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6442492
整个冬季,那不勒斯都在负隅顽抗。1136年春,发生了严重的饥荒。法尔科记载,许多人纷纷病倒和饿死在路上,无论男女老少。然后他自豪地补充说,公爵及其随从仍然坚守阵地,“宁愿死于饥饿,也不愿在邪恶的国王那里引颈就戮”。他们很幸运,罗杰一直没能实现完全的封锁,即使他已经切断所有陆上的通道,却从来没能切断海上的通道,所以罗贝尔和塞尔吉乌斯得以多次逃到比萨获得基本的补给。即使如此,那不勒斯也无法长时间保持军队的士气。幸亏罗贝尔迅速赶赴洛泰尔在施派尔(Speyer)的宫廷,为叛军带来了可喜的消息:洛泰尔的备战工作已经取得了积极的进展。
1706442493
1706442494
罗杰也得到了相似的消息,他的密探已经让他准确地得知帝国军队会有多么强大。所以,他也开始进行战前准备,所有的准备都基于这样一个推断:敌军在数量上远远超过他所能募集的兵员。西西里军队在正面交锋中取胜完全不可能成功,因此罗杰只得寄希望于策略和计谋。
1706442495
1706442496
洛泰尔的军队到盛夏才在维尔茨堡集结完毕。我们不知道这支军队的确切规模,但一份随行封臣的名单显示这支军队在规模上一定与洛泰尔在1132年带去罗马城的小队伍完全不同。最重要的封臣是皇帝的女婿巴伐利亚(Bavaria)公爵“骄傲者”亨利(Henry the Proud),还有霍恩施陶芬家族的康拉德——他曾是洛泰尔的老对手,现在已经屈服于洛泰尔,洛泰尔许诺归还康拉德所有的土地和荣誉,前提是康拉德参加这场即将到来的战役。后面则有人员众多的更小一级的贵族及其扈从,有帝国各地的边疆伯爵(Markgraf)、行宫伯爵(Pfalzgraf)、领土伯爵(Landgraf)、城堡伯爵(Burggraf),还有一支神职人员组成的队伍,其中至少有5名大主教、14名主教和1名修道院院长。8月的第3周,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21日左右,在皇帝夫妇的带领下,这支庞大的队伍缓慢而吃力地南下,向布伦纳山口进发。
1706442497
1706442498
与4年前相比,皇帝洛泰尔更不受伦巴第诸城镇的欢迎,但是这一次他率领的军队规模相当可观。虽然他的军队在路上不可避免地会动动刀剑,但是一路上没有遇到严重的阻碍。在克雷莫纳(Cremona)附近,一支米兰的军队加入了洛泰尔的大军,卡普阿的罗贝尔也在这里等着洛泰尔。1137年2月初,洛泰尔抵达博洛尼亚(Bologna),他在这里将军队分成两部分。他自己率领一部分继续进军,经拉文那抵达安科纳,再从这里沿着亚得里亚海海岸抵达普利亚。同时,巴伐利亚公爵率领3000名骑士和约12000名步兵前往托斯卡纳和教皇国,如果可能的话,他将在罗马城重新建立英诺森的权威,确保对卡西诺山修道院的控制。然后,他会到巴里与岳父洛泰尔会师,共度圣灵降临节(Whitsun)。
1706442499
1706442500
1706442501
1706442502
529年,圣本笃选择了一处据守罗马城和那不勒斯之间必经之地的山顶,在这里建立了他的第一所修道院,同时也是他最伟大的一座修道院。他无意中给这个修道院赋予了一种战略意义,在接下来的15个世纪里,修道院的居住者会因为这个战略意义而遗憾。后来,随着卡西诺山修道院的势力和声望日益增长,它地理位置的优势日益明显,仅次于它的政治意义。但是对诺曼人来说,自从他们踏上半岛,这座修道院就已经在政治和军事上代表一项深入南意大利的关键因素。对罗杰二世来说它更为重要,因为它作为一座极其重要的防御要塞,几乎可以充当缓冲地带,据守西西里王国和教皇国之间的边界。
1706442503
1706442504
