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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4150 在凌晨3点钟的时候,我们听到了北面大炮的声音,那里的天空被火光照亮了。炮击大约持续了45分钟,在此期间我们的半睡眠状态丝毫也没有受到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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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4152 黎明不久后就到来了,春天的太阳已经爬到了地平线那里。一辆吉普车正沿着道路向我们这里开来,吉普车在这条土路上不停地颠簸着,车的颜色是棕色的,里面坐着3个穿着另一种制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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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4154 我们看着那3个戴着大得出奇钢盔的脸色红润的年轻人,看着他们的车向我们逼近。那些人似乎现在已经沉浸在他们早上出游的兴致里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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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4156 这是我第一次和英国人相遇,我所遇到的第一批英国人。向这3个快活的年轻人开枪几乎是一种犯罪行为,但是我们这里还是有一个“狗娘养的”向他们开了两枪。那辆车慌忙掉转车头,我们此时其实完全有时间把这3个英国人消灭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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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4158 我旁边的那个老兵向那个开枪的年轻人愤怒地咆哮着,那个老兵解释说向那几个英国人开枪会招来他们的坦克部队的,而我们都没有相应的武器。一个有些惊讶的少校几乎要出来制止那个老兵的言论了,但是他不知怎么没有开口,而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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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4160 一个小时后,我们听到北面传来了引擎的声音——那个老兵的预言应验了。一架侦察机飞到了我们的头顶指挥那些装甲车辆的炮火能够准确地打中我们。我们现在向一个小山沟爬去,这个举动让我们免遭了大约50枚迫击炮弹的袭击,如果我们还待在原处的话,那我们将会有许多人伤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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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4162 那些英国人一定确信我们的抵抗只会是零星的,所以他们派出了4辆半履带式装甲车向我们开来。我们有些焦虑地看着这几辆装甲车开上了路基。这时我们里面有两个士兵从地上站了起来并向装甲车举起了双手。我从来没有在东线看到过这样的景象,我们这些依旧趴在地上的士兵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那些英国人会用机枪把这两个士兵扫倒吗?我们的长官会把这两个放弃抵抗的士兵打死吗?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那个在我旁边的老兵此时拉了拉我的手臂说:“我们也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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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4164 我们都从地上站了起来,其他的人也很快地跟着我们。霍尔斯走了上来,他甚至都没有举起自己的手。我们每个人的心都在怦怦地剧烈跳动着,大家口里都感到有些干涩。这是我唯一一次对那些盟军士兵感到害怕,其实我这是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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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4166 我们被那些英国士兵赶到了一起,他们脸上带着一种仇恨的表情。然而我们在自己的部队里面曾经见到过更可怕的表情,特别是我们在芬克少校的训练营里。那些英国人推搡我们的力量并不粗鲁,甚至还有些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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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4168 为了羞辱我们,这些英国士兵把我们装到了几辆结实的卡车上。那些在一边漠然看着我们的英国士兵们绝对搞不懂为什么我们此时的脸上已经露出了笑容并开心地在卡车上聊起天来,霍尔斯为此甚至挨了英国军官一记耳光,那个英国人对于我们的表现感到莫名其妙。其实霍尔斯刚才只是把我们这次轻松的旅途和那些我们在东线时的行军进行着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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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4170 接着我们碰到了其他一些盟军士兵,他们个子都挺高,每个人的脸都是红润健康的,他们虽然有些粗鲁,但是他们的粗鲁中依旧带着教养。他们的穿着很随意。他们的制服是用一种细腻的料子做成的,看起来像是高尔夫球衣。他们不停地在嘴里嚼着什么,就像是一群有反刍习惯的牲畜。他们看起来既不高兴也不沮丧,对于刚刚取得的胜利似乎并不太在意,只是在完成自己的义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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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4172 我们这帮脏兮兮的家伙正在用好奇的眼神看着他们。看起来我们这帮被打败的家伙反倒比他们要快乐,对那些人而言,似乎天堂也无法让他们快乐起来。他们也许除了快乐以外什么也不缺。我们此时的快乐心情让我们多少恢复了一些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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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4174 盟军中的这些美国人也尽其所能地羞辱我们——这实在是完全正常的。他们把我们安排在一个仅有几个大帐篷的俘虏营里。