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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法战争的失败使法国蒙受了奇耻大辱，同时也引起了法国社会各阶层民族意识的爆发。在这种背景下，对德复仇与殖民扩张构成了19世纪晚期和20世纪初期法国对外政策的二重唱。不过，既然是二重唱，两种声音就不可能始终强弱、高低一致，而是一会儿此强彼弱，一会儿此低彼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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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年代，法国一方面忍气吞声地根据法兰克福和约向德国割地赔款，另一方面却时时不忘对德复仇。然而，要实现对德复仇的目标，就有必要同某一欧洲大国结成同盟，为此，法国在外交上开始千方百计地向俄国、英国靠拢。对于法国的意图，老奸巨猾的俾斯麦心知肚明。于是，他利用各种手段破坏法国寻求盟国的努力，甚至抢先拉拢俄国作为自己的盟国。随着德、俄、奥《三皇协定》的签订，法国在欧陆更加孤立。与此同时，德国还在70年代多次制造战争恐怖气氛，对法国进行恫吓，力图使其屈从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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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温和共和派人士与其他共和派人士一样，在整个70年代始终高举对德复仇的大旗。但当他们执掌政权后，鉴于对德复仇的条件尚未成熟，遂把殖民扩张作为自己在对外领域的当务之急。在温和共和派政治家的眼里，殖民征服虽不是对德复仇，但它可以用海外扩张的“成就”来显示法国地位的加强和法兰西民族的“光荣”。此期鼓吹和推行殖民扩张政策最力的当推后来被人称为“东京佬”的费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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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当说，殖民地初时在法国的名声并不好。在殖民地得到晋级的士兵往往被视为无能之辈，移居殖民地的人亦通常被看作是在本土不会有出息的懒汉。不过，对殖民扩张政策最为不利的反对声音来自议会中的激进共和派和右翼。他们认为殖民远征不仅昂贵无益，而且会转移法国对复仇的注意，因而他们强烈要求政府推行对德复仇的“大陆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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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如此，温和共和派政府仍一意孤行地进行疯狂的对外扩张。他们首先拿矿产资源丰富，又处在地中海战略要地的突尼斯开刀，使其沦为由法国控制的保护国；其次，法国扩大了在西非的殖民侵略。在向非洲大肆扩张的同时，法国还力图占领整个印度支那，并把印度支那作为侵占中国乃至整个东南亚的跳板和基地。1885年3月，法军在谅山与中越军队交战时遭到惨败。消息传到国内，法国人无不为“又一个新的色当”而痛心。激进派首领克雷孟梭指着费里的鼻子大骂“你背叛了法国的尊严、荣誉和正义”。面对强大的压力，费里被迫辞职。随着力主殖民扩张的费里内阁的倒台，法国对海外的殖民扩张一度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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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殖民扩张政策在80年代受到不少法国人反对的话，那么在进入90年代后，随着法俄同盟的建立，它开始把许多执拗的“爱国者”争取到了自己一边：法国确保了大陆安全，它可以不冒风险地向海外扩张了。为了进一步推进扩张殖民事业，法国从1889年开始创办旨在培养进行殖民扩张的专门人才的“殖民学校”；1892年，议会中甚至还形成了一个人数可观的“殖民党团”；两年后，政府又设立了专门管辖殖民地的殖民部。不久，殖民政策在法国已获得左右各派相当普遍的赞同，殖民主义在法国更是甚嚣尘上。在这一背景下，非洲大陆再次成为法国殖民扩张的主要场所。及至19世纪末，法国占领了从地中海到几内亚湾的大片土地，形成了其面积约为法国本土10倍的法属西非。不过，在向非洲扩张的过程中，法英两国的关系一度紧张，尤其是在“法绍达事件”中，双方差一点兵戎相见。激进共和派上台执政时，也已把过于狭隘的复仇观点搁在一边，转而从世界大战的战略高度来认识殖民扩张的意义，并表现出在完成殖民帝国的大业方面丝毫不逊色于温和共和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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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在着手建立庞大的殖民帝国的同时，始终没有忘记对德复仇。90年代初，法国乘俄德关系恶化之机，成功地使俄国成为自己的盟国。由此，法国摆脱了持续多年的孤立地位，建立起一个堪与德、奥、意三国同盟相对抗的军事集团。为了更好地对付最主要的敌人——德国，法国不惜在“法绍达事件”中向长期来与自己在殖民地问题上存在尖锐矛盾的英国作出让步。此举不仅使法国避免了与英国关系的恶化，而且为此后英法接近铺平了道路。“法绍达事件”和平解决后，时任法国外交部长的德尔卡塞利用英德之间在争夺殖民地与外贸竞争中的矛盾，坚持不懈地寻求与英国结盟。在他的努力下，1903年，英王爱德华七世和法国总统卢贝实现了互访。随着1904年4月双方达成“诚意协约”，英法两国事实上建立了同盟关系。与此同时，德尔卡塞还使出浑身解数，力图把意大利从三国同盟中争取过来。1903年10月与1904年8月，意大利国王和法国总统相继访问了对方的国家。随着法意接近的实现，法国部分地达到了瓦解三国同盟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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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20世纪后，法德矛盾更形尖锐。1905年，双方终于因摩洛哥问题发生了严重冲突。事发后，德皇威廉二世访问摩洛哥的丹吉尔港，并挑衅性地向法国发出了警告。由于考虑到此时发生战争对己不利，法国决定暂时让步。早已被德国视为眼中钉的德尔卡塞外长在德国的压力下被迫辞职。法国虽然在第一次摩洛哥危机中被迫让步，但在翌年召开的讨论摩洛哥问题的国际会议上，它却在俄、英、美等国的支持下，基本上达到了自己的预定目标：获得对摩洛哥的控制权。1911年，第二次摩洛哥危机因法国派兵占领摩洛哥首都非斯而爆发，随着德国炮舰“美洲豹号”驶进摩洛哥的阿加迪尔港，法德战争大有一触即发之势。由于英国明确地表示将站在法国一边，并在必要时不惜与德国一战，原准备以武力再次要挟法国的德皇见势不妙，被迫同意与法国谈判。谈判后达成的协议对法国极为有利：德国承认摩洛哥为法国的保护国，法国答应将一小块刚果土地让给德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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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德国的民族主义者因协议内容有利于法国在柏林举行了示威抗议，但此时势力已大大加强的法国的主战派们非但没有感谢亲自参与此次谈判的卡约总理，反而抨击他竟“屈服在德国的炮口下”，把刚果的一部分割让给德国。