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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欧洲国家都跟昔日的德意志国有过相当不好、甚至往往十分可怕的经验。对德意志国最重要的两个邻邦——法国与波兰——而言,情况更是如此:假如两国之间重新建构出一个拥有八千万人口的权力集合体,必定将立刻导致警钟震耳欲聋。德意志联邦共和国的好朋友,意大利外交部长安德雷奥蒂在1984年不小心说溜嘴的话(“现在有两个德意志国家,而且两个德国应该继续维持下去”),便非常精确地呈现出德国各个邻邦心底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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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到最后:东、西两德已经分别发展了四十年,按照目前的情况来推断,两个德意志国家的再统一将会是何模样?说来奇怪的是,想象力在此已经不听使唤。我们只能够勾勒出一种再统一的模式,那就是两德当中有一方消失不见,并入另外一方。然而,其大前提是一场战争——而且依据今日现有的条件,这种再统一模式只可能在万人冢里面完成。就再统一本身而言,两个德意志国家既然已经演变至此,我们实在无法想象二者还会有办法融合成一个顺利运作的国家,就连在理论上也很难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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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四十二年来的历史发展日益超离了德意志国。它从1945年时的影子国家,一个任由四大战胜国摆布的对象,已经逐步演变得完全不复存在,甚至倒退至无法重建的地步。对德意志国的历史进行回顾之后,不禁令人怀疑这种情况是否果真值得惋惜。那段充满各种行动与苦难、断层与恐惧的历史,前后延续的时间只不过大致相当于今日我们和它之间距离的两倍。而且,我们与那段历史的距离还只会年复一年地增加。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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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俾斯麦到希特勒 初版后记与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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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龄与疾病使得本人再也无法以正规方式,将长年的研究结果与数十年来身为时代见证者的观感撰写成本书。我的朋友阿努尔夫·巴林教授于是前来协助我克服难关。巴林教授及其高足福尔克·查斯特罗与我举行了十一次漫长的座谈,由我向他们口述本书的十一个章节,接下来再一同进行讨论。所讨论的内容则依照巴林教授的意愿不对外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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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讲词录音被贡达·恩斯特女士辛苦誊抄出来以后,由福尔克·查斯特罗先生花费许多功夫来整理。他在不更动内容的情况下,完全清除了自由畅谈时难免会出现的词句重复、累赘口语以及语气上的不一致——而且,其实是经过他这番处理后,才产生了具有可读性的文本。接着,我将文本再次彻底修订,并且多方面加以增补或替换。最后得出的结果就是本书。不过令我担心的是,即便如此大费周章,人们恐怕还是会注意到本书最初是讲出来而非写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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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谢词几乎是每一本历史书籍当中必备的部分,但我对阿努尔夫·巴林和福尔克·查斯特罗的谢意,则属于另外一个层次:如果没有他们前来“助产接生”(套用了阿努尔夫·巴林教授自己的讲法),本书根本就不可能面世。无论好坏如何,这毕竟还是我自己的书。关于书中所叙述的一切,以及任何——往往是出于刻意——未曾讲出来的事物,我的两位“助产士”都完全无须承担责任。所有的谬误、缺陷及弱点一概由本人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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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1987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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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巴斯蒂安·哈夫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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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俾斯麦到希特勒 1990年版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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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于1987年在德国初版以后,书中的结论部分看似已被1990年出现的各种事件所驳倒。我未能预先看出那些事件,更遑论是期待它们发生,而我所认识的其他人士当中,也无人能够在1987年预见或期待它们发生。我想在此提醒的事情是:1987年时,德意志民主共和国“国务委员会主席”曾在波恩获得国家元首级的礼遇,而招待他的那位联邦总理,就是1990年促成德意志民主共和国加入德意志联邦共和国的同一人。