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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6923 塞拉诺·庞塞拉作为保安总长进行的最后一次公开干预发生在12月4日,当时在芬兰使馆发生了一起因滥用庇护权而引发的事件。芬兰大使乔治·阿尔维德·温克尔曼同时被派驻里斯本和马德里两地,而他选择待在葡萄牙,其中原因不必多说。大使不在马德里,芬兰大使馆的一位西班牙雇员弗朗西斯科·卡切罗便自封为芬兰方面的外交临时代办。他租下了几所房屋,并从大批为他所庇佑的第五纵队分子那里收取费用。在11月14日的保卫委员会会议上,有信息显示,这些房舍中藏匿着多达2,500名持有手枪和机关枪的法西斯分子。11月19日,保卫委员会下令对芬兰使馆的馆舍实施监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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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6925 12月初,趁着叛军某次发动空袭,有人从其中一所房屋中将自制炸弹扔到了附近的民兵营地,并有冷枪手向民兵开火。12月3日,保安总局通知所有外国使馆,政府将采取措施防止上述事件再度发生。第二天,何塞·卡索拉和塞拉诺·庞塞拉派遣戴维·巴斯克斯·巴尔多米诺斯指挥下的别动队,以上文提到的临时庇护非法为由,对上述馆舍(而非芬兰大使馆本体建筑)进行了一次警方临检。共和国安全部队遭到枪击。当队伍最后进入建筑物内部时,他们发现了标有攻击目标的地图,以及一个包括枪支和手榴弹在内的武器库。据报,有很多手持枪械的叛乱支持者被发现,其中有387名男女被捕。 104 来自苏联官方的消息称,格里古列维奇参与组织了这次突袭行动,这证实了他和别动队之间的联系。 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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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6927 施莱尔以及罗马尼亚大使馆的商务参赞亨利·赫尔凡特请求梅尔乔·罗德里格斯,不要处决在芬兰使馆袭击事件中被捕的囚犯。梅尔乔和赫尔凡特前往面见塞拉诺·庞塞拉。在紧张的会面之后,塞拉诺同意将囚犯置于梅尔乔的掌管之下。 106 由于马德里的监狱已经人满为患,梅尔乔于12月8日出发,前去查看埃纳雷斯堡的监狱有没有多余的空间供他们安置囚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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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6929 12月6日,瓜达拉哈拉的监狱遭到一群暴民的袭击,有282名囚犯遇害。 107 暴徒中有绰号为“农民派”(El Campesino)的巴伦廷·冈萨雷斯手下的近百名民兵。两天后,在埃纳雷斯堡,包含上述部分民兵人员在内的愤怒人群聚集在一起,企图为在一次空袭中丧生和致残的遇害者复仇。他们的目标是被关押在那里的囚犯,其中有很多是从模范监狱转移过来的。其中的知名人物包括:长枪党领导雷蒙多·费尔南德斯·奎斯塔,突击卫队创始人阿古斯丁·穆尼奥斯·格兰德斯上校,西班牙独立右翼党团联盟秘书哈维尔·马丁·阿塔霍,以及广播名人博比·德格拉内。新近抵达此地的梅尔乔·罗德里格斯表现出了比那些面对暴徒落荒而逃的监狱公职人员更多的勇气。面对着威胁、谩骂和有关他本人是“法西斯主义者”的污蔑,他坚持主张这些囚犯不应为空袭事件负责,杀害手无寸铁的人将会给共和国带来耻辱。为了盖过现场人群的喧嚣,他已经声嘶力竭,他说他们如果想要进入监狱楼,必须要先把他干掉。他还威胁要对囚犯进行武装,以迫使暴民停下来。“农民派”的民兵由其指挥官科卡少校带走,人群也随之散去。由于担心科卡计划重返现场,梅尔乔前往少校的总部,与他进行了一场言辞激烈的交锋,并最终说服对方答应保证囚犯的安全。就这样,梅尔乔拯救了超过1,500条生命。 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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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6931 然而,当梅尔乔于12月8日晚上返回马德里时,他被叫到全劳联–伊无联的防卫委员会面前,并受到了委员会书记爱德华多·巴尔的严厉批评。梅尔乔设法平息了他的怒气,但是委员会并不相信,梅尔乔可以像他自己声称的那样,通过与叛军进行谈判,以停止杀戮囚犯为条件,换取马德里不被轰炸的承诺。 109 然而,从12月12日起,情况再次发生了变化。保卫委员会颁布法令,各民兵组织及其所有职能的“军事正规化”,都将置于新任保安总长何塞·卡索拉的控制之下。根据卡索拉的意见,年轻囚犯被安排了两条出路——要么被强行征入共和国陆军部队,要么选择加入劳动营构筑工事。后来据称,其中一些被“释放”或“转移”的囚犯被带到了卡索拉控制下的“契卡”机构。当然,卡索拉和梅尔乔·罗德里格斯也确实安排释放了那些没有受到任何指控的囚犯,以及60岁以上的女性囚犯。梅尔乔·罗德里格斯还采取措施改善监狱的伙食,并建立了一个信息办公室,在那里,在押人员的家人可以了解囚犯被关押的区域以及对方的健康状况。在红十字会的帮助下,他创建了一个医疗服务部门,结果这里最后却成了第五纵队分子的一个活动中心。他还在罗马尼亚大使馆为新近释放的囚犯组织了一场聚会。 110 尽管有人怀疑梅尔乔·罗德里格斯与第五纵队分子之间存在关联,但是他在阻止“提人”行动方面取得的成功却凸显出了圣地亚哥·卡里略在同类事务方面的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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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6933 随后,佛朗哥宣传当局基于帕拉库埃略斯的暴行,将共和国描绘成一个由共产主义分子支配的残暴野蛮之政权。