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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96490 克列孟梭要求德国大幅度缩减兵工厂规模,并由法国军队占领莱茵兰,直到德国向协约国付清所有赔款。赔款的基础是对胜利国的战争损失的粗略评估。许多法国人还想更进一步,要求吞并莱茵河左岸,或者在莱茵兰建立独立国家,以便将来在德国进攻时作为缓冲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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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96492 自由党人劳合·乔治代表的英国人在此次凡尔赛之行中的观点比法国人更灵活。英国本土几乎没有遭受其英吉利海峡对岸的盟友所遭受的任何物质上的破坏,但英国还是损失了许多士兵,并且承担了过多的战争成本。因此英国政府支持法国的观点,认为德国必须在将来受到限制。当时盛行一句口号:“榨干德国人的柠檬,连柠檬籽都不放过。”但如今劳合·乔治出于对欧洲的整体利益的考虑,认为应该允许幼弱的德意志共和国恢复到一定的经济实力。而且英国对法国的可能崛起也持有戒心,担心将来它可能打破欧洲的势力均衡。同时俄国革命让劳合·乔治察觉到了另一种威胁,他认为德国的存在有助于欧洲的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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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96494 意大利总理维托里奥·奥兰多(1860—1952)来到凡尔赛,认为本国将得到1915年意大利联手协约国参战时协约国允诺的部分奥匈帝国土地,即的里雅斯特港、特伦托周围阿尔卑斯山区域的战略要地(南蒂罗尔,这将使意大利拥有一条自然边界),以及亚得里亚海岸的伊斯特里亚和达尔马提亚北部(见地图24.1)。意大利加入战争的部分原因是为了激发意大利民族主义,但是盟友们却有理有据地认为它在战争中所作的贡献少得可怜。威尔逊总统认为可以将前面两个地方划给意大利,那里居住着大量意大利人(7)。这样,意大利的国土将扩展到布伦纳山口和的里雅斯特。但是威尔逊坚决反对意大利得到伊斯特里亚、达尔马提亚北部和战略上十分重要的亚得里亚海港口里耶卡(8),当年参战时意大利并没有提出得到里耶卡的要求,现在却索要该地。意大利民族主义者谴责未允许意大利吞并其所期望的任何领土的《圣日耳曼条约》中“残缺的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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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96499 地图24.1 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的疆域划分 图中标出了德国、保加利亚、奥匈帝国和俄国根据一战停战条约失去的领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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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96501 威尔逊代表美国来到凡尔赛,他对待意大利领土要求的态度反映了这位高尚的长老会牧师之子持有的普遍原则之一。威尔逊支持民族自决,即按照种族来决定国家边界的原则,他参加凡尔赛的会议是希望“使世界对民主而言变得安全”。这在他的“十四点计划”中很明显(见第二十二章)。美国总统希望从此能够通过“公开的和平盟约”执行外交政策,而不是他认为造成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秘密盟约。威尔逊相信,只要胜利国“将公平原则用于所有民族和国家……无论它们强大还是弱小”,欧洲就会进入一个长期安定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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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96503 美国总统在凡尔赛重点关注的是创建国际联盟以仲裁接下来的国际纷争,该联盟成立于1920年。他不那么关注对德国的强制性惩罚处置。威尔逊认为,第一次世界大战很大程度上是围绕民族群体的相冲突的要求展开的,因此不应该将莱茵兰的德国人从德国分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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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96505 根据“势力均衡”的外交理念,一个国家的主导势力总会受到其他国家联盟的平衡制约,但威尔逊相信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证明该理念不足以维持和平。从此,威尔逊想让美国发挥国际作用,与英国、法国、意大利和日本共同成为国际联盟理事会常任理事国。国际联盟将代表集体安全,对抗任何可能威胁和平的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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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96507 但是理想和现实在凡尔赛并不统一。三个主要得胜国的领导人中,和威尔逊的理想主义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劳合·乔治和克列孟梭坚定的现实主义。4个月内,英国和法国的领导人顶着国内民众要求严厉的和约的压力,他们必须对这样的和约与过于苛刻的处理导致战败的德国、奥地利和(9)牙利转而投奔苏联的可能性进行权衡。多数英国人和法国人倾向于“胜利者的和平”。而且劳合·乔治和克列孟梭不同于威尔逊,他们在国内享有选民的全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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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96509 根据《凡尔赛和约》第231条的“战争罪责条款”,德国接受对协约国受到的“损失和破坏”负全部责任,这是“德国及其盟国的侵犯强加于协约国的战争的后果”。1919年4月,许多德国人听闻国家被迫接受条约时异常愤怒。德国和奥匈帝国在挑动战争一事上出的力可以说多于其他大国,协约国似乎在为旧德意志帝国的行为惩罚新德意志共和国。总理谢德曼没有签条约,而是辞职。一个星期之后,1919年6月28日,在协约国威胁入侵德国后,接任的德国社会民主党政府才不得不签署和约。《凡尔赛和约》规定德国归还普法战争(1870—1871)后占领的法国阿尔萨斯和洛林部分地区(见地图24.2)。法国军队将占领莱茵河左岸(西面)部分区域,并且占领右岸战略上十分重要的一片狭长地区15年。这些地区必须永久保持去军事化。法国将对萨尔边境地区(由国际联盟管理)丰富的煤和铁矿进行经济控制15年,15年到期时,那里的居民可以通过公民投票表明该地将属法国还是仍属德国(1935年的投票结果是后者)。德国还割给比利时两小块长期引起争议的边境领土(奥伊彭和马尔梅迪)。