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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47582 进入权开始裹上了美学修辞外衣。风景保护的推动获得了组织形式,1926年成立了英格兰乡村保存委员会(CPRE),下辖40个分支机构,代表了各类与土地相关的利益集团。[138]其支持者是“一群积极撰文保卫乡村的知识分子”(琼斯1990:251),他们充当事实上的游说团。在风景保护曲折的进程中,有一个预示了后来遗产业兴起的暧昧情况,那就是旅游业支持保护,因为永恒的英国风景是新近汽车化的旅游业的卖点,特别是吸引国外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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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47584 那些保护目标中隐含着具有反讽意味的双重困境,即一旦什么地方被认为是特别的、值得保护的,它就会成为越来越多人兴趣的焦点。对乡村而言,普通人对它的兴趣在当时被视为一个问题。乔治·麦考利·特里维廉(1876—1962),英国历史学家,其可读性极强的著作是20世纪30年代和40年代的畅销书,他也处于这种双重困境之中。他的历史改良观——人类有力量使历史成为一种不可避免的前进、进步和改善的过程,忽略了社会黑暗面。人们会将他关于心灵普遍进化的理念归因于他与达尔文和赫胥黎两人的关系。然而,去掉他的历史观阳光一面,则是他针对城市英国以及它入侵乡村之进程的文化悲观主义。在贬低城市、颂扬乡村时,他帮助孕育了他所谴责的行动(卡纳戴恩1992;科里尼19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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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47586 最新出版的特里维廉传记(卡纳戴恩1992)展示了知识圈、政治圈和社团圈之间的交互关系。从这种联系里可以瞥见他们与风景美学、土地使用规划、风景维护和进入权之间的关联。特里维廉的父亲乔治·奥特·特里维廉有位密友詹姆斯·布莱斯,是许多苏格兰山区进入议案的支持者(见第四章一览表5)。老特里维廉和布莱斯两个人都发现了长途徒步对精神的慰藉作用,这正是小特里维廉身体力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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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47588 早在剑桥求学期间,特里维廉就参加了复活节假期阅读小组到湖区波罗戴尔山谷的斯特勒的旅行。从1898年开始,特里维廉和一群朋友在湖区集合举行他们自己的圣神降临周徒步,这项活动持续了近20年,只偶有几次中断。特里维廉是华兹华斯的崇拜者,1912年积极参与国民托管组织事务,特别支持它在湖区的所作所为。他直言批评那些在湖区修路和竖电线塔的提议,认为那儿的“德国”针叶树人造林会成为“违反自然的地方法则的罪行”(转引自卡纳戴恩1992:156)。许多年里,特里维廉自己购买湖区土地,然后捐赠给托管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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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47590 第一次世界大战后“许多大贵族的庄园被分割,四分之一的英格兰被推向市场”(卡纳戴恩1992:151)。国民托管组织的工作当然变得特别紧迫起来,特里维廉成为筹资买地活动的领军人物,促使那些政治上有影响力的朋友如斯坦利·鲍德温和拉姆奇·麦克唐纳以及其他贵族和知识分子精英一起行动。部分由于他的努力,托管组织在湖区拥有的土地在20世纪20年代增加了近1万英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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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47592 特里维廉1926年被选进国民托管组织理事会,任职于地产委员会(1928—1949年任主席)和执行委员会(1929—1946年任副主席)。作为1941年地产委员会主席,特里维廉在接收兄弟查尔斯·特里维廉爵士捐赠时处于一个奇特的地位,后者捐赠了沃林顿宅邸,家族的17世纪诺森伯兰别墅及其占地1万3千英亩的庄园(威廉斯·艾里斯1947)。查尔斯·特里维廉在1945年后担任过最初两届工党政府的教育部长,长期积极从事议会的风景保护项目和进入权活动(见第四章一览表5)。大萧条时期,他把沃林顿的附属建筑改建成宿舍提供给诺森伯兰徒步旅行者联盟,后来又把这些宿舍捐赠给青年旅社协会(泰勒1997),他的兄弟乔治是该协会第一任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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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47594 由于特里维廉在国民托管组织担任过各种官职,他的意见得以进入CPRE(英格兰乡村保存委员会)。迫于CPRE的压力,政府在1929年成立了国家公园委员会,考虑是否建立一个或多个国家公园和在什么地方建的问题。相关考虑在《艾迪生委员会报告》中有所体现(见一览表6),委员会建议实现两级体制:地区性保护区允许休闲性进入,而国家保护区成为科学目的的自然保护和观察活动的专门区域(迪特1996;霍特1995;泰勒1997)。[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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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47596 在当时席卷英国的关于混乱和变化的一般性讨论中,规划者和风景维护者之间的辩论被解读成“特别的、风景化的英国公民权版本”(麦特李斯1995:93)。华兹华斯曾将湖区描述为“一种国家财产……每个有感受的眼光和欣赏的心灵的人有权亦有兴趣拥有”。罗斯金的目标就是培养这种眼光和心灵。针对英国丑陋化,城市和乡村规划发展了浪漫主义的思想(迪特1996),强调大自然非物质性价值的重要性,强化品味和法定的美学。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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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47598 到20世纪30年代,一个势力不可小觑的“环境游说团”已经出现,致力于保护乡村免受城市无序扩张和城市方式的威胁……提倡乡村的精神愉悦,保护乡村免受大量游客的“疯狂涌入”,非常明显,这是一种两难局面……为了“国家”,乡村需要保护,但是要远离“公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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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47600 (纽比1987:176,着重号为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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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47602 《艾迪生委员会报告》提名把湖区规划成国家保护区,结果1932年形成了一个坎伯兰区域规划机制。官方承认湖区是一个跨越了坎伯兰、威斯特摩兰、兰开夏各郡行政界限的整体,要求“湖泊地区”成立单独的规划机构。湖区之友(FLD)很快成立,以便取得这片风景保护和维护的发言权。华兹华斯学会里的牛津剑桥成员曾经是19世纪80年代创立湖区保护协会的后援(见155页)。