佛朗哥分子甚至声称被害者数量多达1.2万人。 111 尽管圣地亚哥·卡里略只是整个进程的主要参与者之一,但是佛朗哥政权和后佛朗哥时代的西班牙右翼,在他担任西共总书记的那些年(1960—1982)里,从未放过任何利用帕拉库埃略斯诸事件对其进行诋毁的机会,尤其是在1977年企图阻止共产党合法化的时候。卡里略荒唐地否认自己对杀戮事件有任何了解(更不用说对此负有责任了),从而无意中将自己推到聚光灯下。然而,在他本人透露的一些片面的事实中,也含有许多有分量的证据,它们清晰显示了他在此期间的充分参与。 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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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6935 例如,在1977年,卡里略不止一次在采访中声称,到他接管保卫委员会下属之公安委员部时,从马德里向巴伦西亚转移囚犯的行动已“即将结束,我所做的一切,就是同米亚哈将军一道,下令转移最后一批囚犯”。毫无疑问,11月7日以前曾经有过“提人”行动,但大部分的杀戮事件发生在该日之后,在卡里略担任公安委员期间。他承认他曾在11月7日以后下令转移囚犯,这显然说明他脱不了干系。 113 在别处,他声称,有一次在下达转移决定之后,运载囚犯的车辆遭到伏击,囚犯被“失控分子”杀害。他经常暗示凶手是无政府主义者,并表示:“除了未能阻止屠杀事件发生,我不可能对此负任何责任。” 114 这无论如何都是难以令人信服的,特别是在人们发现11月7日晚间曾举行过全国劳工联盟和统一社青团的联合会议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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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6937 此外,卡里略在1974年之后否认自己知晓帕拉库埃略斯的杀戮事件,这与他在当时收到大量祝贺的实际情况相互矛盾。1937年3月6日至8日,西班牙共产党在巴伦西亚召开了西共中央委员会全体(扩大)会议。弗朗西斯科·安东在讲话中说:“很难说马德里的第五纵队已被彻底消灭,但它肯定遭到了最严重的打击。在此我们要强调的是,我们必须要感谢党组织的关心,以及两位新同志无私与不屈不挠的努力,他们就像是我们党的老战士那样深受爱戴,他们就是之前担任过公安委员的卡里略同志,以及现在担任此职的卡索拉同志。”当鼓掌声渐渐结束的时候,卡里略起身并称赞了“统一社会主义青年团的那些战士们的荣耀,他们可以在确信后方安全、纯净和没有叛徒存在的情况下战斗。对敌人的清洗并不是犯罪行为,也不是一种[针对全国劳工联盟的]策略,而只是职责所需”。 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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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6939 在当时和之后,由“热情之花”和弗朗西斯科·安东等西班牙共产党人士,以及来自共产国际的情报员、戈列夫和其他人所做的评述均显示,在押的右翼囚犯被认定为第五纵队分子,而卡里略指挥消灭他们的行动应当被称赞。1937年7月30日,在一份提交给共产国际首脑格奥尔基·季米特洛夫的报告中,从1937年4月起担任共产国际驻西班牙代表的保加利亚人斯托扬·米内夫(化名“鲍里斯·斯塔潘诺夫”)以愤愤不平的笔调写道,“耶稣会士和法西斯主义者”伊鲁霍曾试图逮捕卡里略,因为后者曾经“下令枪决几名被捕的军官和法西斯分子”。 116 在最后提交给斯大林的战后报告中,斯塔潘诺夫提到了莫拉关于其“五支纵队”的声明。斯塔潘诺夫继续自豪地写道,共产党方面注意到了这一点,并且“在几天之内就展开了清除马德里第五纵队分子所必需的行动”。斯塔潘诺夫更加详细地解释了他对伊鲁霍的愤怒。1937年7月,在成为司法部长后不久,曼努埃尔·伊鲁霍就开始着手调查在帕拉库埃略斯发生的事情,其中包括一项针对卡里略在其中所扮演之角色的司法调查。 117 不幸的是,并无与此次调查相关的痕迹留存于世,一个合理的假设是,所有相关证据,都随着战争结束前共产党掌控的安全部门所烧毁的那些文件一起消失了。 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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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6941 卡里略本人在“联合”电台所发表的广播讲话,以及斯塔潘诺夫在提交给斯大林的报告中的叙述,多年后,在西共就其在内战中之作用的正式党史中有所反映。该书在卡里略担任西共总书记期间于莫斯科出版发行,其中颇为自豪地宣称:“圣地亚哥·卡里略及其助手卡索拉采取必要措施,维持了后方的秩序,而这与前方的战斗一样重要。在两三天内,叛军的冷枪手和第五纵队分子就遭到了沉重的打击。” 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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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6943 与任何涉及帕拉库埃略斯屠杀事件的作品一样,所有上面的论述也不可避免地受到扭曲,因为有关该事件的各个阶段(授权、组织和实施)的材料之比例并不均衡。我们或许可以判断出,的确召开了一些会议,在这些会议上,与会者肯定讨论过转移和消灭囚犯,并且对此种行动予以授权。这些会议就是在11月6日何塞·米亚哈、佩德罗·切卡和安东尼奥·米赫之间,米哈伊尔·科尔佐夫和切卡之间,以及米赫、弗拉基米尔·戈列夫和比森特·罗霍之间进行的会议。但是,这些谈话很少或者根本没有被记录下来。相比之下,在“普遍司法调查”中,关于“提人”行动的管理组织,以及民兵抵达监狱并将囚犯押上公共汽车时发生过什么却有相当多的资料。然而,关于实际杀戮行动的情况,以及无政府主义者、第五团或者在奥尔洛夫和格里古列维奇的帮助下创建的别动队在杀戮中所发挥的具体作用,都没有多少相关的资料。