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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马图斯讲述了另一则关于诺曼朝圣者的故事,这不禁让人将它与威廉的记载联系起来。按照阿马图斯的记载,一群数量在40人上下的诺曼人于999年乘坐阿马尔菲的船从巴勒斯坦归来,拜访了萨莱诺,他们在这里受到当地王公盖马尔四世(Guaimar Ⅳ)⑤的热情接待。他们在萨莱诺歇脚,却被撒拉逊海盗粗鲁地打断了。惊恐的当地人不敢对海盗那可怕的暴行做出任何抵抗,而诺曼人厌恶这种怯懦的态度,便拿起武器发动进攻。他们的以身作则为萨莱诺人带来了新的勇气,许多萨莱诺人也加入了诺曼人的队伍。迟来的抵抗完全打垮了撒拉逊人的防御,他们死的死,逃的逃。这样的尚武精神在南意大利相当罕见,高兴的盖马尔立刻向这些优秀的人给予丰厚的奖赏,并邀请他们留在他的宫廷里,却被他们拒绝了,因为他们长时间没有回家,所以想返回诺曼底。另外,他们准备同家乡的朋友讨论该问题,朋友中肯定会有对留在南方的主意感兴趣的人,其勇气也不落下风。因此他们启程返回,盖马尔的使者携带可以吸引北方冒险者的各种礼物与他们同行,“礼物有柠檬、扁桃、腌制的坚果、精美的衣服,还有镶嵌着黄金的铁制器具,由此,他们吸引诺曼人来到这块流着奶和蜜等等美好事物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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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6年,梅卢斯在圣安吉洛山的时候,正是撒拉逊人大规模进攻萨莱诺的时候。阿马图斯的记载中梅卢斯与诺曼人相见的事发生在999年,但是撒拉逊人此时还未发动这样的入侵。可能他的故事大体上是真实的,只是作者在时间上有所粗心大意,而两批朝圣者实际上大概是同时到来的。如果推断正确的话,这两批朝圣者是不是同一批人呢?他们在神殿与梅卢斯相遇,看似很偶然,是否有可能是由他和盖马尔精心设计的呢?毕竟前不久盖马尔刚刚为梅卢斯提供了庇护,前者是暗中支持伦巴第分裂活动的主要人物。双方合谋的可能性是存在的。另一方面,如最近一位历史学者所指出的,⑥也可能两个故事都是传说,最早来这里的诺曼人实际上是来自诺曼底的避难者,因为教皇本笃八世(Benedict Ⅷ)的反拜占庭策略而被驱赶到伦巴第人的土地上。我们永远不会知晓真相了。但是不管让他们来的人是王公、保护者还是教皇,不管来的人是避难者还是朝圣者,我们都能确信,已经有大批诺曼人在路上了。1017年春,第一批年轻的诺曼人踏上了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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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这里采用了朱维之先生的译文。——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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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 1英里约合1.61千米。——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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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 这个故事来自《罗马每日颂祷书》(Roman Breviary),其专用弥撒(Proper)仪式的时间是5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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④ 奥托是唯一葬在罗马的德意志皇帝。他的墓现在位于梵蒂冈地下墓室(Grotte Vaticane),不过缺少当年的斑岩棺盖——它当初取自哈德良(Hadrian)的陵墓,现在则充当圣彼得教堂的圣洗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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⑤ 于999—1027年统治萨莱诺,有时也被称为盖马尔三世(Guaimar Ⅲ)。