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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75059 1953年4月6日的《星报》(Star)上发表的一则简短的新闻,将渡鸦形容为伦敦塔的“圣鸟”,并且提到了(可能是英国纸媒上的第一次)查尔斯二世为了拯救英国才将它们驯养在伦敦塔内的传闻。[3]这篇文章被编排在了报纸上一个难以察觉的角落,但是它还是引起了伦敦塔官方的注意,并且被保管于国家档案馆。几年之后,这则消息开始出现在旅游手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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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75061 许多故事版本都将渡鸦描述成英国的保卫者。在最近一次拜访伦敦塔的时候,我听到皇家守卫这样向游客描述道:“希特勒曾想征服英国,并谋划着将一对伦敦塔渡鸦带回,这样渡鸦就将保卫德国而不是英国。”当然,我们假设英国真的被征服,那么渡鸦的救国神话也将受到质疑!但是好故事从来都不需要逻辑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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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75063 A·L·罗斯(A. L. Rowse),一位大英帝国的狂热支持者曾报道过:“在20世纪30年代,一位纳粹军官在伦敦塔巡游的时候,以一种浮夸又自卑的语调评论道:‘在德国,我们有老鹰!’一只渡鸦听闻此言,立即上来咬了他一口。”[4]从罗斯的政治角度考虑,渡鸦,可能代表了大英帝国的殖民地不是如轴心国所希望的一样群起反抗,而是选择爱国地团结在一起,保卫自己的祖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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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75065 这些表达了狂热的民族主义情怀的故事,从20世纪下半叶开始,就已经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两次世界大战的暴行消解了古老的维多利亚信仰,也具有更大的启示意义。古拉格群岛[5]、纳粹死亡集中营、城市地毯式轰炸和最终使用核武器的事实,挑战了我们对人性的认识,人们曾经认为在中世纪的残酷之后人类将迎来进步的时代。这些改变的影响是全球性的,英国尤其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他们的现代历史是经济和军事扩张的历史。[6]他们已不再把渡鸦当成是早期野蛮时代的遗产,当今的态度转变可以证明这一点。很快,渡鸦的保护者不仅会得到来自公众的支持,甚至还有名人参与其中。伦敦塔的皇家守卫们也获得了一个更为浪漫的称号——“皇室驯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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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75067 [1]参考E. H. Carkeet-James, His Majesty’s Tower of London (London: Staples Press, 1950) 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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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75069 [2]参考由L .R. Eves写给W. A. R. Wolfe的信件,1955年6月9日,存于英国国家档案馆(档案号# T213/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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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75071 [3]参考Anonymous,《渡鸦大师》(Master of Ravens),《星报》,1953年4月6日。差不多同一时期,关于查尔斯二世驯养渡鸦的消息也出现在: Price, Feathered Outlaws 2,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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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75073 [4]参考Rowse, The Tower of London in the History of England 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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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75075 [5]《古拉格群岛》(Архипелаг Гулаг)是由苏联作家亚历山大·索尔仁尼琴写的一部反映苏联奴隶劳动和集中营故事的书。苏联并没有这一地理名称,索尔仁尼琴把整个苏联比作海洋,把监狱和集中营比作岛屿,称为古拉格群岛。——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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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75077 [6]参考Colls, Identity of England 143–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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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75083 乌鸦之城:伦敦,伦敦塔与乌鸦的故事 11 进入21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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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75088 你想想渡鸦,也不种也不收,又没仓又没库,神尚且养活它。你们比飞鸟又是何等的贵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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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75090 路加福音12:24 (耶路撒冷译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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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75095 乌鸦之城:伦敦,伦敦塔与乌鸦的故事 人类和渡鸦都不能在一个纯粹的神话世界里生存。渡鸦需要被喂食,为了安全它们必须关在笼内,而这些鸟笼又需要清洁。作为宠物,它们在医疗和心理上的需求又必须得到关注;作为旅游景点,它们又需要被管理,公众对它们的好奇心也使它们一定要受到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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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75097 渡鸦,就像人类或者其他动物,同时也存在于很多不同的层面。它们有着强大的象征含义,几千年以来被密切地附着在这些人物身上:北欧神话中的欧丁神、《圣经》预言里的以利亚[1](Elijah),还有凯尔特神话里的布兰。从实用的角度看,渡鸦对于人类是有帮助的,因为它们曾是清道夫,同时也是威胁,因为它们会偷食家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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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75099 现在,渡鸦已经完全融入人类社会,以至于游客们极少会意识到它们需要什么照料。它们在伦敦塔的出现有效地传达了传统的尊严。20世纪30年代,作为伦敦令人敬畏的律师协会,格雷律师学院(Gray’s Inn,可以追溯到14世纪早期)曾一度购买了一对渡鸦,可能是因为渡鸦黑色的羽翼使人联想到了传统律师所穿着的松垂的长袍。那两只渡鸦,按照北欧神话里欧丁神(Odin)所养的渡鸦的名字,被起名为赫京(Hugine,代表思想)和穆京(Mugine,代表记忆)。然而这两只渡鸦带来了很多麻烦,在一次又一次地掘起花园的地面之后,它们被赠给了伦敦塔。[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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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75101 今天,伦敦塔的渡鸦已经成为不同利益冲突的病灶。对大部分游客来说,它们是有趣的景观;对驯鸦官和助理们来说,它们需要饲养和保护;对伦敦塔的管理者来说,它们是收益的来源;对伦敦塔的历史研究者来说,它们是令人头疼的素材,一个缺乏精确的史料来证明的历史疑点。作为有需求、有悲喜的有情物种,渡鸦超越了我们在象征意义和实用主义上的偏见。是时候好好考虑人类和渡鸦之间在不同层面上存在着的关系张力了,特别是伦敦塔的渡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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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75103 乔治·扬哈斯本首先使用传奇轶事来唤起公众对渡鸦的注意。其中一则故事是(这件事后来被广为传播):1924年的一天,一只名叫吉姆·克劳(Jim Crow)的渡鸦被发现死在了绿塔里,它曾深受民众和伦敦塔常驻长官的喜爱,所以这事引起了一阵骚动。一只名叫埃德加·索博(Edgar Sopper)(以将它引进伦敦塔的索博上校的名字命名)的独眼渡鸦一直在观察着这一切。第二天早上,埃德加被发现四爪朝天躺在了绿塔上。长官通过窗户观察埃德加,他害怕塔内可能有疾病在渡鸦中间传播,他赶紧出去,试图轻轻捧起这只渡鸦,就在这时,埃德加一跃而起咬了长官一口,“大笑着”仓皇而逃。[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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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75105 扬哈斯本与其他人将这则故事看成是一个幼稚的玩笑,就好像他把渡鸦当成是淘气的家养侏儒或小精灵。然而,我怀疑他对埃德加·索博的解读可能是错误的。可能埃德加真的病了,虽然没有致死,但受了创伤。被一个不熟悉的人捧起,不管这个动作有多温和,还是会惹恼它。扬哈斯本所描述的“大笑”或许是出于恐惧。不管是不是真实的,这个事件都显示了在非自然的环境下管理渡鸦,这种聪明又善变的动物,是多么的困难,更何况还要满足公众好奇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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