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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大人。正是这条路。”对方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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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时，也就是在此时，这位雇佣兵首领意识到他已落入的陷阱的本质。“唉，天哪！”他咕哝着走过去，门在他身后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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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审判开始了。卡尔马尼奥拉受到一位被国家档案描述为“帕多瓦拷问大师”的人的审讯，然后毫不意外地当即招供了。他的妻子、秘书和仆人们都遭到了讯问（对他们的审问比对雇佣兵首领人道得多），更不必说一位据报频繁出现在卡尔马尼奥拉宅邸的被称为“美人儿”（la Bella）的神秘女郎。卡尔马尼奥拉所有从布雷西亚带回的信件和文书都被上交接受详细检查。遗憾的是相关的很多官方资料与雇佣兵首领本人的供述状都已经遗失了，不过法庭似乎得到了足够的证据来支持他们控诉卡尔马尼奥拉的罪行。5月5日，经过十天圣周与复活节的暂停审判后，法官以二十六票赞成、一票反对的结果判处卡尔马尼奥拉通敌罪。罪名既定，该对卡尔马尼奥拉处以何种刑罚，法官中出现了明显的分歧。执政官与三位顾问收到了八人的赞成终身监禁裁决，然而另外十九人则选择判处卡尔马尼奥拉死刑。当天晚上，卡尔马尼奥拉被堵住嘴，身着鲜红色天鹅绒，被反绑双手带往威尼斯习惯处决犯人的地方，广场上的那两根石柱之间。刽子手砍了三下才将他身首分离，然后尸体在二十四名手执火炬的人护送下被运往威尼斯圣弗朗切斯科·德拉·维尼亚教堂埋葬。而就在下葬的工作开始时，卡尔马尼奥拉的告解神父赶来，称死者临终的愿望是被安葬在圣方济会荣耀圣母教堂，于是尸体又被立刻转移了。[192]卡尔马尼奥拉的财产被没收充公，他的遗孀得到一万杜卡特，两个儿子各得到五千杜卡特，母子三人的居住条件也得到了满足。在这一案的情况下，考虑到这家人大部分财产的来源，威尼斯对卡尔马尼奥拉的孤儿寡妇的待遇可以说非常慷慨宽大，如果他们在意大利的其他城市，这或许是不可想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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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详细叙述卡尔马尼奥拉的故事是值得的，这不仅仅是因为它记录下威尼斯将其陆上帝国扩张至最西方的有效边界过程中无法否认的费解表现，它还是十五世纪早期雇佣兵首领的势力以及他们随之而来的行为最生动的例证。卡尔马尼奥拉本身的代表意义要远比其最终结局重要，毕竟按照当时的标准来看，他的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四百年后，人们开始流行将卡尔马尼奥拉包装为一个威尼斯阴谋下的无辜受害者，但即便我们拒绝接受当年威尼斯政府的通敌指控，认为它无法被证实，卡尔马尼奥拉也称不上是个殉道的烈士。他为维斯康蒂效劳时，确实受过两次重伤，直到死都没有完全康复；而猜测卡尔马尼奥拉时常抱怨，并且导致他频繁造访矿物温泉疗养地的糟糕健康状况完全是假的也毫无道理。同样，我们可以为卡尔马尼奥拉辩护，毕竟菲利波·玛利亚庞大且高度具有组织纪律性的部队和他属下有能力的将领们，是比卡尔马尼奥拉投靠威尼斯之前所挑战过的任何一个小王公及其杂牌军都更可怕的对手。但是上述这些片面的解释并不是借口，如果卡尔马尼奥拉真的病到无法投身战斗，他就不应当收取威尼斯的钱财，并且一次比一次更过分地与威尼斯讨价还价，以对方若不满足条件他就回到老盟友处效力的暗示来进行威胁。而假如他作为军事领袖的才干确实匹配不上过去的声名，那么他对战事的漠不关心和消极怠战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被原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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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威尼斯方面，它满足了它的雇佣兵首领一个又一个要求，又用它所知的方法尝试了一次又一次，试图刺激卡尔马尼奥拉在战场上有所作为，不太可能在最后突然反其道而行之。况且战争尚未结束，米兰的军队前所未有地强大，如果威尼斯想要成功保护它新得到的土地，它就不得不再雇用一个雇佣兵首领，而威尼斯共和国很清楚，只要露出一点犹豫不决或弱点，就会促使这些雇佣兵像他们的前辈那样从它这里攫取利益。