伦巴第人的公爵和亲王的序号从未得到合适的标准化,这对粗心的人来说是一个可怕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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⑥ E. Joranson, ‘The Inception of the Career of the Normans in Ita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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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服,1016-1130(西西里的诺曼王朝Ⅰ) 2 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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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口增长如此之迅速,以至于森林和土地无法满足他们的需要……因此,这些人离开了,他们放弃了贫瘠的土地,去寻找富饶的土地。他们也不满足于去服务他人,因为他们来到这里的人数如此之多。但是,像先前的骑士一样,他们认为所有的人应该臣服于他们,并承认他们为领主。因此,他们拿起了武器,破坏了和平的约定,完成了伟大的战争和侠义的功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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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马图斯,第1卷第1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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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伦巴第的首领们似乎既没有从需要他们帮助的战士那里得到任何引荐,也没有拿到任何条款,只是得到了鼓励而已。他们受到邀请的消息很快传遍了诺曼底的城镇和庄园,南方能够提供的充满愉悦的故事、现有居民的衰弱程度、等待诺曼人来取的奖赏,这些信息无疑传遍了各地。这样的故事对于任何人口中不可信任的那部分人来说都有极大的吸引力,因此最早进入意大利的诺曼移民尽管在表面上很像阿马图斯笔下的古代骑士,但是他们与他吟唱的加洛林传奇中的骑士并无一致之处,就毫不奇怪了。他们主要由骑士的幼子、乡绅的幼子所组成,他们不继承遗产,与其先前的家族并无密切关系。但是还有一群名声不好、想要挣得不义之财的专业打手和冒险家。很快还有一些一般的小混混也加入他们,他们一路穿过勃艮第(Burgundy)和普罗旺斯(Provence),人数不断增加。1017年夏,他们跨过了标志着教皇国南部边界的加里利亚诺河(Garigliano),直接前往卡普阿。按照先前的安排,他们在这里找到了焦急等待的梅卢斯,此刻他正率领一群人准备立刻发动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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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巴第人的最佳战机,明显就是趁拜占庭一方还未弄清形势并寻求增援之前先发动进攻。因此,梅卢斯告诉他的新盟友,现在不能浪费时间,他立刻率领他们穿过卡普阿边界。结果他们出其不意地彻底打败了敌人。到了冬天,也就是第一年战争的末期,他们已经取得了几场有重要影响的胜利,甚至可以拿希腊人的弱小来开开他们最喜欢的玩笑。1018年9月,他们已经将拜占庭人从北部的福尔托雷河(Fortore)到南部的特兰尼之间的地区驱赶走了。但是在10月,形势突然逆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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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奥凡托河(Ofanto)的右岸,大概距离亚得里亚海4英里处,一块巨大岩石的影子依旧落在坎尼(Cannae)的土地上。公元前216年,汉尼拔在这里率领迦太基人对罗马人发动了罗马历史上最血腥和最具灾难性的打击。1234个年头之后,也是在这里,梅卢斯率领的伦巴第和诺曼军队对阵拜占庭军队。拜占庭一方的领导者是卡塔潘之中最伟大的一位——瓦西里·沃约阿尼斯(Basil Boioannes),在他的领导下,梅卢斯一方遭受了更具灾难性的打击。从一开始,拜占庭一方在人数上就更多一些,而且在沃约阿尼斯的要求下,皇帝瓦西里二世(Basil Ⅱ)从君士坦丁堡派去了重兵。阿马图斯写道,希腊人像倾巢而出的蜜蜂一样遍布在战场上,他们的长枪又直又密,宛如插满藤条的田地。还有另一个对梅卢斯的失败具有推波助澜作用的因素:诺曼人的军事力量早就闻名于拜占庭的首都,因此瓦西里为他的军队也配备了来自北方的骑士——一支瓦兰吉卫队(Varangian Guard)的分队,这支部队是30年前基辅大公弗拉基米尔与瓦西里的妹妹结婚时送给他的维京军团。