至于修道院本身,它从来都不觉得作为边境要塞是件特别舒服的事。所以在前途未卜之时,它学会了把赌注押在诺曼人这边。因此,它小心翼翼地与罗杰在大陆的总督保持友好关系,尽管两者的关系在数月之前有过短暂的危机,它的忠诚度因怀疑而有所下降——这或许不公正——被迫选出的新任院长雷纳德(Rainald)是一位坚定的国王支持者。4月中旬,当巴伐利亚的亨利抵达卡西诺山之时,他发现周围的乡村已经被有意荒弃,修道院对他紧闭大门。亨利在从托斯卡纳赶来的路上过得相当艰难。比萨和其他保持忠诚的城镇尽其所能地伸出了援手,但是佛罗伦萨和卢卡进行了顽强的抵抗之后才被征服。亨利在3月初忙着格罗塞托(Grosseto)的事务,英诺森与圣伯尔纳在此时从比萨赶来,加入亨利的队伍。
1706442505
1706442506
从一开始,亨利和教皇似乎就非常讨厌彼此。亨利是一个比他的岳父洛泰尔更强硬、更不愿屈服的人,他作为帝国的王侯,非常有希望在洛泰尔去世之后继承皇位,所以丝毫不愿妥协——他后来可能会因此而后悔。作为将领,他有本职工作,从不打算听命于教皇或其他任何人。他攻陷维泰博之后,冲突到了非解决不可的地步:英诺森马上要求亨利赔偿3000塔兰特,这大致相当于2000磅白银,索赔的理由是这座城镇位于教皇国的领地之内,亨利却将它作为战争的合法战利品继续占有。然后,亨利决定绕过罗马城。他坚持认为,先击溃罗杰才是较为明智的做法,这样阿纳克莱图斯就会因为丧失支持而垮台,所以不应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将阿纳克莱图斯强制赶出圣彼得教堂上。他的观点在逻辑上毫无问题,英诺森也接受了这一观点。但是,这意味着英诺森还要继续过无限期的流亡生活——更不用说他还要跟着帝国军队在普利亚度过一个漫长而炎热的夏天——这可不能消解他的怒火。
1706442507
1706442508
现在更糟糕的是,他还面对卡西诺山的问题。山上的修道院作为西方修道院机构的源头,它不仅傲慢地蔑视这支帝国的军队,还蔑视英诺森本人。亨利封锁了所有进出修道院的道路,等待了11天,徒劳地等待修道院派人出来谈判,却终究是一无所获。修道院在贮藏室中储存了大量食物,它的守军相当坚强,且士气高昂,而且它的地理位置让它牢不可破。同时,亨利公爵曾经答应在5月底与洛泰尔在普利亚会师,他不能再浪费时间了。他暂时放下自尊,派了一位使者上山请求谈判。
1706442509
1706442510
虽然修道院院长雷纳德非常支持罗杰,但他最在乎的还是他的修道院,而当务之急是尽快摆脱亨利及其军队。而亨利公爵提出谈判时,他保证修道院完好无损,修道院院长之位原封不动,他只要求少量的保证金,要求在城堡内悬挂帝国旗帜,因此雷纳德准备接受条件。英诺森早已将这座修道院处以绝罚,因为它支持阿纳克莱图斯。这个全欧洲最受人尊重的宗教机构——而且它还非常接近教皇国的边界——居然还被一个冥顽不化地支持阿纳克莱图斯的人握在手中,居然飘着皇帝的旗帜而不是教皇的旗帜,英诺森对这一协议的直接反应是什么呢?但他的直接反应未见于任何编年史。②或许这样也不错。
1706442511
1706442512
1706442513
1706442514
当亨利公爵率领军队穿过加里利亚诺河之时,他可能为取得了表面上的胜利而喜悦,却不会对这次胜利的真正意义抱有幻想。帝国的旗帜飘扬在修道院中,这可能暂时地影响了罗杰在这一地区的声望,但是他没有在这里留下守军,因此难以阻止修道院在德意志军队离开以后再将旗帜拽下来。不过,在亨利的下一个目的地卡普阿,好运正在等着他。他刚一抵达,罗杰委任守城的两位当地男爵就打开大门表示效忠,从克雷莫纳就一直跟随大军的罗贝尔恢复了往昔的地位。当地民众非常愿意接受他,其中大多数人始终认为罗贝尔才是他们的合法领主,与西西里国王相比,民众对他的忠诚更加坚定、更加久远。其他城市看到罗贝尔背后有如此庞大的军队,望风而降。罗贝尔不得不向亨利支付4000塔兰特,以免亨利的军队进城劫掠。但是以这样的价格恢复原来的地位,他一定认为这相当划算。
