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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普利亚公爵的军队大量减少了，但是大批人的离开一定是上天送来的好事，这样他公爵领里所有最危险、最有破坏性的分子就都走了。不过他的叔父对当年夏季的兴奋和喧闹无动于衷。罗杰受够了十字军活动。阿拉伯史家伊本·阿西尔告诉我们，大概在这个时候，如果伯爵愿意前往非洲的马赫迪耶（Mahdia，位于今突尼斯）远征齐里王朝的苏丹特曼，就能得到法兰克军队的支持。他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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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杰闻讯，召集同伴，咨询意见。大家答道：“按照福音书，这对我们和他来说都是一项绝好的计划，这样一来，所有国家都会成为基督教国家。”但是罗杰抬起腿，放了一个响屁，说：“在我看来，有个忠告比你们的意思更好……他们的军队来了，我就要给他们备许多船，除此之外，还要把他们送去非洲，我自己的兵也要一起去。如果我们把那个国家征服了，那个国家就会成为他们的。同时，我们还必须从西西里给他们送给养，我每年卖东西赚到的钱也要变少。反过来说，如果远征没成功，他们就要返回西西里，我就不得不忍受他们的存在。此外，特曼还能指责我对他不诚信，说我食言，说我破坏了两国间的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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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本·阿西尔记载此事的时候，罗杰已经去世数百年了，他的记载有些混乱，可能与罗杰在1086年拒绝与比萨和热那亚一道远征特曼一事弄混了。因此，该记载的重要性不在于历史事实的准确性，而在于它增加了伯爵在阿拉伯世界的名声。这也是我们能找到的少数（尽管模糊而短暂）描绘罗杰本人形象的逸事之一。关于他的性格和私人生活，我们知之甚少，不过可以确定，他拥有奥特维尔家族那多子的传统。现存资料证实，他的孩子至少有13个，可能多达17个，他们还不是同一个母亲生的，其中有他的前后三任——他最爱的埃夫勒的朱迪丝年轻时就去世了——妻子。但是这个名单或许不全。他的其他性格特征只能从我们对他职业生涯的了解中推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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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的生涯多么辉煌啊！1101年6月22日，罗杰在他位于意大利本土的都城米莱托去世，享年70岁。他一生中的44年是在南意大利度过的，其中40年献给了西西里岛。作为奥特维尔家兄弟中最年轻的一位，他在开始阶段拥有的优势比兄长们更少，但是他去世的时候，虽然只是一个伯爵，还是其侄子的忠诚封臣，他还是被认为是欧洲最强大的王公，其中至少有3位国王——法国的腓力、德意志的康拉德④（亨利四世之子）和匈牙利的科洛曼（Coloman）——想与他联姻。他已经改变了西西里岛，这里曾是一个绝望的、野蛮的岛屿，受到连年战争的蹂躏，曾因两个世纪的混乱状态而变得衰败，现在已经成为一个完整的政治实体，既和平又繁荣，该岛的4个族群——在罗杰的努力下，一些伦巴第人的殖民地在卡塔尼亚周围建立起来，欣欣向荣——和3个宗教在相互尊重和和谐友善的气氛中快乐地生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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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重要性在时间和空间上超越了地中海中部的有限区域，也奠定了罗杰成就的基石。封建的欧洲几乎完全陷入了血腥的争斗之中，充斥着上千处冲突的喧哗声，宗教造成了分裂，皇帝和教皇之间的巨大冲突笼罩在欧洲上空。而罗杰留下了一块土地——虽然它还没有成为一个国家——在这里，没有贵族可以闹出大事，无论是希腊教会还是拉丁教会都无法反对世俗的权威，也不能彼此相争。当时欧洲的其他地区，荒谬地结合了极度的自私与愚昧的理想主义，在一场十字军东征中精疲力竭，颜面尽失。欧洲的领袖之中，唯有罗杰从自身的经验出发而认识到十字军精神的虚荣性，他已为政治和宗教思想创造了一种开明的氛围，在这种氛围中，所有民族、教义、语言和文化都同样得到了鼓励，同样受到了支持。这种现象在中世纪是独一无二的，放在人类历史中也堪称罕见。西西里伯爵罗杰在11世纪的欧洲所树立的典范，或许对今天世界上大多数国家都是有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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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他［格里高利］所拒绝的我都拒绝，他所谴责的我都谴责，他所热爱的我都欣然接受，他认为是天主教会的我都支持，他倾向哪一方，我也倒向哪一方。”