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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皆为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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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涕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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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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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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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离去,而非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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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耀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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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来了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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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一生,取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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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以及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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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杰尔马诺的里夏尔,引自同时代的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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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5年8月初,就在强大的西西里军队猛攻塞萨洛尼基城墙之时,西西里国王威廉已经护送姑姑康斯坦丝渡过海峡,到了萨莱诺,这是她成婚之路的第一段旅程。8月28日,也就是城破后的第4天,腓特烈·巴巴罗萨的专使在列蒂(Rieti)接到了康斯坦丝。这位未来的皇后,这位全欧洲最富有的女继承人,从列蒂出发,由500头驮马和骡子运送嫁妆,轻松地抵达米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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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米兰人的要求下,婚礼将在这座伦巴第王国的旧都举行。对他们而言,新娘的名字“Constance”有特别的意义,因为在两年前,腓特烈就是在康斯坦茨(Constance)确认伦巴第城市的自治要求的。选择伦巴第城市中最伟大的一座来为儿子举办婚礼,以标志长期斗争的结束,有什么姿态比此举更适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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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年前,皇帝攻陷了米兰,留下一堆残砖碎瓦。现在他回来了,而且发现一座骄傲的新城市从原来的废墟上拔地而起。只有主教座堂还没有得到重建。不过幸运的是,帝国军队当年放过了城里最受热爱、最受崇敬的教堂——4世纪的圣盎博罗削①教堂(S. Ambrogio Basilica)。这座建筑已经长期不做宗教用途,近年来被用作粮仓。经过匆忙的整修,1186年1月27日,亨利和康斯坦丝在教堂的祭台前被宣布结成夫妻。结婚仪式之后,紧接着是另一个仪式:阿奎莱亚宗主教(Patriarch of Aquileia)为新郎和新娘分别戴上伦巴第的铁王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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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就像磁石,生来就会吸引各种猜测和流言蜚语,而王家或皇家的新娘尤甚。但是,没有多少新娘能跟康斯坦丝一样调动其臣民的想象力。她身上没有什么特别罗曼蒂克的特质:她身材高挑,有一头金发,而且根据至少一份史料②,她很漂亮;但是她已经31岁了,比丈夫年长11岁,按照当时的标准,她算是中年妇女。人们好奇的有她的权力,她的健康,而最好奇的就是传言中她在早年度过的神秘隐居生活,这段隐居生活引发了一则流言:她其实在年轻时做了修女,只是因为她别无选择,才最后离开修道院。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越来越相信这一说法。又过了不到一个世纪,但丁甚至依据这种说法,将她放到作品中的天堂里,尽管是放在天堂的最下面一层。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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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无论康斯坦丝的新臣民怎么看这段婚姻,它都对教权造成了灾难。自罗贝尔·吉斯卡尔的时代起,诺曼人成为南意大利的一个需要被严肃对待的力量之后,这两个强大的邻居之间任何联合(更不用说合并)的念头都让教皇长期做噩梦。不过,伦巴第城市已经获得了独立,被包围的危险似乎就没之前那么可怕了。但是这些城市依然承认皇帝的宗主权,而且它们同罗马关系紧张,如果它们愿意,还有可能增加潜在的压力。在这种情境下,教皇跟西西里的联盟又往往难以维持,那么教皇的势力就会跟一颗坚果一样被压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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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迈的教皇卢修斯去世了。④他的继任者乌尔班三世(Urban Ⅲ)发现自己没有其他办法,只好优雅地弯腰,并派遣特使前往米兰,代表他参加婚礼仪式。然而,他没有被告知有加冕的计划。得知两人被加冕,他愤怒异常。在教皇看来,父亲还在世就给儿子加冕,这是一个危险的先例,毕竟任何强化皇位继承原则的做法都只会削弱教皇的影响力。