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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0355 我们的军士长喊叫着,“这些‘狗娘养的’,现在让他们也尝尝这个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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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0357 我们的梅赛施密特110轰炸机在投完自己的炸弹后向西返回,这时俄国人的大炮又打响了,这次他们的目标是正在撤退中的德国坦克部队,至少一半的德国坦克已经被摧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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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0359 尽管我的左臂在那帮逃避炮击的士兵跳入我们掩体时几乎被压断了,在那时我却并没有感到什么。现在我的左臂发出揪心的疼痛,但实在是太忙了,以至无法去注意到这些。俄国人的炮击又从北至南的顺序开始了,炮弹再一次越过我们的头顶。我们这群目瞪口呆的士兵现在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了,就像在大病之后勉强爬起的人一样,完全失去了自己的力量和意识。我们都无力说话了,在几个小时连续的疯狂炮击下,我们所有人都失去了描述这一切的能力和意志。任何经历过这些的人都只会留下一个永远的噩梦,甚至今天在我试图将这一切用文字写下的时候,我也无法找到恰当的言语表达这些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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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0361 在我们所信奉的上帝抛弃我们后,我们只好趴在战壕的地上——在我们这个半正式的坟墓里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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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0363 我们中不时有人探头向东面的平原望去,以等待着俄国人随时的进攻。我们就像一群失魂落魄的孤魂野鬼,忘掉了自己活着是为什么,也忘掉了除了愤恨,还有什么其他人类正常的情感,更忘掉了土地除了埋葬死人,还有什么其他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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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0365 我们已经成了一群疯子。我们的动作和活动都不再受自己掌控,手脚在连续几个小时躲避炮击的相互拥挤中已经变得麻木了,每一个人都挤着活人或是死人,军士长命令我们要保持好站位,但每次俄国人开始一轮新的炮击,我们都会猛地再一次扑向战壕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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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0367 黑夜慢慢降临了,俄国人再次开始了令人疯狂的持续炮击。林德伯格由于神经过于紧张已经陷入了某种呆滞状态,苏台德人也好不到哪去,他已经开始像中了风一样颤抖,并无法控制地呕吐起来。疯狂正在吞噬着我们,情况变得越来越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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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0369 在半癫狂的状态中,我看到一个大个子(后来我知道是霍尔斯)一把拿起机枪向天空扫射起来。从天倾泻下来的俄国炮弹没有一点减少的迹象。我看到军士长正在攥紧拳头奋力击打着地面,然后他又故意转向幸存下来的那个掷弹兵,狠狠地打起他来。那个看起来还算正常的掷弹兵,只是一直木然地盯着军士长,然后就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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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0371 成千上万发的苏联炮弹不停地向我们的阵地上落下来,我感到我快要休克了,头脑里完全一片空白,竟然忘记了我的处境而从战壕里站了起来,向天空尽情地喊出各样的诅咒和脏话。其他所有人也和我一样处于完全崩溃的边缘,我们现在不过是一群活死人而已。我心中的愤怒像野火一样燃烧着,我的最后一丝力气也被这种愤怒而耗尽了,头开始晕眩起来,终于倒在了战壕的边上。我大张着嘴,嘴里面都是泥,开始呕吐起来。我知道只有把胃里的所有东西都吐出来才能停下来。我趔趔趄趄地走在自己的呕吐物上面,伸出颤抖的双手试图抓住战壕壁上的固定木桩让自己站住。这时一道白色的亮光仿佛是某个噩梦里的陪衬,撕去了笼罩在我们周围的黑暗,刺眼的白光暂时让我清醒了一些。我慢慢地抬起眼睛,目光随着战壕上方俄国人的照明弹一直缓缓落到地面。在这一刹那,忽然觉得我好像回到了家里,周围的一切都消融了,那颗照明弹仿佛就像是一颗坠落的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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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0373 呆呆站了很长一段时间,尽管这时苏军的炮弹一刻不停地落在我们周围。战壕里一些人已经保持站立的姿势很长时间了,以至他们竟然站着睁着眼睡着了。终于,到了午夜时候,苏军的炮击结束了。周围的一切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然而,战壕里却没有一个人动一下——我们已经如此虚弱,甚至连动一动手脚都已经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了。还是老兵唤醒了大家的注意力,“小伙子们,别睡着了,俄国佬总是挑这个时候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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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0375 军士长斜靠在战壕壁上,恼怒地瞪着老兵,但只过了几分钟,他的头就垂下来,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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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0377 老兵仍旧不停地提醒着我们,但是我们剩下的6个人对于他劝告的反应就像战壕里躺着的8具尸体一样。无法控制的睡意正在压垮我们——连俄国大炮也没有能做到这点。如果俄国人选择现在进攻的话,他们无疑将挽救无数他们自己士兵的生命,因为现在所有的德军前沿阵地都由睡着的人或死去的人把守。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我们都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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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0379 军士长是我们战壕里最先醒过来的人。当我们睁开双眼的时候,我们发现他正靠在苏台德人身上,而苏台德人还在一旁沉沉地睡着。苏台德人在梦里喊了一声吵醒了军士长。我们所有人都浑身无力,以至于身体动一下都会觉得疼得钻心。天色渐渐亮起来,已经可以看到平原上狼藉一片。一切是如此安静,甚至听不到一点声音。我们伸出头向一望无际的平原望去,黎明的地平线除了北面和南面被零星的灌木丛挡住外,在我们周围几乎是一个完美的圆弧。我们拿出一些罐头,相互交谈着并努力吃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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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0381 军士长开玩笑说,“这就对了,你们应该攒点力气。但如果这样的宁静持续下去的话,我会大吃一惊的。”军士长完全不知道他的生命马上就要走到尽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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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0383 战壕里另一个人说:“也许会一直这样的,昨天的好戏已经害苦了不少人了,或许我们真的会有两三天的安宁日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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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0385 军士长接着说:“我不太相信。元首已经命令我们继续向东前进,没有什么可以挡住我们的部队。进攻将会在日出后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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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0387 林德伯格有些乐观和兴奋地问军士长说:“你真的这么想?我们的部队会弄掉那些俄国人的大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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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0389 一旁的霍尔斯嘟囔着说:“如果这一切再来一遍的话,我会发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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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0391 我接着他的话说:“或者被炸死。我们不可能会再有昨天的运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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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0393 霍尔斯一边看着我,一边嚼着自己的食物。军士长、林德伯格和幸存的掷弹兵仍旧交谈着。我和霍尔斯接着交换了我们对将来的悲观预测。只有老兵一个人在一旁默默地吃着罐头,他因为缺乏睡眠而充满血丝的双眼盯着东方地平线上的启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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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0395 军士长指着霍尔斯和我说:“你们俩负责站岗,我们再睡一会儿。但在这之前,我们必须要清理掉战壕里的这些死尸。”他指着战壕里那8具已经爬满绿头苍蝇、面目全非的尸体。我们看着其他人把尸体上的身份牌取下,这一次我们由于负责站岗,幸运地逃过了搬运尸体的工作。剩下的人一边搬运着自己阵亡同志的尸体,一边骂骂咧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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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0397 “‘妈的’,这个家伙至少有一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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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0399 “我的天,如果俄国人马上打死他的话,他不会成现在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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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0401 然后我们就听见身份牌被取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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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0403 “呸……他简直是躺在粪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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