1706442515
1706442516
现在轮到贝内文托了。这一次,民众坚定地御敌,却非常鲁莽地对帝国军营发动了自以为是的所谓奇袭,事实证明,这是一场灾难。他们逃回城中,追击的敌军跟在后面,突破了城门。次日上午,也就是5月23日星期日,贝内文托民众投降了,只希望能够保证这座城市不受损害,阿纳克莱图斯的支持者不受折磨。他们的条件获得了批准,只有枢机主教科雷森提乌斯被老对手抓获,这位阿纳克莱图斯的牧区神父已在5年前遭受过一次流放,这一次他被交给英诺森,英诺森判处他在修道院昏暗的小房间中度过余生。
1706442517
1706442518
在胜利的鼓舞下——或许会因为这一次也没能在城中抢劫而略显失落——亨利的军队穿过群山,来到普利亚,与洛泰尔在巴里会师,刚好赶上圣灵降临节的感恩祷告。皇帝洛泰尔确实有很多事需要向上帝感恩。他在半岛的进展比女婿更为顺利,拉文那人热情地欢迎他,进行抵抗的安科纳已经付出了代价。洛泰尔对安科纳的野蛮处置对其他城市是个警告,所以许多当地的男爵纷纷表示效忠,并提供物质支持。随着洛泰尔向南推进,有许多人效仿这种方式,表示归顺。一些城镇仍然怀有敌意,但是在看到安科纳的命运之后,他们逐渐转变这种敌对情绪,选择心怀不满地表示归顺。但是在乡村地区,大多数男爵还是希望己方能反败为胜。
1706442519
1706442520
从进入普利亚边界,到抵达“马刺”处的加尔加诺山,皇帝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在加尔加诺山,罗贝尔·吉斯卡尔以前在圣安吉洛山的城堡的守军抵抗霍恩施陶芬家族的康拉德长达3天之久,这次洛泰尔率领军队主力从西彭托赶来,风卷残云般拿下了这座城堡。③一位佚名的萨克森年代记作家提供了关于整场战役最详尽的记录,据他记载,洛泰尔来到诺曼史诗发源的神圣洞穴中,“恭敬地礼拜有福的大天使米迦勒”。然后,他的恭敬并不妨碍他搜刮圣地的宝藏。金银珠宝,以及数年前达尔马提亚的西蒙公爵敬献的祭衣,都被他搜刮一空。他的恭敬也不妨碍他处置后来落入他手里的反对者。切断手脚、肢解、割开鼻子是他常用的手段,他引发的恐惧是如此之大,以致当他原路返回时,沿途的所有民众都望风而逃。
1706442521
1706442522
对普利亚人而言有桩幸事。洛泰尔非常匆忙,非常焦虑,尽管他率领着半数大军,却不想在漫长的攻城战上浪费时间,像特罗亚、巴列塔这些顽强抵抗的、精力饱满的城镇,很容易就被他忽略了:可以等他女婿到来,再行攻打。然而特兰尼的情况完全不同。洛泰尔刚一抵达那里,特兰尼的民众就开始袭击西西里的守军,并破坏了城堡,这些守军有可能大部分都是撒拉逊人,而撒拉逊人在意大利非常不受欢迎。一支由13艘船组成的西西里援军被赶走了。就这样,通往巴里的道路已经打通了。
1706442523
1706442524
因此在1137年5月30日,德意志军队在巴里的圣尼古拉教堂(Church of St Nicholas)举行了欢乐而充满胜利气氛的圣灵降临节集会,共同聆听教皇本人吟诵的感恩大弥撒。④这一刻是多么有福啊!据这位萨克森年代记作者记载,在这场弥撒中,人们看到一顶巨大的金冠从天空徐徐降落到教堂之上,一只鸽子在金冠上盘旋,这时一个伴随着烟气的香炉从金冠中飘了出来,香炉上竖着两支点燃的蜡烛。这次笨拙的祥瑞似乎为时过早了,因为城堡里的西西里守军仍在顽强抵抗,他们到下个月才最终投降。但是洛泰尔在总体上还是比较满意的。他和亨利公爵让南意大利的大部分地区感受到帝国的力量,他们成功地在约定的时间和地点会师,军队事实上完好无损。虽然有几次因为时间紧迫,他们不得不与敌人妥协,但是他们从未吃过败仗。另一方面,那个西西里人——他们从不称罗杰为国王——遭受了一连串的打击和灾难。罗杰的一些封臣和城镇已经倒戈,甚至几位亲戚也背叛了他。守军未做抵抗就投降了,一支宝贵的舰队也被击溃了。他的主要敌手卡普阿的罗贝尔已经恢复了权力,牢牢地控制着他的领地。战争开始之后,罗杰从未敢于露面。这样看来,罗杰不仅是个篡位者,还是个懦夫。
