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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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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因素使七年战争(1756—1763)非同凡响。首先,可以说这是历史上第一次真正的全球冲突。英法在北美(13)、加勒比海地区和印度(见地图11.2)的商业利益发生了冲突。其次,这不只是国王的战争,还是以国家的名义进行的战争,至少英国和法国都是如此,这在历史上是第一次。当时爱国主义的浪潮席卷了两个国家。例如,法国人号召人民献出“爱国的礼物”以支持战争。而作为“大不列颠人”的意识在英国所有的阶层中都发展了起来,这一意识因这场受到热烈欢迎的对抗信仰天主教的法国的战争而变得更强。在两个国家内部,可以说第一次有人号召建立更有效的战争管理机制,并将其视为追求国家利益的组成部分,普鲁士在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争中获得的利益引发了1756年的外交革命。法国过去与普鲁士和奥斯曼帝国结盟,共同对抗奥地利和俄国的扩张带来的威胁,因此决定波兰应保持独立国家的地位。如今,1756年的外交革命结束了法国和奥地利哈布斯堡王朝断断续续超过一个世纪的战事。奥地利因普鲁士的扩张而警惕,为了夺回西里西亚,奥地利如今先后与法国和俄国结盟。获得法国支持的代价是让法国在未来吞并奥属尼德兰,并且奥地利在英法发生战争(14)时须保持中立。而腓特烈大帝决意继续占有西里西亚,转而与法国的敌人英国结盟。英国突然与普鲁士结盟,震惊了法国和俄国,这在它们看来似乎等同于背叛,尽管法国百年来与哈布斯堡王朝的利益针锋相对的立场也逆转了。于是在改变了利益伙伴后,各个大国再次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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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图11.2 1756年到1763年的七年战争 图中标出了七年战争中的冲突地区,包括战场,以及战争结束后领土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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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7年,腓特烈接连击败了一支庞大的法国军队和哈布斯堡王朝的军队。但是当一支俄罗斯军队从北部进攻,占领了柏林时,人数更多的奥地利军队则从南部行军至普鲁士。普鲁士似乎陷入绝境,以至腓特烈将他的国家比喻成“一个受了重伤、失血甚多、濒临死亡的人”。但是随后好运降临,1762年,俄国沙皇彼得三世继承了腓特烈的宿敌伊丽莎白女皇的皇位。这位新沙皇仰慕普鲁士国王,让俄国军队归国。于是在付出了约30万士兵死亡的代价后,普鲁士保住了自己的完全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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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大国在印度的敌对表现为在印度的统治者们互相暗算并发动战争的背景下,英法两国东印度公司的较量。在17世纪,莫卧儿人征服了印度次大陆大部分的土地,但是在南部海岸线附近,莫卧儿人的控制相对有限,于是欧洲人的贸易网络在这里逐渐扩张。同一时期,印度成为世界最大的纺织品产地,威胁到英国纺织业的生产。到了18世纪上半叶,随着伊朗和阿富汗人的入侵,莫卧儿帝国没落了。印度次大陆最富有的地区孟加拉从此自治。随之而来的18世纪40年代的政治动荡帮助英国人征服了印度,尽管在1750年,只有约5000名英国人(15)居住在次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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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伯特·克莱武(1725—1774)是一名地方上的绅士兼律师之子。他率领着东印度公司的军队和印度人组成的雇佣兵来到孟加拉。但是那儿的首领趋向与法国人而非英国人进行贸易。1757年,孟加拉的首领将100多名英国人监禁在一间小屋,这间小屋由于过于狭小、闷热且不通风,导致大部分英国人死亡——这就是“加尔各答黑洞”事件。同年,克莱武在加尔各答北部的普拉西击败了孟加拉首领的大军。他扶植了一个傀儡上台后,继续利用军队增进他自己和英国的东印度公司的利益。通过帝国的攫取,他变得非常富有,甚至弄到了英国贵族的头衔。到了1761年,由于英国海军成功地阻止法国商人和士兵获得足够的供给,英国人已经可以控制印度次大陆大部分地区。东印度公司的巨大成功打通了英国、印度和南中国之间的贸易路线,其中南中国是一个广阔的新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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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尔夫将军的军队登上魁北克的亚伯拉罕平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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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未来成为加拿大的地区,形势更加危急,因为英法双方都为了获得大片领土而战。