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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4729 腓特烈·巴巴罗萨早就在考虑跟西西里王国联姻的可能性。早在1173年,他就向正在寻找妻子的威廉推荐自己的女儿。在当时的环境下,他也不会因为自己的提议立刻遭到拒绝而过分惊讶。但是已经过了10年,情况不一样了。《威尼斯条约》让帝国的政策产生了急剧变化。腓特烈终于明白自己永不可能用武力征服北意大利的敌人,转而采取友谊、协商和妥协的新策略。这些策略起到了良好的效果。亚历山大三世去世后,伦巴第城市和教皇之间的关系再次陷入紧张。1183年,皇帝毫不费力地在康斯坦茨跟伦巴第联盟达成了协议。他允许城市自由选举领袖,制定自己的法律。作为回报,伦巴第联盟承认他的最高统治权。这些妥协导致伦巴第联盟内部失去了凝聚力,腓特烈的地位在北意大利变得空前强大。因为教皇随之变弱,或许西西里方面更容易接受他的新一次提议。1183—1184年的冬天,腓特烈的使者带着他的提议来到巴勒莫:让他的儿子兼继承人亨利与西西里公主康斯坦丝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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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4731 回看当时,威廉和他的顾问居然对这个提议考虑了一阵子,真是不可思议。康斯坦丝是罗杰二世的遗腹女,实际上比她的侄子,即威廉二世要年轻1岁,是王国的假定继承人。如果她嫁给亨利,威廉二世去世时又没有子嗣,西西里王国就会落入皇帝之手,它的独立就会宣告终结。留给乔安娜生孩子的时间还有不少,她在1184年只有18岁,而她的丈夫是30岁。但是,12世纪的生命比今天的更加不可确定,婴儿的死亡率非常高。继承问题还没解决,就想这样冒险,这在任何标准下都是愚蠢的做法。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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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4733 在巴勒莫有很多顾问提出建议。尤其是阿耶罗的马修,他跟大多数同时代的南意大利人一样,从小听的故事都在讲述帝国的持续入侵所造成的恐怖浩劫,一向认为所有德意志人都有可能掠夺自己的家乡。他坚决反对这次求婚。没有几个西西里人想将自己的独立国家让给一个遥远的、他们眼里野蛮的帝国,这个帝国还一直是西西里王国传统上的敌手。米尔的沃尔特则持有相反的看法,我们不是特别清楚他支持婚约的原因。权威史家圣杰尔马诺的里夏尔(Richard of S. Germano)宣称,沃尔特只是非常憎恨马修。或许这个理由还不够,但是我们至少不能忽视他们之间有嫌隙这件事。夏朗东的倾向就仁慈多了,他认为,因为沃尔特是英格兰人,所以能比同伴更冷静地看待时局,在沃尔特看来,不让帝国控制,国家就会陷入内战,而前者更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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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4735 但是果真如此吗?康斯坦丝可不可以嫁给别人,然后以自己的名义统治,最后到时机成熟时将王冠交给合法的儿子呢?这是有可能的。但是无论大主教的动机是什么,威廉下决定时的所思所想更为长远。有一个压倒性的原因,决定了为什么他需要在接下来几年里确保跟西方帝国的友好关系,决定了为什么他要于1184年夏在大部分臣民的惊愕中同意这一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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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4737 他准备跟百年前的罗贝尔·吉斯卡尔一样,攻打拜占庭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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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4741 1180年9月24日,长期患病的曼努埃尔·科穆宁在君士坦丁堡去世。