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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大多数法国人而言,20世纪最初的十来年是一个令人眷恋的“美好的时代”,但一战的炮火无情地为这一时代画上了句号。大战爆发之初,交战的双方都以为这将是一场短促的19世纪式的战争,都乐观地相信本国的官兵能在当年的圣诞节前凯旋而归。然而,这场人类历史上的首次世界大战却打了4年多。投身这样一场规模大、时间长的战争,对任何国家的政治制度都构成了极其严峻的考验。如果说德国与奥地利的例子表明,原有政治制度在战败以后很难继续存在下去的话,那么,俄国的例子则昭示,无休止的冲突和全民动员所必需的巨大努力甚至在大战结束之前,就会使传统的政治机构一命呜呼。更有甚者,如同意大利的例子所表明的那样,即便是打了胜仗,也不足以保证政体安然无恙。不过,对法国来说堪称幸事的是,法国不仅报了1870年普法战争之仇,而且其共和制度亦经受住了种种考验。人们甚至可以这样说,1918年11月11日,正是共和制度和法兰西一起,取得了胜利。诚然,法国人有足够多的理由为自己的胜利感到自豪。但遗憾的是,这种自豪感并不足以掩盖这样一个事实:法国虽然已经取得了这场战争的胜利,但它已经精疲力竭、遍体鳞伤。事实上,第三共和国衰落的前景在此时已经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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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阿泽马、维诺克:《法兰西第三共和国》,巴黎,1976年,第21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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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 参见阿泽马等:前引书,第2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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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 参见张芝联主编:前引书,第47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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④ 又译“夫人之路”,它系法国北部埃纳河和埃莱特河之间的一条山脊道路,长30公里。1917年4月,尼韦尔在此大败。翌年5月,德国皇太子在此获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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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通史 第十四章 20年代的法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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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战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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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8年11月11日11时,当前线实现全面停火时,巴黎响起了庆祝胜利的隆隆礼炮声。全国各地的大中城市也和首都一样沉浸在欢乐之中。人们兴高采烈地涌向街头,奔走相告,不少人还载歌载舞,相互拥抱。休假的军人,甚至包括死难者家属都加入了狂欢的人群。多年的灾难与悲痛一时间已被完全地抛在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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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法国人完全有充分的理由对雷通德停战协定的签订感到欢欣鼓舞。首先,战争终于结束了。《喔唷!》,《被缚的小鸭》报上刊登的这一著名的标题把4年多的苦难、贫困和焦虑简练而传神地凝聚到了这声叹息之中;其次,阿尔萨斯和洛林在落入德国人手中47年之久后又重新回到了法国的怀抱,斯特拉斯堡在欢乐声中迎来了法国军队。曾亲眼目睹斯特拉斯堡人争先恐后地迎接法国军队入城的一位英国军官显然被当时的盛况所感动,他对身边的法国人说:“经过半个世纪以后,对祖国仍这般热爱,这对法国人来说毕竟是莫大的光荣,你们是一个令人羡慕的民族。”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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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战结束之后,法国人一心只想尽快恢复战前的状态,回到战前去!《凡尔赛和约》举行签字仪式的当天,报上的头条新闻登载了隆尚赛马场重新开放的消息。法国人已经对没完没了地为在战争中丧生的人办理丧事以及对战争期间的各种各样的限制感到厌倦。他们像久旱的禾苗盼望甘霖一样渴望祥和的生活。青年人充满了狂热。爵士音乐和小汽车,短裙和丝袜很快就压倒了一切蒙受战争损失者的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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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年11月,法国举行战后第一次众议院选举。新的选举改革使各右翼政党受益匪浅。他们组成了所谓的“国民联盟”,并在竞选纲领中把“反对布尔什维克和社会无秩序”,“保卫文明”作为自己的主要任务。