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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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人们当然再也无法像我在1987年所做的那般,以类似看望远镜的方式来回顾德意志国的历史。人们反而必须向自己提出一个严肃的问题:德意志国是否换了一个名称之后,又重新回到我们的身旁?这个当头棒喝告诉我们,想从短期的眼光对历史作出预测有多么困难——而且,这个困难度或许正出自我们是从短期眼光来预测历史。纵使如此,我还是胆敢将拙作原封不动地呈现于世人面前。我这么做的理由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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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理由是:这个出乎意料,由八千万人重新建构起来的德国集合体若能获得成功的话,它正可提供诱因,让人们尽可能清楚地在记忆中唤回它迄今的历史,亦即它从俾斯麦到希特勒之间的演变史。这段历史继续维持自己当初的原样,而它所提供的教训则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来得更加迫切——那个教训就是德国可以非常迅速地向世人呈现出一种截然不同的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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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理由则是:在1990年时仍然无法对历史作出预测——而且,正好同样是无法从短期的眼光来预测。德国在1990年10月3日出现的各种纪念演说和新闻标题,都纷纷表示德国已在当天“完成”统一。其实,德国的重新统一根本尚未完成。那暂时只不过是纯粹形式上的结合,将一个富裕的政体与一个刚在1990年陷入大规模失业的贫穷政体拼凑起来。德意志民主共和国依旧存在,即便它已经在1990年加入了德意志联邦共和国。但它不再是1987年那个在经济上勉强还算繁荣、在政治上多少还能够运作下去的东德。它已成为一个经济残破、政治毁坏的国度。德意志联邦共和国是否有能力(和意愿),将本国这个全新的组成部分,从不到十二个月的时间内所形成的废墟中拯救出来?108还是说西德将因此而延伸过度,甚至就连自己也被拖入东德的废墟?这仍然是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其悬而未决的程度,至少与1990年以前波恩官方用语中的“德国问题”不相上下。这说不定甚至——至少是在刚开始的时候——将成为一个新的“德国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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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俾斯麦到希特勒 [1]北德意志邦联(Norddeutscher Bund)或译为“北德同盟”,成立于1866年8月,原本是一个以普鲁士为首的军事同盟,1867年7月成为君主立宪的邦联,1871年1月纳入南德四邦以后扩充为德意志帝国。——译注(本书注释若无特殊注明皆为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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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施马尔卡尔登战争”(Schmalkaldischer Krieg)或译为“徐马尔卡尔底战争”,是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与新教诸侯进行的宗教战争(1546—1547);双方最后在1555年签订《奥古斯堡和约》,确立了“地区决定信仰”的原则。“三十年战争”(1618—1648)使得神圣罗马帝国正式四分五裂,“七年战争”(1756—1763)则促成普鲁士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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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石勒苏益格(Schleswig)与荷尔斯泰因(Holstein)是德境最北方的两个公国,由丹麦国王兼任公爵。其中荷尔斯泰因隶属于德意志邦联,石勒苏益格则地位不确定(北部居民为丹麦人、南部居民为德国人)。二公国曾立誓“永不分离”,但丹麦两度企图正式合并石勒苏益格,导致德意志邦联两度对丹麦作战(1848—1851,1864)。石勒苏益格在1864年以后完全划入德境,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北石勒苏益格属于丹麦、南石勒苏益格属于德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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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701年时,“勃兰登堡选侯”于神圣罗马帝国境外的东普鲁士成为国王(“在普鲁士的国王”)。“勃兰登堡—普鲁士”在“七年战争”时期摇身一变成为欧洲列强之一,其统治者腓特烈二世(“大帝”)从此改称“普鲁士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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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沙恩霍斯特(Gerhard von Scharnhorst,1755—1813)和格奈森瑙(August Neidhardt von Gneisenau,1760—1831)都是具有自由主义思想的普鲁士名将。二人曾在普军被法军击溃之后主导了普鲁士的军事改革,使得普鲁士有能力进行反抗拿破仑的“解放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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