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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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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发展时代的结束,是法兰西君主制下政治、宗教斗争的历史背景。15世纪晚期到约1570年,法兰西人口快速增长,扭转了14世纪到15世纪由瘟疫和自然灾害造成的人口下降。耕地的面积也得到增加,特别是地中海沿岸地区,那儿的地主们在丘陵和梯田上种植橄榄树。但是到了1570年,法兰西大部分地区的可耕地增长速度逐渐变缓。到了16世纪,欧洲人口已经上升到1亿,已超过了当时的资源能够承受的程度。如同欧洲大部分地区,人口增长无情地推动着法兰西的物价疯狂上扬。从16世纪50年代晚期开始,劳动者的购买力就急剧下跌,然而地主保持着稳定的购买力,购买高价的必需品。随着农业收入的下降,贵族们要求农民承担繁重的劳役,例如维修庄园的大小道路。许多富裕的贵族将自己的土地租给佃户,然后将租金带回他们奢华的都市住宅。而那些不那么富裕的贵族没有采取大庄园主的做法,因为从他们土地上获得的租金收入跟不上上涨的物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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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可赢利的土地价格的飙升,农户们为了保护他们的孩子,试图将土地再次分割,分配给男性后代。许多拥有小块土地的农民成为佃农,他们签订了极为不利的条款——他们在他人土地上耕作,回报是大约一半的收成。这两种趋势都对已增长的农业生产效率产生不利影响,减少了农业产量。无地的劳动者几乎无法维持自身的基本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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税收以及什一税(3)给穷人带来了沉重的负担。1560年到1660年间,农民们,特别是西南部的农民,偶尔会发动起义,反对税收和他们的领主。一些起义团体的流行的绰号反映出他们的赤贫和绝望:“可怜的穷人”(poor wretches)和“赤脚汉”(bare feet),前者在1594年到1595年法兰西中部和南部起义,对抗贵族。许多起义者都拥护当时流行的观念:他们的暴力行动也许能重建一个想象中的世界,那是一个贤明统治者们会照顾人民所需、充满社会公平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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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兰西的加尔文派和法兰西的内部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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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世纪40年代到50年代,约翰·加尔文的追随者从邻近的日内瓦进入法兰西,吸引了众多皈依者。继承父亲弗朗索瓦一世王位的法王亨利二世(统治时期:1547—1559)开始推行宗教压迫政策,加尔文派的殉教者由此出现,这可能进一步引发了新教徒的反对。加尔文派的传播使法王在1559年签订了《卡托—康布雷西和约》,从而结束了法兰西和西班牙之间旷日持久的战争。在进行了几十年的入侵后,亨利二世同意尊重哈布斯堡王朝在意大利的至高地位,以及对佛兰德的统治权。作为回报,西班牙国王腓力二世(统治时期:1556—1598)许诺西班牙将不再试图损害瓦卢瓦王朝国王的利益。欧洲这两个最强大的国王为争夺至高地位的斗争从此结束,这不但是因为他们的资源几乎完全耗尽,而且还因为他们作为天主教统治者,开始警惕加尔文派在西欧的扩散,包括在尼德兰(4)和法兰西的境内。协议签订后,亨利二世与腓力二世如今可以将他们的注意力转向与新教的斗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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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兰西的一些贵族警戒着瓦卢瓦王朝君主权力的扩大,也厌倦了为战争提供资金,开始抵抗君主统治。在16世纪下半叶,君主与贵族的斗争加剧了宗教分裂。可能有多达40%的法国贵族皈依了加尔文派,其中包括一些被经济萧条压迫的较为拮据的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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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9年,在一次庆祝与西班牙缔结和约的马上长矛比赛中,亨利二世被一支戳歪的长矛意外刺死。