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字猴:1.706326174e+09
1706326174 但是,20世纪80年代在对维希政权时期迫害犹太人问题上法国行政官员与政客们如何勾结进行重新调查的过程中,历史编撰者对警察关于“巴黎之战”的解释再次提出疑问。1987年,曾经将抵抗组织领导人让·穆兰折磨致死、素有“里昂城的刽子手”之称的克劳斯·巴比从玻利维亚引渡回法国,并以反人类罪判处终身监禁。20世纪90年代初被捕的还有曾经指挥了1942年冬季竞技场抓捕行动的警察局长勒内·布斯凯,但在审判之前他被人杀了。曾经担任过第五共和国部长职务的前警察局长莫里斯·帕蓬也成为人们谴责的目标,事情很清楚,作为维希政权时期吉伦特省的警察局长,他曾签署过把犹太人驱逐至死亡集中营的命令,最终他被判处10年监禁。
1706326175
1706326176 整个20世纪90年代,帕蓬都极力否认巴黎警察曾经卷入过“巴黎之战”的阿尔及利亚人死亡事件中,并且嘲笑般地把当天的事件称为“虚构的死亡”。1998年当阿尔及利亚事件被纳入到对他的审判内容时,帕蓬以诽谤罪对当庭证人让·吕克·艾诺迪提出控诉。让·吕克·艾诺迪曾经出过一本调查该事件的书,在20世纪90年代末开始的“反对忘记10月17日运动”中表现十分突出。在那场运动中,那张“涂鸦照片”成为它的标志。
1706326177
1706326178 1999年,政府调查团得出结论:10月17日夜有48名阿尔及利亚人被扔到塞纳河里淹死;在整个9月和10月,共有142名阿尔及利亚人被杀害,其中110人的尸体在塞纳河中发现。
1706326179
1706326180 调查团还承认,真实的死亡数字肯定比这还要多得多。同时,巴黎高等法院也承认:“巴黎之战”确实发生过,而且产生了严重的后果。这一举动把遗忘在历史的角落中近半个世纪的这一事件再次摆在了公众的面前。
1706326181
1706326182 除了在改善区域交通中扮演重要角色之外,“总体组织治理计划”和《管理纲要》在改变巴黎整体形象的住宅建设方面也曾经发挥了重要作用。1954年至1974那20年间,巴黎市区修建了超过20万套居民住宅,郊区比这还要多。1958年,政府曾经把巴黎市区较贫穷的主要地区指定为“优先都市化区”(ZUP)。1969年,这一计划又进行了重新组织和扩大为“协调管理区”(ZAC)。[433]ZAC与ZUP一样,都是在一个指定区域内,由政府指定某一私营公司来发展该地区,公司享有广泛的经济、征用土地和管理权责。从某种意义来说,ZAC就是处理那些“不卫生地区”,因为那些地区的存在有损于现代大城市的形象,在过去的半个世纪中,巴黎政府从来没有这样做过。当然,ZAC的范围不仅仅局限于这些地区,也扩展到了被断定为“破旧”的地方。
1706326183
1706326184 突然间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奥斯曼时代,规划者和设计师们比20世纪过去的任何时期都享有更大的创作自由和经济回报。正如奥斯曼时代一样,房地产发展的无限潜力为迅速聚敛财富提供了机遇,当然,腐败和奸诈现象也随之发生。政府公务人员如同商人一样一头扎进了非法致富的门路之中。从一些指控案件来看,这一时期确实赚钱容易而且利润丰厚。但是,新的商机也确实推动投资者摆脱了长久以来对巴黎房地产市场的极端不信任感,从而为进一步深入发展提供了资金。新投资主要集中在现在巴黎的第十二区至第十五区,那里是“不卫生地区”最多的地方。在巴黎的中心地区,即现在巴黎第十一区以内,新型建筑相对较少,即使少有的几处不卫生地区也没有进行彻底改造,而只进行了修修补补。[434]
1706326185
