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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十六接受劝告标志着王室权威扫地。王权承认,它已无权强制执行自己的意志。于是,最终他只能接受6月中旬以来发生的一切。全国三级会议已经不存在了,它被单一的国民议会所取代,后者不分等级,挟国民之名以主权者自居,并声称有赋予法国一部宪法的任务。在这紧张的四周中,王后、阿图瓦伯爵和他们的心腹们使尽手段密谋策划,想要颠覆这些成果,但最终被打败了,败在群众运动浪潮手下。此浪潮支持第三等级的立场,支持同情第三等级的教士、贵族们的立场。他们还败在一种政治气氛手下,这种气氛是如此使人兴奋,即便是宫廷召来遏制它的势力,也被它感染了。攻占巴士底狱象征这一系列运动达到高潮。在受到巴士底狱事件的挑战时,路易十六选择了退缩,使巴黎人民相信仅凭他们就能拯救国民议会于将倾之时。因此,他们以7月14日取胜的自由卫士自居。就像拉罗什富科-利安库尔公爵对路易十六说的:这不是一场普通的叛乱。也许这句话是后人的杜撰,但不论是否属实,这句话仍然是正确的——这是一场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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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Despatches from Paris, Ⅱ, p. 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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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转引自Egret, La Pré-Révolution,p. 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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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Correspοndance secrete sur Louis XVI, Marie Antoinette, la cour et la ville de1777 à1792, ed. A. de Lescure Volucme 2., Paris, 1866, Ⅱ, p. 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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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高等法院在1788年9月25日宣布按照1614年模式召开三级会议。——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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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转引自M. Gresset, Gens de justice à Besançοn(1674—1789), Volucme 2Paris, 1978, Ⅱ, p. 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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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纳瓦尔的国王亨利三世于1589年继承了法国王位,成为了法王亨利四世,纳瓦尔和法兰西就是这样结合在一起的,但纳瓦尔严格说来仍是一个独立王国,它在1790年才变成法国的一个省。——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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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Despatches from Paris,Ⅱ, p. 161, 19 Feb. 17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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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指多数贵族——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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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Travels,p. 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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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Despatches from Paris,Ⅱ, P. 