他被葬在全能者基督教堂中,坟墓旁边放着一块石板,耶稣的遗体曾被放在这块石板上做防腐处理,数年前这块石板从以弗所运来时,曼努埃尔自己从港口将它背到坟墓边。他不算一位贤帝,对国外有过多的野心,在国内则挥霍无度,在当政的38年里设法耗尽了帝国的所有资源,使帝国的经济几乎破产,陷入再难恢复的境地。他还在世的时候,因为他光辉的性格、辉煌的宫廷以及铺张浪费的娱乐,整个世界都误认为拜占庭帝国还一如既往地强盛。他去世后,这种错觉很快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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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4743 皇位的继承者是曼努埃尔唯一合法的婚生子阿莱克修斯(Alexius,即阿莱克修斯二世),当时11岁。这个孩子不惹眼,也没有吸引力。尼基塔斯·侯尼亚特斯是曼努埃尔时期的宫廷秘书,他的著述是拜占庭在中世纪最可靠、(加上普塞勒斯)最有趣的史料。根据他的说法:“小皇子极为爱慕虚荣、骄傲自负,非常缺乏内心之光和个人能力,甚至无法胜任最简单的工作……他的生活都在玩耍和追逐中度过,他还沾染了一些恶习。”同时,他的母亲安条克的玛丽代为摄政。作为第一个统治君士坦丁堡的拉丁人,她开始摄政时就处于严重不利的情况下。她的丈夫热爱西方,还试图将西方制度引入拜占庭的生活,这些一直都受到其臣民的怨恨,特别是当他们看见意大利和法国的商人拥入君士坦丁堡,挖走帝国贸易中更大的一块蛋糕的时候。此时,他们更担心(理由很充分)这些商人得到更多的贸易权利和特权。玛丽将另一位非常亲近西方的人物作为她的主要顾问时,臣民们更加忧心了。此人就是阿莱克修斯,他是曼努埃尔的侄子,耶路撒冷女王的舅舅,拥有“普罗托塞巴斯托斯”(protosebastos)的头衔。很久之前,人们就普遍认为皇太后的顾问也是她的情人。虽然整个基督教世界都知晓她的美貌,但是不容易从尼基塔斯的记载中看出皇太后对这位顾问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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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4745 他习惯于让大部分时间在床上度过,不愿开启窗帘,以免见到阳光……无论太阳是否升起,他都愿意待在暗处,就跟野兽一样。他乐于磨平自己腐坏的牙齿,乐于在因年岁渐长而掉落的牙齿处安上新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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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4747 不满情绪逐渐增长,各种意图推翻玛丽的阴谋开始成型。她的继女玛丽亚,也就是曼努埃尔两次向威廉二世提议的那位公主,参与了其中比较知名的一起。阴谋败露之后,她跟丈夫蒙费拉的兰尼埃(Rainier of Montferrat)率随从艰难地逃往圣索菲亚教堂,并且不愿出去。但是,摄政皇太后不在乎任何圣所的庇护,派帝国卫队去逮捕阴谋者。在牧首的调停之下,大教堂才免遭亵渎。这一事件深深震撼了拜占庭人。因为牧首在此事中的作用,所以他在稍后被流放到一所修道院里,这让当局更加不得人心。牧首遭罚本来也没有必要,因为玛丽在当时民众愤慨的情况下根本不敢惩罚自己的继女。后来,君士坦丁堡的居民集体前往牧首所在的修道院,得胜地把他迎回首都,玛丽也不敢干预。事实上,事情已经糟到极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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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4749 无论如何,第一次阴谋失败了。但是,皇帝的另一位亲属带来的威胁接踵而至。这个人就是安德罗尼库斯·科穆宁(Andronicus Comnenus),他的能力非常与众不同,他相当特殊,整个拜占庭帝国的历史中也找不出第二个这么奇特的人物。或许他的堂兄弟曼努埃尔和他最像,但是曼努埃尔也比不上他。我们确实找不到经历比得上他的人。安德罗尼库斯·科穆宁的故事根本不像是历史,更像是历史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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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4751 1182年,安德罗尼库斯第一次登上历史的舞台,当时他已经64岁了,但是看起来只有40岁左右。