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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脚下揩油,速速赶回华盛顿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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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亲爱的W. J.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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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没什么别的可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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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永远也不会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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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东西能是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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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那些当真是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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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姆斯或是麦克吉脑子里涌出来的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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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得知其同伴厄内斯特·福尔克(Ernest Volk)在农场的碎石深处挖出了一块人类股骨时,阿伯特激动不已。福尔克已经花了十年在新泽西各地寻找冰河时代的人类遗迹。他洋洋得意地认为自己的新发现是“一切问题的关键”,并把这块大腿骨送到了一位名叫阿列士·赫德利奇卡(Aleš Hrdlička)[88]的体质人类学家[89]那里去做鉴定。赫德利奇卡曾经见过尼安德特人的骸骨,它与现代人类相异。他相信,古代印第安人的骨骼也应与其后裔的骨骼有所不同。从解剖学的角度来说,福尔克发现的大腿骨看上去像是当代的。可即便它看上去确有不同,赫德利奇卡说,这也不足以证明印第安人的祖先曾在数千年前走到了新泽西。福尔克和阿伯特还需要证明这些遗骨本身的历史悠久。即便一块骨头看起来和尼安德特人的骨头别无二致,它如果是出土于现代建筑垃圾之中,那么就不能被认定为古代文物。只有在其出土环境(即出土文物周边的泥土和石块)被认定为远古环境的情况下,这块骨头才能被鉴定成为古代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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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下来的四分之一个世纪里,业余淘骨者们在他们认为是古老的沉积物中发现了数十具他们眼中的古代骸骨。而在此期间移师史密森尼博物院并跃居同时代最杰出的体质人类学家的赫德利奇卡,将其逐一否定。这些骸骨完全都是现代的,他说。在其周边的沉积物受到了破坏,无法确定年代。人们是会挖坟掘墓的,他对爱好者们提醒道。“你们从一开始就应该假设,如果在地下六英尺处发现了一具骸骨,那么这骨头肯定要比其周边的泥土新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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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列士·赫德利奇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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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德利奇卡那严厉的目光,阴郁的小胡子,还有从前额笔直顺到脑后、又长又厚的头发,让他成了穿着赛璐珞衣领的权威人士的活相片。这个不知疲倦、笔耕不辍的人一生写了400多篇(部)文章和图书,创建了《美国体质人类学杂志》(American Journal of Physical Anthropology)[90],做了24年的强势编辑工作,而且还收集、鉴定并归类了全球各地的32 000多具骸骨,随后把它们装入盒中,以供博物院留存之用。就其性情而言,他对一切带有新奇或流行色彩的玩意儿都持怀疑态度。谢天谢地,被此君认定为学界时尚的包括女性科学家、遗传分析和整个统计学学科,甚至连标准偏差这样的简单统计办法都一度在《美国体质人类学杂志》里不见踪影。赫德利奇卡把自己视为体质人类学界的良心,并将设定界限的工作当成其义务。他对所有据称是古代印第安人的文物发现都大加鞭挞,以至于美国民族学局后来的一名局长坦承,几十年来,考古学家若是声称“发现了值得一观的印第安文物的迹象”,几乎就是在自毁职业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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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德利奇卡曾于1928年3月宣布,在欧洲,每一座“适宜的洞穴”都已证明了“某种远古人类”的存在。人们在这些洞穴里发现的证据“不是一件工具或玩意儿”,而是“数量极大,已经把欧洲的一些博物馆都塞满了”的文物。但在美洲却非如此。“美洲的这些东西都在哪儿呢?”他如此嘲弄那些业余科学家。“工具都哪儿去了?以远古人类为食的动物的骨头呢?……这一切的解释何在?