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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0780 罗贝尔公爵作为神圣的罗马教会最亲爱的儿子,他的去世使教会处于深深的、难以治愈的悲伤之中。枢机主教团以及整个罗马元老院都沉痛地悼念他的离世,他们自己的心情也变得极为痛苦……但是为了使您了解我们的良好愿望,了解我们对您丈夫的完美的爱,我们现在请您告诉您的儿子,神圣的教会很乐意见到他接过他父亲从我们前任教皇那里得到的所有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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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0782 无论以什么标准,这都是一封极其伪善的信。格里高利没有喜爱罗贝尔的理由。公爵甚至没有在最近的苦难中哪怕动一根指头来帮助教皇,他的哥哥杰弗里和杰弗里的儿子洛利特罗的罗贝尔(Robert of Loritello)现在仍在蹂躏阿布鲁齐那价值非凡的教会地产。另一方面,教皇确实急于让吉斯卡尔的继承者接受领地和头衔的正式授予仪式。奥特维尔家族的人是教皇的封臣,格里高利无意允许他们忘记这一点。罗杰·博尔萨在各方面都是一个文静而虔诚的年轻人,他应该比脾气暴躁的父亲更加顺从。既然这样,在一两周之后收到回信的格里高利居然没有感到惊喜。因为写这封回信的人不是悲伤的寡妇,而是罗贝尔·吉斯卡尔本人,他现在快要完全康复了。他很高兴地通知教皇——无疑还要通过教皇告知枢机主教们和元老院——他去世的消息根本没有任何根据。他继续高兴地说,教皇对他说的好话让他很感动,他还请求继续做教皇最听话的臣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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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0784 罗贝尔口述书信时必定很高兴,但是他也很想要一个正式的再授职仪式。在西西里的战役中,教皇的祝福除了提高军队士气之外没有别的意义;现在他再次把心思放在他在意大利的领地,也许他已经开始为在领地之外实现伟大的事业而构思计划,而与格里高利更新契约只会加强他的力量。这将产生心理作用,让他的封臣更加顺从。更重要的是,如果罗贝尔要求教皇支持他,教皇很难拒绝。因此,在卡西诺山修道院院长德西德里乌斯的安排下,格里高利和吉斯卡尔的会面提上了日程:两人将于1073年8月10日在贝内文托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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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0786 这次会面完全失败了。事实上,这两人似乎连见面都没能做到。刚开始,礼仪上的安排就有严重的问题。教皇希望在贝内文托的宫殿中接见罗贝尔,而提前收到暗杀警告的公爵拒绝进城,并且提议两人在城外见面——格里高利认为这个方案不符合他作为教皇的尊严。可怜的德西德里乌斯肯定承担着吃力不讨好的任务,在这两个坚定而相互怀疑的人之间来回穿梭,在坎帕尼亚的太阳无情炙烤大地的炎热8月,对两人又劝又哄。如果他的努力成功了,公爵和教皇最终会面了,他们的相见似乎也是弊大于利的。唯一的结果却是双方关系走向完全破裂——双方都认为联盟难以为继,必须安排替代它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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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0788 整个贝内文托的事件有些地方让人难以理解。两人之间最近的通信或许不是特别真诚,但在表面上是很热情友好的——甚至恭维得有些过头了——它还显示双方都真诚地想要讨论下去。到底发生了什么,竟如此彻底地改变了状况?关系的破裂不能完全归咎于吉斯卡尔的疑心,也不能归咎于格里高利的骄傲。作为达成任何协议的基本前提,可能教皇坚持让罗贝尔命令他哥哥和侄子停止入侵阿布鲁齐,而且公爵必须宣称自己没有能力、也不会采取必要的行动。格里高利的确在此事上表现得很强硬:他不久后向受影响的地区派出了一位主教,该主教以强硬的手段而臭名昭著——两年前他除去了一些叛乱修士的眼睛和舌头而受到了教皇的赞扬。但是没有证据表明有人在贝内文托提起过阿布鲁齐的问题。我们只知道,教皇离开贝内文托之后径直前往卡普阿,他在卡普阿确认了亲王里夏尔的领地,接着两人组成了对付普利亚公爵的军事联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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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0790 于1073年秋回到罗马后,教皇格里高利很担心。数月之前,刚上任的他收到了一份求救信,书信来自君士坦丁堡的新任拜占庭皇帝米哈伊尔七世(Michael Ⅶ),这份求救秘密而急迫。东方帝国正面临史上最严重的危机。两年前,在罗贝尔·吉斯卡尔占领了希腊人在意大利的最后堡垒巴里而声势日隆之时,罗曼努斯四世·戴奥真尼斯率领的拜占庭军队在亚美尼亚城镇曼兹科特(Mantzikert)遭到了塞尔柱突厥人的致命打击,罗曼努斯沦为塞尔柱突厥人的囚徒。整个小亚细亚向入侵者敞开,而从小亚细亚到首都仅有一步之遥。