他有6英尺高,身体强壮,容貌俊美,睿智过人,风趣而健谈,举止优雅,气质潇洒,他在箭雨中和在云雨中的名声几乎一样响亮,这为他赢得了唐璜一般的无双声誉。他打败过无数敌手,而卷入的绯闻则少得多,但是有3件事引发了皇帝的愤怒。当安德罗尼库斯与他的侄女(也是曼努埃尔的侄女)尤多西娅·科穆宁(Eudoxia Comnena)公主之间闹出骇人听闻的绯闻时,他却有效地回应了批评,指出“臣子应该一直仿效主子,同一家工坊的两件产品一般可以被同样接受”,这明显是在影射皇帝跟另一个侄女——尤多西娅的姐妹狄奥多拉的关系,他知道皇帝对狄奥多拉的喜爱超越了亲戚间的感情。数年后,安德罗尼库斯放弃了他在奇里乞亚的军事指挥,想要引诱可爱的安条克的菲莉帕(Philippa of Antioch)。这次他也必定清楚这会引发严重的反响。菲莉帕不仅是当时安条克亲王博埃蒙德三世(Bohemund Ⅲ)的妹妹,更是曼努埃尔之妻玛丽的妹妹。但是在安德罗尼库斯看来,菲莉帕只是游戏中的一个调味品而已。虽然当时他有48岁,他的猎物菲莉帕才20岁,但是菲莉帕无法抵挡他在窗外唱的歌。几天之内,她就被俘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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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4753 得手之后,安德罗尼库斯就不再享用猎物了。曼努埃尔愤怒至极,召他立刻前去。博埃蒙德亲王也明确表示不会容忍这样的丑闻。或许,事实证明年轻的公主缺乏魅力。无论如何,安德罗尼库斯急忙赶往巴勒斯坦,让耶路撒冷国王阿马尔里克处理自己。在耶路撒冷,他在阿卡首次见到自己的另一位侄女狄奥多拉。狄奥多拉时年21岁,是前任耶路撒冷国王鲍德温三世的孀妇。安德罗尼库斯爱上了她。不久之后,安德罗尼库斯搬到他在贝鲁特的新采邑——这里是阿马尔里克最近因为他的服务而奖赏给他的——狄奥多拉与他在这里会合。两人血缘相近,所以不能结婚,但他们公然同居,直到这份罪恶让他们不容于贝鲁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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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4755 他们在穆斯林的东部游荡了很久,最后定居在克洛尼亚(Colonea),这里位于帝国东部边境之外。他们随身携带了金钱,还通过一些少量抢劫活动而获得钱财,他们快乐地生活着。后来狄奥多拉和她的两个儿子被特拉布宗公爵抓获,被送往君士坦丁堡,两人的田园生活宣告终结。失去他们的安德罗尼库斯焦急不已,赶回首都投降,装模作样地伏在皇帝脚边,表示听从皇帝发落,并且声称,只要他的情妇和孩子能回到他身边,他可以答应任何事情。曼努埃尔展现了一贯的慷慨。这个不正常却又强大的家庭不可能被允许待在君士坦丁堡。安德罗尼库斯和狄奥多拉被安置在黑海边的一座舒适的城堡里,他们可以在那里度过有尊严的流放生活,皇帝希望他们可以就此和平地隐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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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4757 可是事与愿违,安德罗尼库斯一直盯着皇冠。曼努埃尔去世后,他得知人们对于摄政皇太后的不满越来越大,无须他人劝说,他感觉时机来了。与安条克的玛丽不同(她的臣民称呼她为“外国人”),他是真正的科穆宁家族的人。他有活力、决心和能力。更重要的是,他过去的浪漫事迹让他此时在国内的受欢迎程度无人能敌。1182年8月,他赶往首都。旧戏重演了。在一个直让人想起拿破仑从厄尔巴岛返回的场景中,被派去阻拦安德罗尼库斯的军队拒绝战斗,其将领安德罗尼库斯·安格洛斯(Andronicus Angelus)投降,并加入他那边。②随后,统领博斯普鲁斯海峡舰队的海军司令也照此行事。他继续往首都前进,人们走出家门,拥上街道欢迎他。不久后,道路上便满是支持他的人。他甚至还没有渡过海峡,君士坦丁堡就爆发了叛乱。过去两年积攒的对拉丁人的憎恨也被叛乱点燃了。大屠杀紧随而至,它针对的是城中所有拉丁人,妇女小孩、老弱病残都未能幸免,医院里的病人也没能逃脱。他们在城内居住的所有地方均遭到焚烧,遭到抢劫。阿莱克修斯瑟缩在皇宫里,他过于害怕,甚至没有试图逃跑。他被投入地牢,随后因安德罗尼库斯的命令而被刺瞎。