（摘自乌尔班当选后写的一封通知信，1088年3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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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 夏朗东《诺曼统治史》（Histoire de la Domination Normande）和卡斯帕尔《诺曼底西西里统治者在12世纪的遗产》（Die Legalengewall der normannisch-sicilischen Herrscher）。此处仅举两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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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 E.乔丹已经就这个问题进行了极好的探讨，见《罗杰一世的教会政治和西西里教皇使节的来源》（‘La politique ecclésiastique de Roger I et les origines de la“Légation Sicilien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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④ 康拉德先于他父亲去世，他曾经反叛自己的父亲。但是，他在意大利被承认为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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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服，1016-1130（西西里的诺曼王朝Ⅰ） 20 阿德莱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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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其他所有的基督徒王公总是尽其所能，以个人的极大慷慨，像对待柔弱的幼苗那样保护和养育我们的王国，而这位王公和他的继承者直至今天还从未向我们说过任何有关友谊的字眼——尽管他们处在比其他王公更加便捷的位置上，便于提供援助或建议。他们似乎将这种罪行一直铭记于心，所以与其将过错归咎于一群人，倒是更该只归咎于某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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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尔的威廉，第11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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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杰伯爵在米莱托的至圣三一修道院没有留下任何东西。1783年，一场地震摧毁了它和城镇的其他地方，关于其建立者的墓葬，人们抢救出了古老的石棺，该石棺现藏于那不勒斯考古博物馆。修道院的教堂既不大，也不宏伟，但是在1101年6月末，它为哀悼者提供了身体上的安慰，也提供了心灵上的慰藉。丧礼在它阴冷的影子中结束了，一位黑发的年轻女子带着两个男孩走出教堂，沐浴在阳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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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德莱德伯爵夫人的父亲是曼弗雷德（Manfred）侯爵，也就是萨沃纳（Savona）的伟大的博尼法斯·德尔·瓦斯托（Boniface del Vasto）的兄长。1089年，她成为罗杰的第3任妻子，当时她的丈夫年近60岁，尽管他那毋庸置疑的生育能力为他带来不少子女——有充分证据的是2个儿子和10多个女儿——却没有合适的男性继承人。他最爱的、继承了所有奥特维尔家族品质的约尔丹是私生子。而他唯一合法的儿子杰弗里是麻风病人，居住在遥远偏僻的修道院中。过了一段时间，似乎阿德莱德无法完成她的任务。然而，在成婚的两年之后，年轻的伯爵夫人肚子还未变大，约尔丹在叙拉古死于发热的消息就传遍了西西里，①罗杰建立王朝的希望变得不乐观了。但是，他的祈祷最后得到了回应。1093年，阿德莱德在床上给他诞下了一个儿子，名为西蒙。两年后的1095年12月22日，她生下第二个儿子，罗杰当然很自豪，因为他当时已经64岁了。这个孩子也叫罗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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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承不再是个问题，但是西西里的未来依然暗淡无光，在至圣三一修道院的安魂弥撒仪式上，当时的会众必定让自己的思绪飘到接下来的艰难年月里。西蒙年仅8岁，而罗杰也只有5岁半，长期的摄政不可避免。阿德莱德年轻而缺乏经验，还是女子。作为一位来自利古里亚（Liguria）的北意大利人，她不知道手下那些需要她管理的人群——诺曼人、希腊人、伦巴第人或者撒拉逊人——对她怀有多少忠诚。她所掌握的语言顶多只有意大利语、拉丁语以及一部分诺曼法语。