而在这些战斗中,法国处于决定性的劣势。尽管“新法兰西”作为一个殖民地已经超过了一个世纪之久,但在这个世纪中叶,只有约8万法国人在此定居,且大部分的人口还集中在圣劳伦斯河附近的三个城镇——蒙特利尔、魁北克以及三河镇。与此形成鲜明对照的是,英国十三个殖民地的居民早已超过了200万。英国人入侵美洲原住民的领地,导致后者与法国人结成非正式联盟。在法国印第安人战争(1754—1763)期间,超过1万名居住在新斯科舍和新不伦瑞克省的说法语的阿卡迪亚人被英军强行迁走。他们中许多人最后到达新奥尔良的法国殖民地,在那里出现的Cajun(阿卡迪亚人)一词源于法语acadien的讹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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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海军在正式发动战争前,就已经捕获了300艘法国商船、俘虏了8000名水手,从而扩大了优势。尽管法军占领了英军五大湖流域的一些要塞,英国的战舰几乎完全歼灭了法军的增援部队、掐断了它的供给,并在1759年布列塔尼海岸的基伯龙湾击败了一支法国舰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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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9年,詹姆斯·沃尔夫将军(1727—1759)率领英国军队,大胆奇袭魁北克附近的法军并取得成功。他的军队从圣劳伦斯河登上险峻的山崖,在法军意料之外发动了进攻。1758年,英国军队占领了迪凯纳堡,逼迫法军退出俄亥俄河谷。1760年,英军拿下了蒙特利尔。在加勒比海,英军逐个攻陷了法国人的岛屿和小型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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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让所有参战者都财力枯竭。英国的国家债务已经翻了一番。法国陷入了一段财政危机时期。七年战争使法国失去了欧洲大陆的霸主地位,并为大不列颠帝国的扩张扫平了道路。根据1763年《巴黎和约》,奥地利承认1740年普鲁士对西里西亚的吞并,以此换得萨克森继续独立,而南尼德兰依旧属于奥地利哈布斯堡王朝。但对北美和加勒比地区的处理则带来更为深远的影响,加拿大从此成为英国的一部分。法国保留在纽芬兰大浅滩附近的捕鱼权,但同意英国获得密西西比河以东领土,西班牙获得密西西比河以西领地。这片广袤的西部地区被称作路易斯安那地区,其范围南至热带气候的新奥尔良,北至寒冷的加拿大中部平原地区。法国则保留着加勒比海的马提尼克和瓜德罗普岛。而法国之所以能保留的唯一原因是,英国殖民者害怕这些岛成为英国属地后,其生产的糖会给英国本土带来竞争。此外,西班牙还将佛罗里达割让给英国(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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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英国试图在欧洲改善国际关系,那里保持着势力均衡。但是奥地利军队占领了巴伐利亚,引发了短暂的巴伐利亚王位继承战争(1778—1779)。普鲁士和萨克森的反抗使哈布斯堡王朝的计划失败了。如同英法敌对一般,奥地利与普鲁士争夺中欧德语区控制权的对峙持续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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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世纪的军队及其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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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君主早已成功禁止贵族私人军队,但是战争依旧是贵族文化中的一部分。法国、俄国以及许多德意志邦国的军事院校专门培训贵族子弟的军事技能。普鲁士的腓特烈·威廉一世坚信:任何允许平民成为军官的企图都将成为“军队衰亡的第一步”。与他们自己的队伍相比,贵族军官往往与敌国军官更有共同语言。因为队伍中的士兵往往从较低的阶层被征召入伍。事实上,哈布斯堡王朝经常任命外国贵族作本国军队的军官。在战争中,被俘虏的军官通常会获得一杯优质的葡萄酒和一顿美餐,然后被用于交换对方被俘虏的军官。发动战争是为了争夺领土。在某种程度上,战争似乎就像贵族庄园客厅里下的一盘棋。