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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0299 敌人的第一轮炮火打到我们这里时天还大亮着。俄国人的炮弹在果园里和前进的部队中爆炸起来。我们赶忙钻到了地窖里的掩体,呆呆看着随着每次炮弹爆炸而像雨点般掉落沙灰的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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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0301 老兵说:“我们必须要加固地窖顶,如果有炮弹打到附近,所有东西都会落到我们头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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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0303 苏军的炮击延续了两个小时。有几发炮弹就落在我们阵地旁边,但很明显炮击的目标是我们的进攻部队。我们的大炮也开火了,所有声音都被炮声所取代。榴弹炮的炮弹径直越过小村的上空飞向俄国人的阵地,我们大炮的声音和俄国人的炮弹爆炸声一同加剧了我们地窖顶坍塌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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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0305 在炮击中,我们都被一种让人极度筋疲力尽的紧张感所抓住。我们有人试图预测炮弹落下的位置,但几乎每次都预计错误。老兵紧张地抽着烟,他一直求我们不要说话。克劳斯躲在一边的角落嘟囔着什么,也许是在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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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0307 到了晚上,一支德军突击部队来到了我们这里,并在我们的地窖附近安放了一门反坦克炮。一个上校进来试了试我们支撑地窖顶的梁柱的稳固性。在检查之后,上校说道:“很不错。”然后给每个人都发了一支烟,接着他就返回了自己的部队。天色黯淡下来,火光冲天的地平线使得果园里残留下来的果树的侧影清晰可见。战斗仍旧继续,这一切带给大家的紧张感几乎让人窒息。我们晚上轮流站岗,没有一个人能够睡踏实。在黎明到来之前我们被集合了起来并被迫放弃了我们精心布置的地窖掩体向东走去。路上穿越了一片可怕的遍布希特勒青年师士兵残肢断臂的地区,这是一天前的苏军炮击造成的。每走一步都会让我们意识到我们同样会遭遇类似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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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0309 霍尔斯抱怨着说:“应该派人来埋掉这些碎肉,我们就不会看到了。”大家都笑了起来,似乎他在说一个笑话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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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0311 我们穿越了一片布满弹坑的地方,我们不能想象在这样的炮击下,还有人能够活下来。在掩体后面的一个露天战地医院里传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听起来像是一个杀猪场似的。我们差一点被所看到的景象吓得昏了过去。林德伯格吓得哭了起来。大家经过医院时都把目光尽量转向了天空,好像是在一个噩梦里,年轻的小伙子们有的手臂被炸碎,有的肚子上有个大开的洞,肠子和纱布一同涌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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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0313 在离医院不远的地方,我们必须要徒步穿越过一条运河。一下就没到了我们腰部的冰凉的运河水让我们感觉很舒服。在运河对岸的草地上到处是俄国士兵的尸体。一辆被击毁烧黑了的苏联坦克停在一门大炮和几个被炸得支离破碎的炮兵尸体旁边。在我们东北方,战斗正在空前激烈地进行。我们突然听到了一个俄国炮兵的呻吟声,有人跑过去找到了一个满脸是血的俄国人,正斜靠在大炮的炮架上喘息。我们有人打开了自己的行军水壶,他把那个俄国士兵的头抬起来试图让他喝水。那个俄国士兵瞪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怖和震惊。他大叫了一声,头向后重重地碰在大炮的金属轮子上,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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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0315 继续前行,经过了一些树木葱郁的小山丘,我们的前线部队正在重新聚集在那里并在树下小憩。许多士兵都包着绷带,白色的绷带在他们满是灰土的脸上显得特别刺眼。我们被迅速集合和安排到各个阵地。刚刚加入我们队伍的两个掷弹兵不知道被派到何处,又有两个被打散的士兵加入到了我们班里。军士长被正式任命为我们的指挥官,我们被迅速地安排到了一个装甲部队里,坦克运载着我们向一望无际的俄罗斯大平原深处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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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0317 我们从坦克上跳下来加入了一群士兵平卧的一条狭窄战壕。几发从苏军阵地发射的50毫米炮弹落在我们附近,让我们清醒地认识到已经在战斗的最前线。坦克随即掉头消失在离我们约50米的树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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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0319 我们迅速跃进那些士兵所在的战壕里,他们看起来并不太高兴。俄国人的炮火一直尾随着我们的坦克,直到他们消失在树丛中为止。我们白痴般的军士长已经对战壕里的士兵感到了不耐烦,他正在和一个非常年轻的上尉讨论着什么。然后这个年轻的军官向自己的人挥挥手,他们便半弓着腰向树林奔去。俄国人发现了他们,向他们点射了五六发子弹,有几发打到离我们非常近的地方。我们9个人再一次孤独地面对着苏军的防线,太阳正照在我们的头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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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0321 “接着挖那个洞。”