他的继承者是他年仅15岁的儿子,后来的弗朗索瓦二世(统治时期:1559—1560)。而凯瑟琳·德·美第奇(1519—1589),亨利二世能干、善于操纵人心且专横跋扈的遗孀,成为她那三个体弱多病、软弱无能的儿子中的老大的摄政王。人们辱骂凯瑟琳是“店铺老板的女儿”,因为她的佛罗伦萨的祖先曾经是商人、银行家以及货币兑换商,所有这一切都与法国人观念中的贵族不相符(5)。马基雅维利的《君主论》正是献给她的父亲,这助长了法国的“邪恶的意大利王后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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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朗索瓦二世的王权很快面临着三个强大的贵族家族的挑战,他们都控制着法兰西的大片领土。不同的宗教信仰使他们的敌对关系越发恶化。信仰天主教的吉斯家族是其中最强大的,其影响力主要在法兰西北部和东部地区;而位于南部的信仰天主教的蒙莫朗西家族则是法兰西最古老且最富有的家族之一,通过联姻,他们获得了当地一些民众的忠诚;与此同时,信仰胡格诺派的波旁家族的势力开始扩展到法兰西中部和遥远的西南边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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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瑟琳·德·美第奇,亨利二世的遗孀,弗朗索瓦二世时代的摄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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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0年,波旁家族成员之一、孔代亲王路易(1530—1569)密谋绑架弗朗索瓦二世,以让他脱离吉斯家族的控制,后者与弗朗索瓦的妻子、苏格兰女王玛丽·斯图亚特有亲戚关系。发现了这个阴谋的吉斯家族杀死了一些来自波旁家族的密谋者。经历了仅18个月的纷乱统治后,弗朗索瓦二世便驾崩了。继承他的是年仅10岁的二弟查理九世(统治时期:1560—1574),摄政王为他的母亲凯瑟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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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斯、蒙莫朗西和波旁三大家族的对峙使王权衰弱。亨利二世与西班牙的长期战争早已使国库空虚,再加上当时经济萧条,让国库再度充盈变得极为困难。凯瑟琳设法让一些皈依新教的贵族进入宫廷,并修复两大教派的关系,但她的努力彻底失败了。这些尝试的唯一作用是让吉斯家族勃然大怒,该家族的一些成员供职于罗马教廷的重要岗位。在吉斯家族看来,西班牙国王腓力二世和耶稣会是他们的后盾。于是法兰西的政治危机逐渐与天主教会和新教徒的斗争紧密联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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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兰西加尔文教徒利用王室的混乱政局,在从事本派宗教活动方面,变得愈发大胆。天主教徒和胡格诺教徒因为宗教节日而发生口角。1562年,加尔文教徒控制了里昂,并强迫那里的其他人参加他们的宗教仪式。不论在哪里,只要加尔文教徒占据人口多数,他们就会亵渎天主教的墓地、毁坏华丽的彩色玻璃窗、打烂教堂祭坛的栏杆,并用泥土涂抹圣徒雕像。天主教徒对此的回应是大量屠杀加尔文教徒,他们不止一次强迫加尔文教徒像基督那样戴上荆棘王冠,直至死亡。双方都烧毁对方教派的“异教书籍”。当时的谣言称胡格诺教徒沉迷于纵欲,使这场圣战更为激烈。同时,新教徒们则指责天主教徒进行偶像崇拜且从事魔鬼的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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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法兰西,如同在欧洲其他一些宗教改革扎根的地区那样,一些勇敢的人敦促宗教宽容。例如在1561年,一位修道院院长发出了以下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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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清楚,许多人认为容忍两种宗教共存于一国是错误的,人们确实可能希望只有一种,倘若它是一种真正的宗教……在良知和宗教问题上,诉诸武力来解决问题,确实是没有意义的,因为良知就如同我们的手心,我们越是挤压,它就抵抗得越厉害,并且良知只接受理性和好建议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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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2年,第一次大规模的宗教战争在法兰西爆发。