这可是欧洲最复杂的国家之一，她要怎么处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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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时期的编年史少得可怜，所以我们对阿德莱德如何克服困难也所知甚少。奥德里库斯·维塔利斯在很多方面的信息都是错误的，但是他关于南意大利和西西里事务的证据却惊人地充分。他告诉我们，她派人去勃艮第找勃艮第公爵罗贝尔一世（Robert Ⅰ），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后者的儿子罗贝尔——他可能娶的是她11个继女中的一个。在接下来的10年里，她将政府托付给女婿，然后将他毒死了。如同我们在西吉尔盖塔的例子中所看到的一样，奥德里库斯太喜欢把自然死亡归咎于险毒的原因，他这里的记载必定不准确。至于别的，罗贝尔的名字居然在同时代的当地记录中一次都没有出现过，这有些奇怪，但是我们了解的事情太简略，无法得出任何确切的结论。而在这个领域最伟大的两位现代学术权威那里，阿马里将奥德里库斯的故事视作彻底的编造，夏朗东则有所保留地接受了。我们可以自己做出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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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她做了什么，阿德莱德都极为成功。关于她的幕僚，她似乎主要依赖从西西里当地提拔的希腊人或阿拉伯人，而诺曼贵族——总是比希腊人和撒拉逊人加起来还要麻烦——希望趁摄政时增加他们的权利和特殊待遇，他们不久就发现打错了算盘。这样，伯爵夫人就能够将大多数时间投入到主要的责任上，也就是把两个儿子培养成适合继承父亲之位的人。她在这方面也做得不错——在命运允许的范围之内。1105年9月28日，她的长子西蒙去世了，而年幼的罗杰此时还不到10岁，他成了西西里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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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罗杰的童年，我们几乎一无所知。有一个没有文献参照的传统说法，说他于1096年由加尔都西会（Carthusian Order）的创立者圣布鲁诺（St Bruno）施洗，彼时后者居住在斯奎拉切附近他本人的拉托雷修道院（Monastery of La Torre）旁的隐庐中。除了这条信息，我们只能依赖一位亚历山大的证词（这份证词同样不能让我们满意），他是靠近泰莱塞（Telese）的圣救主修道院（Abbey of S. Salvatore）的院长，他后来对自己在任时间的前半段写就了一份有偏向性又极度零散的记录。亚历山大说，当老罗杰仍在世的时候，两个小王子曾经一起战斗，总是居于兄长之上的罗杰宣称西西里是自己的，还愿意给西蒙一个主教职位作为补偿，如果西蒙愿意，也可以让他当教皇。院长暗示说，仅凭这个，就能证明罗杰是天生的统治者，他又发现罗杰有略显夸张的施舍行为，这佐证了他的说法。我们得知，这个男孩从不会拒绝要钱的乞丐或朝圣者，所以总是把自己的口袋掏个精光，再找自己的母亲索要。不幸的是，亚历山大依靠二手文献写作，他还得到了罗杰的姐妹玛蒂尔达的委托，而且他笔下的阿谀奉承之语经常让人恶心。关于后来的问题，他的作品是有用的，甚至是相当可靠的史料，但是关于这个时期，他的信息既没用也不可靠。只是因为我们没有更好的记载，这两则无聊的小知识（如果确实算知识的话）才出现在本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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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段昏暗不明又看似平淡无奇的岁月里，却发生了一件对国家的未来和统治者的塑造都具有不可估量意义的事。如果罗杰一世——我们现在必须这么称呼他——没有打仗且待在西西里，他最初选择待在特罗伊纳，后来待在墨西拿，因为他要密切关注他在卡拉布里亚的统治区域。但是他个人更喜欢待在位于意大利本土米莱托的旧城堡里，他一般把家庭留在此处，无论他离开得多频繁，他还是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而阿德莱德改变了这一切。在卡拉布里亚，她无疑感到自己被诺曼贵族包围着，她不喜欢也不信任这些人。墨西拿就更好一些，但是它仍旧是一个小镇，并且此地的生活必定难以供应。而罗杰度过童年岁月的圣马科－达伦齐奥虽然在夏季更凉爽、更健康，但是也更小。西西里岛只有一个真正的大都市，那就是巴勒莫，它现在是一座人口接近30万的城市，在此之前已经做过两个世纪的首府了。它拥有繁荣的手工业中心和工业，还有宫殿、行政机构、兵工厂和造币厂。②伯爵夫人阿德莱德最后决定将都城建在巴勒莫的日期无法确定，该过程或许是渐进的，但是可以确定最终完成于1112年初，此时，在埃米尔的旧宫殿里，年轻的王公在仪式上被封为骑士。这对罗杰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天。不久之后，6月，当他和母亲一起向巴勒莫大主教授予特权令之时，他可以自豪地自称“罗杰，是战士，是伯爵”（Rogerius, jam miles, jam com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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