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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米卢兹不久,便望到那带有自我讽刺意味的马其诺战壕了。通往巴黎的十九号公路已被重型坦克践踏得不成样子了。沿途一车车地过着德国战俘。我想起美军《花旗报》上的一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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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当局因缺乏劳力,不断向美占领区索要战俘。一开口就是一百五十万名。送去后,法国又没有粮食供应。于是,美国又根据租借法案拨给粮食。但是法国当局并未把那粮食全部用于德国战俘,以致俘虏营中病亡人数与日俱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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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红十字会为此向法国当局提出抗议,因为那些战俘是从美占领区拨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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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战旅英七年:一个中国记者的二次大战自述 月色下一望无际的阵亡美军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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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马恩河时,见岸边一家吉卜赛人正在帐篷外烧火做饭。这个无领土无国籍的游荡民族,倒似乎是今日欧洲最无忧无虑的幸运者。此时,天色已暮,乌鸦轰然由田里飞起。远林蒙着一层薄雾。树林后,月牙儿徐升,清光照遍树丛,也照在美军阵亡将士的墓地上。白石嶙峋,一望无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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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塞纳河畔的古城特鲁瓦过了一夜。次晨去消防队,撩着太平桶里的水洗了个脸。解放了十四个月后,邻近巴黎的这座省城连苦水每天也只限供几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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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啊,战争!只为了一小撮野心家妄想称霸,就害得千家万户陪着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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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战旅英七年:一个中国记者的二次大战自述 第十四章 采访瑞士与回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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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五年岁末,我收到胡霖先生一封信,开头是对我这个时期工作的肯定与表扬,并向我解释我拍回的大批电讯中,由于怕刺激当局,一小部分未能刊出。也有的刊出后引起过一些麻烦,例如当时驻渝的波兰大使就曾对我写的一篇关于波兰局势的报道提出过抗议。但胡社长认为记者就应根据事实去写,信中并没有责备我之意。信尾,他以商量的口吻提出,想在一九四六年尽早把我调回报馆设在上海的总管理处,问我个人的意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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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回顾此事,我认为倘若我再拖两三年,等中国上空的尘埃落得差不多了再回国,情势会大大不同。自己是个不带地图的旅人,站在漩涡之外,还略能看得更清楚些。当时有格温在身边,我在国内没有亲人可奔,而战后在东西欧又大有可以报道的,对国内也会有借鉴的价值。那样,我个人的命运也会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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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去国七年,我太想“家”了。我恨不得插翅立即飞回去。我在回信中,对老板的建议表示了毫无保留的同意,并答应随时准备办理移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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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命访问中立国瑞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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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报馆老板又来一信,要我离英之前,到瑞士跑一趟。这也正合我意。我一直想去免于战祸的一个中立国访问一下。葡萄牙和瑞典固然也有一定的吸引力,但是我更为向往瑞士。从慕尼黑出发,十八天之内我两度叩过瑞士的大门,都没能进去。我想看看:没有挨过轰炸,没有施行过配给和战时禁令,跳出爱与恨、友与敌的界限,立在斗争圈外,独自不偏不倚地掌着舵,隔岸观火,坐山观虎斗,究竟是怎样一种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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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瑞士之行是我向欧洲的告别旅行,也是继英国大选之后,我对西方民主政治的又一次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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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访了首都伯尔尼和北部名城巴塞尔,在雷梦湖畔的和平废宫日内瓦以及曾经作为托尔斯泰一篇小说背景的卢塞恩各盘桓数日,深深为瑞士秀丽的山水所陶醉。阿尔卑斯岭横过瑞士的那段,大都巍峨奇峻,山下遍是湖沼。雷梦湖弯曲如弓鞋,苏黎士湖细长若锦带。有的湖中套湖,像洛加诺湖就仿佛玉环般地套着意大利的马乔利湖。山间还常有冰河,阳光映在雪坡上,现出层级的痕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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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去了靠近意大利边境的卢加诺,也登上了阿尔卑斯山三巨峰之一的少女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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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战旅英七年:一个中国记者的二次大战自述 三个民族四种语言两种宗教的瑞士为什么如此安定而发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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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游山逛水,脑子里一边始终转着一个问题:由三个截然不同的民族、四个语种和两种宗教组成的瑞士,为什么能相安无事,团结得这样好,治理得如此井井有条呢?百年来他们既无外患也无内忧。可论资源,它贫乏得仅仅比撒哈拉大沙漠强一些。是个重工业国家,可是既不出钢铁,也没有石油;它所产的煤只比黄土颜色深一些。论交通运输,它既不临大西洋,也不靠近地中海,是个随时可以遭到邻国封锁的内陆国家。然而它的工业极为发达,伦敦北部的电动火车是苏黎士造的,剑桥和巴黎的原子分裂机也是向瑞士订制的。至于以钟表为首的轻工业品,更是遐迩驰名。瑞士人固然有勤劳和工作认真的美德,但那显然不是他们成功的全部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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