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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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Edited by J. Marchand, J. A. Creuzé-Latouche, Journal des États Généraux et du début l’Assemblée Nationale(18 mai-29 juillet 1789), Paris, 1946, p. 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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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Travels,p. 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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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Nicolas Ruault, Gazette d’un Parisien sous La Révolution, Paris, 1976, p. 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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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Travel, p. 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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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Ruault, Gazette, p. 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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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津法国大革命史 第五章 1789年原则与改造法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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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日渐式微,谁都明白国王撤军意味着什么。早在7月17日,阿图瓦伯爵就离开凡尔赛逃往东北部边境,在接下来的数周,不少朝臣也步其后尘。这意味着在那个时候,他们已然认为王室输了。就在当天,国王在少数代表的陪同下前往巴黎市政厅,宣布军队正在撤离,内克已经官复原职,巴伊就任巴黎市长(这是个新头衔),拉法耶特成为新民兵组织(现被称为国民卫队)的指挥官。据说当天有15万武装市民聚集在巴黎街道上,他们都戴着蓝红相间的帽章,这是象征巴黎市和奥尔良公爵的颜色。当月拉法耶特把象征波旁王朝的白色也加了上去,红、白、蓝三色的“爱国色”从此诞生。国王接受了这个帽章,并佩戴着去了市政厅,首次得到了人民的欢呼。与此同时,有一个包工头开始让工人拆除巴士底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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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一周的兴奋与紧张并未就此消散。面包价格仍居高不下,各种供给难以保证,饥荒即将到来的流言四处散播。14日,群众砍下了巴士底狱要塞司令的头,杀死了延误武器输送的巴黎市长弗莱塞勒,这让决心捍卫爱国主义事业的暴力行为蠢蠢欲动,前两者的脑袋被插在长矛上游街示众。22日人们抓住了准备外逃的巴黎督办官贝尔捷·德萨维尼,他和他的岳父富隆刚刚就任就被群众砍了头,按照布勒特伊的说法,很不幸地只当了“一百个小时的官”,原因是涉嫌在前几周切断巴黎补给。一些兴奋过头的公众人物试图给杀戮一个说法,巴纳夫抛出了他一生中的名言,他问道,这些人的血能有多纯洁呢。但在有教养的旁观者看来,这种野蛮暴力令人心惊肉跳。拉法耶特觉得新成立的国民卫队本应该制止这些杀戮,自己想要引咎辞职,但是迫于各方压力留了下来。尽管民兵组织非常脆弱,但它是爱国者们唯一信任的武装力量。在刚刚起步的阶段,他们必须依靠它,它也必须组织有序。从各省传来的不利消息只能让他们更加坚定自己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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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瑟·杨在6月28日离开了巴黎,他确信革命结束了。7月15日他在南锡听说外省市镇不会轻举妄动,除非他们弄清楚巴黎到底做了什么。但很多其他地方政府由于处理面包紧缺不力已经遭到了冲击。南方很多城镇模仿凡尔赛建立起了国民卫队,在6月的最后几天,正当凡尔赛的宪政斗争悬而未决的时候,很多市政府没能及时采取措施应付来自群众暴力和专制主义报复两方面的威胁,因而压力倍增,而这种压力来自选举人和某些自封的显贵。内克被撤职的消息更是火上浇油,在7月的第三周,王国中的大多数主要城镇都建立起了革命委员会,它要么取代了旧权威,要么与旧权威并驾齐驱,并密切监控后者。它们大多是在暴动中夺权的,斯特拉斯堡的市政大厅和鲁昂谷物仓库被洗劫一空,纺织工人掠走了珍妮纺纱机。