而且,德国丧失了全部的殖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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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96514 地图24.2 20世纪20年代,法国和德国存在争议的地区 图中标出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后被协约国军队占领或属于去军事化地带的法德边境区域,包括莱茵兰和萨尔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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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96516 在东部,德国割地给自1795年后第一次获得独立的波兰。波兰人在战争期间被迫在德国、奥匈帝国和俄罗斯帝国的军队中战斗,因此自相残杀。战争期间,俄国和德国都答应使波兰独立。1916年11月,同盟国的确重建了波兰王国,将它当作对抗俄国的潜在的缓冲地区。1917年9月,同盟国为寻求波兰的支持,任命了一个没有实权的“摄政委员会”,目标是代表波兰社会争取波兰自治。同时,在英国、法国和美国的波兰民族主义者发起运动以获得对波兰独立的支援。在俄罗斯帝国统治的最后十年内的波兰独立运动领袖之一、波兰社会党的首脑约瑟夫·毕苏茨基(1867—1935)在战争期间统帅“波兰军团”。出于战术考虑,该军团联合同盟国军队对抗俄军,希望能借机赢得国家独立。1918年1月,威尔逊提出“十四点计划”,其中一点就是波兰独立。1918年11月11日,第一次世界大战停战日,波兰正式独立。《凡尔赛和约》给予波兰许多波美拉尼亚的土地,即德国人后来所谓的“波兰走廊”(10),直通波罗的海,将仍属德国的东普鲁士和德国的其他部分隔离开来。港口城市但泽(格但斯克)成为一个在国际联盟保护下的自由城市。波兰的新边界在1921年确定,两年后得到国际联盟的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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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96518 德国军队将缩减至10万志愿军。德国海军如今受到英国舰队封锁,其规模将被限定在12艘战舰以内,且不能拥有潜水艇。德国不得有空军。此外,德国得向协约国支付巨额的战争赔款——1320亿金马克,这是估计得出的战争成本。(有一个先例:1870—1871年的普法战争,法国战败后被要求向德意志帝国支付战争赔款。)在其他赔款项目中,魏玛共和国要向协约国移交许多商船、部分渔船和铁路股票。德国波罗的海造船厂必须无偿为协约国造船。作为对协约国进一步的补偿,德国每年还必须将开采的超过四分之一的煤炭交给协约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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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96520 但新的魏玛共和国如何才能承担余下的战争赔款呢?经济萧条,因此税收很少,强大的德国工业家反对任何新的资本税或营业税。以黄金支付的赔款的流失引发了通货膨胀。政府入不敷出,出口迅速萎缩,物价上升的速度远超过其他国家,使新的魏玛政府动荡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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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96522 英国经济学家约翰·梅纳德·凯恩斯(1883—1946)退出了前往凡尔赛的英国代表团,以抗议给德国的似乎过分苛刻的条约。他警告:“如果我们的目标是刻意让中欧贫穷,我敢说得到的报复绝不会手软。”在他的《和约的经济后果》(1919)中,他特别谴责战争赔款,并对《凡尔赛和约》的处理失败作了精确的预言。赔款问题毒害了20年代的国际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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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96527 1923年,通货膨胀无法控制,一位德国妇女正在用失去价值的纸币给炉子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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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96529 协约国指望着德国赔款来帮助它们缓解棘手的经济问题。德国承诺支付战争赔款,英国和法国政府就可以同意保守派的要求:税收不增加,不对资本征税。但事实上德国只支付了一小部分战争赔款,从其他国家获得的贷款比以赔款形式返还的款项还多。德国从协约国获得的贷款是其付出的赔款的3倍。战争赔款并没有摧毁德国经济,但是赔款带来的心理上的打击破坏了这个协约国想稳定下来的共和国。德国右翼党派对战争赔款的仇恨损害了魏玛共和国的生存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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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96531 法国希望国际联盟能够执行《凡尔赛和约》,确保德国支付战争赔款。(德国不被允许加入国际联盟。)但国际联盟没有军队,无法对那些无视其原则或决定的成员国或非成员国强制执行其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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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96533 威尔逊总统在凡尔赛待了6个月后回到美国,开始为争取让参议院接受条约而努力。但在1918年11月的大选中,威尔逊的对手共和党控制了参议院。孤立主义情绪弥漫全国。大部分参议员反对美国加入国际联盟,担心美国会因《凡尔赛和约》而卷入欧洲纷争。一些参议员受德裔、意大利裔和爱尔兰裔的美国选民的影响,认为《凡尔赛和约》对德国太过苛刻,对意大利不够大方,且没有涉及爱尔兰对独立于英国的要求。为了落实《凡尔赛和约》、公开表达对经济和安全的担忧,当时成立了各种国际组织,但是美国政府一概不参加。1919年11月,美国参议院拒绝批准《凡尔赛和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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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96535 美国和苏联的缺席注定了国际联盟的失败。新的苏维埃政府甚至未受邀前往凡尔赛。这有两点原因:(1)布尔什维克只是简单地在1917年宣布结束战争,并从前线撤兵;(2)在俄国内战期间,英国、法国和美国都送去了军队和军事物资以支持反布尔什维克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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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496537 《凡尔赛和约》也让胜利者产生了一些忧虑。这看上去是不保险的和平。凯恩斯回忆道:“巴黎是一个梦魇,那里的每个人都是病态的。无聊的场景弥漫着一种即将发生大灾难的感觉;人类自身在所遭遇的大事件面前的无用和渺小,决议的混杂的含义和虚假。”当法国的费迪南·福煦元帅浏览条约时,不禁喟然长叹:“这并不是和约,只是20年的休战!”他说得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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