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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受尊重的军事历史学家何塞·曼努埃尔·马丁内斯·班德写道：“为什么这一行动没有实施，人们列举了许多原因。奇怪的是，各种说法一般来讲与事实相符。实际上，计划对梅里达发动的攻势首先受到米亚哈将军的阻挠，然后受到苏联空军指挥部的阻挠。我查阅的文献资料充分证实了这一点。”[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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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拉尔戈·卡瓦列罗说，苏联人最初同意这个计划：“[他们]提出了率领参加这次行动的部队的各旅旅长名单，全部都是共产党员。但是，总参谋部和我已经任命了担任这些职务的人。……我下了命令，大意是要求实际上的空军司令[化名‘道格拉斯’的苏联将军雅科夫·斯穆什克维奇]提供一份可以派出的飞机数量的备忘录。他回答说，我们能够指望他派出十架飞机。为一场投入四万兵力的攻势派十架飞机！我认为这是对没有任命共产党员担任指挥官的报复。总是看到共产党员被安排在可以得到一切荣誉的位置上，而其他人却被安排在只能吃到敌人子弹的位置上，我们简直烦透了。”[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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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莫斯科发来的反对“阿森西奥计划”的指示后，苏联军事顾问Г.库利克将军在他的指挥部里召开会议。赫苏斯·埃尔南德斯说，在这次会议上，他个人坚决主张同意发动埃斯特雷马杜拉攻势，因而受到共产国际代表陶里亚蒂的训斥。尽管他也证实，当苏联人于五月初通知拉尔戈·卡瓦列罗他们不会向其提供所需要的飞机时，卡瓦列罗“最终丧失”了发动攻势的决心，[37]但是，从两周之后卡瓦列罗与阿萨尼亚进行的递交辞呈的那次会见来看，他显然仍旧希望实施这一计划。部分由于阿萨尼亚觉得给人留下急于接受拉尔戈·卡瓦列罗辞职的印象不够明智，部分由于总［469］理认为埃斯特雷马杜拉攻势是一个事关“国家利益”的问题，阿萨尼亚对总理说，自己将用晚上的时间考虑他辞职的事，明天（五月十四日）上午会把决定告诉他。[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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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共和联盟领导人马丁内斯·巴里奥看望了总统。“[他]告诉我，”阿萨尼亚叙述说，“他认为，如果卡瓦列罗被赶下台，由于工会可能采取的态度，这场危机很危险。……总之，他赞成缓和危机，因为它可能突然造成无法预料的后果。除了某些工会和无政府主义者扰乱社会秩序的危险之外，我完全没有这些担忧。人们认为拉尔戈在劳动者总工会中的影响力比他实际具有的大得多。而且人们一般已经厌倦了滥用权力和昏庸无能。不管怎样，我决定不让拉尔戈及其支持者产生这样或者那样的印象：我个人认为他逃脱不了失败的命运，或者说，他不可避免的垮台和被取代不是因为总统的愤怒就是因为总统对无产阶级的偏见。这一点令人感兴趣，因为卡瓦列罗曾在三四月份对我说，他预见，‘工人将像一九三三年那样再次被剥夺权力’。最重要的是，为了公众利益，作为众所周知遭到另一些人[共产党人]反对的结果，对于那些可能感到自己将被‘剥夺’权力的人，应当剥夺他们的权力，因为贴着同样的标签，另一些人也可以自称代表工人。”在“仔细权衡了利弊”并且断定“果实尚未熟透”之后，阿萨尼亚告诉卡瓦列罗，他认为，危机应当推迟几天再解决，因为总理“提出了事关国家利益的理由”，他不想妨碍他发动埃斯特雷马杜拉攻势。“如果[卡瓦列罗]愿意向共产党人解释一下推迟解决危机的理由，”阿萨尼亚接着说，“说服他们重新加入政府不会很难。万一埃斯特雷马杜拉取得成功……局面将会明显好转，他将掌握一个用以驳斥其批评者的决定性论点。他立即表示同意。”[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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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尔戈·卡瓦列罗提供了一种稍微有点不同的说法：“[总统]建议，我应当收回辞呈，着手部署所计划的行动。如果这一行动的结果不错，政治局面将会改善。然后我们将再次讨论这个问题。我不同意总统的建议，因为我确信，针对政府施展的阴谋诡计甚嚣尘上，任何拖延都不起作用。他固执己见，跟我谈到牺牲和其他事情，结果，我勉强同意收回辞呈。”[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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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阿萨尼亚感到意外的是，卡瓦列罗并没有设法使共产党人返回政府或者把推迟解决危机的决定通知他们。