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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展现了一些奢侈,但是,当然,不像法国人那样过于复杂。人们也参与体育运动,但是不像盎格鲁-撒克逊人那样疯狂。为军队花的钱很多,但是正好足以保证它是大国中的第二强。速度也比世界上其他大城市略小,但是也比普通的大城市大很多。这个国家的管理以一种开明的,几乎觉察不到的方式执行,对所有尖锐的地方,欧洲最好的官僚政治都做了小心翼翼的修剪,它只有一点不足:它无助于天才和企业……除非出生高贵,或者由国家任命,或者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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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哈布斯堡帝国,贵族的控制惯性和痉挛性即兴表演艺术掌控了局面,只有极少数有先见之明的人从中看到了不可避免的结局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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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有它的大宪章、玫瑰战争和查尔斯一世的处决;俄国贵族遭到伊凡雷帝的荼毒,并于1825年奋起反抗沙皇亚历山大一世;哈布斯堡帝国的大贵族一直与他们的政权保持着斗争关系;匈牙利尤其持续地对皇权评头论足;意大利人经历了复兴运动,西班牙人经历了血腥内战,波兰人遭遇了百年之久的入侵、革命和权争噩梦。法国目睹了投石党运动。在欧洲,只有一个地处大陆中心地位的国家——德国,其贵族权力和君主统治得到接受,未经受挑战或者中断。1944年之前这里没有发生过打倒贵族的革命,也没有发生过打破秩序的弑君或者德国投石党运动。1944年,冯·施陶芬贝格伯爵克劳斯·申克领着一群人谋划推翻政府首脑阿道夫·希特勒,结果功败垂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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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1年宣布成立的新德意志帝国的统治者是从乡下登上全球舞台的,他们相信传统的军事精神。不同于其英国同伴,除了一个人(怪癖的冈特·维克多王子。他是只有10万人口的小国图林根州施瓦茨堡·鲁多尔施塔特首领)以外,他们都会在所有的公开场合和官方照片中穿制服。1866年普奥战争后胜利大游行前夕,德意志帝国的新总理奥托·冯·俾斯麦被任命为七个骑兵志愿军的荣誉首脑,授少将军衔,这么做摆明了就是好让他能穿军装。即便他是第一位平民政治家,但是他经常穿着制服出现在议会,而且总是皇帝在的场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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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政府通过保护贵族免遭工业化和全球竞争的寒风,对他们持续尊重和支持等级结构予以丰硕的回报。免税和关税壁垒保证农业仍然是对地主们切实可行(即便越来越困难)的支持手段,尤其是易北河流域东普鲁士的大地主们。东普鲁士容克地主的军事精神构成了对普鲁士君主的支柱,虽然他们大多数都抵押借贷,生活一如他们的仆人,但少有人被迫出售庄园。他们的收益下降了,但是这些坚韧的容克地主拒绝放弃,而依赖坚定的自给自足精神。这个时候,这些节俭、骄傲、内心独立的清教徒贵族几乎把节约同古老的尽责信仰一样视为神圣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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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4年参与谋杀希特勒的勃兰登堡贵族亨宁·冯·特雷斯科就是在普鲁士的一个庄园里长大的。他的庄园也差不多只能维持生计。作为庄园管理者,他母亲把开支控制在最低水平。“他们能够享受的快乐都很朴素,”他的一位朋友回忆说,“冯·特雷斯科夫人要给村里人买圣诞礼物的时候,乘坐三等车厢去柏林。到了柏林市,她也避免不必要的开支;大多数时候她下榻最便宜的招待所。那些年,即便是更奢华更富裕的冯·登霍夫伯爵也被人看见搭乘三等车厢。同时,普鲁士许多奋争的低层贵族则被军队吸纳了,他们常常用他们的军官工资维持容克乡村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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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意志帝国地主的特殊经济地位在保护东普鲁士强大的容克阶级中发挥了作用,在这些有利的经济条件下,德国贵族内部没有发生欧洲其他国家那样的危机,虽然在1900年的时候,德意志帝国国会最大的社会民主党发出了越来越强大的反对贵族特权的声音。他们面临一场艰苦的斗争,特别因为选举制度本身赋予地主阶级多得不成比例的议会席位,也因为军队和政府里充斥着贵族成员:2/3的政府官员出身贵族,75%的军官和84%的将军也是贵族。