现在,在乔治·特里维廉帮助下,剑桥成立了湖区之友分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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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47604 1934年6月17日湖区之友成立大会上拍摄的一幅主要组织者和支持者照片中,前排有T.A.伦纳德(CHA及1913年成立的分支——假日联盟的创立者)和查尔斯·特里维廉爵士,后排有帕特里克·阿伯克隆比,土建设计和城市规划教授,后来封为爵士。这群人站在凯西克的菲茨公园入口处的最高台阶上。怀特黑文的罗兰·泰勒(当地漫游者协会活动的领导者)站在略靠一边的地方,比那些风景保护界的国家级和地区级名人低一个台阶。泰勒不同于其他男士(除了那些穿牧师服的人外),既没有穿三件套西装也没有打领带,他的衬衣领口敞开,翻在一件看起来像是休闲西服的上衣领子外面。他与这些名人群体拉开距离,由此可见他们的阶级关系。[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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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47606 1935年,在地理学家沃恩·科尼什(他曾从华兹华斯那里和自己的美国及南非国家公园之行中大受启发)的影响下(迪特1996),CPRE成立了国家公园常务委员会。该委员会代表来自漫游联盟、野营、自行车和摩托车俱乐部及其他各类科学团体。常务委员会赞成艾迪生委员会关于两级体制的设想,但由于大萧条的阻碍,中央政府没有落实任何一项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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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47608 漫游联盟就此议题产生分歧:是全力投入国家公园和人行道保护,还是呼吁向公众开放山区、沼泽地、公用地和私人未开发的土地。1935年,国家漫游者俱乐部联盟变身为漫游者协会(RA),全力支持推进国家公园计划。其他支持国家公园的机构有CHA、假日同盟和自行车旅游俱乐部。曼彻斯特联盟致力于进入敞地,拒绝使自己成为新协会的分支。公用地协会和CPRE主张通过协商讨论进入权问题,而国民托管组织的主要使命是保护风景,而不是推进公众的进入权(洛厄1989)。然而,那个公众却不容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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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47610 工人阶级的徒步旅行和漫游已经从普及达到狂热的程度。20世纪30年代初期,据估计“定期徒步乡村的人有50万。仅在德比郡峰区,一个夏季周末徒步人数就达到1万”(洛厄1989:122)。有些实际集合到一起徒步的团队规模惊人:200人、300人、700人、800人甚至1600人!(泰勒1997)下面这个普通的例子取自湖区(按今天的标准人数也够庞大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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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47612 我们……在卡特贝尔斯开始登山,径直顺着山脊攀爬,越过梅顿沼地、内洛沼地和伊尔峭壁,抵达戴尔海德山峰并在那里吃午饭。休息时看到我们的第一批“团队”,他们正在攀登罗宾森山,在天际线的映衬下,看起来就像许多根火柴。这个团队大约,我估计,有60到70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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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47614 (史密斯c.1922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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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47616 自行车、汽车和协商而来的便宜火车票,是漫游俱乐部逃离城市的工具;缩短了的工作周和到教堂做礼拜的次数减少,这一切使人们能够在周末外出放松。一首漫游者之歌反映了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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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47618 我是一个漫游者,一个来自曼彻斯特的漫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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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47620 艰难跋涉在沼泽,我获得我全部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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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47622 我也许是工资奴隶,在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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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47624 但我是一个自由人,在周七……[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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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47626 当然,出去漫游的还有失业者。对他们而言,这一点与19世纪极为相似,走出城镇的唯一成本就是靴子磨损或骑车到沼泽地所耗费的体力。[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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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47628 E.V.卢卡斯的《开阔路:给旅行者的一本小书》在1899年初版,到1932年已经再版40个版次。[143]这本袖珍诗歌选集将文学与风景匹配起来,用的是一个年轻的徒步旅行者的视角,与画室的风景视角截然相反。这些诗歌是散发出怀旧气息的“乡村”文学奇葩的一部分。193217年,乡村作家S.P.B.梅斯应英国广播公司的要求进行了穿越英国1万5千英里的旅行。他的徒步经历构成了一系列BBC谈话节目,旨在激发“听众的欲望:探索并重新发现自己的岛屿”(转引自泰勒1997:231)。梅斯显然叩动了人们的心弦。1932年,当他组织一次半夜火车远足,前往苏塞克斯的占克顿伯里圈[144]观看日出时,有1万6千人前往!不幸的是,太阳被云层遮盖了(洛厄森19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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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47630 想想看大批游客围着某个风景点散步的情景,发现漫游者(ramblers)、徒步者(hikers)和远足者(trippers)之间有些矛盾摩擦或许也就不足为奇。从漫游者、登山者和高尚的风景维护者角度来看,远足者都是些随地乱扔东西、听收音机、吵吵闹闹的城市人,而漫游者(根据一份RA的文章)将徒步者视为“小镇人”,对于他们应该很了解的乡村知之甚少(霍特1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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