雷恩的士兵拒绝守卫城市,反而加入了群众,将长官驱逐出城。要求面包降价的呼声四处可闻,有些地方人们甚至要取消所有的赋税。这些自封的市镇革命委员会把保持革命热情高涨作为第一要务,各地争相建立了国民军。而接下来它们便忙于保障谷物供给,并给国民议会发贺词,庆祝它们幸运地逃过一劫,在这些运动中最突出的莫过于在春季选举中就已经举足轻重的律师阶层了。所有的有产者都因为害怕出现无政府情况而聚到一起,在商业和工业中心,商人们纷纷加入政治活动,而在这之前他们多是模棱两可的旁观者。教士和贵族也时常提供协助,但人们觉得此二者和已被取代的市政机关关系密切,而且不论如何,教士和贵族代表前段时间的强硬态度也让选民心生疑窦。在第戎,教士和贵族就遭到了预防性的软禁。在这几周中,特权阶层不仅仅被清除出了地方权力机构,而且在乡村遭到了更严重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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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春天以来,粮食短缺越发严重,很多乡村地区的不安和骚动与日俱增。起草陈情书所带来的无限希望和稍后进行的选举至关重要,它们阻止了焦躁与饥饿的农民大规模地劫掠谷仓以及挑战王国税金、什一税和地租的征收员。农民明显希望能够大幅度减轻负担。但流言四起,人们纷纷传言凡尔赛已陷入僵局,群体事件数量有所上升。在巴黎和其他城市即将发生骚乱的谣言更是催生了农村的焦躁不安。国王向民众妥协的消息就像是取消了所有限制,他默认了特权阶层的失败,传达给所有臣民一个信号,即大家可以对公众敌人任意发落。持续的政治危机使阴谋论四处散播,有人想以饥荒整治人民,阻碍爱国行动;修道院和贵族的谷仓被前几季的什一税和地租撑得满满当当的,险恶用心昭然若揭;同样可疑的还有城市商人,他们不走一贯的商路,到农村市场四处采购,把面包卖给饥饿的市民。此外,由于这次萧条,道路上挤满找工作的人。农民原本害怕四处游荡的流浪汉的劫掠,而现在又极易相信贵族雇佣盗匪到处抢劫。1788年7月的风暴刚过去一年,庄稼马上就要成熟收获了,农民更加紧张。这一切造成了所谓的“大恐慌”,7月最后一周,一场群体性恐慌席卷大多省份,只有最外围的省区得以幸免。农民们聚在一起,武装起来,准备和贵族的残忍佣兵作战。而从远处看,这些武装人员本身就很像盗匪,于是恐慌就传播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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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多地方村民们,害怕为时已晚,于是不等劫匪到来就试图先发制人,击败贵族。他们觉得自己不过是在执行国民议会必然会下达的命令。就像一位乡村牧师所说:“当居民得知一切都将改变的时候,他们认为自己可以在新的法律颁布之前拒绝支付什一税和其他地租。”[1]在其他地方他们袭击粮仓,洗劫了之前上交的粮食。在某些地区,例如诺曼底西部、勃艮第、埃诺、阿尔萨斯、弗朗什孔泰和多菲内,领主庄园和城堡遭到了进攻。但即便如此,毁坏和抢劫活动也并非全部,只有在领主与之对抗时才会发生。进攻者瞄准的是封建制的象征物,例如鸽舍、领主窑炉、榨酒间和风向标。他们对存放着契据证书的房间兴趣尤甚,地籍册和其他封建义务的文件记录都保存在此。这些房屋都被洗劫一空,文书被一烧而尽,焚毁法律文书的篝火远远地冒着黑烟,让恐慌感有增无减。如果领主正好在家,他们通常会被逼宣誓放弃特权。如果他们拒绝放弃,或者人们找不到封建文书,那么整幢建筑就很可能被付之一炬。7月19日在沃苏勒附近,一群人侵入了弗朗什孔泰某位特别令人讨厌的领主在昆西的庄园,不过他们被一次摧毁了整幢建筑的大爆炸送上了西天。没人将此归咎于侵入者,人们觉得任何领主一旦抓住机会都会采取这样的报复行动。消息很快传遍了法国东部,人们不断添油加醋,引发了新的一波抢劫城堡和富裕修道院的浪潮,这一直持续到8月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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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镇居民感到十分惊恐,因为城市里也同时发生了暴动,暴动波及到农村,但城市很快就平息下来,国民卫队似乎把事态控制住了。在一些地区卫队甚至觉得后方无虞,可以派兵到周边乡村维持秩序了。尽管自身既无训练也无经验,但他们还是不相信正规部队,因而比较偏远的农村几乎完全失控。由于不断收到来自全国各地的骚动、抢劫和纵火报告,巴黎和凡尔赛当局认为情况更加糟糕。8月3日,国民议会的新闻委员会发言人称:“从各省发来的通报看,最卑劣的匪徒正席卷人们的各种财产,城堡被焚毁,修道院被推倒,农场被抢劫一空。领主收取的赋税荡然无存,真是无法无天,所谓的公正仅仅是法庭废墟上的一缕青烟。”[2]他要求公民们保持冷静,继续缴纳税款、什一税和其他地租,直到国民议会颁布新的法律秩序为止。但更加激进的代表认为,如果政府无法提供看得见摸得着的物质激励,这样的呼吁百无一用。来自布列塔尼的代表因为定期聚会共商对策而被称为“布列塔尼俱乐部”,他们觉得应该采用更彻底的方法,即一种他们称为“魔法般”的方法来平息民众骚动。他们认为封建制应该被一举废除。一切注定会发生,国民议会的另一个委员会正忙着分析的陈情书明白无误地显示了这种要求。当时,具有自由派思想的富裕大臣艾吉永公爵在三十人委员会中很活跃,委员会成员便劝说他提出废除封建制,作为原始提案的修正案。他们估计在8月4日周二晚上的参会议员会较少,与此同时布列塔尼俱乐部的激进派列沙普利耶将主持会议,便把公爵发言安排在了当天晚上。历史证明,这次会议成为了整个法国革命史中最彻底、最激进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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