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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52175 一天,在杏花楼午膳时,胡霖关照我说,当晚以莫洛托夫为首的苏联代表团要宴请中国代表团,因而我就不需去马可·哈布金斯旅馆找他了。换句话说,我可以有一晚的自由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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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52177 那晚英国广播电台的一位记者邀我去一家男扮女装的剧院,说在美国只此一家,且与中国的京剧相似。我谢绝了。还有个加拿大记者要我陪他去夜总会,我也推掉了。前两天,我刚陪胡社长去过一次,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进夜总会。那晚表演的不但是脱衣舞,而且表演者竟然是个中国姑娘。舞毕,她跑来向我们解释说,她是为了“半工半读”才干那营生的,并且告诉我们她读的是新闻系!过惯了剑桥那种半乡村式生活的我,并不向往大都市的夜生活。我的自由活动是冲个淋浴,然后钻进被窝好好睡它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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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52179 没等我睡着,电话铃突然响了。是胡社长的声音。他用短促的四川口音说:“你务必马上来——马上来,一切见面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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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52181 我匆匆穿上衣服,下楼喊了一辆出租汽车,赶到他的旅馆。刚跳下车,就瞥见胡社长已经焦急地等在大厅入口处了。他气喘吁吁地说:“刚才莫洛托夫向宋子文碰杯敬酒的时候给我听到了。翻译出来就是:欢迎中国代表团到莫斯科来签订《中苏互不侵犯条约》。”接着他得意地告诉我,“我赶紧装作解小手就溜出来给你打了那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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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52183 说罢,他挥了挥手便向电梯走去了。我一个箭步蹿上人行道,又喊了一辆出租汽车,就朝着大西方海底电报局疾驰而去。我给重庆《大公报》发了一个特急电。这消息就加上花边,排在次晨重庆《大公报》要闻版的头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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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52189 欧战旅英七年:一个中国记者的二次大战自述 第十一章 采访英国大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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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52191 倘若估计能在联合国大会采访到点值得报道的东西,即便它拖得再长,我也愿意以守株待兔的精神坚守在那里。但是会越开越疲倦。大会小会,多是在一些程序上你争我夺,而真正的“政治”却在桌面底下——在密室里进行。于是,我向胡老板提出与其成天泡在那里,不如让我到美国各处转一遭。然后,赶回英国去采访大选那毕竟是我的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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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52193 欧战旅英七年:一个中国记者的二次大战自述 [:1706350121]
1706352194 告别旧金山,夜宿洛杉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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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52196 承蒙他首肯了。我就向美国新闻部(OWI)提出个计划。他们很快为我做了安排。我就告别了老板,告别了旧金山,搭一列名叫“夜鹰”的夜车,来到洛杉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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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52198 我生平第一次看电影是在一九二一年,记得是卓别林的《淘金记》。一九三〇年至一九三九年间,我几乎逢片必看,不但能哼有些片子的主题歌,甚至背得出其中的对话。我是以朝圣者的心情去访问好莱坞的,看了华纳兄弟公司正拍摄的三部片子。记得印度诗圣泰戈尔曾说过,人之一生要坐在舞台前看戏,不要去台后探头探脑,否则会感到幻灭。及至参观影棚里的设施道具,看到惊涛骇浪的海景原来是在大水池子里拍的,我便担心今后好莱坞惊险片再也不能使我提心吊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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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52200 那天的午饭是在影城的快餐厅吃的。我翘首望着走进来的一个个明星,而坐在我邻桌的恰好是我十分崇拜的贝蒂·戴维丝。她边吃边同一位像是导演的男人在争辩什么。我很想跟她握握手,但看到他们谈得那么激动,不便去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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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52202 当晚我是在影城一位叫路易斯的导演家里度过的。他请了女明星琼恩·费沃尔作陪。他们问了我些中国电影界的问题,我大部分都只能支支吾吾,甚至干脆答不上。路易斯先生则由戏剧的节奏谈到国际政治,说双方越是拍桌大吵,越不必担心。戏剧的紧张场面向来有起有伏。当高潮真正到来时,倒往往来得十分沉寂。什么时候消停下来了,武戏也许就快开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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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52208 欧战旅英七年:一个中国记者的二次大战自述 南行赴华盛顿过纽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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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52210 由洛杉矶南行,经过辽阔多山的亚利桑那和新墨西哥,以戴宽檐帽的牛仔闻名于世的得克萨斯州,遂来到把着密西西比河口的新奥尔良。这是一座富于十八世纪法国色彩的古城,悠闲潇洒,像是摒弃机械文明的世外桃源。我走访了当年拍卖黑奴的场所,还去了一家酒馆,据说那是个醉鬼不断出没之地,时常酒后出人命案子。方场周围是林立的棕榈,树荫下徜徉着歇凉者,沿着墨西哥湖边,戴巴拿马帽的人们在钓鱼。晚饭是在一家螃蟹馆吃的。上过甜菜后,电灯突然灭了。黑暗中只见一缕绿烟。灯再明时,一杯掺了白兰地的咖啡已经摆在面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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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52212 从这里,沿阿巴拉契亚山脉北上,来到赫赫有名的田纳西水利工程(TVA)的中心。三天来,我踏访了九个水闸中的两座,深深叹服科学的威力。曾经为患这一带的大河,驯服之后,如今大量生产廉价电力,变祸为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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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52214 然后,乘车穿过烟山——据说,这里常有熊出没,可惜未能遇见——就来到首都华盛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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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52216 伦敦和巴黎,处处都是历史和传统,新大陆的首都华盛顿给我最突出的印象是青春和理想。我特别喜欢华盛顿建筑上的一些题词。邮政总局楼上刻着:“爱与同情的使者,别离朋友的仆役,孤独人的安慰者,散落家庭的联系人,共同生活的扩大者,新闻与知识的输送者,工商业的工具,友谊的赞助者,人与人、国与国之间和平与喜睦的促进者。”这就总结了邮局的伟大使命。最高法院的三角屋顶上,西边刻的是“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东边刻的是“公平是自由的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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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52218 在华盛顿,我还参观了参众两院,攀登了林肯纪念像的石阶,一路上背着一八六三年他在葛底斯堡所做的那篇“民治、民有、民享”的著名演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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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52220 接着来到不夜城纽约。它使我联想到卓别林的《城市之光》。一排排的楼房高耸入云,使我喘不过气来。朋友请我在百老汇看了保罗·罗伯逊主演的《奥赛罗》,这出戏给我留下了难忘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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