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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1：前哥伦布时代美洲启示录 [:1706312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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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1：前哥伦布时代美洲启示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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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1：前哥伦布时代美洲启示录 [:1706312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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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1：前哥伦布时代美洲启示录 8. 美洲制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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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1：前哥伦布时代美洲启示录 [:1706312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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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水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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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一时刻，美洲虎之爪（Chak Tok Ich’aak）大王必定意识到了，公元378年1月14日就是他的死期。作为玛雅世界中面积最大也最国际化的城邦穆塔（Mutal）的君主，他办公和生活的场所是距离市中心宏大庙宇几百码开外的一座占地广阔的城堡。（如今以蒂卡尔这个名字为世人所知的穆塔，已经成为了国际旅游胜地。）游客从东墙外三座雕刻精细的大门进入城堡。门内是一间接待室，请愿者曾在此等候国王的召见。接待室的某内部入口通向一个由火光照亮的房间，而斜靠在房间里一张华丽的长凳上，左右均由参谋和侍卫严密守护的，正是美洲虎之爪大王本人。他很有可能就是在那张长凳上迎来了自己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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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大多数玛雅统治者类似，美洲虎之爪大王把很多时间花在了穷奢极欲的宫廷生活上，侏儒侍从为了他的突发奇想而忙前顾后，乐师则在幕后吹奏着海螺壳和木喇叭。但是在从公开场合的祭祀舞，到派遣商队四处找寻奢侈品，以及投身于战争等其他诸多人君之责上，他也成就颇丰；人们在一块庆祝胜利的石碑上，发现了大王踩在一名戴着镣铐的战俘身上的形象。在另一幅浮雕画像中，这名国王被描绘成一个警觉的人，他系着长长的腰布，从头到脚戴着大量项链、手镯、脚镯和垂饰等珠宝，这些饰物不断地在他身边来回碰击，咔嗒作响。在国王头颅上方一英尺的地方是一件形似某种猛禽的精美头饰，上面还配着涡状的羽毛。和大多数玛雅艺术一样，这幅画像太过于程式化，无法看作自然主义作品。尽管如此，它还是有效地表达了其观点：美洲虎之爪大王是一名主要的历史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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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对若干铭文上的资料残片的综合分析，考古学家计算得出，美洲虎之爪大王或许是在公元360年登基的。当时的玛雅地区，由大约60个散布在如今伯利兹北部、危地马拉及尤卡坦半岛的纷战不休的小国组成。穆塔的历史比大多数小国都要悠久，财力也比多数国家丰厚，但在其他方面，各国之间并无显著不同。美洲虎之爪大王改变了这一点。在他执政的18年间，穆塔城邦获得了外交地位和商业影响力，其人口增至一万左右，而且与中美洲各国普遍建立了贸易往来。在欣欣向荣的发展进程中，穆塔受到了广泛关注；这或许也正是国王本人的祸根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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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一月的日子里，向他进军的，是来自此地以西630英里（约1 013.9公里）的特奥蒂瓦坎（Teotihuacan）的一支武装部队。他是特奥蒂瓦坎已经控制了墨西哥中部的大半地区，而且正在开辟新的疆土。统领全军的是生火大将（Siyaj K’ak’）[127]，他是特奥蒂瓦坎统治者手下一名深受信任的将军或顾问。生火大将征伐途经的四座玛雅城市在壁画、版面油画和石碑上记载了其行军进展。这些文字和图像把特奥蒂瓦坎人描绘成了头戴保护颌骨正面的方形头盔、衣着俗丽、背系圆镜的武士。他们前胸赤裸，但戴着沉重的贝壳项链，打着流苏绑腿，鞋带也系得很高。他们手执可掷向敌人的梭镖投射器和黑曜石飞镖。在一座城市里发现的版面油画上，绘制着身穿美洲虎制服的玛雅士兵抢攻敌军。但实际上，地处特奥蒂瓦坎与穆塔之间的任何小型聚居地都不太可能敢骚扰两国的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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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生火大将与美洲虎之爪大王这次遭遇的详细描述并不见于史料，但众所周知的是，二人没有进行多久的讨论。他们相遇在公元378年1月14日。而根据一座后来石碑的记载，这也正是美洲虎之爪大王“进入水域”的那一天。玛雅人把阴间视为雾气弥漫的无穷水域。因此，所谓“进入水域”，其实就是“往生极乐世界”的一种委婉说法。碑文的读者会了解到，美洲虎之爪大王年迈的心脏在被生火大将或一名其麾下士兵把刀刃捅入之后，安静地停止了跳动。国王一脉和任何异议分子的势力可能都随之凋零了。总之，当生火大将把特奥蒂瓦坎君主之子扶植为穆塔国王，并开创新的王朝的时候，似乎并没有引起什么微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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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洲虎之爪大王的死，开启了中美洲历史上一个动荡不安的时期。由特奥蒂瓦坎支持的穆塔新王朝带领这座城邦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权力和声威。同时，不可避免的是，其扩张引起了反感。