1706442525
1706442526
洛泰尔一定已经意识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如果罗杰仍然待在西西里,而不去阻止帝国军队的进犯,那是因为他知道皇帝的军事力量太强了,因此,他必须更加坚定地坚持他的旧有原则,避免正面交战。他只有一个优势,也是最重要的优势,那就是时间。或许洛泰尔可以按自己的意愿往前推进,甚至抵达墨西拿海峡沿岸,而罗杰有信心在那里阻止洛泰尔渡海。洛泰尔的军队迟早会撤退,或是因为疾病,或是因为普利亚漫长而炎热的夏季,或如之前撤退的敌军一样,是因为他们要赶在冬天的第一场雪封住山路之前抵达阿尔卑斯山。还有一个理论上的可能性:这位老皇帝可能会决定在意大利过冬,以待来年春天再继续这场战役,不过,可能性不大。他的军队将会迫使他返回,他自己也不情愿待在距离皇位如此之远的地方。当然,之前的帝国远征军从不会冒险待上两个季度。往昔的经验表明,虽然这种远征可以在短时间内取得可观的成果,但是他们一旦离开,他们取得的成果就难以维持太长时间。就目前来看,唯一明智的做法是放任入侵者扩张,使他们精疲力竭。
1706442527
1706442528
即使在这后期阶段,罗杰似乎还可以通过外交手段获利。罗杰在政治上的大多数麻烦都来自两位最强大的敌手,也就是联手对付他的皇帝和教皇。如果他能离间这二人,或许就能达成部分协议。据萨克森年代记作者记载,罗杰派使者去找洛泰尔求和:如果皇帝能够停止交战,并承认他的国王身份,他愿意将王国一分为二;他自己继续统治西西里岛,他在大陆上的统治权将转移给儿子,并将大陆上的土地作为帝国的封地;此外,罗杰将为洛泰尔支付一定数额的战争补偿金,并派另一个儿子去当质子。
1706442529
1706442530
这个提议很符合罗杰的风格,它听起来是合理的,也比较有想象力,一方面确认了帝国对南意大利的权利——在德罗戈·德·奥特维尔从皇帝亨利三世那里接受授职仪式⑤之后的90年中,诺曼人似乎已经忘记了这一点。这项提议可能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因为罗杰已经将大陆的封地交给了儿子们,他显然希望能让儿子们手中管理半岛的权力越来越多。一旦皇帝回到阿尔卑斯山的另一边,仅在理论上可行的帝国宗主权——它在理论上是业已存在的——无论如何都没有什么实际价值。然而,这是一次真正的政治妥协,罗杰提议将儿子作为人质,这保证了他的诚意。如果洛泰尔只需要考虑自己的利益,他就会欣然答应这一有利于帝国且颇有可行性的提议,尽管这确实比他想得到的东西更少一些。
1706442531
1706442532
遗憾的是,这样一来,教皇的利益就要遭受损失了。教皇英诺森只关心一件事,那便是立刻将阿纳克莱图斯永远赶出罗马城。这个问题很关键,而罗杰在这件事上明显保持沉默态度,这催生了一个有趣的问题:他是否真的相信自己能诱使洛泰尔单独媾和,进而说服洛泰尔返回德意志却不采取任何直接措施对付那位对立教皇呢,还是说,他这是为了媾和,打算先把阿纳克莱图斯晾在一边,等谈判进行到后面再拿出来商议?这两种情况都不太可能。罗杰是个很现实的政治家,不可能犯前一个错误;他又是一个头脑清醒的盟友,所以也不可能犯第二个错误。但还有第三种可能,这种解释非常符合我们已知的他的性格以及随后发生的事件。罗杰根本无意与洛泰尔达成任何协议,他只是想以这样一份极具吸引力又没有风险的协议吸引洛泰尔,而教皇肯定会阻止洛泰尔接受这样的协议。这样一来,就可以让皇帝和教皇之间的关系变得紧张。
1706442533
1706442534
