好等着完蛋。他们决定给约翰逊县的人们一点厉害,以资警诫;据他们讲,约翰逊县的人只可划分为两种类型:“副业偷牛的牧场主和副业放牧的盗牛贼。”只有重重地给点厉害他们看看,这些不法之徒才会吓得服贴起来,顺从放牧区的法则。该协会的总部——夏延俱乐部,乃是这些大亨们最喜爱的一个聚集之地;他们当中,有来寻求刺激、谋取暴利的英国贵族,有出身波士顿、费城和纽约名门望族的东部冒险家,有精力旺盛、白手起家的西部牧牛业大工,甚至还有几个饱学之士。例如欧文·威斯特一八八二年自哈佛大学毕业后,就来到这里,为《林·麦克莱恩》和《弗吉尼亚人》两本书和其它关于牧牛之乡的故事收集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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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俄明牧主协会靠一千美元一份的捐款,筹措了一笔战争基金,据传有十万美元之数。他们秘密地组织了一支五十人左右的武装,其中二十六人是由汤姆·史密斯招募来的,他以前曾任牧牛业侦探,曾因在怀俄明的工作而被指控犯了谋杀罪,后来又在得克萨斯当上了治安官。他对从老远得克萨斯的帕里斯和拉马尔县招募来的人员,许诺每天付给五美元,并包下日常开销。此外,还给每人保了一份三千美元的意外险,每杀人一名则另有五十美元的额外赏钱。这些招募来的人员中,有一些人曾经作过联邦法院的副执法官,对执法事宜应该略通一二。人们告诉他们,此行是为打击怀俄明州约翰逊县的歹徒。这里面最惹人注意的一位名叫D 布鲁克斯的人,后来以“得克萨斯小子”的绰号名噪一时;而在这一伙人当中,只有他一个由于参加约翰逊县战争种下的祸因而伏法。因为一年后,这位“得克萨斯小子”在阿肯色的史密斯堡被判处绞刑,不是冲着在怀俄明的屠杀,而是冲着他杀了自己年轻的妻子,当时只为妻子抱怨他不该去侵犯人家。在绞刑架下,他申辨说,要是他知道约翰逊县的人到底是些什么人,他怎么也会到怀俄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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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且说怀俄明牧主协会的雇佣兵,在丹佛集结在一辆专列火车上,车上还载有鞍马、大篷车和露营装备。火车抵达夏延时,客车车厢的窗帘紧闭,整个行动都保持秘密。邻近的一个联邦贸易站则给他们供应毛毯和其它装备。火车在一八九二年四月六日清晨到达铁路线的终点卡斯琅。他们下车之后,便与怀俄明牧主协会的会员和该会在当地招募的人员会合在一起,其中包括芝加哥《先驱报》的一个记者,还有一个准备为他们裹伤,或者更有可能是为他们的敌人裹伤的外科医师。接着,他们就翻身上马,直奔约翰逊县的县城——布法罗小镇而去,这里是四方闻名的盗牛贼的避风港。一鼻孔出气的怀俄明州州长则担保州的国民警卫队不会出面干预。在离开卡斯珀之前,这批行动填密的进犯者还割断了通向北方的电报线,免得走漏风声,惊动那边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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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往布法罗的途中,他们杀了两个人,这两人躲在一所偏僻的小屋里,被认为是盗牛贼,其中一人出门打水,中了埋伏,当场丧生。随后,他们放火焚毁小屋,又枪杀了另一个拔腿逃命的人。这点零活耽误了一点时间,使约翰逊县的居民警觉起来。四月十日,当他们逼近布法罗镇时,出乎意料之外,他们发现去路已被约翰逊县居民的武装队伍封锁了。他们没有去攻打布法罗镇,扫荡贼窟,反倒望风而走,撤到距离布法罗十二英里的哈里斯医生的TA 牧场,在坚固的牧场建筑里躲避,头一个夜晚,他们就是在这里度过的。二百余人的布法罗镇居民武装队伍,此时却开始攻打TA 牧场,这一行动证实了入侵者心底的忧虑——那些不法之徒果然占领了怀俄明。如今,他们这些“执法”的入侵者竟成了瓮中之鳖。但牧场的房屋形同坚固的堡垒,可以用来暂避一阵,特别是因为攻方没有大炮,而邻近的麦金尼要塞的指挥官又拒绝借给。于是,这支居民武装队伍就利用缴获的四轮大车,把它改装成移动式胸墙,并称之为“冲锋车”,试图用来接近壁垒森严的牧场房屋,以便利用手中的大量炸药。