此外,伦巴第国王的加冕礼在传统上是米兰大主教的特权,而乌尔班在被选为教皇之前就是米兰大主教,而且他在理论上从未放弃这个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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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冒昧行事,所以阿奎莱亚宗主教被教皇处以绝罚。从这时开始,用时人吕贝克的阿诺德(Arnold of Lübeck)的话说,“皇帝和教皇之间的争吵变得公开,上帝的教会迎来了大麻烦”。腓特烈回到德意志,将意大利交给儿子管理之后,这里的情况愈发恶化。不久,根据亨利的表现,就知道他明白“没有暴力解决不了的争论”。很快,公开的冲突爆发了,双方的对抗很激烈,伦巴第国王甚至将教皇的一位高级官员的鼻子给割掉了。在《威尼斯条约》签署的10年之后,似乎又快到战争的临界点了。教皇的耐心已经耗尽,罗马人的皇帝再次面临受到绝罚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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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后没有受到绝罚。这既不是因为他自己的缘故,也跟乌尔班无关,原因在萨拉丁身上。1187年10月中旬,就在绝罚令放在教皇的桌上等待签字的时候,一个热那亚使团抵达教廷,带来了耶路撒冷陷落的消息。乌尔班年事已高,还生病了,他无法承受这个消息的打击。10月20日,他在费拉拉死于突发的心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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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既往地,西方世界以真挚的情感对待来自“海外”的悲伤消息,但为时已晚。对大部分欧洲人而言,黎凡特的十字军国家太过遥远,甚至有些不像实际存在的:基督教的据点具有异域风情,拥有特权,那里的苦行被贪图享乐的行为所代替,贿赂与危险在那里相伴而行;十字军的道路是伟大的,但是吟游诗人的浪漫诗歌更与之相配,而非令人失望的、没有英雄气概的普通人参与的斗争。即便消息灵通的人,也难以弄清黎凡特的政治发生了什么变化,消息中的名字自己也念不出来,而得到消息的时候,消息不仅得到了剧烈的扭曲,而且已经过去很久了。只有到灾难真的发生之后,他们才会怀着愤怒和恐惧发出惊叫,去找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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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40年前,埃德萨陷落的消息和圣伯尔纳的口才推动了欧洲大陆的潮流,那就是第二次十字军东征,最后以荒唐的惨败而告终。而在现在的情况下,对任何冷静的观察者而言,无论他是欧洲人还是黎凡特人,只要一直追踪过去15年所发生的事情,就明白耶路撒冷被占领是不可避免的。在穆斯林那边,萨拉丁正在稳步发展,他是一位有天赋的领袖,誓要为自己的信仰光复圣城。基督徒这边则前景黯淡,耶路撒冷、的黎波里和安条克这3个法兰克人的国家均由庸才统治,还被内部争权夺利的斗争弄得四分五裂。在萨拉丁变强的关键时期,耶路撒冷王国却因为患麻风病的国王鲍德温四世(Baldwin Ⅳ)而相应地在衰退。鲍德温在1174年以13岁的年纪即位时,就已经得了麻风病。11年后,他去世了。他没有留下子嗣,这毫不奇怪。在这个关头,如果王国想幸存下去,新国王就必须有智慧的头脑和绝对的领导权。但是,耶路撒冷的王冠被交给他的侄子——一个8岁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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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国王鲍德温五世(Baldwin Ⅴ)在次年去世,或许有人误认为这是个吉兆。但是, 寻找一位真正领袖的机会没有被抓住,王位被传给了鲍德温五世的继父吕西尼昂的居伊(Guy of Lusignan)。居伊性格软弱,又喜欢抱怨,留下了缺乏能力的记录,所以被他的大部分同胞所蔑视。所以,耶路撒冷陷入了濒临内战的状态。1187年5月,等待已久的萨拉丁宣布发动“圣战”,率军穿过约旦,进入法兰克人的领土。由于领袖是可怜的居伊,基督徒注定要失败。7月3日,居伊率领王国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支军队,穿过加利利山脉(Galilean Mountains),前往太巴列(Tiberias),萨拉丁正在围攻太巴列的城堡。此时是一年中最炎热的季节,居伊的军队在一天的长时间行军之后,被迫驻扎在一片缺水的高地上。次日,他们被炎热和口渴折磨得精疲力竭。在一个有两个顶峰,被称为“哈丁角”(Horns of Hattin)的山岗下,他们被穆斯林军队包围,并被撕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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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撒拉逊人只需要一个接一个地攻破孤立的基督徒堡垒即可。哈丁之战的第二天,太巴列陷落。阿卡紧随其后。纳布卢斯(Nablus)、雅法(Jaffa)、西顿(Sidon)和贝鲁特也都相继迅速陷落。萨拉丁向南推进,以暴风雨般的速度占领了亚什基伦(Ascalon)。加沙(Gaza)不战而降。然后,萨拉丁准备攻打耶路撒冷。耶路撒冷的守军英勇地抵抗了12天。但是在10月2日,城墙被穆斯林工兵打开了口子,守军知道大势已去。守军的领袖伊贝林的巴里安(Balian of Ibelin)——国王居伊在哈丁之战中沦为阶下囚——亲自去找萨拉丁商谈投降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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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和巴里安都知道,萨拉丁既不嗜血,也不爱报复。几番协商之后,萨拉丁同意,耶路撒冷的每个基督徒都能通过支付适当的赎金而获得自由。有2万名无力筹措赎金的穷人,基督徒当局只需支付一笔总的赎金,就能让其中的7000人得到自由。同一天,萨拉丁率军进城。这天是穆罕默德夜行登霄的纪念日,88年来,他的绿旗首次在他当年受到召唤的圣殿区域飘扬,他神圣的脚印再次得到了信徒的崇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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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地都接受了命令。没有发生谋杀、杀戮和抢劫事件。剩下无力筹钱的13000名穷人,留在城里。萨拉丁的弟弟和将领阿迪勒(al-Adil),提出获得其中1000人,以作为提供服务的酬劳。然后他立刻释放了这些人。还有700人给了耶路撒冷牧首,500人给了伊贝林的巴里安。萨拉丁本人则主动释放了所有的老人,以及数百名妻子被赎的丈夫,最后释放了所有的寡妇和孩子。最后成为奴隶的基督徒相当少。这不是萨拉丁第一次展示这份不久后同时闻名于东西方的宽宏大量,⑤但是规模这么大的,还是第一次。他的克制更是非同寻常,毕竟他不会忘记1099年的可怕事情:当年入城的法兰克人屠杀了城内的所有穆斯林,将所有躲在主要犹太会堂里的犹太人都活活烧死。基督徒也没有忘记当年的事,所以两相对比,他们不可能不被萨拉丁的宽大所震撼。萨拉丁或许是他们的大敌,却为他们树立了骑士精神的典范,这对整个第三次十字军东征都起到了作用——这个典范将在未来的数月留在他们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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