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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撰写过程中的另一个困难在于时常出现的使人离题的诱惑，即更多地讨论绘画和雕塑、音乐和建筑、服饰、习俗和社会生活——尤其是十八世纪的社会生活通过人为所达到的复杂精致程度，恐怕只有三个世纪前的威尼斯军旅生活可以与之媲美。（卡萨诺瓦和卡尔马尼奥拉，谁更脱离现实？谁的形象更悲剧化？或者说，关于这两者的结局，哪一个更荒谬可笑？）我尽我所能去抵抗这种诱惑，虽然我意识到自己做得并不完全成功，特别是涉及建筑的方面。这些题材的书籍如今已经十分丰富，它们行文专业，附有大量插图，而且就我当前的工作来说，需要撰写的篇幅已经够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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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来说，拥有比较久的平静时光是很好的，但事实上，威尼斯的历史总是表现为极端的多事之秋和极端的清净无事。威尼斯的早期岁月，基础资源匮乏，时常矛盾丛生，这段时间很快就可以被覆盖过去，但随着共和国的重要性逐渐提升，局面就变得愈来愈复杂。之后的一个时期，以十三世纪拉丁帝国对君士坦丁堡的占领和威尼斯打下商业帝国的基础为开端，到十六世纪法国人对意大利长期而卑劣的干涉，导致威尼斯痛苦地看到整个欧洲文明社会都在和它作对为止。这段时间充满了事故动乱，充满了复杂纠纷，有时我甚至怀疑自己能否完成撰写工作，或者是否有读者愿意去阅读它。然后，历史的脚步突然放慢了，当发现本书较后部分给予一个世纪时段的篇幅竟然少于本书中间部分配给一个十年期的量，读者们也许会惊奇地扬起眉，然后松一口气，推断出作者已经筋疲力尽的结论。我必须指出，所有研究威尼斯共和国政治史的学者们，无论他们国籍为何，以及在哪一个时期撰写作品，都曾受到过这样的猜测。而真相其实十分简单：相较于过去，十七世纪共和国的政治生活确实风平浪静，而至少在威尼斯共和国覆亡之前，十八世纪发生的事件甚至更少于前一百年。然而我还需要数年的工作，进度才能达到这令人高兴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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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困难的问题已然存在，但更难的则是如何解决它们。首先需要提及的是威尼斯的特性，它独异于意大利的其他名城，以希腊的方式产生、成长。这样一来，它拥有世界上最美妙绝伦的拜占庭式教堂就绝非偶然了，这座教堂如今依然被用于基督教的宗教礼拜，并有一位宗主教留驻其中主持活动。威尼斯脱离对君士坦丁堡的依附之后很久，它依然背向意大利，坚决地唯东方马首是瞻。意大利大陆上那噩梦一般的政治纠葛，无论是产生于教宗派（归尔甫派）与皇帝派（吉伯林派），还是封建领主与市民社团，没有一项影响到威尼斯这座城市。此时威尼斯屈尊俯就所做的事，最终使它开拓出一个大陆帝国，而这座城市获得的名声则基于其模糊暧昧的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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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这座城市本身具有恒久不变的美质。潟湖保护着威尼斯，使其在共和国最终灭亡前不受任何外来侵略者染指——以及在当下隔绝机动车带来的更潜在威胁——这使得威尼斯始终得以保留它曾在加纳莱托，甚至是在卡尔帕乔与真蒂莱·贝利尼的时代所展现给世人的大致风貌。这显而易见的巨大成就随着时间的流逝，对任何一座城市而言都是种非凡的现象；而当这城市成为世界上最美的一座，这现象就成了一个奇迹。对历史学家来说，威尼斯亦是天赐之福，无论如何，它比欧洲其他任何地方都更能使人想象出一个与他们在更早时代的研究主题相关的更为清晰鲜活的图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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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撰写这本书并不是一份用想象力完成的工作，对此我努力维持着严格的自控状态。另一方面，这并不是一份研究深奥学术的工作，本书的时间跨度迫使我无论如何都必须以叙事体推动进展，同时几乎没有可供我详细分析的机会。我唯一难得的享受是偶尔可以参考与被描述事件直接相关的威尼斯现存建筑与纪念碑。除此之外，我唯一的目标就是尽可能准确并连贯地讲述威尼斯的故事，对此我唯一遗憾的是具有这项要求的任务落在我而非我父亲的肩上，后者也许在二十五年以前就已经比我更为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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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尼斯史：向海而生的城市共和国 在时局变化或者是新纪元开始之际，大批平民移民拥入一个国家并不罕见。在这里，一个数百土瓦兹[1]宽的沙洲的堤坝上，一群逃亡者建立了一个没有领土的国家。要让大量人口生活在松散的沙滩上，此地必须有植被、饮用水、材料及建筑空间。于是这些人勉力生存，加固脚下土地所需的产业，直到其成为第一个拥有合法政府的现代国家，直到其派出羽翼未丰的舰队，去颠覆一个庞大的帝国，获取拜占庭的财富。这些逃亡者和他们的后代维持了意大利的政治平衡，他们借助海洋统治这里，使周围的所有国家成为他们国家的支流，最终使欧洲兼并它们的努力付诸东流：值得注意的是，这可能是人类智慧的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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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吕，《威尼斯共和国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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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尼斯史：向海而生的城市共和国 第一部分 从蛮族入侵到第四次十字军东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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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什么是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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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使人躲避危险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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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昆的教义问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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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尼斯史：向海而生的城市共和国 1 开端（至公元72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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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数心怀恐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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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逃开他，他曾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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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马蹄踏处寸草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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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造就了威尼斯。就像水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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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将住所建筑在海浪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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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风从他们迁移的地方吹来，无论北方或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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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砾便游移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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