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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日早晨,轮到了巴黎荣军院,这里是退役老兵的医院,群众们找到了大炮和轻型武器。人们把这些武器拖过了大半个巴黎城,把它们摆在了格雷勿方场上,正对着市政厅。在距离此处仅数百码的地方,是最令人生畏的军械库,高耸屹立的国家监狱——巴士底狱。这显然是下一个搜寻目标,但要攻击这样一个要塞似乎不太可能,虽然人们后来才知道这里人手极少,防守极为松懈。于是,一开始选举人们试图进行谈判,让群众把武器转交给他们。但是当不耐烦的群众强行进入监狱内庭的时候,守卫部队惊慌失措并开了枪,杀死了将近100人,职业军人介入了。自从6月最后一周的兵变和叛逃以来,法兰西近卫军的纪律就再也没有恢复过,伴随着罗亚尔宫里的酗酒狂欢,每天都有新的部队变节发生。但是战斗经验并没有和军事纪律一起消失,法国近卫军士兵出现在了巴士底狱门前,带着群众从荣军院拖来的大炮。在如此之近的射程中,监狱的吊桥和大门很快就会被拿下,监狱的要塞司令很清楚这一点。巴士底狱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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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国民议会正在凡尔赛开会,当首都方面的消息传来时,代表们正在无望地向国王提出呼吁,希望他撤回军队。国王一开始驳回了议会要求,理由是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军队。但之后,在7月15日下午,他亲自来到国民议会宣布,自己正在解散驻扎在巴黎外围的部队。喜出望外的代表们为国王欢呼不已,把帽子抛到空中,并全体护送国王回宫,6月27日涕泪横流的场景似乎又重演了。人们常常说起国王的善良天性和对人民幸福的挂念,但这并非造成国王政策180度转变的原因。从13日到14日,军队确实已经部署完毕,准备开始恢复巴黎的秩序,即使要进行恐怖的屠杀,军队人数也是足够的。但法兰西近卫军的事例让人觉得不妥,其他的兵团会和他们一样吗?面对强行军的指令,面对穷人的街区,面对焦虑平民不断的请愿,要求他们不要向手无寸铁的爱国者开枪,士兵的道德良知一定面临着极大的压力。指挥官们越来越不愿意考验部下的军事纪律,而布罗伊对这种情况下的冒险有着丰富经验。他劝告国王,军队已经靠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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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十六接受劝告标志着王室权威扫地。王权承认,它已无权强制执行自己的意志。于是,最终他只能接受6月中旬以来发生的一切。全国三级会议已经不存在了,它被单一的国民议会所取代,后者不分等级,挟国民之名以主权者自居,并声称有赋予法国一部宪法的任务。在这紧张的四周中,王后、阿图瓦伯爵和他们的心腹们使尽手段密谋策划,想要颠覆这些成果,但最终被打败了,败在群众运动浪潮手下。此浪潮支持第三等级的立场,支持同情第三等级的教士、贵族们的立场。他们还败在一种政治气氛手下,这种气氛是如此使人兴奋,即便是宫廷召来遏制它的势力,也被它感染了。攻占巴士底狱象征这一系列运动达到高潮。在受到巴士底狱事件的挑战时,路易十六选择了退缩,使巴黎人民相信仅凭他们就能拯救国民议会于将倾之时。因此,他们以7月14日取胜的自由卫士自居。就像拉罗什富科-利安库尔公爵对路易十六说的:这不是一场普通的叛乱。也许这句话是后人的杜撰,但不论是否属实,这句话仍然是正确的——这是一场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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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Despatches from Paris, Ⅱ, p. 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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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转引自Egret, La Pré-Révolution,p. 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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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Correspοndance secrete sur Louis XVI, Marie Antoinette, la cour et la ville de1777 à1792, ed. A. de Lescure Volucme 2., Paris, 1866, Ⅱ, p. 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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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高等法院在1788年9月25日宣布按照1614年模式召开三级会议。——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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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转引自M. Gresset, Gens de justice à Besançοn(1674—1789), Volucme 2Paris, 1978, Ⅱ, p. 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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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纳瓦尔的国王亨利三世于1589年继承了法国王位,成为了法王亨利四世,纳瓦尔和法兰西就是这样结合在一起的,但纳瓦尔严格说来仍是一个独立王国,它在1790年才变成法国的一个省。——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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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Despatches from Paris,Ⅱ, p. 161, 19 Feb. 17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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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指多数贵族——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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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Travels,p. 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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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Despatches from Paris,Ⅱ, P. 