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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从C口一个紧跟着一个地沿着战壕向目的地走去,军士长走在队列的最前面。紧跟着的是我们组的掷弹兵格朗帕斯,他看起来有22岁左右;接着就是霍尔斯,他刚刚过了自己的18岁生日;接下来是林德伯格,还不满17岁;林德伯格后面是一个名字特别难念的捷克人,我们叫他苏台德人,今年19岁;苏台德人后面是我;紧跟在我后面的是那个老兵和他的副手——另一个被吓坏了的男孩;最后是掷弹兵克劳斯,他看起来已经快30岁了。我们按着顺序出发了,就如在训练营所做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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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不知道是什么的声音传到了我们的耳里,这些声音不知道是我们这边还是俄国人那边发出的。一路上经过了几个挤满了士兵的战壕,那些士兵还在这个夏夜里浅浅地睡着。我们正在爬出林子里的战壕。年轻的林德伯格浑身上下都是弹药,他在战壕的边上滑了一下,浑身的机枪弹带碰到了一起。我们的军士长一把拉住他的武装带帮他爬上了战壕。大家都爬了出来后,军士长愤怒地瞪了林德伯格一眼,然后在他的小腿上踢了一脚。我们呈一字形走在树林的边上。突然走在前面的军官停住了,我们后面跟着的人几乎撞成了一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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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兵小声地在我耳边说:“这里比地狱还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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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军士长示意我们停下来,他一个人向前继续走了。我们都弯着腰等在原地。尽管我们都尽了最大努力保持安静,但我们身上的武器还是时不时地碰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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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士长回来了,我们再次出发了。走了一小段路便到了林子边上的一个单兵掩体旁,在那里我们的侦察兵们在安静地等着我们。我们都趴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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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前面的苏台德人小声对我说:“尽可能贴在地面上,把这句话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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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个接一个离开了德军最后的阵地,向那片无人的开阔地爬去。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前面苏台德人钉了掌的军靴底。我前面的视线不时被一个士兵在爬过障碍时高起的身影所挡住。有时前面的那双靴底突然在我面前停住,让我的鼻尖几乎碰在了靴底上。我现在被一种严重的焦虑感所困扰——也许苏台德人已经和前面的那些人失去联络了。不一会儿,他又开始向前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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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时候,甚至是那些具有哲学头脑的人也突然会感到了自己的大脑已经成了一片空白。现在除了那些身下时不时摩擦着你腹部的凹凸不平的地面外,没有什么是重要的。如果你身下碰到某种尖锐东西的话,你的心跳会即刻猛然地加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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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这片该死的俄国土地上向前一点一点地匍匐前进着。我们的身下是一片浅浅的沙地。压住了一片荆棘,我们以为是俄国人的铁丝网。然后我们到达了一片覆盖着苔藓的凹地上停了一会儿。我们的军官有着很好的方向感,他正在确定我们是否按照计划的路线前进。我们所在的这片凹地里散发着一种腐烂的气息。当再次前进时,我惊讶地看见在大约两米的地方躺着两个一动不动的物体。我碰了碰老兵,并指了指那两个物体。老兵看着那两个东西捏了捏自己的鼻子。我终于在震惊中明白了这两个东西是两具正在腐烂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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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此时感到似乎已经爬到了中国。在出发后的半个小时,我们到达了俄国人的第一道铁丝网。当前面的人用钳子剪断那些铁丝网时,我们的心剧烈地跳动着。每一次听到了钳子剪断铁丝的声音,我们都在等待着地雷突然在面前爆炸并掀起一股冲天的泥土。我们的脸现在都黑得像食堂的锅底,汗水从每个人的脸上滚落下来。我们是如此的紧张,以至于在穿过苏军铁丝网的这段时间里,都一下老了好几岁。我们缓慢地在铁丝网里面爬行,当我们都顺利通过这道铁丝网时,停留了一会儿。大家都并排爬着,每个人都在发抖,已经可以听见俄国人战壕里的声音了。我们互相看了看对方,从所有人的眼神里我可以看到大家现在的心情都是一样的。我们又往前爬行了20米到了一片高高的草丛里。在这里,我们可以听到俄国人说话的声音,毫无疑问,我们已经抵达了俄国人的第一道防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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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我们看到一个难以置信的东西出现在正前方,一个苏联侦察兵正蹲在一个肯定藏着他的同志的散兵坑旁边。我们几乎停下了自己的呼吸,慢慢地举起了枪,看着自己的领导。而此刻他脸上的表情也已经凝固了。那个俄国人正缓缓地走向我们。然后他又转身回去了。我们的军官从自己的皮带上拔出了一把匕首,匕首的刀锋在夜色中闪着一股寒光。