保持一个坚定的立场非常重要，威尼斯从中学到了这一课，因而此后不久加入共和国这一方的两位雇佣兵首领对威尼斯忠心耿耿，做出了卓越的贡献，而他们中的一位更是出类拔萃，名留青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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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尼斯史：向海而生的城市共和国 23 大陆动荡（公元1432—145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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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例子已证明，人间之事正如海水受风鼓动，往往受到变化和波折的制约，以及我们的统治者们，被一些徒劳无用之物的诱惑所驱使，或者因执迷于眼前的欢愉和利益而采取鲁莽的措施，对他们本人，甚至他们的子民来说有多么危险。这些王公贵族从不让自己有闲暇去思考命运的无常，但正是因为他们不运用这种令他们去做有益之事的权力，他们的不当行为和野心才成为不安与混乱的祸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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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圭恰迪尼，《意大利史》 （1763年A.A.戈达德英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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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且不论卡尔马尼奥拉的诸多缺陷，在战争开始的最初六年，威尼斯的陆上帝国得到了显而易见的扩张。但随着战事又继续了差不多二十五年，间或伴随着可怕的暴行，威尼斯人不得不在长远利益面前稍做让步。公元1435年8月，威尼斯和皇帝西吉斯蒙德达成了一份协议（西吉斯蒙德四年前取道米兰前往罗马完成了他的加冕仪式，但当他经过时，菲利波·玛利亚颇具个人特色地拒绝出面接待皇帝，令西吉斯蒙德颇为恼火），正式将威尼斯的西方边界确立在阿达河。从这一刻起，威尼斯不再谋求新的领土，而是专注于保护它已有的资产，并且遏制米兰的势力。在后一项任务上，威尼斯甚至没有真正担当起主角的责任，事实上它一开始就是以佛罗伦萨不甚热心的支持者身份介入战争之中的。而比起威尼斯，佛罗伦萨更容易受到米兰军队的攻击，也更有可能被其吞并。因此在战争期间，威尼斯要比它不走运的盟友更倾向于准备求和，或者甚至只是暂时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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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433年早春，威尼斯先与米兰在费拉拉握手言和，不过这场和平一开始就因维斯康蒂方面的不守信用而蒙上了一层阴影。一般来说，双方缔结和平友好关系伴随着交换囚犯这一项内容，羁押在米兰的威尼斯人中，有一个名叫乔治奥·科纳，他曾经是政府的代表，在卡尔马尼奥拉被召回威尼斯之后接过了军队的指挥权，然后在一场小规模冲突中被俘。当米兰人的俘虏被放回之后，威尼斯人却发现科纳并不在其中，当他们特别向米兰方面提出释放他时，得到的回复是科纳已经死在狱中。然而返回的威尼斯俘虏确认了这是个谎言，科纳遭到了米兰人可怕的刑讯拷问，后者希望从他那里知道威尼斯方面对卡尔马尼奥拉与米兰之间的联系了解有多深，以及谁是控告卡尔马尼奥拉的人。科纳直到六年后的公元1439年才得以返回故乡，当时他已经未老先衰，身心俱残，在讲述完他之前的遭遇后，科纳就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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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段并不稳定的和平时期，威尼斯发现自己正面临着各式各样不同的问题。公元1431年，一个新的宗教会议在巴塞尔召开，目的是为了确认进一步的教会改革措施，尤其是针对教会上层的变革。就像之前的比萨宗教会议与康斯坦茨宗教会议一样，巴塞尔宗教会议亦是由一群独立于教宗国之外的枢机主教们召开的。因而在此情况下，格列高利十二世的侄子，又一位威尼斯教宗尤金四世以疑虑重重的眼光来看待这次会议并尽其所能地试图解散它的行为就在意料之中了。但是教宗的努力失败了，公元1434年，尽管教宗始终不出席会议，巴塞尔会议仍然取得了相当大的权威和声望。这年夏天，对十四年前失去弗留利依然耿耿于怀的阿奎莱亚宗主教突然出现在巴塞尔，并在会议上指控威尼斯非法夺取了属于他的教会财产，要求共和国将其返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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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桩事件本身而言，它并没有引发多少后续影响。威尼斯收到了教会的禁令，但由于这份命令从未得到过教宗的批准（而且不到两年后，教宗就将它废除了），于是它的条款就从未被严格实施过，而且宗主教的言行举止和倔强棘手的态度在与会众人身上起到了反效果。不过，威尼斯由此新学到了宝贵的一课。它意识到仅仅是保留所得到的领地并不足够，如果它想要避免对付轻则耗钱费时，重则将它卷入不必要的新战争的外来主权宣言，或者对威尼斯的土地所有权的反诉，只要有可能，它就得保留新获取土地的合法契约。幸运的是，如今西吉斯蒙德已经是一位经过加冕受膏、得到了全部皇权的皇帝，公元1435年的和平协议之后，神圣罗马帝国与威尼斯共和国之间的关系再一次进入佳境。