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6490376
于是，受到欢迎的政治作家们开始颂扬第三等级(7)，认为它真正代表自由和国家，反对王室暴政。另一些作家则要求建立起某种反映“公共舆论”的代表制议会。由中产阶级与一些自由主义的贵族联合组成的“爱国者党”开始反对王室政策，对比王室政策与“国家”权利的差异。这些“爱国者”们还谴责宫廷和与之亲密的贵族的既有利益。政治出版物将这些辩论转变成国家政治议题。三十人委员会（Society of the Thirty）是一个包含来自非常古老家族的自由主义贵族（如美国独立战争的法国英雄拉法耶特侯爵）（1757—1834）和许多平民出身的律师的组织，他们一起讨论、争辩，发放自由主义的政治小册子。他们提议三级会议上第三等级的代表数应为贵族和教士代表的2倍。
1706490377
1706490378
1789年1月，一名默默无闻的神父埃马纽埃尔·约瑟夫·西哀士（1748—1836）的一番话是代表政治观点重要转变的最激进的说法。他写道：“我们需要提出和回答三个问题。第一，什么是第三等级？一切（everything）。第二，迄今为止，第三等级在政治等级中是什么？什么也不是（nothing）。第三，第三等级要求什么？成为某物（something）。”他对比了“国家”与君主专制、贵族特权的不同之处，并要求第三等级在政治生活中起主导作用。
1706490379
1706490380
当选为三级会议代表的大多数人都居住在城镇，他们中三分之二的人懂法律。第一等级代表里三分之二是堂区神父，他们中间许多人出身卑微，并憎恨主教和修会的特权。而在第二等级代表内部的一些年轻的贵族比较趋向自由主义。他们希望在法国君主制内部进行制度改革，这将使他们可以制约王权，就像英国议会制约英国君主那样。1788年12月，国王同意将第三等级代表增加至2倍，但是拒绝赐予所有成员单独的投票权。
1706490381
1706490382
1706490383
1706490384
1706490385
1706490386
（左图）拉法耶特侯爵；（右图）西哀士神父。
1706490387
1706490388
国王要求地方议会和头两个等级一起起草在三级会议上商讨的陈情书。几千条申述向王室提出了各种意见，从对改革的具体建议，到认为羊的臭味正在破坏洛林的牧场的深思熟虑的观点。更重要的是，陈情书批评国王的暴政和领主的顽固，要求建立更一致且更公平的税制和新的国家代表机构。还有一些陈情书谴责所谓的“密札”（lettres de cachet）是王权的滥用，这是一种以国王的名义发出的文件，可以以任何理由逮捕一个人并将他无限期监禁。如一份陈情书要求：“除非根据法律，否则任何公民都不会失去自由。”不过一些陈情书一方面反映出作者依然尊敬国王，但同时也谴责国王的顾问和大臣们贪婪奸诈。大部分陈情书从未到达国王的手中。
1706490389
1706490390
1789年5月5日，参加三级会议的近1200名代表(8)来到凡尔赛宫。国王向头两个等级致意，但是却让平民们等了两个小时。当他发表完演讲后，第三等级的成员违反礼仪，他们大胆地将帽子重新戴上，这是头两个特权阶级才有的权利。6月17日，第三等级以压倒性多数通过了西哀士的议案，宣布第三等级为“国民议会”，且第三等级是国家主权的真正代表。第三等级如今要求合法的统治权以及等同于或超过法国国王的权力。
1706490391
1706490392
但是到了6月20日，有谣言称国王可能会对第三等级代表采取行动，同时他们发现他们的会议大厅因为要“维修”已被锁上。在国民议会的主席、天文学家让·西尔万·巴伊（1736—1793）的率领下，第三等级成员采取了大胆举措。他们在附近的一个网球场集合，并宣誓“如不制订出一部王国宪法并在坚实的基础上加以巩固，他们决不解散，并将在必要时再次集合”。本着这个原则，第三等级藐视了国王的权威，并要求明确限制国王权力。
1706490393
1706490394
国王宣称第三等级的商讨无效。但是到了6月23日，他又宣称要进行一些重大改革，并同意定期召开三级会议废除土地税、劳役（corveé），取消阻碍贸易的国内关税和通行费，以及取消“密札”。他还同意三级会议将会赋予所有成员投票权，但只有在为不涉及“三个等级古老的宪法权利”的事项投票时才如此。对于第三等级的激进成员而言，国王的这些妥协远远不够。
1706490395
1706490396
1706490397
1706490398
1706490399
1789年6月20日，网球场宣誓。
1706490400
1706490401
