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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以后,我偶然从报上看到,迈可在一家大学执教了。报上还登了他和夫人以及小宝宝的合影。也不知道他是先结了婚才出国的,还是回去之后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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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战旅英七年:一个中国记者的二次大战自述 我遇到了俄罗斯房客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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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公寓生活中,还有一件难忘的事。随大学迁回伦敦之后,我在汉普斯特德租了一大间地下室。一搬进去我就发现,上面四层楼全空着,整幢楼只住我这么个中国人。交房租时,我纳闷地问房东太太,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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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边全给苏联人定下了。”她简短地回答我,像是不大乐意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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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到英国时,除了英共党员,岛上民众几乎都在咒骂苏联,说这场战争都是“苏德协定”带来的。记得一次在伦敦看新闻片。银幕上映出“红军”字样,接着演的原来是个关于臭虫的科学纪录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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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一年六月希特勒掉头攻打苏联之后,英苏成为盟邦了。一时,英国成了苏联的军火库。大批运输船把各种轻重武器卸到摩尔曼斯克港。为此,也有不少英国海员葬身鱼腹。苏联派来一批批军火工业专家到英国,协助各军火厂生产更为合用的武器。一天,公寓门前突然停下几辆大轿车。接着住进了二十四位戴皮帽、穿皮大氅的苏联房客。他们几乎一句英语也不会说,然而晓得我是中国人之后,都热烈地同我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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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战旅英七年:一个中国记者的二次大战自述 歌曲是一种不用教的“世界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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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这批新房客大都分头到谢斐尔德、考文垂等生产军火的工业城市工作了。一到星期六,他们又都从各地回来,共度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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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乾在伦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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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世界语”,比波兰人柴门霍甫所发明的那种更为通行,那就是音乐——特别是歌曲。他们不会英语,也不会华语,我则不会俄语。三十年代在上海,我从亡友曹维廉那里学会不少俄罗斯以及苏联歌曲。每次他们到地下室来看我,说完哈啰,给他们倒上茶,我们就用那些歌来代替谈话了——从由生到熟的过程看,要比谈话快多了。我们唱十月革命前的,如《伏尔加船夫曲》,唱十月革命后的,如《在乌克兰辽阔的原野上》、《生活像泥河一样流》,以及《我们祖国多么辽阔广大》。无论是什么曲子,只要我唱上半句,他们就接下去,而且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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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战旅英七年:一个中国记者的二次大战自述 满怀“斯拉夫热情”的小伙子与英国姑娘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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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逐渐熟了:他们的英语也超越了“哈啰”的阶段。一个叫萨沙的小伙子竟然提笔写信了。他们每人都在各自的工厂里找到了一个妞儿——一个英国青年女工。萨沙的那个叫凯特。他们的工作地点是流动的,所以非但写信,还常给女友打长途。萨沙最细心。他叫长途之前,总是先把准备说的话写在纸上。可是他的语汇实在不多。他就求我帮他编,并且教他发音。电话就在一楼,他嗓门又大,所以我听得出他总在我们共同准备好的纸上再加上点什么,而且讲两句就叫嚷一声“达令”(亲爱的),还不断发出咂咂咂的投吻声,像是标点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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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间地下室面积很大。他们问我可不可以帮他们在周末组织一次舞会。我请街坊们帮忙。他们说:“没说的,两个伟大盟邦做主人,姑娘们还能不来!”这天黄昏,十来位盛装少女翩然光临。她们事先以为舞会必然像英国那样,最迟跳到十点就可以回家了。她们(以及我这个东方人)都低估了斯拉夫热情。十点以后,女客几次要走,小伙子们就是扯住不放,而且边舞边唱。姑娘们被折腾得不断尖声叫喊。然而是欢乐的叫喊——尤其当小伙子把姑娘抱住,在半空中抡转的时刻。其中大概有来自乌克兰的,还踢蹬着。舞会足足闹到天蒙蒙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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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战旅英七年:一个中国记者的二次大战自述 邻居的抗议与我的冒失跑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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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子可糟了,第二天邻居一齐向我抗议起来。房东太太也对我下了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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