即使在战俘营里,德国军队严格的纪律依旧在运行着,就如在哈尔科夫或是第聂伯河、美迈尔、皮洛,还有乌克兰大平原,无论在哪里,营地里的帐篷总是优先给那些伤病员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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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4176 接着那些美国人来到我们的营地中间打开了几大箱罐头。他们把那些罐头用脚踢得四处都是,然后就走了。最后我们每个人都得到了一份食物。这些罐头是如此可口,我们甚至都忘记了天上落下的瓢泼大雨。还有那些袋装的橘子粉和柠檬粉简直成了不可思议的美味,我们用自己的外衣衣角接着雨水,然后倒入一点儿这些粉,自制了一点饮料。从那些美国人的掩体里,我听到了他们在谈论我们。他们看到我们为了这些在他们看来微不足道的东西而不顾一切,也许会因此而鄙视我们。他们也许会认为我们这些不战而降而此时又在雨地里吃着食物的士兵是一些胆小鬼。对于那些曾经在纪录影片里看过德国士兵的美国人而言,我们现在这些人一点也不像那些他们印象中的德国士兵。我们也没有让他们因为我们而感到愤怒,我们并不是那些他们所认为的傲慢而易怒的德国佬,我们只是一些在雨里面站着的饥肠辘辘的普通人。我们愿意去吃那些丢在泥地里的罐头。我们也是一些满脸忧虑的活死人,我们会靠在任何可以休息的东西上并能够站着就睡着了。那些我们的伤员并没有向美国人要求治疗,而只是对于能够好好睡上一觉便感到非常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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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4178 我们不久后就被送到了曼海姆[20],在那里我们被送到了一个很大的战俘处理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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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4180 霍尔斯、格兰德斯克、林德伯格和我在所经历战争里都相依为命,我们现在只是知道战争对于我们而言结束了,我们没有去想战争结束的后果是什么。现在对于我们而言有太多新鲜的东西。我们知道最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那些成了战俘的德国士兵们正在组织起来帮助盟军工作。我们这些衣衫褴褛的士兵在那些穿着笔挺的战胜者中间穿行着,使用着他们同样的物资。那些给盟军的香烟也发给了我们,但是我们却没有什么可以回送对方的。有人甚至还收到了口香糖,他们一边嚼,一边大笑着,接着把口香糖一不小心咽了下去。我们的军官用德语在喊着口令,士兵们有些在集合,有些刚被解散。他们会再把我们送回到前线吗?那是不可能的。一个浑蛋的德国军官似乎已经被这里的轻松气氛冲昏了头脑,他还是机械地用以前的惯例向大家发出集合的命令,他向我们这帮已经成了战俘的德国士兵大喊道:“现在拿好你们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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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4182 他的命令随即招致了一阵哄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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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4184 这种情况让那些美国人感到愤怒,他们走到了外面向我们吼叫着,这样的情况让我们感到更滑稽了,但还是要忍住自己不至笑出来。那个刚刚犯了错误的军官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正在那里立正站好等待着那几个美国军官的训斥。3个美国军官正在向他大声地抗议着,而那个德国军官已经早就羞得面红耳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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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4186 过了一会儿,我们这些战俘排着长队准备体检。一些人在体检后被送往了医院,另一些人则被组织起来去清理德国各地的废墟。有一个专门的士兵管理和身份识别委员会在负责每一个士兵的个人情况鉴定。这些委员会往往由各个盟国的军官所组成,其中有加拿大人、英国人、法国人和比利时人。我的文件被交给了一个法国军官,他抬起头来看了我两次,然后他又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接着他用德语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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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4188 “这里是你的出生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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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4190 我回答道:“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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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4192 法国军官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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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4194 于是我用法语说道:“是的。我的父亲是法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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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4196 我现在的法语和我那时在切姆尼兹兵营的德语一样糟糕。那个法国军官用一种怀疑的眼光看着我。过了一会儿,他再次用法语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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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84198 他说:“你是法国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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