路易十六已在6月22日罢免了内克尔。但是当他获悉数千巴黎民众进入了巴黎杜伊勒里宫的庭院，要求内克尔留下时，他又撤销了之前的决定。内克尔在1781年提出国家的财政状况可以在不提高赋税的情况下变得平稳，这一观点让他更受欢迎，贵族们也已力争召回内克尔。在那些天里，大部分的神职人员和许多贵族已经站到了第三等级的一边。如今，路易十六在威胁要武力解散三级会议后，于6月27日下令让前两个等级中剩下来的教士和贵族也加入第三等级。于是这个新的集会开始以国民制宪议会的形式构建起来。
1706490402
1706490403
欧洲现代史：从文艺复兴到现在（第三版） [:1706484711]
1706490404
攻占巴士底狱
1706490405
1706490406
在食物短缺和物价居高不下的情况下，许多普通人如今相信罪魁祸首是贵族和囤积者的阴谋。不但如此，在巴黎和凡尔赛宫一带的皇家军队似乎正在增多。当时还传播着谣言，声称国民议会将会被废止。到了7月11日，国王再次下令将在宫廷中依旧不受欢迎的内克尔放逐。他和其他大臣被国王罢免，是因为国王确信，他们无法抑制三级会议发出的对变革的要求。暴徒们袭击了巴黎城门外的关口，并将收缴进城商品税的收费站拆除，导致食品更加昂贵。
1706490407
1706490408
1789年7月14日上午，数千群众——大部分是商人、工匠和工薪阶层——从荣军院，即一家较大的老兵医院夺得了武器。当天下午早些时候，巴黎的群众的注意力开始转向巴士底。这是城市东部边缘的一座堡垒，人们相信那里存储着弹药和军备。在18世纪的大部分时期，巴士底是一座监狱，并以暴政的象征而闻名于世，因为一些被送往那里的犯人是因为国王的密札，没有经过审判，就被草率地关押至此。在那个炎热的夏季的一天，巴士底狱的犯人仅有7人，这些人各不相同，有一名被家人要求关进监狱的贵族，一名叛教的神父，还有一名发疯的爱尔兰人。这名爱尔兰人觉得自己要么是圣女贞德，要么是圣路易，要么是上帝。
1706490409
1706490410
群众猛攻并占领了巴士底狱，那里有小型驻军守卫。攻击者伤亡人数超过200名。一名屠夫将驻军司令斩首，他的脑袋被插在一根长矛上，人们带着这根长矛走遍大街小巷，庆祝他们的胜利。巴士底狱的攻陷对后世的意义远大于当时。7月14日当天，国王在他的日记中写道“没什么新鲜事”。但是群众们的起义很可能拯救了国民议会，使其未被国王下令进入巴黎和凡尔赛的军队解散。如今路易无法确保士兵对他忠诚，他打发走了一些被他召至巴黎的军队，认可新选出的、由巴伊担任市长的市政府，以及一支被称作国民自卫军(9)的城市防御军队，并屈服于大众要求，再度召回了内克尔。
1706490411
1706490412
1706490413
1706490414
1706490415
1789年7月14日，群众攻陷巴士底狱。
1706490416
1706490417
1789年7月17日，国王来到巴黎，在市政府大厅受到市议会的接待。他接受并戴上了三色的标志，三色中红和蓝象征巴黎，白色象征波旁家族。通过这种方式，路易十六似乎认可了成为法国大革命象征的三色标志。
1706490418
1706490419
欧洲现代史：从文艺复兴到现在（第三版） [:1706484712]
1706490420
大恐慌和8月4日之夜
1706490421
1706490422
三级会议召开的消息带给许多乡村民众希望，他们觉得国王会减轻他们沉重的财政负担。他们已在陈情书中表达了这些期望，将陈情书连同第三等级代表派往凡尔赛宫。现在，随着巴士底狱攻陷的消息传开，7月19日到8月3日期间，农民袭击了城堡。在一些地区，他们还烧毁了规定对领主的义务的地契。这些农民的起义导致接下来发生了“大恐慌”。谣言声称贵族有一个“饥荒阴谋”，旨在让广大人民饿死或将他们烧光。这一谣言促使农民和市民在法国的许多地区动员起来。也有谣言称会有强盗来摧毁庄稼，农民和市民组成了武装团体，以击退传闻中的强盗，保护他们自己和收成。由于国家的实际权威已经瓦解，各地建立新的地方政府和国民自卫军来进行改革、恢复社会秩序。这些事件让律师、商人以及之前无法涉足政治生活的其他“新人”在地方上有了影响力。
1706490423
1706490424
农民暴动的消息震惊了国民议会(10)。1789年8月4日，为了安抚农民、阻止乡村的进一步骚乱，国民议会正式宣布废止“封建体制”，其中包括领主的权利。这一彻底消灭封建制度的公告在接下来的一周进行了修订：原本领主费用（在贵族拥有的土地上耕作的农民应交的钱）的收取者将从农民处得到赔偿金(11)。国民议会废除了为贵族服的劳役，且不需缴付赔偿金。如此，国民议会否定了特权，这是法国社会的基本组织原则。随后的一周，国民议会又出台了一系列改革，包括保证信仰自由，废止官职买卖、领主审判，甚至贵族狩猎的特权。各省和城市也被要求废止自身大部分历史悠久的特权。通过这些措施，国民议会制定出的这一全方位的议程，宣告了被后人称为“旧制度”的过去的终结。
17064904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