“[拉尔戈·卡瓦列罗]肯定认为他的疏忽……非常高明。”阿萨尼亚写道，“但是，恰恰因为这一疏忽，他在社会党内的对手走上前台逼迫他采取行动，不许他用推迟解决作为逃避的手段。”[41]阿萨尼亚没有说明他们怎么知道了他与卡瓦列罗达成的协议，不过，阿拉基斯塔因认为，“可能是通过阿萨尼亚本人，他习惯与因达莱西奥·普列托保持经常的联系”。[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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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0］“那天下午，当拉莫内达[社会党执委会书记]、内格林和德·格拉西亚[三位社会党温和派政府部长中的两位]出现在我的国防部长办公室里时，我们正准备动身[前往埃斯特雷马杜拉]。”卡瓦列罗回忆说，“普列托没有去；他躲在幕后。他们通知我，鉴于共产党人政府部长已经辞职，由党的执委会提名的三名社会党人政府部长决定辞职。我回应说，他们与共产党人保持一致让人感到难以理解。……内格林回答道，这是执委会的决定，他们不得不表示尊重。”[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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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九三七年七月召开的一次社会党全国委员会的会议上，普列托派社会党人赫罗尼莫·布赫达证实，社会党执委会认为，在共产党人收回了他们的合作后，社会党人不可能继续留在政府。[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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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谋诡计昭然若揭。”阿拉基斯塔因写道，“为了推翻卡瓦列罗，[普列托]派核心的三名政府部长与共产党人串通一气。必须阻止卡瓦列罗发动埃斯特雷马杜拉攻势，以免事实证明它成功了。普列托派的社会党议员胡安—西梅翁·比达特用下面这种坦白然而无耻的语言表达了这一观点：‘万一卡瓦列罗在这次攻势中取得成功，那就没有人能把他逐出政府了’”[45]内战结束多年以后，比达特在回忆录中没有反驳这一指责，但他确实说了下面这段关于埃斯特雷马杜拉攻势的话：“我与普列托谈到阿森西奥计划。他对我说，整个事情子虚乌有，只是阿森西奥和卡瓦列罗所抱有的一种幻想。米亚哈明确表示，提供八到十个师将使马德里陷入严重危险的境地。作为空军部长，普列托顶多只能提供八到十架飞机。这一行动……不现实。”[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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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因为社会党温和派政府部长的辞职，对因达莱西奥·普列托暗中与共产党人政府部长串通一气的怀疑才变得不容置疑了。考虑到普列托对社会党执委会主席冈萨雷斯·培尼亚以及其他坚定支持者仍然具有的影响力，如果他愿意的话，就可以避免社会党温和派政府部长提出辞职。此外，人们不会忘记，在内战爆发之前，按照普列托的吩咐，拉莫内达曾经采用巧妙的策略将卡瓦列罗从社会党执委会中驱逐出去。[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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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社会党温和派政府部长辞职之后，拉尔戈·卡瓦列罗拜访了阿萨尼亚总统：“我把拉莫内达、内格林和德·格拉西亚所说的话告诉了他，他的回答是，他不理解这些社会党人的态度。由于我坚决要求辞职，他决定开始磋商以征求意见。”[48]阿萨尼亚继续掩饰自己的敌意：“我对他说了几句礼节性的话并且表达了个人问候……可以说，在发生了所有这些事情之后，这些话不应出自我之口。”[49]他所描述的这种“礼貌的友好态度”[50]在即将进行的棘手谈判中起了作用，因为拉尔戈·卡瓦列罗只是偶尔怀疑总统对自己的真实态度。[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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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阿萨尼亚为了组成新的内阁于五月十五日进行的一系列磋商中，社会党执委会和共产党的协调一致表面上丝毫不亚于危机爆发时。“共产［471］党人和社会党人猛烈抨击拉尔戈的无能，痛斥他的心腹小集团，”阿萨尼亚证实，“指责他与政府和战时高级委员会缺乏沟通，指责他不信任苏联人，等等，等等。共产党人对我说……他们可以同意他保留总理职位……但绝不同意他继续担任国防部长。……显然，争论的要点是国防部长的任命及其与总理职位的分离。……我召见了拉尔戈·卡瓦列罗，邀请他组成政府。他似乎非常乐意。”