③小皇帝和皇太后被带往皇室的费利奥帕乡宫(Philopation Palace),听由安德罗尼库斯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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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4759 他们的命运比他们所预想的更糟糕。安德罗尼库斯的胜利带出了他性格的另一方面——极度的残忍,其程度之深很少有人能想象得出,而且没有因为一丁点的同情心、顾忌或者道德感而减弱。尽管他异常强大,却不是皇帝,所以他开始凭借冷血系统地清除那些他与皇位之间的人。公主玛丽亚和她的丈夫是最先需要解决的。两人迅速神秘地去世,却无人怀疑他们是中毒而死。随后轮到皇太后自己了。她那13岁的儿子被迫签署了执行死刑的命令,她被勒死在囚室中。1182年9月,安德罗尼库斯被加冕为共治皇帝。两个月后,孩童阿莱克修斯被勒死,他的尸体被投进博斯普鲁斯海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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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4761 尼基塔斯写道:“就这样,帝国花园里所有的树都倒了。”只剩一个更加形式化的存在。阿莱克修斯已经在短短3年的在位时间里跟法国公主阿涅丝(Agnes)订婚。阿涅丝是法王路易七世的二女儿,母亲是路易七世的第三任妻子香槟的阿丽克丝(Alix of Champagne)。由于他们年幼,订婚时男方为11岁,女方为10岁,所以没有举办婚礼。但是小公主已经到君士坦丁堡居住,并在那里受洗,得到了一个更为拜占庭式的名字“安娜”。她受到的待遇完全符合未来皇后的身份。事实证明,她后来确实成了皇后。1182年结束之前,已经64岁的新皇帝迎娶了12岁的公主,并且如果至少有一个当时的权威史家可以信任,他还凭借圆房完成了这桩婚姻。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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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4763 他的统治充满吉兆地开始了。比起曼努埃尔,安德罗尼库斯在很多方面对帝国做的事更多。他严厉打击滥用行政权力的行为,无论是在什么地方,无论其形式如何。然而不幸的是,他逐渐消除了统治机器的腐败问题,自己却因为掌控了权力而更加堕落。暴力和蛮干似乎是他仅有的武器。他针对军事贵族的合理战争似乎迅速恶化为持续的、无差别的血腥屠杀。据一份报告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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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4765 他让布鲁萨葡萄藤因变重而下垂,却没用到葡萄,而是用被他绞死的死人。他禁止任何人为埋葬尸体而剪断葡萄藤,因为他想让尸体在太阳下晒干,再随风摇晃,就像果园里用于恐吓鸟雀的稻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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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4767 但是,现在轮到安德罗尼库斯为自己的皮肉和帝国而担心了。他不再受到民众欢迎,这位国家的拯救者已经显示了自己作为野兽的一面。空气中再次充斥着煽动叛乱的声音。在帝国的首都和各省,阴谋四起。到处都是叛军。如果叛乱者落入皇帝之手,一般被折磨致死,而且通常是在皇帝亲自在场的情况下,由皇帝亲自执行。还有很多人逃往西方,他们确信西方会欢迎他们。安德罗尼库斯清楚,西方从未忘记1182年的大屠杀。他也明白《威尼斯条约》的意义。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拜占庭帝国在欧洲有两个主要的敌人:西方帝国和西西里王国,也就是霍恩施陶芬家族和奥特维尔家族,两国均同样坚决地试图阻止希腊人实现他们嘴里对南意大利的“合法权利”。两国闹分歧的时候,君士坦丁堡就不必感到警觉。但是现在,两国成了朋友,还可能在不久后联合起来。这样一来,安德罗尼库斯对事情的发展方向就不太乐观了。