因此,对集体责任之归属做出的任何判定,总是会有演绎(如果不是臆测)的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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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6945 令人惊讶的是,尽管在保卫处于饥饿与陷落边缘的城市时存在着层出不穷的问题,保卫委员会仍设法优先对“契卡”机构加以控制,并对马德里的秩序与安全部队进行集中协调。保卫委员会在重建国家机构方面所做的努力,远远胜过之前波萨斯将军的种种无效手段,以及10月份安赫尔·加拉尔萨企图控制各“契卡”机构时所做过的略有成效之举措。尽管如此,从11月7日到12月4日,在保卫委员会的注视之下,该城仍然发生了一场针对反叛方支持者的规模最大的杀戮。此后,随着重组后的安全部队将目标更为明确地锁定在那些被认为有损共和国之战争努力的敌对分子身上,作为内战初期之标志的不分青红皂白的暴力行动几乎已经消失,被处决的人数也随之急剧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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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6947 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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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6949  1  La Voz, 31 October, 3, 5 November 1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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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6951  2  Informaciones, 10 November 1936; ABC (Seville), 14, 17 November 1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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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6953  3  ABC, 17 November 1936; Mijail Koltsov, Diario de la guerra de España (Paris: Ruedo Ibérico, 1963), p. 233; Ignacio Hidalgo de Cisneros, Cambio de rumbo (memorias), 2 vols (Bucharest: Colección Ebro, 1964) II, p. 1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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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6955  4  “根据政府之决议,陆军部下令创建陆军人民委员部,并任命胡利奥·阿尔瓦雷斯·德尔·巴约担任该部委员长。委员部成员包括克雷森西亚诺·毕尔巴鄂(社会党人士),安东尼奥·米赫(共产党员), 安赫尔·佩斯塔尼亚(工团主义者),罗尔丹(无政府主义者)和普雷特尔(社会党人,劳工总会的第二书记)。委员部之目标为:‘关于新成立的陆军人民委员部,其主要使命是在服务于共和国的正规军、民兵和其他武装力量之上,实施社会政治范畴之管控,努力达成军事指挥员与众多战斗员之间的协调一致,以充分利用上述军力投入高效之作战。’”Gaceta de Madrid, 16 October 1936; La Vanguardia, 17 October 1936; Milicia Popular, 18 October 1936; Koltsov, Diario, p. 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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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6957  5  Koltsov, Diario, p. 1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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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6959  6  Declaración de Antonio Viqueira Hinojosa, AHN, FC-Causa General, 1526-1, Exp. 2, pp. 179–82; Ian Gibson, Paracuellos: cómo fue (Barcelona: Argos Vergara, 1983) pp. 136–41; Félix Schlayer, Diplomático en el Madrid rojo (Sevilla: Espuela de Plata, 2008) p. 145; Adelardo Fernández Arias (El Duende de la Colegiata), Madrid bajo el ‘terror’ 1936–1937 (impresiones de un evadido, que estuvo a punto de ser fusilado) (Zaragoza: Librería General, 1937) pp. 