[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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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七日，卡瓦列罗向总统提交了他的内阁名单。“在他提交的名单中，”阿萨尼亚写道，“总理，也就是说他本人，不仅继续担任国防部长，而且占据了海军和空军部长的职位！”考虑到危机是因不想让拉尔戈·卡瓦列罗担任国防部长而产生的，阿萨尼亚评论说，这种“独揽”国防职位的做法可以被理解为，他试图提出一种不可能被接受的解决方案并退出政府。“但是……拉尔戈决不希望退出政府。”这是向“兼并政府职能”迈进的一步，同时也是“利用这次危机将普列托从一个重要部门赶走的一种手段”。“‘你打算将普列托排除在外？’阿萨尼亚问卡瓦列罗，‘不顾他做出的贡献和享有的声望？’不，他不打算将普列托排除在外，他想任命普列托为农业、工业和商业部长！……不用再对名单作进一步的分析，显然，拉尔戈将无法组成一个内阁。”[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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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还在向阿萨尼亚总统提交他的组阁计划之前，拉尔戈·卡瓦列罗已经意识到，它将遭到共产党人和普列托派社会党人的坚决反对，因为，尽管没有公开反对他担任总理，但是，他们并不掩饰将他赶出国防部的决心。就共产党人而言，他们已经公开要求新政府的总理应当全力以赴处理总理办公室的事务。同等重要的另一个条件是，鉴于将在五月十五日生效的法令，即所有任命和级别到时没有得到确认的政治委员可以认为自己已被逐出了政治委员的队伍，在所有与政治委员的任命和政治方针有关的问题上，总政治部应当享有自主权。[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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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社会党执委会，它要求，应当由因达莱西奥·普列托掌管新设立的国防部，[55]这是将其在即将卸任的政府中所掌管的海军和空军部与原国防部合并而成的一个部门。（42）这些要求肯定是根据共产党人与社会党温和派领导人事先达成的协议提出的。西班牙共产党政治局委员比森特·乌里韦在内战结束以后写道：“根据共同协议，以纠正卡瓦列罗的错误、加强人民的团结、密切共产党人与社会党人之间的合作为条件，普列托被任命为国［472］防部长。我在普列托成为国防部长之前曾经多次亲口向他提出这些问题，他总是对我说他乐意这样做，而且不会做损害社会党与共产党团结的事情。”[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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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共产党人和社会党人提出的要求相当于不仅拒绝让拉尔戈·卡瓦列罗担任国防部长，而且拒绝让他担任总理，因为普列托派社会党人和共产党人非常了解这位社会党左派领导人的心理特征；他们知道，他不会自愿放弃一点权力，而且在他的内心深处有一种难以动摇的自负，因此，他将拒绝成为一个由多年竞争对手普列托控制其中最重要部门的内阁的傀儡。实际上，甚至还在他们公开表明自己的观点之前，社会党左派控制的劳动者总工会执委会已经宣布，它不会支持任何不是由拉尔戈·卡瓦列罗担任总理兼国防部长的政府。[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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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明肯定是由卡瓦列罗亲自授意发表的，因为这与他本人在整个危机中的立场一致。“拉尔戈以不懈的精力多次表示，”阿萨尼亚回忆说，“除非由他本人担任国防部长，否则的话，他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返回政府，因为他认为，他担任这一职务符合国家利益。”[58]“你应当记得，”内战结束以后卡瓦列罗写信对一位社会党同志说，“共产党人要把我赶出国防部，同时把我留在总理位置上做一个傀儡。……我当时表示，作为一名社会党人和一个西班牙人，留在国防部是我的责任，否则的话，我不会接受总理职务；但是，我不是说这是因为我认为自己不可替代，也不是任何类似的原因，而是因为我具有与共产党及其一切帮凶斗争到底的坚定信念；只有在国防部我才能做到这一点。”[59]他还在另一个场合写道：“真正愚蠢的是与共产党联手将我赶出国防部的另外那些党派。它们没有看到那个党排除异己的行为对战争本身的危害吗？……此外，它们如此盲目，竟然察觉不到共产党人掌管西班牙政策的强烈欲望吗？”[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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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努力保留国防部长和总理职务的过程中，拉尔戈·卡瓦列罗得到了全国劳工联合会的充分支持。