塞尔柱突厥人的领袖阿勒卜·阿尔斯兰(Alp Arslan)不久便释放了罗曼努斯,但是罗曼努斯在返回君士坦丁堡的路上发现他的继子米哈伊尔已经代替自己登上了帝位。经过短暂却徒劳的努力,他在得到生命安全保证之后向新政权投降了。鉴于他曾长期生活在君士坦丁堡,他本该更清楚情况才对。保证遭到遗忘,老皇帝被烧红的钢铁烫瞎,5周之后便去世了。米哈伊尔本人在其中没有起到什么积极作用。他热爱学术,喜欢独处,对政治阴谋没有兴趣,乐于听从他的主要顾问和大臣——杰出却可憎的米哈伊尔·普塞勒斯(Michael Psellus)⑤。可能是在普塞勒斯的建议下,他写信给教皇,央求教皇组织一次十字军运动,这样东方的基督教世界方能最终从异教徒那可怕的阴影中被拯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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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0792 格里高利被这份求救信深深打动了。或许两个教会仍旧处于分裂状态,但是他认为自己在上帝面前对整个基督教世界负有责任。而且,这是一个将拜占庭重新纳入罗马怀抱的天赐良机,他决定不让这次机会从手中溜走。另一方面,他在罗马不断受到罗贝尔·吉斯卡尔和他的诺曼人的威胁,他不可能去东方发动一次有效率的十字军运动。必须把诺曼人一劳永逸地根除。但是怎样才能做到呢?他不能寄希望于新盟友卡普阿的里夏尔,因为与他结盟的主要目的是阻止两位诺曼领袖联手。罗贝尔·吉斯卡尔无疑比里夏尔更强大,但是从他们多年断断续续的战争中可以很明显地看到,任何一方都无法决定性地胜过另一方。教皇在南意大利剩下的唯一一个盟友是萨莱诺的吉苏尔夫,但是更不能指望他,他的公爵领一度是半岛上最强大的,现在诺曼人几乎已经将他所有的领地都夺走了。而且在1073年冬季即将到来的时候,又传来一条严重打击他命运的消息:阿马尔菲自愿归于普利亚公爵的庇护之下。这是吉苏尔夫自己的错。他从未忘记阿马尔菲在21年前他父亲遭暗杀的事件中起到的作用,虽然他没有强大到足以用军队占领该城,却总是想尽办法让该城的居民生活得不愉快。有不少让人毛骨悚然的故事,讲的就是不幸的阿马尔菲商人落到他手里之后受到了怎样的对待。⑥ 1073年,阿马尔菲公爵塞尔吉乌斯去世时,继位者只是一个孩子,因此他的封臣利用了这一良机,而罗贝尔自然接受了他们的投诚。罗贝尔憎恶他的妻舅吉苏尔夫,并且长时间盯着萨莱诺——他早就可以发动进攻,但是囿于西吉尔盖塔的家族感情,他一直没有这么做。当他着手进攻之时,他拥有的阿马尔菲让他的工作更加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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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0794 吉斯卡尔的这项始料不及的新成就让教皇格里高利感到十分不安,教皇立刻着手组织一支军队。随着1074年的到来,教皇的信使已经准备好从罗马赶往北方——去找托斯卡纳的贝亚特丽斯、她的女儿玛蒂尔达(Matilda)、玛蒂尔达的丈夫洛林的“驼背”戈弗雷(Godfrey the Hunchback of Lorraine) ⑦、埃斯特(Este)侯爵阿佐(Azzo)、勃艮第伯爵威廉。威廉还将请求送到图卢兹(Toulouse)伯爵雷蒙(Raymond)和萨伏伊(Savoy)伯爵阿马德乌斯(Amadeus)那里。教皇打消了他们对教皇意图的疑虑,也消除了他们对执行任务的优先顺序的疑虑。他谨慎地强调,他将人们召集起来,不是只想简单地让基督徒去洒热血,事实上,他希望召集的军队能对敌人起到足够的威慑作用。他还说:“此外我们相信,一旦征服了诺曼人,我们便可以继续前往君士坦丁堡,去帮助那里经常遭到撒拉逊人袭击的基督徒,他们一直在恳求我们伸出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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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0796 教皇迅速收到了对自己有利的回信。3月,教皇在四旬期会议(Lenten Synod)上宣布,他的军队将在当年6月靠近维泰博(Viterbo)的某地集结,并向普利亚公爵及其追随者进攻,而罗贝尔已受到教皇的绝罚。随着时间一周一周地过去,越来越多的军队在约定的地点集结,格里高利再次振奋了起来。6月初,他感到自己已经足够强大了,可以再给他的敌人一次机会。他一如既往地强硬,召罗贝尔来贝内文托与他会面,以进行最后的商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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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0798 现在轮到吉斯卡尔感到警觉了。一代人之前,在奇维塔泰,他和兄弟们以及阿韦尔萨的里夏尔一道成功击溃了教皇的军队。但当时诺曼人是团结一致的,这一次却分裂了,卡普阿亲王坚决与教皇结盟,而罗贝尔一方没有盟友,不得不谨慎行事。但是,或许还有达成协议的机会,他对格里高利的回复表现出近乎谄媚的谦卑。他的良心是清白的,他从未对教皇有过违抗或不从以致给教皇留下口实,无论何时何地,他都能身负荣耀地出现在教皇陛下面前。因此,他带着众多护卫——因为他仍然不信任格里高利——回到了贝内文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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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0800 在他长期的、横冲直撞的生涯中,罗贝尔·吉斯卡尔经常有出奇的运气,但是命运女神从未像此刻一样如此眷顾他。