伦巴第人奋力战斗,却是枉然,大部分都遭到了屠杀,只有少数人得以幸免。这次失败之后,梅卢斯在普利亚让伦巴第人获得独立的最后希望破灭了。梅卢斯本人设法逃脱,在各公爵领以及教皇国之间漫无目的地游荡了几个月,最终在班堡(Bamberg)的西方帝国皇帝亨利二世那里获得了避难之处。两年之后,伤心绝望的他在班堡去世了。亨利作为拜占庭控制意大利南部的主要对手,总是竭尽全力帮助梅卢斯,并在自己新修的主教座堂里为梅卢斯举行了盛大的葬礼,还为他修筑了一座宏伟的墓穴。不过,无论是石匠的高超技艺,还是他去世之前亨利所授予的普利亚公爵的头衔,都无法改变他失败的事实。更糟糕的是,他决意带给他人民的自由,由于他不经意地邀请了诺曼人而永远无法实现了。他已经让诺曼人尝到了血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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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曼人在坎尼勇敢地作战,但是损失惨重。他们的首领吉尔贝(Gilbert)阵亡,军队也大量减少了,他们在战斗结束之后重新集结起来,并推举其弟雷努尔夫(Rainulf)为继任者。由于梅卢斯已经不在了,在找到新的恩主之前,他们必须自食其力。他们沮丧地跑到山里,去寻找一块可以巩固自己力量的地方,一块可以用作他们的永久大本营的地方,可以为不断从北方到来的新移民提供聚集点的地方。他们最初选择的地方不吉利。在修筑据点的时候,他们遇到了比坎尼之战更加羞辱的失败。普利亚的威廉告诉我们,突然出现的大群青蛙困扰了他们,青蛙实在太多了,他们甚至无法继续工作。青蛙的呱呱声连绵不绝,他们狼狈地撤退了,找到了另一个更加适合的地点。不过他们在这里待的时间也不长。多亏了不断加入的新来者,他们的人数不久就大大超过了以前。此外,尽管他们第一次遭受了惨重的失败,但是他们作为战士的声誉仍旧无人可比。各方力量都需要他们的效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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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意大利这口大锅永远无法从沸腾中冷却下来。当时,这块土地被四大势力所包围,土地上遍是频繁的争斗。这块土地上有四个族群、三个宗教,还有数量不断变化的一些独立、半独立或发动叛乱的国家和城市,它们之间的战斗分裂了这片土地。在这样的土地上,强大的臂膀和锋利的剑刃永远不会失业。许多年轻的诺曼人被吸引到萨莱诺的盖马尔那里。其他人则到了他的妻舅兼对手卡普阿亲王潘都尔夫(Pandulf)那里,他号称“阿布鲁齐之狼”(Wolf of the Abruzzi),其力量和野心引起了邻邦的强烈关注。还有一些人倾心于那不勒斯、阿马尔菲和加埃塔。与此同时,卡塔潘沃约阿尼斯正在修筑新的据点,意图巩固普利亚的防线,巩固其胜利,修筑据点的地方是位于亚平宁山脉通往外部平原道路上的特罗亚(Troia)。由于缺乏可用于建造永久要塞的力量(瓦兰吉卫队在获胜之后已经回到了君士坦丁堡),他只得去别处寻找人手。卡塔潘一眼就能认出优秀的战士,而诺曼人毕竟只是雇佣兵,因此毫不奇怪,在坎尼之战结束一年多以后,装备精良的诺曼战士策马进入普利亚,为拜占庭守卫法律上的领土,对抗邪恶残忍的、制造麻烦的伦巴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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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转变效忠对象、轻易重整军队的气氛,或许对诺曼人的利益而言是一种伤害。确实有人可能会想,他们的目的是不是要增强自身的力量,以实现最终统治半岛的目标呢?诺曼人本应该保持团结,而不是无目标地分散在寻求他们帮助的无数势力之间。但是在早期,建立统治的想法还没有形成,诺曼人也没有那么团结。他们首先关心的是自身利益,而且就算他们确实权衡了所有问题,民族的抱负也只会居于可怜的第二位。诺曼人的好运就在于,这二者经常结合在一起。而且矛盾的是,正是他们明显的不团结,才为他们最终的征服扫清了障碍。如果他们一直是团结的,他们就不会搅乱南意大利的力量平衡。他们的人数偏少,所以无法独自占据优势。他们派别众多,无法联合起来同时支持某一个势力。通过分裂,他们不断改变自己的盟友和图谋,他们在参与的所有小型争斗中几乎都站在胜利者一方。而且,他们可以阻止任何单个势力变得过于强大。支持所有势力,等于没有支持任何势力;听命于最强的竞争者,也听命于每一个别的竞争者,他们这样便保持了行动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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