在无政府工团主义的报纸纷纷发表社论宣称工人阶级希望他留任作为无产阶级革命的保证，[61]认为他是“最有能力领导政府，从而必定带领我们走向胜利的最高尚的人”，[62]由他担任总理兼国防部长“为无产阶级正在与国际反动势力进行的斗争的性质不被任何人或事情所歪曲提供了最可靠的保证”[63]的同时，全国劳工联合会全国委员会断然宣布，它不会与任何不是由他担任总理兼国防部长的政府合作。[64]然而，尽管得到这种支持，卡瓦列罗在制订其组成新政府的计划时甚至没有考虑征询一下无政府工团主义者的意见，实际上，相比于前任内阁中的四个职位，他只为他们提供了两个职位。[65]这种待遇让全国劳工联合会感到非常［473］屈辱，于是，作为回应，它宣称，尽管它的目的不是为了增加它在政府中的代表人数，但它不能接受少于以前的政府职位，也不同意以任何借口给它的待遇与共产党相同——卡瓦列罗同样向后者提供了两个职位。它还断言，共产党挑起了这场危机，因此，它在政府中不会以与全国劳工联合会同样的忠诚度进行合作。[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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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卡瓦列罗在制订组成新政府的计划时没有考虑全国劳工联合会的意见，那么，他更不会考虑共产党人的意见了。他非但对他们提出的总理应当全力以赴处理自己办公室事务的要求置之不理，并且反其道而行之，宣称自己不仅要指挥地面部队，而且要指挥海军和空军，还要控制武器生产。[67]人们也许想知道，他是否真的希望共产党人及其盟友将会同意这个计划。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的希望很快就落空了；因为，何塞·迪亚斯回应说，组阁计划显示出它无意考虑共产党中央委员会的愿望，这是全体西班牙人民的愿望，因此，共产党人不能按照它提出的条件加入政府，[68]与此同时，拉蒙·拉莫内达以社会党执委会的名义宣布，他的党不能同意加入政府，因为组阁计划没有考虑社会党执委会的要求，而且因为共产党已经作出拒绝的答复。[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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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与共产党人在反对卡瓦列罗组阁计划的问题上通力合作的是左翼共和派，他们随声附和了共产党人提出的新政府的总理应当全力以赴处理自己办公室的事务的要求。[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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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面子，阿萨尼亚总统试图消除卡瓦列罗与共产党人之间的分歧，甚至因为何塞·迪亚斯不肯让步而劝告他。[71]但是，正如可以预料的那样，共产党毫不动摇，普列托派社会党人和左翼共和派站在共产党一边。结果，卡瓦列罗被迫放弃了组阁的打算。[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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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圣地亚哥·卡里略，《西班牙的明天：与雷吉斯·德布雷和马克斯·加洛对话录》，第53—5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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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见何塞·迪亚斯《斗争的三年》，第431—433页。另请参阅一九三七年五月十日、十一日和十三日《红色阵线报》；一九三七年五月十五日《劳动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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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一九三七年五月十一日《前进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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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西班牙内战与革命，1936—1939》，第三卷，第7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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