1912年1月，在民族沙文主义和复仇战争的宣传极度狂热的情况下，推行和平外交政策的卡约被迫下台，取而代之的是普恩加莱。后者在上台后，大力煽动民族复仇主义思想，积极推行对德复仇的强硬外交政策，疯狂地进行扩军备战活动。由此，人们给他取了个“战争——普恩加莱”的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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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通史 作者评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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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法国从19世纪跨入20世纪时，在绝大多数法国人的心目中，法兰西已和共和国融为一体。可以说，自1789年大革命爆发以来，还没有任何制度创造过这样的奇迹：虽然这个制度并没有使大家都满意，也没有使每人得到应有的地位，甚至没有保证大家每天都有面包，然而，在绝大多数法国人看来，共和国仍仿佛是最好的或最可以接受的制度。共和国之所以能在此期的法国深入人心，在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小学教师这一社会群体的努力。正如天主教会坚决保卫旧制度，而教士们则几乎个个充当了共和国的敌人，世俗小学在费里实施教育改革后变成了共和国的“幼儿园”和反教会的学校，而小学教师则无一例外地成了共和主义信仰的传授者。这些小学教师不仅以始终令人感动的爱心使市镇小学的所有孩子热爱共和国，而且由于他们当中不少人经常担任市镇政府的秘书，因而同时还卓有成效地担当起能对其周围的成年人施以道德和政治影响的政治宣传员。此期的小学教师之所以心甘情愿地充当共和制度的传授者与服务员，其重要原因之一就是共和国政府使小学教师的薪金待遇与社会地位都得到了明显改善。换言之，即便出于感激，这些小学教师也应该是共和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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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阿泽马等：前引书，第17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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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 参见C. 福兰：《近代史文选》，巴黎，1967年，第35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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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 参见楼均信主编：《法兰西第三共和国兴衰史》，人民出版社1996年版，第14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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④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四卷，人民出版社，第49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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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通史 第十三章 法国与第一次世界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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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战爆发时的法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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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欧洲在同盟国和协约国两大军事集团展开军备竞赛，战争威胁日益逼近之际进入1914年时，法国全国上下也在战争与和平问题上形成了两个明显对立的阵营。集结在民族沙文主义旗帜下的一方竭力坚持把兵役期从两年延长为三年，主张积极准备对德战争。他们的领衔人物在朝的有已在1913年1月当选为总统的普恩加莱，在野的则是“法兰西行动”的首领夏尔·莫拉斯和著名的民族主义作家巴雷斯；站在其对立面的另一方则坚决反对三年兵役制，主张缓和法德关系，尽量避免战争。该阵营的领袖分别是饶勒斯与卡约。前者代表了总体上反对战争的社会党和总工会，后者代表了极少数持反战立场的激进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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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的6月28日，奥地利王位继承人弗兰茨·费迪南大公夫妇在波斯尼亚首府萨拉热窝城被人刺杀，国际局势骤然空前紧张。奥匈帝国把这一刺杀事件作为吞并塞尔维亚的天赐良机，他们的这一意图自然得到了德国的大力支持。而以“全世界斯拉夫兄弟的保护者”自居的俄国不可能坐视塞尔维亚被外族吞并。更何况法国已一再表示坚决支持俄国采取行动。7月28日，奥匈帝国以最后通牒未得到满意答复为借口，正式向塞尔维亚宣战。7月30日，俄国宣布实行总动员。翌日，德国向法国发出最后通牒，要求法国“在德俄之间发生战争时”保持中立。对此，法国的答复是，它将“根据自己的利益采取行动”。8月1日，法国政府发布了全国总动员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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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对德国展开复仇之战，是法国久已期待的事情。然而，尽管法国政府和军方早已做好参战的准备，此时却仍频频装出虚假的和平姿态，如命令第一线的部队后撤10公里，避免边境冲突。他们的意图是希望由德国承担发动战争的责任，以便更好地驱使国人在“保卫祖国”的口号下去参加一场规模空前的大战。8月2日，法军总司令霞飞在给一些军长的信中写道：“根据民族的道义理由和坚定的外交理由，必须使德国人承担发起敌对行动的全部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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