1706326186 “协调管理区”的城市发展以郊区为主,建筑方法与巴黎古老的住宅建筑模式形成鲜明对照。尽管奥斯曼的《房屋建筑报告》与此前的1783年至1784年规定的建筑章法协调一致,但是这股新的建设潮流以现代主义的旗号完全打破了常规。正如勒科布西耶所强调的,增加楼的高度是拓展空间的最好方法。1958年,巴黎中心市区的建筑高度限制为31米,周围地区为37米,相比较而言,郊区略高一些,为45米。但是,例外情况经常发生。例如,在香榭丽舍大街以西地区开辟的国防部开发区(拉德芳斯广场)就超过了规定的标准。在20世纪50年代,该地区曾经被指定为商业密集的证券交易市场和巴黎剧院发展延伸的地方。在巴黎的20个区中,1956年至1963年修建的位于现在巴黎第十六区的法国广播大楼大厦正面对着塞纳河,其中心塔楼高75米。同时,位于现在巴黎第七区军事学院后身的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总部也超过了高度限制。但是,最大的特例是位于现在巴黎第十五区地铁终点站1959年开始兴建的迈内·蒙帕纳斯大厦。坦率地说,世界上到处都是摩天大楼,事实上巴黎也有不少高楼。但是在该大厦建成后的十几年间,巴黎人每当看上它一眼就觉得它越来越高,好像已经超过了它实际的200米高,许多巴黎人有一种可怕的视力越界的感觉。该大厦与其说是一个“记忆之场”,不如说是一个巴黎人众所担忧的地方。
1706326187
1706326188 蒙帕纳斯大厦和周围林立的商店以及办公大楼完全投入运营的时候,位于现在巴黎第五区朱西厄科学学院的一座相比之下小得多的90米高摩天大楼正在建设中,这种高塔式建筑风格已经成为巴黎城市风景的基本象征。举例来说,与法国广播大楼隔河相对的地方修建的位于现在巴黎第十五区的塞纳河开发区,就是由20座高度超过120米的高楼组成的。在现在巴黎第十三区的意大利广场后面的荒废区、现在巴黎第十四区贝尔维尔外的比较贫困的工人住宅区和现在巴黎第十一区里昂火车站后面的工人区,也都出现了高楼林立的现象。到了21世纪初,整个巴黎的160座被归类为“非常高的建筑”中有近一半在这些地区。
1706326189
1706326190 现代建筑使人们日常生活的物质文化发生了彻底改变。从1949年到1958年,法国平均国民收入与国民支出增长了近三分之一,而且还在持续增长。巴黎及其周围地区的居民楼充满了各种各样象征着某种生活方式的新设计和新奇家具,这不能不让刚刚经历了一段艰苦生活的巴黎人感到惊奇和兴奋。1939年,巴黎的小汽车总数为50万辆;1960年达到100万辆;五年后又翻了一番。巴黎人是政府实施的发展规划的最早受益者。1959年,只有十四分之一的法国家庭拥有电冰箱,1965年这个数字上升到二分之一;1954年,只有8%的法国家庭拥有洗衣机,1970年这一数字上升到53%,到20世纪90年代则超过90%;1950年,全法国只有24000台电视机,1962年近四分之一的家庭拥有电视机,到1966年,有电视的家庭已经超过一半。伴随着消费品支出的增加,人们在休闲娱乐方面的支出越来越多。1956年颁布的每年3周公休日到1963年改为4周,这些假期使人们的娱乐活动更加频繁。这种生活方式的变化比无休止的、日益激烈的新闻媒体和内城街道的广告战最为引人注目。
1706326191
1706326192 尽管20世纪50年代末和60年代的法国人,尤其是巴黎人,接受了消费主义的观念,但对于那种变化的好处和意义还是充满疑问。有些持怀疑观点的人采取了模糊的反美国主义的形式,并为自己找到了许多依据,包括担心古老的巴黎成为第二个芝加哥或者纽约。大量的社会学证据开始出现,高层楼区的生活也并非就是玫瑰花的温床,里博格特机场附近的萨尔赛勒市郊区的例子就被很多文学作品所引用。随着20世纪50年代一座座单调的现代建筑物拔地而起但是没有相应的社区服务与交通设施相配套,萨尔赛勒看起来并使人感觉到并不是那样理想。在一些对此事感兴趣的媒体看来,它滋生了一种新的社会和心理疾病,他们称之为“萨尔赛勒症”。其典型特征就是:青少年犯罪时有发生,百无聊赖的家庭主妇怨声载道,精神类疾病日益增多和火箭般上升的自杀率。即使是郊区最现代的建筑师进入巴黎中心地区以后,恐怕也会担心“萨尔赛勒症”这种大众流行病患者在巴黎流行起来。从20世纪40年代末开始,电影制作人雅克·塔蒂就提出一种看法,并一直以一种幽默的眼光看待现代建筑行业以及同时产生的现代技能性障碍,他在1958年发表的《我的大叔》就是对现代郊区都市的绝妙讽刺。总体而言,让·卢克·戈达尔的超前电影《阿尔方城》是对这一问题更为直接和猛烈的抨击。整部电影几乎都是在“低租金住房”区制作完成的。《阿尔方城》于1965年问世,同年,乔治·佩里克获得诺贝尔奖的小说《物》也开始发行,《物》里的物是指现代生活的日用商品,小说的主人公是一对不幸的青年夫妇,他们以一种乏味平淡的、令人绝望的奉献精神追逐着那些“物”。同一时期,罗兰·巴特对日常生活琐事进行的诙谐的符号学分析也赢得了思想界的关注,社会生活的新形势,从雪铁龙汽车到广告和摔跤比赛,形成了一系列新的神话,而这些神话的文化意义则需要我们运用同样的人种学方法进行检验,也可以用印第安人中阿拉巴霍族的接生方式进行测量。
