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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蒙运动大致可以被划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涵盖18世纪上半叶,并最直接地反映了科学革命的影响;第二个阶段,即“启蒙运动盛期”,开始于夏尔-路易·德·孟德斯鸠的《论法的精神》(1748)的发表,结束于1778年弗朗索瓦-马里·伏尔泰和让-雅克·卢梭的去世;第三个阶段,启蒙运动晚期,受到卢梭著作的影响,其标志是从强调人类理性转向更专注于人类的情感和激情。最后一个阶段的特征还包括将自由的观念与经济运作关联起来的新理念,最好的代表就是亚当·斯密的理念。也是在这段时期,许多君主采纳了启蒙思想家提出的原则:统治者应为臣民的福祉效力。但这些“开明专制”的实验最值得注意的是统治者更有效地管理国家和进一步提升其权力的行为。有些自誉为启蒙思想家的人力图利用扩大中的文学市场,启蒙运动的第三阶段也让那些人的较次要的作品得以广泛传播。这些作品在削弱人们对法国君主权力的尊重方面也具有影响力,由此间接导致了法国大革命的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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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现代史:从文艺复兴到现在(第三版) 启蒙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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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蒙思想家倡导的有关自然、人类、社会、政府以及自由的本质价值等观点,动摇了欧洲人几个世纪以来持有的一些最为基本的观念。例如,奴隶制违反了人类自由的原则。启蒙思想带来了革命性的影响,因为启蒙思想家提出,社会和政治制度未能反映出人性中天赋的良善和提高物质及道德水平的能力,因此阻碍了人类的进步。尽管许多启蒙思想家认为科学与宗教基本上可以共存,但他们对于那些世代相传的、已被大众所接受的真理持怀疑态度。因此,他们挑战国教的教义权威,发动了一场政治机构世俗化的改革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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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蒙运动是许多现代政治信念的源头,比如:依法治国,而非以人治国;政府内应该分权,以避免太多权力集中在少数人手中;人民主权的概念(合法的权力应该完全或至少在一定程度上以人为本,如果无法反映出人民的意愿,也应该反映出人民的利益);以及统治者应负责为人民造福这一论断。与主权、政治权利和国家组织有关的这类现代思想所带来的影响在法国大革命期间和19世纪自由主义时代体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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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蒙思想受到的思想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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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所有的思想和文化运动,启蒙运动也并非凭空产生。启蒙思想家创造出大卫·休谟(1711—1776)所谓的“人的科学”,反映出他们深受科学革命的影响,而科学革命的支持者一直主张在自然和宇宙的研究中使用科学方法。英国天才科学家和理论家艾萨克·牛顿爵士(见第八章)强调科学(推理和实验)是理解自然的关键,并且人类不是通过宗教的教诲,而是通过“观察、分析和实验”来发现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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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两位思想家将科学革命和启蒙运动联系在一起:约翰·洛克和乔治路易·布丰。洛克(1632—1704)声称,哲学就像天文学那样,是一门受制于科学方法和批判性探究的严谨性的学科。洛克作为地主之子以及英国皇家学会的成员,对医学保持着浓厚的兴趣。在詹姆斯二世在政治上面临重重危机时,洛克自我流放到荷兰。从荷兰回来后,他与威廉国王及玛丽女王的政府一直保持着密切联系(见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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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洛克(左)和乔治路易·布丰(右),都将科学革命和启蒙思想联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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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克相信可以使用科学方法来研究社会。在《人类理解论》(1690)中,洛克假定,每个人出生时都是一块白板。他相信所有知识都来自感觉,否定存在与生俱来的能力,并驳斥天主教会所坚持的“人性已因原罪而蒙上污点”的观点。他预见未来会发现更多自然法则,它们将会成为社会应该遵守的世俗法律的基础。他确信人类也许因此而能够改善社会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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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克宣扬个人的尊严,坚决主张每个人都有生存、自由和财产的权利(虽然他将美洲的奴隶排除在这种天然权利之外)。