据说1745年丰特努瓦战役中的法国军官在大屠杀开始前,大胆地向英国军官喊道:“先开火吧,英国先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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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各国征兵制度各有不同。普鲁士的征兵制度最为全面。每一个兵团都从一个固定地区招募新兵。而在法国,征兵由国家官僚机构直接控制,从而减轻了军官达到征兵指标的负担。在俄国,每一个村社(米尔)必须至少提供一名士兵。综观整个欧洲,还有几类人可以免于服兵役,包括那些富裕的农民、法国贵族的仆人、俄国的商人,在有些国家,有家室的男人也可以免于兵役。英国是所有主要大国中唯一没有常备军的国家,至少在原则上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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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18世纪的欧洲军队中,雇佣兵有时候依旧占据绝大多数,而法国是明显的例外。军队为它的士兵提供定餐、住所以及冒险。瑞士卫队既服务于法国王室,也为罗马教皇服务,而他们的同胞效力于各国军队。荷兰军队里有一支苏格兰高地人组成的军旅。服兵役依旧还能带来体面的生活。犯罪分子或那些失意的人常常会成为士兵。文职官员、仆人、妻子、孩子和妓女与军队同行。一名英国司令曾经这么评价军队:“我们的队伍就是一个行进的妓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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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兵依旧广泛存在,大约占一支军队的35%,尽管逃兵若被当场抓住,代价可能是成为终身残废。在七年战争期间,哈布斯堡王朝的军队大约有6.2万名士兵逃亡,法国军队有7万逃兵,而俄国军队有8万名士兵在晚上逃亡。紧密的阵形有助于遏止逃兵现象,这也是设计这样的阵形所期望得到的效果,因为士兵们受到更为持久的控制。军营里纪律严明、甚至可以说是残酷,与战场上的纪律相辅相成。当时不只腓特烈大帝一位君主相信:“(士兵)必须更畏惧他们的长官甚于他面临的危险。”尽管在18世纪,为军队提供补给的策略有所提升,但是很少有军队远离他们的供应营地。雇佣兵和招募的军队缺乏忠诚且不可靠,经常导致战斗提前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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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火药发明之后,军事技术就一直发展缓慢。17世纪,挥舞着带着刺刀的滑膛枪的士兵将只带着一支长矛的士兵一步步地逼出战场。这个世纪的其他巨大改变有改进的燧发枪,带有药卷铁制推弹杆,使得火枪手每分钟能射三次,且射程也增加。手持枪械首次成为实用性武器。火炮的部件也变得更轻、更容易移动,且射程也有所增加。炮兵军官的训练也得到了改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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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18世纪的士兵的训练程度与纪律都远远超过了上个世纪的士兵。军队的规模远远超过了以往。军队在阵形方面的纪律和效率决定了战争的胜利或失败。虽然滑膛枪的有效射程较短,但是当一排排的士兵轮番上膛、齐齐射击时,它就变成了致命的武器。而骑兵一般在侧翼进攻,意在压制对方的骑兵力量,这种冲击往往很快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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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6世纪和17世纪,新的战略使得军队更具机动性,例如直线队形,其中包含需要由训练有素且有纪律的军队完成的协调的行动。到了18世纪,军队机动性更强,因为出现了直线队形和纵队相结合的“混合阵形”。不但如此,英国和普鲁士军队还首创了轻型步兵师,这样可以加快与敌方的交战速度,这支军队往往以刺刀作战。但是主宰战役的依旧是防御,其标志是建立于17世纪晚期的法国北方边界的坚不可摧的堡垒。直线队形更适用于防御而非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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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战争的肆意屠杀结束后,战争似乎变得更加文明了一些,或至少在某种程度上变得更加易于预测,平民死伤的数量变得更少。战俘们,甚至是平民,都会受到相对良好的待遇,有时候会用他们来交换俘虏。后勤保障发展以及训练有素的职业军队意味着士兵不再需要依靠土地生存下去。如今战争的目的一般受制于君主和贵族的礼仪的传统。一旦获得胜利,似乎就没有理由追击敌人、赶尽杀绝。如今在战争时期,平民一般可免受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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