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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道：“现在看在上帝的分上，睡觉吧。你不能一直像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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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睡觉还是死去有什么区别？我才不在乎呢，因为没人在乎。这里的人什么也不在乎。当你被打死的时候，没有人会在乎这件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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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尔斯回答说：“没错，那又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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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道：“那又怎样？我们必须得做些什么，为了上帝的爱，而不是死气沉沉地坐在这里，就像你现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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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尔斯无神的目光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他内心的感受也许和我一样强烈，只是此时他的倦怠淹没了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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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尔斯又说道：“现在你需要睡觉，我告诉你，你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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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他吼道：“不，我宁可被打死和结束这一切也不愿像这样，就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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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跳了起来，离开了我们的这个凹坑。还没有走出两步，霍尔斯就抓住我的皮带把我拽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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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更大声地喊道：“霍尔斯，你放手。你听到了没有，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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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尔斯叫道：“你给我闭嘴，看在上帝的分上！安静下来！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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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尔斯紧咬着自己的牙齿，用他的两手攥着我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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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霍尔斯喊道：“你和我都清楚我们迟早都逃不掉的，所以就先在我这里发生吧。这关你什么事？这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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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尔斯说道：“区别就是我需要常常看见你，就如同我需要看见老兵，还有林德伯格那个浑蛋一样。你听到了吗？如果你再这样，我会打烂你的头让你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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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道：“让俄国佬打死我吧，我反正都是要死的，你也不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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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尔斯说：“如果那种事情真的发生了，我会哭，就像是我的小弟弟路德维希死的时候那样。但他是因为得病死了，他并不是故意那样做的。如果俄国佬真的打中了你，那也不是你故意这样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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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强烈的战栗传遍了我的全身，泪水止不住地从脸上滑落下来，我真想亲一下我这个可怜朋友那张脏兮兮的脸。他已经松开了自己的手，然后就放开了我。一阵激烈的枪声让他立刻趴在了地上，他看了看我，我们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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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到了晚上，我们的第三次进攻还是和前几次一样没有成功。这个时候，那些城里原本还站立着的房屋都几乎夷为平地了，只有一些房子的烟囱还孤零零地立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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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再一次被枪弹划过时的白色光亮给撕破了，我们又开始了另一个充满恐惧的夜晚。站在这个积着水的凹坑里，无法睡觉所导致的疲劳让一个人甚至开始憧憬死亡。这是一个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夜晚——或许什么也不会发生，或许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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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身边的火光，爆炸和长长短短的曳光弹划过的痕迹让我们的睡意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们也听着一些受伤战友不停的惨叫声，还有一阵阵喀秋莎火箭弹落到后面的巨大的爆炸声。无数过去的回忆现在一一浮现在了脑海里——法国，我的小时候，它们是如此靠近，却又是如此遥远——童年的淘气，一个玩具，一次被大人的训斥，这些回忆现在看起来是如此的温柔，我的母亲，还有我现在生命的中心——葆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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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夜晚，我和霍尔斯几乎没有说话，但是我知道应该努力去为自己的朋友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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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之前，我又开始剧烈地发起抖来。在昏黄的晨光里，霍尔斯帮我把毯子裹紧。他说道：“拿着这个。”他递给我一个还剩一半的罐头，“吃了它，你会感到好些的。”我沮丧地看着罐头里夹杂着灰尘和碎屑的果酱似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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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道：“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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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尔斯说：“吃吧，味道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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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自己的两个手指挖了一些里面的东西吃了。但是还没有咽下去一半时，无法控制地感到了恶心，我呕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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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尔斯说道：“‘妈的’，你比我想象的要病得厉害。现在你需要睡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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