1706326193
1706326194 20世纪60年代中期,人们开始越来越怀疑巴黎建筑拆除和重建工作付出的代价问题。巴黎外围地区被居民点取代的那些旧房屋总体来说质量都很差,因此在居民点建设开始时并没有引起保护主义者的强烈反响。但十分明显,这种变化还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因为整个社区都被拆毁了,例如,现在巴黎第十三区意大利广场后面的地段原来是生气勃勃而又相对稳定的工人社区,定居于此的工人大多数在当地的工厂工作,如樊尚·奥里奥尔路巨大的萨伊炼糖厂、德伊乌里大道的庞阿尔汽车制造厂等。而在这项工程期间,当地居民们都被迁到了郊区的公寓里。但是,当工程完工时,很少有人能够迁回,这首先是因为当地房租飞速上涨,而房租控制法又在节节上涨的通货膨胀面前大打折扣,许多人因为经济困难而无法回迁;同时,还有许多人自愿选择不再迁回。因此,萨伊炼糖厂和庞阿尔汽车制造厂在20世纪60年代先后倒闭了,这就减少了当地工人寻找工作的机会。而且高楼开发区的居民没有往昔那舒适的社会交际关系,使人们有一种相互疏离的感觉。与其他居民点一样,这里宽阔的主干道能够保证车流畅通无阻;商业带和商业中心区代替了原来的街角商店;新修的人行道打破了原有的街区路线,居民之间很少有机会相互交流和交往。
1706326195
1706326196 意大利广场开发区巨大建筑的例子不仅付出的代价高,而且还使那里人口下降,工业萎缩,在这一点上我们可以找到许多证明。这项向高处拓展空间的建筑重建工作为巴黎市民增加了相当数量的城市可利用空间,1954年至1974年,800万平方米的旧房屋被拆毁,2100万平方米的新空间可以利用,仅工厂和车库就占用了其中的28%;更多的空间被用作商业贸易和管理用途,办公空间增长了22%。与此同时,巴黎仍然处于持续的去工业化进程中,更多的空间给予了服务行业,而且这个进程在20世纪剩余岁月中仍将持续下去。1962年至1982年期间,自由职业者数量增长了40%,而工人数量减少了45%。到了20世纪70年代末,巴黎的工业产品占全国总产量的大约10%,但是这一数据下降得很快,到20世纪90年代,已经降至5%。现在巴黎工业的主要形式是一些比较独立的小规模的生产。出版业和印刷贸易仍然留在了巴黎,并且拓展到巴黎工业产值的约四分之一。服装和纺织业在巴黎也继续了下来,在某些区域还表现得很兴隆,尤其是现在巴黎第二区桑蒂尔周围地区以及马莱和埃莱温地区。家具制造业仍然是圣安托万区的专长,但是工业作为整体的巴黎城市风景已经消失。
1706326197
1706326198 巴黎城市重建工作推动市内住宅数量持续上涨:6万套住宅被拆毁,但重建了27万套,这使得人们的居住空间总体上增加了16.8%。尽管住宅面积少于办公空间面积的增长速度,但这在巴黎也是相当可观的。当时,巴黎人的居住条件不像现在这么拥挤,因为当时的人口少。巴黎市区人口从20世纪20年代到50年代末一直在280万左右,1962年减少到260万,此后继续减少,1975年为230万,1982年为210万,这一数字一直持续到现在。而在整个重建时期,巴黎人口共减少了大约50万,或者说巴黎总人口减少了大约五分之一到六分之一。
1706326199
1706326200 巴黎城市中心工人的流失不仅是外围地区现代化重建造成的,而且与这一时期开始的新的城市恢复工作有关。1962年,戴高乐政府的文化部长安德烈·马尔罗提出一项法令,称“马尔罗法”,允许把具有重大历史价值和美学价值的地区指定为“保护地区”。这项具有开拓性的法令当时在欧洲其他国家还没有见到,因此受到好评。可以这样说,正是这一法令的执行使马莱这个原来老城区中最脏最乱的地方之一一跃成为旅游热点和最时尚的地区之一。
1706326201
1706326202
1706326203
1706326204
1706326205 巴黎传:法兰西的缩影 [:1706323134]
1706326206 巴黎传:法兰西的缩影 三、马莱
1706326207