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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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Edited by J. Marchand, J. A. Creuzé-Latouche, Journal des États Généraux et du début l’Assemblée Nationale(18 mai-29 juillet 1789), Paris, 1946, p. 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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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Travels,p. 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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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Nicolas Ruault, Gazette d’un Parisien sous La Révolution, Paris, 1976, p. 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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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Travel, p. 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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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Ruault, Gazette, p. 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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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津法国大革命史 第五章 1789年原则与改造法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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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日渐式微,谁都明白国王撤军意味着什么。早在7月17日,阿图瓦伯爵就离开凡尔赛逃往东北部边境,在接下来的数周,不少朝臣也步其后尘。这意味着在那个时候,他们已然认为王室输了。就在当天,国王在少数代表的陪同下前往巴黎市政厅,宣布军队正在撤离,内克已经官复原职,巴伊就任巴黎市长(这是个新头衔),拉法耶特成为新民兵组织(现被称为国民卫队)的指挥官。据说当天有15万武装市民聚集在巴黎街道上,他们都戴着蓝红相间的帽章,这是象征巴黎市和奥尔良公爵的颜色。当月拉法耶特把象征波旁王朝的白色也加了上去,红、白、蓝三色的“爱国色”从此诞生。国王接受了这个帽章,并佩戴着去了市政厅,首次得到了人民的欢呼。与此同时,有一个包工头开始让工人拆除巴士底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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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一周的兴奋与紧张并未就此消散。面包价格仍居高不下,各种供给难以保证,饥荒即将到来的流言四处散播。14日,群众砍下了巴士底狱要塞司令的头,杀死了延误武器输送的巴黎市长弗莱塞勒,这让决心捍卫爱国主义事业的暴力行为蠢蠢欲动,前两者的脑袋被插在长矛上游街示众。22日人们抓住了准备外逃的巴黎督办官贝尔捷·德萨维尼,他和他的岳父富隆刚刚就任就被群众砍了头,按照布勒特伊的说法,很不幸地只当了“一百个小时的官”,原因是涉嫌在前几周切断巴黎补给。一些兴奋过头的公众人物试图给杀戮一个说法,巴纳夫抛出了他一生中的名言,他问道,这些人的血能有多纯洁呢。但在有教养的旁观者看来,这种野蛮暴力令人心惊肉跳。拉法耶特觉得新成立的国民卫队本应该制止这些杀戮,自己想要引咎辞职,但是迫于各方压力留了下来。尽管民兵组织非常脆弱,但它是爱国者们唯一信任的武装力量。在刚刚起步的阶段,他们必须依靠它,它也必须组织有序。从各省传来的不利消息只能让他们更加坚定自己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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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瑟·杨在6月28日离开了巴黎,他确信革命结束了。7月15日他在南锡听说外省市镇不会轻举妄动,除非他们弄清楚巴黎到底做了什么。但很多其他地方政府由于处理面包紧缺不力已经遭到了冲击。南方很多城镇模仿凡尔赛建立起了国民卫队,在6月的最后几天,正当凡尔赛的宪政斗争悬而未决的时候,很多市政府没能及时采取措施应付来自群众暴力和专制主义报复两方面的威胁,因而压力倍增,而这种压力来自选举人和某些自封的显贵。内克被撤职的消息更是火上浇油,在7月的第三周,王国中的大多数主要城镇都建立起了革命委员会,它要么取代了旧权威,要么与旧权威并驾齐驱,并密切监控后者。它们大多是在暴动中夺权的,斯特拉斯堡的市政大厅和鲁昂谷物仓库被洗劫一空,纺织工人掠走了珍妮纺纱机。雷恩的士兵拒绝守卫城市,反而加入了群众,将长官驱逐出城。要求面包降价的呼声四处可闻,有些地方人们甚至要取消所有的赋税。这些自封的市镇革命委员会把保持革命热情高涨作为第一要务,各地争相建立了国民军。而接下来它们便忙于保障谷物供给,并给国民议会发贺词,庆祝它们幸运地逃过一劫,在这些运动中最突出的莫过于在春季选举中就已经举足轻重的律师阶层了。所有的有产者都因为害怕出现无政府情况而聚到一起,在商业和工业中心,商人们纷纷加入政治活动,而在这之前他们多是模棱两可的旁观者。教士和贵族也时常提供协助,但人们觉得此二者和已被取代的市政机关关系密切,而且不论如何,教士和贵族代表前段时间的强硬态度也让选民心生疑窦。在第戎,教士和贵族就遭到了预防性的软禁。在这几周中,特权阶层不仅仅被清除出了地方权力机构,而且在乡村遭到了更严重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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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春天以来,粮食短缺越发严重,很多乡村地区的不安和骚动与日俱增。起草陈情书所带来的无限希望和稍后进行的选举至关重要,它们阻止了焦躁与饥饿的农民大规模地劫掠谷仓以及挑战王国税金、什一税和地租的征收员。农民明显希望能够大幅度减轻负担。但流言四起,人们纷纷传言凡尔赛已陷入僵局,群体事件数量有所上升。在巴黎和其他城市即将发生骚乱的谣言更是催生了农村的焦躁不安。国王向民众妥协的消息就像是取消了所有限制,他默认了特权阶层的失败,传达给所有臣民一个信号,即大家可以对公众敌人任意发落。持续的政治危机使阴谋论四处散播,有人想以饥荒整治人民,阻碍爱国行动;修道院和贵族的谷仓被前几季的什一税和地租撑得满满当当的,险恶用心昭然若揭;同样可疑的还有城市商人,他们不走一贯的商路,到农村市场四处采购,把面包卖给饥饿的市民。此外,由于这次萧条,道路上挤满找工作的人。农民原本害怕四处游荡的流浪汉的劫掠,而现在又极易相信贵族雇佣盗匪到处抢劫。1788年7月的风暴刚过去一年,庄稼马上就要成熟收获了,农民更加紧张。这一切造成了所谓的“大恐慌”,7月最后一周,一场群体性恐慌席卷大多省份,只有最外围的省区得以幸免。农民们聚在一起,武装起来,准备和贵族的残忍佣兵作战。而从远处看,这些武装人员本身就很像盗匪,于是恐慌就传播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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