这场战争的导火索是吉斯家族的公爵弗朗索瓦(1519—1563)下令处决被发现在他的领土上进行礼拜的胡格诺教徒。在西南部的城镇图卢兹,超过3000人战死。新教徒的尸体被丢入河流,他们的街坊也以“净化”之名被放火烧毁。天主教的世俗团体成员宣誓,将保护法国不受“异教”侵入。他们还在公共场所竖立十字架,作为投身于天主教事业的象征。天主教重新赢得了几个大城市的控制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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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战争的第一阶段于1563年结束,在此期间一位胡格诺教徒暗杀了吉斯家族的公爵弗朗索瓦。一道王室敕令赐予胡格诺教徒在每个地区的指定城镇以及已聚集起加尔文教徒的地方进行礼拜的权利。不过互相争吵的法兰西各权贵家族愈发急切地想将他们的意愿强加于君主,是因为弗朗索瓦无嗣而亡,而年轻的法王查理九世和他的弟弟都还无子。法兰西王室如今没有明确的王位继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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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7年,法兰西新教徒和天主教徒再次爆发了战争。这场战争延续至3年后,直至双方签订了一份彼此都不甚满意的和约之时,都没有取得决定性的结果。1572年,查理九世和凯瑟琳尽管身为天主教徒,最初却同意为荷兰的新教徒提供武力支持,后者发动了针对西班牙统治者的叛乱。查理九世和凯瑟琳的目的是帮助削弱法兰西的主要对手。但是查理迫于母亲的压力,也害怕激怒更激进的法兰西天主教徒和教皇,于是很快放弃了资助荷兰人,反而同意接受信仰天主教的吉斯家族的指导。不论国王是否知晓或纵容,吉斯家族试图暗杀新教领袖、海军上将加斯帕尔·德·科利尼(1519—1572),但失败了。科利尼是一名皈依新教的蒙莫朗西家族成员,吉斯家族将早先信仰天主教的吉斯公爵弗朗索瓦被谋杀一事归咎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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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理九世的妹妹玛格丽特与纳瓦拉的亨利的婚姻在原则上本应是一种宗教和解,前者来自信仰天主教的瓦卢瓦家族,后者来自信仰胡格诺派的波旁家族。在为婚礼而进行的谈判上特别规定,巴黎的胡格诺教徒参加婚礼时,必须不带武器。不过国王的来自吉斯家族的顾问、也许还有他的母亲说服了他:唯一能够阻止一名新教徒反抗王室的方法是采取严厉手段打击胡格诺教徒。因此,在1572年8月24日清晨,天主教杀手追踪并杀死了胡格诺派的领袖们。在后来被称作圣巴多罗买日大屠杀的事件中,吉斯家族的(新)公爵杀死了海军上将加斯帕尔·德·科利尼,他那被击伤且被阉割的尸体被丢出窗口,接着被孩子们拽着穿越尘土飞扬的巴黎街道。天主教暴徒们在街上横冲直撞了6天,杀害了超过2000名新教徒。而在巴黎以外地区,另有1万名新教徒丧命。图卢兹高等法院是起源于中世纪、同时具有司法与行政职能的12座法院之一,它裁定屠杀任何“异教徒”都属合法行为。为了庆祝这场屠杀,教皇特别举行了唱诗弥撒。数千胡格诺教徒离开法兰西,或者搬到更安全的地区,包括他们在西南地区依旧占有的设防城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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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4年,查理九世驾崩,继承王位的是他那患病的弟弟亨利三世(统治时期:1574—1589)。在他的加冕典礼上,王冠两次从他头上落下,这在迷信的年代是个恶兆。新国王是矛盾的化身。看起来他似乎非常虔诚,进行了多次朝圣并希望能复兴他的王国的信仰。但他还花钱如流水,喜欢打扮成女人,同时他让年轻英俊的男士围绕着他,并肆意地宠爱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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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三世还必须应对不断加剧的财政危机,连年的粮食歉收使其雪上加霜。但是当他要求省级三级会议(6)上交更多税款时,这位国王发现,他许诺的财政改革、消除王室税务员的财政弊端等举措都不足以带来更多财政税收。三级会议极为憎恨宫廷中的意大利金融家的影响、王室的奢华生活,以及那些获得王室欢心的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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