1706326208 一个崭新的巴黎是在第五共和国时期出现的。与以前相比,第五共和国更加积极地支持巴黎历史文化遗产的保护,并把老巴黎的观念作为某种有价值的东西保持下来。但是,这一老一新完全不同的行动准则并没有经常发生冲突。按照1962年《马尔罗法》对保护区实行保护政策的规定,政府当局开始寻找在马莱恢复性重建中如何将二者相融合的方式。
1706326209
1706326210
1706326211
1706326212 按照《马尔罗法》,巴黎成立了专门完成指定保护地区任务的公私合营的公司。这种公司权力巨大。例如:它可以征用土地,可以推倒一切它认为不需要存在的建筑,可以将旧建筑改为他用,可以改善服务等。此外,他们还有权力管理当地的交通和车辆停泊问题,可以在特定的地区进行新的经济活动。这一切活动的前提是不仅要保护建筑的历史特征,而且要保留整个社区的历史特征。
1706326213
1706326214 马莱是巴黎最早用马尔罗方式解决问题的地区。甚至在巴尔扎克时代,塞维涅夫人天堂般的17世纪领地证明,那里曾经很被人看好。在整个18世纪,大量的钞票曾在该地区广泛流通。但是在法国大革命之后,该居民区变得肮脏、过时了。住在该地区的都是些著名的债主和老态龙钟的贵族,他们的势力足以限制该地区的现代化改造。朗比托街和法兰克·波兹瓦兹街直插马莱当地老城区之中,但这两条街道还不是想要建立的主干道。奥斯曼则时刻准备建设行动,但是决不介入与当地保卫者的冲突中,著名的雨果是当地最顽固的保守主义者,他曾于1832年至1848年期间居住在马莱的孚日广场。地铁建造者也有同样的想法,所以地铁建设沿着该地区的边走。或许是因为长期得不到改善,该地区的房屋质量在1850年后急剧下降,这样一来,要在该地区迷宫般的街道和住宅区里提供舒适的现代化服务几乎是不可能的。19世纪末,一个巨大的东欧移民犹太人社区在那里建立,该社区恶劣的居住条件进一步证明了这一点。
1706326215
1706326216 20世纪60年代重建工程开始的时候,马莱是一个社会和种族成分极为复杂的地区,那里居住的手工业工人多,气氛活泼。但是,该地区的基本生活设施十分缺乏,60%的家庭没有自来水和厕所;绿地面积也只有全城平均数值的一半。一些住宅区的人口密度达到了每平方公顷2000人,而整个巴黎的人口密度平均仅为300人左右。20世纪早些时候,该地区临近塞纳河的地方被指定为要求改善的不卫生地区,但是现代化的成效并不显著。1961年,马莱文化节在老官邸成功举办,不仅吸引了大批观众,更激励了整个巴黎城的市民们都相信,该地区是值得保留的。
1706326217
1706326218 1962年法令的目的就是要恢复这个衰败地区的往日辉煌。这就意味着必须拆除那些棚屋、旧房、作坊和贵族气派十足的官邸院落以及一些类似的建筑,以便营建一种与18世纪中期的居民区相适应的氛围。这项常用“卫生环境改善”这个词来表述的历史性清理工作也同样强调工作质量问题,这就需要做大量细致入微的工作和历史的验证,必然使工作进展缓慢,从19世纪一直延续到20世纪,而且造价昂贵。
1706326219
1706326220 最令人满意的是,马莱的重建工程造就了许多建筑史上的佳作。到了20世纪80年代,聚居区的改造基本完成,种族多样性格局得以保留,但是社会结构发生了根本性变化。尽管做出了最大的努力,那些给该地区打上最早烙印的工人、手工业者和小生意人仍然被迫成群地离开了,他们负担不起这里昂贵的费用,而且他们发现,现在这里的空间限制太约束人了。随着那里房地产价格的飞涨和环境的美化,一个新的资产阶级社区在那里形成。
1706326221
1706326222 马莱的一个特殊发展是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同性恋社区。作为少数群体,同性恋者在法国具有悠久的历史。20世纪80年代,法国社会党总统密特朗废除了过时的反对同性恋爱的法令,使同性恋者受益匪浅。资产阶级同性恋者一般都有坚实的经济实力,有条件享受聚居区新的娱乐项目,成为该区的消费者,加入到那些闲逛者队伍之中,每天无所事事地在街上游荡,成为当地主要的消遣活动。
1706326223
[ 上一页 ]  [ :1.706326174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