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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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6961  7  AHN, FC-Causa General, 1526, Exp. 5, p. 230, 1530, Exp. 12, p. 5; ABC, 9 November 1936; Juan García Oliver, El eco de los pasos (Barcelona: Ruedo Ibérico, 1978) pp. 308–9; Pascual Marzal Rodríguez, Una historia sin justicia: cátedra, política y magistratura en la vida de Mariano Gómez (Valencia: Universitat de València, 2009) pp. 177–86; Ángel Viñas, El escudo de la República: el oro de España, la apuesta soviética y los hechos de mayo de 1937 (Barcelona: Crítica, 2007) p. 49; Lluís Alegret, Joan García Oliver: retrat d’un revolucionari anarcosindicalista (Barcelona: Pòrtic, 2008) pp. 168–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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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6963  8  Miguel Íñiguez, Enciclopedia histórica del anarquismo español, 3 vols (Vitoria: Asociación Isaac Puente, 2008) II, p. 12029 Rafael Casas de la Vega, El terror: Madrid 1936: investigación histórica y catálogo de víctimas identificadas (Madrid: Editorial Fénix, 1994) p. 205; Padre Carlos Vicuña OSA, Mártires Agustinos de El Escorial (El Escorial: Imprenta del Monasterio de El Escorial, 1943) pp. 159–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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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6965  10  Vicuña, Mártires, p. 149; G. Arsenio de Izaga, Los presos de Madrid: recuerdos e impresiones de un cautivo en la España roja (Madrid: Imprenta Martosa, 1940) pp. 159–63; David Jato Miranda, Madrid, capital republicana: del 18 de julio al 6 de noviembre de 1936 (Barcelona: Ediciones Acervo, 1976) p. 655; Causa General, La dominación roja en España (Madrid: Ministerio de Justicia, 1945) p. 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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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6967  11  Julio Aróstegui and Jesús A. Martínez, La Junta de Defensa de Madrid (Madrid: Comunidad de Madrid, 1984) pp. 54–61; Antonio López Fernández, Defensa de Madrid: relato histórico (Mexico City: Editorial A. P. Márquez, 1945) pp. 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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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6969  12  López Fernández, Defensa de Madrid, pp. 84–9; Koltsov, Diario, p. 1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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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396971  13  ABC, 8 October 1936; Gregorio Gallego, Madrid, corazón que se desangra (Madrid: G. del Toro, 1976) pp. 173–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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