北部的卡安城邦（现以卡拉克穆尔之名为世人所知）纠集了各附属国的军队，对穆塔发动了一系列攻势。随后的冲突持续了150年之久，扩散到了玛雅核心地区，并导致了对十几个城邦（穆塔和卡安两国也在其列）的掠夺。在反复遭受损失以后，穆塔出人意料地击败了拥有优势兵力的卡安，而且或许还杀死了该国国王。因惨遭败绩而备受羞辱的卡安失去了其附庸国的支持，从此一蹶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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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塔再次从特奥蒂瓦坎帝国那里挽救了自己的遗产，然而其得来不易的胜利好景不长。作为考古学最经久不衰的谜团之一，整个玛雅文明都在不到100年内灰飞烟灭了。在最后的一抹帝国光辉之后，穆塔城邦重复了卡安和多数玛雅中部城市湮没无闻的命运。公元900年时，穆塔、卡安和几十座玛雅城市几乎都已人去楼空。不久后，甚至就连这一地区寥寥无几的居民也把昔日的帝国荣光忘得一干二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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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公元200年开始，穆塔（蒂卡尔）和城邦帝国特奥蒂瓦坎一直进行着和平的贸易往来。公元378年1月，事态急转直下，特奥蒂瓦坎将领生火大将率军兵临穆塔国王美洲虎之爪大王的宫门。正如一个穆塔花瓶上的绘画揭示的那样，手执长矛和梭镖投射器的异国士兵从一座特奥蒂瓦坎风格的建筑（上图）出发，在宫殿的阶梯上遭遇了仅着简装的穆塔国王（上图偏左）。最后的图画（上图最左）或许暗示了这次遭遇的结果，即美洲虎之爪大王之死。在图中，长发的玛雅人在瞻仰一座空金字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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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1：前哥伦布时代美洲启示录 [:1706312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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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自然友好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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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雅人为什么抛弃了他们的所有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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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比这更能刻意打击玛雅考古学家的话语了。”玛雅考古学家大卫·韦伯斯特（David Webster）2002年坦承道。作为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的一名研究人员，韦伯斯特承认，在自己“轻率的青年岁月里”，他往往会告诉同搭一班飞机的旅客，他是去发掘“某个古代玛雅中心的。而后完全可以预测的是，（对方会提出）这个令人畏惧的问题。如今，更为年长而明智的我通常会嘀咕一些语焉不详的关于‘业务’的事情，然后就一头埋进航空公司杂志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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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伯斯特之所以回避这一问题，原因之一是其范围太广。问古玛雅出了什么事，就好像问冷战期间发生了什么事一样；这一主题太过庞杂，人们简直没法知道从哪里入手作答。与此同时，玛雅文明衰落之迅速而彻底，也正是自19世纪40年代外界首次发现尤卡坦半岛上这些被遗弃的城市遗址以来，它一直吸引着考古学界的原因。如今我们知道，玛雅文明衰落的速度并没有此前学者所相信的那么快、那么戏剧化，也没有那么普遍。尽管如此，按马萨诸塞州伍斯特（Worcester）郡的克拉克大学地理学家比利·李·特纳（Billie Lee Turner）的观点，玛雅的衰亡在世界历史上依然是独一无二的。文明总有兴衰之时，但除了玛雅地区，没有任何其他已知大规模社会体系在解体之后，是被一片空白取而代之的。他说：“罗马帝国土崩瓦解的时候，意大利可没有因此被清空了——城市也没了，主要社会体系也垮了——一千多年。而这正是玛雅中心地带发生的事情。”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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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30年代，其时最著名的玛雅研究学家、哈佛大学的西尔韦纳斯·G·莫利（Sylvanus G. Morley）认定并信奉了一个如今依然最广为人知的理论。该理论认为，玛雅社会的崩溃，源于玛雅人的发展严重超过了其所在环境的承载能力。在耗尽了资源库的库存之后，人们开始因饥饿和干渴而相继死去，幸存者大批逃离城市，于是这些被遗弃的城市也就成了对人类在生态学上傲慢自大可能导致的诸多危险的无声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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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莫利提出这一理论的时候，该假说不过是一种预感。然而从那时起，专家对湖泊沉淀物中的花粉的科学测量显示，玛雅人的确砍倒了地区内的大片森林，他们把树木用作燃料，并将腾出来的土地用于农耕。森林覆盖面积的减少导致了大规模的水土流失和洪灾。于是，脚下农田越来越少、需要养活的人口却越来越多的玛雅农民，不得不以更高的强度来开垦肥力越来越差的土地。在第一波冲击（即公元800年至900年间，肆虐尤卡坦地区的百年旱期）面前，这个摇摇欲坠的体系脆弱不堪。不久之后，玛雅社会就走向了解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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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文章和书籍描述备至的玛雅衰亡，已经成为了环保活动人士的生态寓言；玛雅速朽论和更新世过度杀戮论一样，都是此间人士津津乐道的关于人类超越自然极限的警世传说。克莱夫·庞廷（Clive Ponting）在其颇具影响力的著作《绿色世界史》（Green History of the World，1991年版）中写道，玛雅人“创建了一个取得伟大文化成就和智慧结晶的复杂社会，但是到头来却毁灭了他们自己创造出的事物。”在讨论玛雅衰亡的影响时，他问道：“在不断加大资源利用、不断向环境施压这一方面，当代社会难道就做得好些了吗？人类对于自己避免生态灾害的能力是不是过于自信了？”庞廷和其他学者认为，这些印第安人的历史，对我们应对如今的问题大有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