与此同时,他们还对选民大量许诺:保卫共和制、维护社会与宗教的和平、国家与学校的世俗化、恢复与发展被战火破坏地区的经济、优抚复员军人和阵亡者的家属、对德国采取严厉的政策,迫使其“全面执行凡尔赛条约”。结果,他们如愿以偿地获得了大量选票。在新选出的613名议员中,“国民联盟”旗下的竟多达437名。新当选的右翼议员以“老战士”居多。他们在出席议会会议时往往身穿天蓝色军装,胸前佩戴各种各样的勋章。鉴此,一些法国史家把这届议会称为“天蓝色议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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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0年1月11日,法国举行参议院选举。几天后,总统选举也随之举行。不可思议的是,在大战后期功绩卓著的现任总理克雷孟梭竟在角逐总统一职时败在德夏内尔的手下。性情刚烈的“老虎”一气之下退出政坛。克雷孟梭挂冠而去之后,米勒兰受命组成第一届“国民联盟”内阁。同年9月21日,德夏内尔还没把总统宝座坐热就因病交出权柄。3天后,米勒兰由总理摇身一变为总统。这位前社会党人虽以“无党派”自居,实际上却倾向右派。他在此期的主要“政绩”是,在国内残酷镇压了1920年的铁路员工大罢工;对外则重建了和梵蒂冈的外交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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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通史 二、来自东方的“闪光”与图尔大会上的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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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不少法国人迫不及待地想回到战前去,并把战前十来年的时光编造成为一个“美好时期”的神话,但是,在经过长达4年多的大战之后,再回到战前去,这可能吗?回答显然是否定的。当战争结束时,胜利与和平带来的欢欣鼓舞的情绪,以及认为“这场战争将结束一切战争”的幻想,都不足以消除人们对4年来往往是无谓的牺牲、破坏和痛苦的记忆。痛苦和愤怒与欢乐和宽慰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了一起。正是在这一背景下,俄国革命,这一来自东方的“闪光”,有力地鼓舞着人们去渴求和进行变革。而这种对变革的渴求很大程度上得归因于人们对大战期间的行政当局和军事当局强加在自己头上的清规戒律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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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十月革命和东欧、中欧革命运动的影响下,自1918年下半年起,法国的革命运动逐渐呈现出高涨局面,尤其是罢工浪潮不仅此起彼伏,而且大多带有浓厚的政治色彩。1919年5月1日,法国不少城市举行了战后第一次“五·一”节大游行,全国各地共有300多万人参加游行,其中巴黎一地的参加游行者就有50万之多。翌年5月,法国铁路工人举行了总罢工,参加者超过150万人。法国此期革命运动的一项重要内容就是反对法国政府对苏俄的武装干涉。不少罢工的主要动因均与此有关。如一些车站、码头工人之所以罢工,就是因为拒绝为干涉军运送武器弹药。1919年初,入侵俄国南方的法军中有好几个步兵团与炮兵团拒绝与红军作战。一些战士还与当地的工人、红军战士联欢,与他们一起高喊“布尔什维克万岁”!“打倒战争”!的口号。驻在敖德萨的第72步兵团士兵甚至赶走想逼他们作战的军官,并把自己手中的武器交给俄国工人。同年4月,停泊在黑海中的24艘法国军舰上的水兵纷纷起义,要求立即停止反苏干涉,返回法国。水兵的起义与步兵的哗变互相呼应,迫使法国政府从苏俄撤军,停止了对苏俄直接、公开的武装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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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战后期,法国社会党内部已明显地分为左、中、右三派。右派以桑巴为代表,是公开的社会沙文主义派;中派以龙格为代表,鼓吹社会和平主义;左派以加香等人为代表,主张与社会沙文主义者决裂,又称“革命少数派”。1919年3月共产国际在莫斯科宣告成立后,围绕着如何对待共产国际的问题,三派展开了激烈的斗争。左派主张退出第二国际,加入共产国际。中派一方面主张脱离第二国际,但又拒绝加入共产国际。右派则主张继续留在第二国际,坚决反对加入共产国际。1920年2月下旬,社会党斯特拉斯堡代表大会决定派加香、弗罗萨尔等人赴莫斯科考察,以便确定下一步的行动。加香一行在莫斯科时应邀出席了共产国际“二大”,并两度受到列宁的接见,得到了列宁和共产国际领导人的具体指导。加香等人在回国后,立即周游全国,对各地的社会党组织进行说服动员,希望他们支持加入共产国际。同年12月,社会党代表大会在图尔召开。由于左派进行了卓有成效的宣传、组织工作,遂使与会的大多数代表在12月29日都投票赞同加入共产国际,法国共产党由此诞生。但与此同时,以勃鲁姆为首的少部分代表为表明其反对立场,离开了会场,并在次日宣布社会党继续存在。从此,法国社会主义运动公开发生分裂。不久,这一分裂又导致了法国工人运动的分裂。1922年,法国总工会中的一些革命工团主义分子在法共的支持下,从总工会中分裂出来,另外成立了统一总工会。图尔大会上引发的分裂,在相当长的时期里,客观上极大地削弱了法国社会主义运动和工人运动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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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尔代表大会的主席台,站立发言者为加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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