就在“冲锋车”节节迸逼的紧要关头,开来了三个连的联邦骑兵。这是因为怀俄明州代理州长是牧主协会的好朋友,他请求本杰明·哈里森总统派出麦金尼要塞的这些军队,前来约翰逊县“恢复法律和秩序”。说得明白些,这就是说怀俄明的大牧场主需要联邦军队出面干预,免得他们被愤怒的当地居民私刑处死。陷在包围圈里的入侵者于是喜孜孜地向联邦军队的指挥官缴械投降,后者把他们带到了夏延,并安全地收容在D.A.拉塞尔要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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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四十六人投降了。其中,半数左右是外来的得克萨斯枪手;其余都是怀俄明州有头有面的公民,包括一名牧主协会的前主席、一名畜牧事业督导专员、一名州水利局专员、一名联邦法院的副执法官、至少一名哈佛大学毕业生,以及其他差不多的体面人物。而美国总统派出联邦军队去干这样的一桩善举,用意只为拯救西部某些声名显赫的公民,免得他们落到当地执法官员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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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批入侵者从未受到认真的审判。最后,军方把他们移交给了约翰逊县当局,但达成了一项谅解,商定不在约翰逊县审判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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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哈里森总统在怀俄明牧主协会的敦促下,发表了一项特别公告,要求怀俄明州所有公民停止干扰美国的法院和法律。有人曾经目睹入侵者在前往布法罗的途中杀害两条人命,但这些证人却被联邦法院执法官下令逮捕,罪名是向印第安人出售威士忌,从此再也不见踪影。当约翰逊县看来确实没钱支付对那四十亲人旷日持久的审讯时,夏延地方法院便令入侵者各自具结,随后就开释了他们。一场厮杀烟消云散,约翰逊县战争只撇下了三具尸体——入侵者在抵达目的地之前枪杀的两人和那个“得克萨斯小子”,而后者之所以被处决,却是由于与战争没有直接关系的谋杀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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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战争,就象许多其它战争一样,交战双方两败俱伤。大牧场主没能在放牧区重建他们那种法律和秩序,也没能驱逐小牧场主或自耕农。打上任何一位入侵者烙印的牛只,现在比以往更缺乏安全,常常莫名其妙地被偷被杀,不怕有人来索取赔偿。另一方面,约翰逊县的居民以及那些小牧场主和小农场主,也没有真正得胜。与入侵者和大的牧牛业主关系密切的州共和党人组织,失势不过两年便重新上台。此外,为公布那次入侵事件真相以使大牧场主名声扫地而作的努力也落空了。一八九四年,阿萨·希恩。默塞尔(《西北牧畜杂志》富有胆色的创办人)根据大量材料写成和发表了一篇报道,并印成专刊,题为《草原蠢贼或牧场主一八九二年对怀俄明的入侵:我们这个时代的绝大丑闻》,但这篇报道随即遭到法院的查禁,专刊全部都被没收,付之一炬。只有其中几份奇迹般地幸免于难,但该书的印版已经被人销毁。而默塞尔则以邮寄猥亵物品的罪名受到控告,被迫关闭了他的出版社。怀俄明牧主协会的人甚至弄走了国会图书馆收藏的版权本。在很长时间里,如实谈述牧场主们对约翰逊县的入侵成了一件冒风险的事情。整整半个世纪过后,才有杰克·谢弗的小说《原野游龙》(一九四九年)和根据小说改编的电影,敢于旧事重提,而在此之前或以后,委实很少见过执法人员与不法分子如此彻底地搅在一起。即使隔了这么长时间,仍然很难把他们分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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