威尼斯政府致信给威尼斯驻帝国大使马可·丹多洛，指示他向帝国谋求一个不只包括弗留利，也包括威尼斯近来与米兰作战过程中获得的所有土地的正式授地册封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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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吉斯蒙德如今仍因为菲利波·玛利亚的怠慢而恼火，于是很乐意答应威尼斯的请求。公元1437年8月16日，仪式在布拉格举行。皇帝被他的朝臣们簇拥着，坐在一张为了这次典礼专门在老城广场上竖立起来、有华盖遮蔽的宝座上。在广场另一头，伴随着响应的信号，马可·丹多洛身着富丽耀眼的金线织物，代表威尼斯共和国出场。他受到了两百名帝国贵族的欢迎，他们护送着他，在这盛大的游行队列中一路来到皇帝宝座之前。丹多洛跪在皇帝脚下，西吉斯蒙德伸手扶起他，询问他前来觐见所为何事。丹多洛答复皇帝，威尼斯共和国需要他正式册封它在大陆上持有的土地，并且将自己收到的命令呈给皇帝。这一群人随即隆重地前往教堂举行大弥撒，之后官员宣读了帝国文书，丹多洛以执政官和威尼斯所有的执政者的名义，为那些被提到的地区宣誓效忠。西吉斯蒙德以赞扬威尼斯与其统治者们的演讲作为回应。在演讲中，皇帝还对菲利波·玛利亚·维斯康蒂下达严令，命令他在两个月内现身，对他的斑斑劣迹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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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公元1437年7月20日颁布的文书内容，威尼斯执政官被任命为特雷维索、费尔特雷、贝卢诺、切内达、帕多瓦、布雷西亚、贝加莫、卡萨尔马焦雷、松奇诺和圣乔瓦尼因克罗切的公爵，此外还拥有克雷莫纳地区的所有城堡与要塞，以及阿达河以东的伦巴第地区。作为回报，执政官承诺他的每一位继任者都将在当选之后立即对皇帝宣誓效忠，同时他还进一步承诺每年圣诞节将贡献给皇帝价值不少于一千杜卡特的金线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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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人意料的是，福斯卡里的继任者们并没有继续对皇帝宣誓效忠，每年的奉献亦很快被遗忘。其中原因并不明确，不过威尼斯与意大利其他的城市不同，它从来都不是正在迅速衰落的欧洲封建体系的一部分，而上述威尼斯需要对皇帝履行的义务，意味着这个有着长久以来的独立传统和近期征服大陆的功绩的国家向皇帝臣服，这在根本上违背了威尼斯共和国称号的应有之义。不过从短期看，皇帝授地的行为强化了威尼斯在大陆上的合法地位，并且给了它继续对抗米兰公爵的坚实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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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尼斯与米兰战争此后的蜕变与机遇，在此就不再向读者赘述。公元1436年，热那亚起兵反抗菲利波·玛利亚，并加入了威尼斯——佛罗伦萨的同盟，在这之后，这场战争就变成了进攻与反进攻，以及城堡与城镇被夺取和丢失的老生常谈，而双方的军官尽管从中获利颇丰，却仍然瞻前顾后，彼此周旋。只有偶尔一两次的军事行动才使这幅景象焕发生气。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是公元1438年秋天，一支米兰军队在尼科洛·皮齐尼诺率领下对布雷西亚发动的攻击。在这次战斗中，威尼斯人发现他们的新雇佣兵首领精力充沛、头脑睿智，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对威尼斯忠心耿耿，重新树立起了雇佣兵首领这一类人的信誉。此人名叫埃拉斯莫·达·纳尔尼，是一个面包师的儿子，他的绰号加塔梅拉塔在历史上更为人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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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雷西亚坚定地拥护威尼斯的统治，并且下决心奋力反抗保卫城镇，不过皮齐尼诺的突然入侵不仅仅是对这座城市造成了严重的威胁，同样还令驻扎在此处的加塔梅拉塔军队陷入险境。在冬季，布雷西亚与威尼斯之间唯一开放的通信和补给通道位于加尔达湖南岸，而如今这条路已经被米兰人重兵把守。面对布雷西亚被围攻的现状，加塔梅拉塔无法冒险选择阵地战，他失去的兵卒越多，威尼斯就越危险。于是加塔梅拉塔选择退到维罗纳，置身于敌军和威尼托之间，他很清楚这是当下唯一可以做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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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想知道一条山间激流急速下降撞击到平地上会产生什么结果，那么加尔达湖就是一个极好的范例。加尔达湖的北端是一片狭长的柄状地带，两侧都与陡峭的高山接壤，一路行去，崇山峻岭突然消失，接着视野豁然开朗，出现湖面。加尔达湖南端是宽广且平坦的伦巴第平原地区，现在已经被米兰军队封锁。