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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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尔松和老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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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赫德利奇卡做出如上嘲讽的20年前,一场突如其来的洪水把新墨西哥州东北部靠近福尔松(Folsom)村附近的一片旱谷变成了一座牧场。洪水过后,牧场领班乔治·麦克琼金(George McJunkin)前去检查栅栏是否损坏。他一路沿着新水沟走下去,发现了从两侧突出来的若干块大骨头。作为一名生于美国内战前的奴隶,麦克琼金没有受过正式教育,他在成年后才学会了阅读。但他是一名专家级的马术师,一个自学成才的小提琴手,还是业余的地质学家、天文学家和博物学家。他立刻意识到,这些遗骨并不属于任何现存物种,因此必定非常古老。他认定自己的发现极为重要,于是年复一年地把这些骨头展示给当地的福尔松人看。大多数人对他的恳求不屑一顾。最终,一名住在附近城镇的白人铁匠来到此地,看到了这些遗骨,并同样备感兴奋。麦克琼金死于1922年。4年后,在这名铁匠的劝说下,科罗拉多州自然历史博物馆馆长杰西·D·菲金斯(Jesse D. Figgins)派人前往福尔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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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金斯想在他的博物馆里搞一个野牛化石的展览,尤其是如果能搞到在更新世期间灭绝了的其主要分支的化石就更好了。他在接到从福尔松发来的积极报告后,就派遣了一组工作人员去挖掘这些遗骨。团队成员很快就在无意中发现了两个人工制品,它们不是阿伯特发现的那种粗制的箭头,而是做工精细的尖状器。他们还发现,其中一个尖状器嵌入了一块野牛骨周边的泥土中。由于这一类型哺乳动物的最后出现是在数千年前,因此,人们可以断定,尖状器及其使用者也属于同一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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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状器的发现让菲金斯有喜有忧。他的博物馆发现了美洲在更新世时期就已有人居住的证据,这是一次重大的科学发现。但同时,这一发现又让菲金斯这个对考古学知之甚少的人变成了阿列士·赫德利奇卡的标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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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7年初,菲金斯把尖状器带到了华盛顿特区。他见到了赫德利奇卡和霍姆斯二人。让他稍感宽慰的是,二人都待他以礼。赫德利奇卡告诉菲金斯,如果在当地找到更多的尖状器,他不应当着手进行挖掘工作,因为这样做会给他人对其考古学与地质学的环境分析造成困难。相反地,他应该把文物留在原地,去请专家来指导其挖掘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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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金斯把赫德利奇卡的告诫当成了友好的建议。但据南卫理公会大学考古学家梅尔策的观察,这名学界泰斗的动机并没有那么仁慈。除了福尔松以外,菲金斯还派遣挖掘队前往若干其他地方,而且也同样找到了史前工具。被接二连三的发现鼓舞,菲金斯对这些人工制品意义的估价也日趋增高。事实上,他如今宣称说,这些文物已有50万年的历史。50万年!赫德利奇卡对此的反感情绪可想而知:按当时的观点,就连智人(homo sapiens)本身的历史也不到50万年。赫德利奇卡之所以让菲金斯在有科学精英在场的情况下才出土任何新“发现”,是希望能在下一轮骗术问世之前,就将其扼杀在摇篮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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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7年8月,菲金斯派驻福尔松的团队在当地发现了一个被卡在两块野牛肋骨之间的尖状器。他发出了电报。三名声名卓著的科学家迅速赶到新墨西哥,目睹菲金斯的团队扫掉尖状器上的泥土,把它从溪谷里抽了出来。正如他们很快向赫德利奇卡通报的那样,三人一致认为,对这一发现的唯一可能解释是:几千年前,一名更新世的猎人叉中了一头野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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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后,梅尔策对我说,“这一场历时40年的战役基本上就结束了。(三名专家之一的)基德尔(A. V. Kidder)说,‘这个遗址是真的。’于是这事儿就这么完了。”三人中的另外一人,位于纽约市的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的巴纳姆·布朗(Barnum Brown)接管了挖掘工作,并将菲金斯挤到一边。在福尔松度过了来年夏天之后,布朗在一次重要的科学会议中把这一遗址的存在公之于众。他在演讲里对菲金斯只字未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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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得悉福尔松遗址一事几个月后,赫德利奇卡言不由衷地发表了“这些东西都在哪儿呢”的刻薄言辞。然而,他从未直接对这些尖状器所属年代的久远性提出挑战。实际上,从那时直到他1943年去世,赫德利奇卡长期回避了福尔松这一话题。他只是评论道,该遗址并非美洲在更新世时期就有人居住的确凿证据。“他赢得了每一场战役,却输掉了整个战争。”梅尔策说,“实际上,他质疑的每一处所谓遗址,的确都不是更新世时期的。他对这些案例的评价完全正确。他坚持让菲金斯在专家面前挖掘福尔松尖状器,这也是对的。但在人们来到美洲的年代要(比已知时期)早得多这一点上,观点正确的是阿伯特和其他那些‘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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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洛维斯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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