他缓缓地把匕首戳在了掷弹兵格朗帕斯面前的土里,并用手指着前面的那个俄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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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朗帕斯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他恐惧地将视线从那个俄国人移到匕首上,又从匕首移到我们军士长的身上。我们的领导示意格朗帕斯向前。格朗帕斯用自己颤抖的手抓住匕首的把。这个掷弹兵向前爬去。看着格朗帕斯向前爬,我们在焦虑中死死地咬紧自己的牙齿,似乎怕自己叫出声来。接着格朗帕斯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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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俄国人还在和他的朋友们交谈着,似乎战争对于他来说还很遥远。他又走了几步。我们可以听到远处更多的声音。过了许久,我们每个人都似乎忘记了这个俄国人的存在。这个俄国人一定正走向格朗帕斯躲藏的地方。当他转身的时候,一个身影从他的背后一跃而起。格朗帕斯正大步扑向他的猎物。这时那个俄国人突然转过身来。接着我们听到了一声号叫和扭打的声音。接着我们可以看到格朗帕斯的身影在地上翻滚着,我们还听到他的喊声:“帮帮我,同志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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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俄国人此时已经跳到了一旁。他冲锋枪的声音划破了夜晚的寂静。我左边的一挺机关枪开火了,子弹追着那个俄国人,一直到他跳进掩体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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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个掩体里传出俄国人的喊声:“德国人!德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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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兵此时突然向前跃起,他把一颗手榴弹向那个掩体里投去,手榴弹在夜色里消失了两三秒钟,紧接着那个掩体被手榴弹爆炸时的白光照亮了,我们可以听到几个大喊着的声音,接着就是一片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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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沿着铁丝网飞快地开始撤退。在我们身后,可以听到一片炸开锅的响声。我们不顾可能踩上地雷或是被子弹打中跑向了一个小山丘,一面喘着粗气,一面试图在那里的灌木丛组织起一个临时的防御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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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军士长愤怒地说道:“这帮白痴!”他指的是克劳斯和那个老兵。“我没有下命令开火,我们现在逃不出去了。”他和我们所有人一样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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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劳斯回答道:“但是格朗帕斯正在呼救,他遇上大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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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排照明弹把我们周围映得如同白昼一般。俄国人向四处开火。他们正在随意地投着手榴弹,就像我们碰到类似情况一样。林德伯格哀号着说:“我们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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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台德人喊道:“赶快,拿出铲子来,我们必须挖工事,否则大家都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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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兵现在威严地命令道:“谁都不许动!”在我们的恐惧中,我们遵从了老兵的命令。他此时的声音听起来远比军士长自信。我们趴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甚至我们连眨眼的次数也减少了。一颗照明弹照亮了我们的四周,我清楚地看到了我们周围的每一个细节。在我们前面躺着格朗帕斯和那个俄国人的尸体。在V字形的俄国人战壕前面是五六个散兵坑。照明弹照亮了我们出发时的那片树林。幸运的是,那些离我们最近的俄国人没有注意到我们这批躲在小山包后的人。但是那些稍微远些的战壕里的俄国人可以借着照明弹清楚地看到我们。他们也开始扔手榴弹了。他们用的是一种俄国造的相当有威力的掷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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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兵说道:“上帝,如果他们有这种东西的话,那我们可躲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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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德伯格带着哭腔说:“我们必须要挖掩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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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兵说:“闭嘴。用你的肚皮挖吧。你不要动就行了,如果我们装死,也许他们会认为我们真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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