他在贝内文托的城门外等待了3天,教皇一直未现身。正当格里高利开始实施所有计划,准备率军进攻时,内部纷争打乱了他的军队。这一次引发问题的人还是萨莱诺的吉苏尔夫。近几年来,他的船在公海上的行为已经恶劣得几近海盗了。大概阿马尔菲人受苦最深,但是很多比萨商船的遭遇也好不到哪里去。因此,军队中由玛蒂尔达女伯爵提供的比萨军队发现他们面前就是吉苏尔夫本人时,难掩愤怒之情。格里高利看到发生的事情后,迅速让萨莱诺亲王去罗马,但是这太迟了,军队已经选边站队,分裂已形成了。数天里,军队就陷入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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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0802 这对教皇来说是一次灾难,在他与吉斯卡尔的关系中,这是一次强烈的个人羞辱。似乎一切都对他不利。他所信任的军队还没有进入诺曼人的领土便已经分化,他向拜占庭皇帝承诺的,并且将自己的名声寄托其上的十字军运动比以往更遥远,将东西方教会重新组织在他权威下的机遇再次从手中溜走了。最坏的是,他,这个基督耶稣在人间的代理人,在敌人面前显得像个傻瓜。这还不是全部,一帮罗马贵族和往常一样心怀不满,正积极密谋脱离他的控制。他不知道其中有一位是他自己的枢机主教,这位枢机主教最近已经与罗贝尔·吉斯卡尔接触,想向他提供皇帝的皇冠以作为回报,但看到整个计划没有实现的可能性的罗贝尔拒绝了。即便他同意参与,该消息也不会给他带来多少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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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0804 1075年圣诞节的前一天,教皇的敌人发起了攻击。教皇在圣玛丽亚马焦雷教堂地下室做弥撒的时候,被人从祭坛上拖了出来,随后被投入秘密监狱。不久他被人发现,并被愤怒的民众所释放,幸好之前的劫持者没有对他施以私刑。但是不久之后,事实会证明他宝座的根基是多么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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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0806 现在他还没有做好准备,最沉重的打击正在隐隐袭来,而他永远无法从打击中恢复。罗马人的国王、当选的西方皇帝——年轻的亨利四世,正准备进入意大利废黜教皇,想让自己加冕为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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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0810 ①  见第84页脚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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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0814 ②  类似的豁免在东正教世界早就为人所知。例如,阿索斯山的修道院最初独立于君士坦丁堡牧首,只服从于皇帝本人;西奈山的圣凯瑟琳修道院后来被提升到自治教会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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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0818 ③  这是普利亚的卡诺莎,位于梅尔菲和巴莱塔(Barletta)之间,不要与托斯卡纳的卡诺莎相混淆。后者不久后将会在历史上获得让人难忘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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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0822 ④  希尔德布兰德,又叫希尔德普兰德(Hildeprand),这是一个普通的伦巴第人的名字。他父亲的名字是伯尼佐(Bonizo),是伯尼帕特(Bonipart)的缩写形式,我们发现它在7个世纪后又以波拿巴(Buonaparte)的形式出现。拿破仑·波拿巴也是伦巴第人的后裔,他和希尔德布兰德有很多共同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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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0826 ⑤  普塞勒斯的性格在他写给垂死的罗曼努斯的一封信中得到了绝佳体现。作为这位老人下台的主谋之一,他在信中祝贺罗曼努斯即将完成吉利的殉道,他说,全知全能的上帝夺去了罗曼努斯的双眼是因为他发现罗曼努斯值得拥有更高的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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