而一支由三千匹马和两千名步兵组成的军队取道加尔达湖北方，这个决定在盛夏想来就已令人生畏，在9月底付诸行动则会相当可怕。而当山间落满厚厚白雪，河流在秋天的第一场雨之后暴涨，这时通过这条路就要冒极大的风险。但尽管如此，加塔梅拉塔军架起桥梁，设法修复了被水冲垮的道路，还击退了维斯康蒂的同盟特伦托主教派来的军队。经过一周迫不得已的行军，加塔梅拉塔和他疲惫不堪的属下从瓦尔卡普里诺出现，来到维罗纳以北数里远的加尔达湖东部平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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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项了不起的成就，也是一次战略大撤退。与此同时，布雷西亚正处在米兰人的攻势之下，一位本地编年史家描述了城内的神父、修士、女人甚至小孩都被动员起来保卫城墙，尽管布雷西亚人英勇奋战，这座城市在皮齐尼诺带来的八十门炮的炮火下还是遭到了可怕的破坏。假如没有援兵，它看上去支持不了多久，但是该如何搬来救兵呢？米兰人占据了加尔达湖南岸的问题再一次被摆上台面，而且如今冬季已经真正开始，从湖泊源头绕路行军已经不可能，更何况援兵还要携带被围困的城市所需的笨重补给与必需品。不过湖泊东岸现在还掌握在威尼斯人手里，假如增援部队可以秘密地渡过加尔达湖，他们就有很大机会达到目的，因为米兰人任何阻挡他们的重要行动都将使原本重兵把守的陆上通道变得几乎无人防守。不过眼下还有一个几乎无法克服的困难：加尔达湖上可供调用的船只数量远远无法满足如此大规模行动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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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尼斯对此采取的解决方式，即便是勇敢的加塔梅拉塔也会感到胆怯。实施这项任务，差不多要将一整支船队拖过隆冬高山的冰天雪地，将它们送到湖上。共有二十五艘三桅帆船和六艘桨帆船沿阿迪杰河逆流而上到达罗韦雷托，然后它们从那儿被拉上碾子，由两千头公牛沿着一条人工开凿的小道拖至山上的一个小湖泊，如今名为洛皮奥湖的圣安德烈亚湖。等到渡过这个湖泊，人们将船继续向海拔更高处拖拽，翻过巴尔多山后再从山体的侧面慢慢进行更加危险的下行操作，到达加尔达湖源头的小镇托尔博莱。为了完成这项壮举，从罗韦雷托到加尔达湖短短数里的路程花费了一行人十四天的时间，并花费了共和国一万五千杜卡特的巨款。在这过程中，威尼斯人没有损失一艘船，公元1439年2月底，所有的三十一艘船已经在托尔博莱的港口就位，满载士兵，装配停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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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此刻威尼斯人依然无法行动。在他们启航之前，米兰人的舰队就已经到达，威尼斯指挥官彼得罗·齐诺发现，他们已经被围堵在托尔博莱。除了将木桩打入淤泥草草搭就的一道栅栏外，威尼斯的船只在敌人面前毫无保护措施。在这场军事行动中，威尼斯已经通过运输船只的壮举展示了它能够做到什么，但是现在它很可能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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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尼斯的工程师们的超人壮举，是通过他们知识的完美发挥完成的。就在这些人通过白雪皑皑的群山走下船时，他们在威尼斯的同胞正在享受着一段欢乐时光。自两个半世纪前教宗亚历山大三世和皇帝红胡子腓特烈在威尼斯会面言和以来，共和国再未有过如此盛大规模的欢宴和庆祝活动。这一次他们欢迎的是另一位皇家贵客，拜占庭帝国帕里奥格洛斯王朝的皇帝约翰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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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八世无疑是个悲剧人物。他的帝国被土耳其人重重包围，如今已经缩小到与首都君士坦丁堡差不多的规模。他相信拜占庭在劫难逃，即使有侥幸幸免的可能，那也需要一个奇迹来拯救它，而只有当整个基督教欧洲团结一心、毫不藏私地发动远征来救援，这个奇迹才会出现。当下唯有罗马教宗有能力号召这样的行动，于是约翰八世动身前往西欧，为争取教宗尤金四世的支持不顾一切地做最后一搏。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有必要，他和他的臣民们将尽其所能，做出信仰上的最大牺牲，承认罗马教宗为至尊。鉴于如今西欧教会仍处在宗教会议盛行的气氛中，显然不召开一次全体宗教会议，要决定这样的大事是不可想象的。此时的教宗尤金四世认为巴塞尔宗教会议的动作已经超出了它的权限范围，而且对他多有不敬，于是他抓住机会将其解散，然后在费拉拉召开了新的大会，并邀请皇帝出席。公元1438年2月8日，皇帝同他的兄弟摩里亚领主德米特里、君士坦丁堡牧首以及包括了六百五十余名东正教神职人员的庞大随从队伍，在前往费拉拉的路上登陆利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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