皇帝和教皇之间的关系迅速恶化。一般来说,英诺森不是一个难相处的人。他来自罗马城中一个古老的贵族家族——帕帕雷斯基(Papareschi)家族,同时利雪的阿尔努夫(Arnulf of Lisieux)主教称他品性质朴,举止安静而谦逊。我们得知,他从不会提高嗓门说话,是一个非常优雅、非常友善的人。他的私生活也毫无瑕疵。在成为教皇之前,他没有树敌;在成为教皇之后,也没有人能对他提出任何严重的指控。然而,在这相当朴实无华的外表背后,隐藏着根深蒂固的倔强,使他无法妥协,圣伯尔纳在他身边时更是如此。他决定在自己去世之前在罗马城中恢复教皇之位,但他已将近70岁,留给他的时间越来越少。与此同时,在意大利的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里,帝国军队一直忽视甚至轻视他。虽然精疲力竭的帝国军队在半岛最偏远的角落里获得了不值钱的胜利,英诺森却离圣彼得的宝座越来越远了。
1706442535
1706442536
我们可以想象,教皇在巴里见到洛泰尔时,以平静而坚定的方式与皇帝交谈。洛泰尔已经从女婿那里听说了英诺森在维泰博、卡西诺山等地的态度,但同样的故事由英诺森讲出来,免不了添油加醋一番。但是这些政治和性格上的分歧反映了潜藏的怨愤,这股怨愤愈发强烈,它已经充斥在军营的各个角落里。德意志军队和教皇随员之间长期存在的冷漠已经发展为赤裸裸的敌意。某种程度上,这或许源自两个人群之间——条顿人和拉丁人之间,偏向武力和偏向精神的人群之间——天生的反感。但还有其他更直接的原因。巴里气候潮湿,令人精神不振,夏季的酷热更是无情,疟疾在此处肆虐。而帝国军队被迫攻城的那个月,是自冬季以来他们在同一地区待得最久的一次,他们的活力和士气均已消失殆尽。突然之间,他们似乎开始意识到,这场面对拒战之敌的战役是如此漫无目的,如此不得要领。如果他们要迫使罗杰应战,就意味着还要朝相反的方向多走几百英里的路程,要穿越粗野的、敌意渐浓的乡村,还要渡海。尽管海路很短,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也是复杂而危险的。这还意味着要远离家乡和亲人,再待一年,而他们离家已经有10个月了。这是为了什么?就为了一群傲慢的、不停抱怨的意大利人能够在罗马城树立教皇权威,再朝另一个方向奔波200英里吗?很明显,罗马民众根本不需要,因为他们已经有一位受人爱戴的教皇了。
1706442537
1706442538
如果洛泰尔真的想过要途经卡拉布里亚赶赴西西里——他的做法让这种可能性很低——军队中出现的新情绪会迅速使他打消这个念头。封建法律精确地规定了封臣为领主服兵役的时间上限,即使是皇帝,也不能迫使封臣违背意愿地打破这种时间限制。巴里守军投降之后,为了惩罚他们,皇帝将其中一些人送上遍布城中的绞刑架,而把另一些人丢进大海。他打下巴里之后决定不再继续沿海岸前进,而是先折回特兰尼,再突然转向内陆。他可能希望亚平宁山脉的空气能够冷却军队的情绪。
1706442539
1706442540
但这没有起到什么作用,甚至数天后攻克梅尔菲一事也没能使军队满意。梅尔菲是奥特维尔家族在意大利的第一个据点,城破之后,帝国军队屠杀了300名守军。此时,帝国军队已经被罗杰的密探彻底渗透了,密探们正在努力煽动日益增长的不满情绪,并慷慨地分发西西里的黄金,以支持他们的论点。他们确实成功了。帝国军队还在梅尔菲的时候,一些受怂恿的士兵试图拿起武器袭击教皇和枢机主教们,打算残酷地杀死他们。洛泰尔及时地获得了这个消息,他骑上战马,向着教皇的营帐疾驰而去,设法在出现重大伤亡之前成功地恢复了秩序。但是当洛泰尔率军再次踏上山路之时,这支队伍中依然充满了怒气和憎恨。
1706442541
[
上一页 ]
[ :1.706442492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