军士长用一种阅兵时的口吻命令我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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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0323 我们开始用战壕铲将乌克兰的泥土翻了起来,几乎没有时间说话。太阳毒辣辣地烤着我们,越发觉得浑身乏力了。霍尔斯说道:“在我们中弹之前,也许会先死于体力透支的,我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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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0325 但是浑蛋军士长坚持要我们干下去。他时不时焦急地望着前面草木稀少一望无际的平原。我们刚刚架好两挺机枪,就听见后面灌木丛里坦克的巨大轰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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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0327 在那个晴好的下午,我们的坦克群再次开出了树荫向东驶去。在坦克群后面是整旅整旅的士兵半弓着身体从我们的掩体前经过,进攻开始了。前进的士兵们很快就被坦克带起的灰尘所淹没而从我们的视线中消失了。但仅仅过了5分钟,俄国人的大炮就排山倒海般地将弹药倾泻在进攻的德军部队身上。俄国人的炮击前所未有的猛烈,以至连太阳也从我们的视线中消失了。我们周围的一切都掩盖在炮弹爆炸后带起的厚重的灰尘中。只有当落下的炮弹在距我们80米到100米的地方爆炸时,我们才可以借着炮弹爆炸的红光隐约看到周围的灌木和树丛。大地剧烈地摇晃着,掩体边上的灌木丛也被爆炸引燃了。我们都极度恐惧却又无力喊叫出来。世界似乎已经被撕碎了,四周都是纷飞的土块和金属弹片。克劳斯和一个新兵被震塌了的泥土结结实实地埋了起来。我则尽量地向我们掩体里挖的最深的一个角落藏下去,眼睛茫然地盯着顺着掩体边上如洪水一般倾泻下来的土流。我开始像疯子一般号叫起来。霍尔斯将他脏兮兮的脑袋顶着我的脑袋,我们头上的钢盔碰到了一起并发出像两个行军饭盒碰撞在一起的声音。霍尔斯的脸上充满了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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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0329 霍尔斯断断续续费力地说:“我们快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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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0331 突然间,一个人影跳进了我们的掩体。我们都因为绝望和恐惧而颤抖起来。紧接着又有一个人跳了进来。我们睁圆了双眼才看清了他们是我们的人。其中一个人一面喘息一面近乎疯狂地喊道,“我们全连都完了!这太可怕了!”他接着小心地从掩体的边缘探出头向外望去,这时一排俄国人的炮弹打在我们的掩体附近,飞舞的弹片转瞬间将他的钢盔连同头颅的一部分炸得无影无踪,他向后倒去,发出一声可怕的哀号。他破碎的头颅恰好倒在了霍尔斯的手中,我们身上溅满了他的鲜血和碎肉块。霍尔斯慌不迭地将手中的尸体推到了地上,并发疯般将尸体的脸用土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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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0333 俄国人的炮火是如此密集和猛烈,以至我们觉得身下的大地都开始移动起来。在藏身掩体之外,似乎听到一个失去控制引擎的声音,接着就是一声巨大的爆炸,我们可以看到一束巨大的火光映红了战壕的边缘。战壕上架好的两挺重机枪也随着浮土滑下跌落到我们的身上。那些战壕里神志还有些清醒的人像疯子一样大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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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0335 “我们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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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0337 “妈妈,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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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0339 “天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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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0341 “我们快被活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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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0343 “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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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0345 但无论我们如何喊叫,这一切地狱般的处境似乎还是一直这样没完没了地延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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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0347 大约又有30名的士兵从外面跳了进来和我们缩在了一起。我们被这些新来的人无情地推来踹去,每个人都在用吃奶的气力挤到战壕的最深处。无论谁在最上面都必死无疑。周围的大地上布满了数以千计的新弹坑。活下来的德国士兵纷纷逃到这些弹坑里,但随后新的一轮炮击又将一些已经躲入弹坑的士兵炸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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