1184年秋,消息从奥格斯堡传来,西西里的康斯坦丝将与霍恩施陶芬的亨利订婚,安德罗尼库斯依旧保持警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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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4769 1185年1月初,阿拉伯旅行家伊本·祖拜尔身在特拉帕尼,刚要搭乘热那亚的船返回家乡西班牙。在他出发的一两天之前,一道巴勒莫当局下达的命令送到特拉帕尼:关闭港口,禁止所有出港的活动,等待下一步的通知。一支战船组成的庞大舰队已经准备就绪,在它安全出发之前,其他船只不得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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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4771 西西里的其他港口也收到了同样的命令,这是一项史无前例的安全禁运令。即便在岛内,也很少有人真正了解所发生的事情。根据祖拜尔的记载,特拉帕尼的人们对于该舰队的规模、意图以及目的地均有不同看法。有人认为,舰队要驶往亚历山大里亚,去为1174年的惨败复仇。还有人认为舰队要进攻马略卡岛(Majorca),这是西西里的劫掠者近年来最为倾心的目标。不可避免地,很多人认为远征的目标是君士坦丁堡。过去一年里,几乎所有从东方驶来的船舶都会滔滔不绝地讲述安德罗尼库斯的残暴行径。有一则广泛传布的传言声称,人数不断增加、在西西里避难的拜占庭人中间有一位神秘的年轻人,他自称合法的皇帝阿莱克修斯二世。如果真如人们所言,威廉二世接受了这个年轻人,相信了此人的话,那么发动一场远征来为他重夺皇位岂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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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4773 关于威廉二世在位的最后几年,文献记载少得可怜。萨莱诺大主教罗穆亚尔德于1181年去世。他去世之后,诺曼西西里最后一位伟大的编年史家也不在了。因此,我们永远无法确切得知这个主张皇位继承权的人是否在巴勒莫的宫廷里出现过。可能性还是有的。安德罗尼库斯在君士坦丁堡发动的这类政变通常会产生一两个假冒的人。1081年,当年罗贝尔·吉斯卡尔在远征拜占庭之前就找到了这样的假冒者以增强自己的力量。我们在很久之前提过的塞萨洛尼基都主教尤斯塔修斯(Eustathius)就认为,在祖拜尔写作的不久之后,就有一位冒充阿莱克修斯的人在北希腊游荡。无论传闻是真是假,我们都知道威廉不缺少进行远征所需的勇气:曼努埃尔·科穆宁的一个侄子(烦人的是他也叫阿莱克修斯)最近逃到西西里,在宫廷里得到了款待。自此以后,他就不断催促威廉向君士坦丁堡进军,去推翻僭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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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4775 1184—1185年的整个冬天,国王都待在墨西拿。按照他的一贯做法,他无意率军亲征,却要亲自主持准备工作。虽然他自然不会跟别人说,但是他的最终目标无疑是让自己戴上拜占庭的皇冠。他认为,派出的军队必须配得上这样的奖赏,所以从西西里出发的海陆军队比任何从这里出发的军队都要强大。事情就是这样。到预定出航的时间,舰队的指挥官是国王的堂兄弟莱切的坦克雷德,据说舰队由200—300艘船组成,运载着8万名士兵,其中包括5000名骑士以及一支特殊的骑射手部队。庞大的陆军则由两位指挥官联合指挥:坦克雷德的妻弟阿切拉伯爵里夏尔(Richard of Acerra)、一位叫鲍德温的人。对于后者,我们只知道尼基塔斯在一段有趣的话里提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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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44777 虽然出身平庸,但他深得国王喜爱。由于长期的军事经验,他被任命为军队的将领。他喜欢自比于亚历山大大帝,这不仅是因为他跟亚历山大一样在腹部长了很多毛,飘起来跟翅膀一样,还因为他在更短的时间里已经实现了更大的伟业,还没有经过杀戮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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