他认为,君主制的基础是统治者和被统治者间的社会契约。人们必须放弃自己的一些自由,以换取安全。托马斯·霍布斯的著名观点是个体应该将自己的权利交给权力无限的专制国家,以避免“自然状态”。与之不同,洛克则坚持认为,人类的自由和权利来源于自然法则。他成为教育改革、新闻自由、宗教宽容和政治分权的主要倡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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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克对自然和社会秩序之间的关系的兴趣让他考虑到两性问题。国王统治着国家就像丈夫统治妻子、父亲统治孩子一般,这一观点在现代早期政治理论中一直很显著,仅仅在17世纪中期英国内战中曾短暂地受到一小撮激进派的质疑。洛克反对当时关于国家的观点:国家中的“所有权力得自或夺取自父权”。他否认了将家庭与国家作为父系制度进行类比的恰当性。他还驳斥了当时人们有关“亚当凌驾于夏娃之上”的看法,认为婚姻和政府都是由社会契约组织的。但是,洛克就此止步,他对婚姻内的平等的拥护依然只是个理想。在日常生活中,他认为女人应该听从男人。尽管如此,洛克将家庭作为一种体制来分析的做法激发了知识分子对女性的社会角色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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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治路易·布丰(1707—1788)将科学革命与启蒙运动联系起来。布丰最初提交给法国皇家科学院的研究著作是关于跳房子赌博的概率论研究,然后他成为了皇家园林的负责人。在实验室里,他被猴子和獾包围,进行了实验,有些成功了,例如研究通过透镜的阳光的点燃效果;另一些则没有成功,如研究鸟类的情感生活。布丰还进行了冷却金属的实验,所以在勃艮第的家附近建造了一座大型熔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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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蒙思想家承认17世纪晚期的科学方法倡导者们所作出的贡献。伏尔泰向牛顿致敬,因为牛顿呼吁科学家和哲学家们“去检查、称重、计算和测量,但绝对不要胡乱猜想”。休谟坚信,所有的知识来自批判性探究和科学的发现,推理能力使人类区别于其他动物。许多受到科学革命影响的启蒙思想家发现宗教的起源并非理性,而是信仰和习俗,他们认为宗教是一种社会现象,并且和其他现象一样需要被科学地研究。休谟还猛烈地抨击宗教真理通过《圣经》启示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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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蒙思想家支持的原理的普遍性让其中一些人提出,道德观念(是非观念)也许因文化而异,因为它来源于人类的天性,而非宗教的教诲。德尼·狄德罗受到洛克的影响,声称感官刺激(或者对于盲人来说则是感官被剥夺的情况)会影响个人的道德反应,并且盲人的道德观可能或多或少与那些能够看见东西的人不一样。在他的叙述中,那些在遥远的塔希提岛上的人民建立了一种理性的社会秩序,但是却与教会的说教毫无关系。休谟还呼吁为基督徒建立“道德的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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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的共和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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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蒙思想家对改革的呼吁有时微不足道,有时又大胆热烈。然而他们并没有领导暴动,当他们努力改变人们的思考方式时,笔杆子就是他们唯一的武器。他们交流想法的媒介是信件、未出版的手稿、书籍、小册子、宣传册,以及小说、诗歌、戏剧、文学艺术批评和政治哲学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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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蒙运动中的人们有时候会将这个非正式的启蒙思想家国际团体称为“文人共和国”,启蒙思想家赞颂共和国内各作者的平等和相互依存。到了18世纪中期,伏尔泰稍嫌夸张地声称,职业作家如今站到了社会之巅。他、孟德斯鸠以及狄德罗在自己的著作中多少都抨击过君主制,但他们都接受了威望甚高的法兰西学院的甄选,这反映了他们对于君主制的矛盾心理。最著名的启蒙思想家能做到名利双收,但像伏尔泰和孟德斯鸠那样仅靠写作就能养活自己的作家极为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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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蒙思想家可能都认同启蒙的基本思想,但是他们彼此间存在着巨大的差异。他们的社会阶层、辈份、国籍都不同。如同任何共和国里的人一般,他们往往意见相左,有时是当面争论,有时通过信件和发表的著作争论。例如,一个理想的国家到底应该是开明仁爱的君主制、受到代表贵族的议会机构制衡的君主制,还是直接民主制,对此他们就无法达成一致意见。他们对宗教的看法也不一样。孟德斯鸠、伏尔泰和卢梭都是自然神论者。因为科学研究似乎已证明,世界保持运动并不需要上帝的持续干预,所以他们认为上帝就像一个钟表匠,他让世界根据自然法则运动,并使人通过发现和行动才可获致知识和人类的进步。狄德罗则与他们不同,他成为了一名无神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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