1918年之前,德意志帝国的所有总理(奥托·冯·俾斯麦亲王、里奥·冯·卡普里维伯爵、克洛德维希·祖·霍恩洛厄-希灵斯菲斯特亲王和伯恩哈特·冯·布洛亲王)都出身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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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克森-阿尔滕堡的恩斯特二世公爵殿下是最安全的帝国贵族的经典范例。在一张照片、田园明信片上他在德国东部图林根的小公国就是这样:自己坐在一把精心雕刻、王座般的扶手椅上,周围是他迷恋的家人:他的妻子阿德尔海(娘家姓绍姆堡-利珀)女公爵和他们的孩子乔治·莫里兹、弗里德里希·恩尼斯特、夏洛特和伊丽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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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小国家的生活通常很简单,具有浓厚的家长制作风。“我父亲很早就拥有一辆汽车,”正式继承人乔治·莫里兹后来回忆说,“他告诉他的交通部长必须得改善路况,因为在崎岖不平的乡村路上开车太颠簸了。部长客气地告诉他没钱做这样奢侈的事,于是我父亲热忱地邀请部长坐他的车。部长没有好理由拒绝,于是我父亲以最快的速度着手修路,”他停顿了一下,然后非常满意地补充说,“道路以惊人的速度修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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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克森-阿尔滕堡是一个小公国,只有20万臣民。首都阿尔滕堡有3.9万居民,在德国城市名单上位居100位。小公国的领土主要是农地,也有一些煤矿,铁路网覆盖面积为185平方公里。公国最大的工业主是扑克牌生产商,现今仍然以阿尔滕堡的名义生产,在德国仍然很有名。恩尼斯特二世是德国最后一位君主(1918年11月14日,他比德皇晚五天退位),他的另一个特殊之处是,他是唯一一位生活并死在共产党统治的德意志民主共和国的前德国封建统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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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德意志帝国严格的等级制世界,年轻的王子们小小年龄就懂得了地位的微妙;他们明白其家庭地位的意义,以及与其他几乎与他一起吃母乳(或者奶妈的乳汁)的统治家族的关系。他们的家族关系说明了德国贵族根深蒂固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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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克森-阿尔滕堡与萨克森-科堡-哥特哈斯(乔治·莫里兹本人是令人泄气的英国王位第642位继承人)及其他许多欧洲大家族,包括比利时王室、保加利亚王室和葡萄牙王室密切关联。公爵的姊妹亚历山德拉嫁给了沙皇尼古拉一世的儿子康斯坦丁·尼古拉耶维奇·罗曼诺夫大公爵。因此,沙皇亚历山大二世是公爵的姻表兄弟,也是沙皇尼古拉二世一度被废的表兄弟。另一位姊妹玛丽成为皇帝威廉一世的兄弟、威廉二世的叔祖、普鲁士阿尔布雷克特亲王的夫人。他们所有人的血统都可以溯源到中世纪早期,以萨克森-阿尔滕堡为例,他们的祖先包括中世纪的皇帝查理曼和弗雷德里克二世,以及他们之后的一群色彩斑斓的13世纪边疆侯爵:骄傲的阿尔布雷克特、受压者迪特里希和压迫者迪特里希(不是父子关系)、堕落的阿尔布雷克特、被咬的弗里德里希、独眼威廉一世、蓄胡须的乔治。1900年,这些有趣的王公们的遥远的后代子孙仍然占着上风,但也只是勉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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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外省的生活有着强烈的家长制气息,那么,贵族影响和贵族权力的程度在国内不同的地方差异很大,尤其是在更加城市化的地区。像哈布斯堡、不莱梅、吕贝克或者但泽这些强大的北部港口(全都属于古代重商的汉萨同盟)都是小共和国,数百年都由公民参议院统治。勃兰登堡和东普鲁士广袤的乡村主流容克地主精神在天主教莱茵地区的工业城市(科隆、埃森、波鸿等)则属异类。这些城市虽然正式属于普鲁士,但是其传统和行事方式则断然有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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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学家经常把德国中产阶级说成是拍马者,其实远非如此。他们很有自信,而且看不起出身贵族的人,认为那些人是一群退化的、墨守成规的骗子。德国中产阶级以教育背景和公民优点,而不是以贵族出身衡量地位和价值。杰出、富裕的德国人经常拒绝接受爵位封号。钢铁大王阿尔弗雷德·克虏伯拒绝了封号(虽然他的儿子妥协了,从此以冯·波伦与哈尔巴赫亲王闻名),大病理学家和公共卫生活动家鲁道夫·魏尔啸也拒绝了。布雷斯劳工业家奥斯卡·胡尔德辛斯基曾经应邀乘坐帝国游船,后来他拒绝接受封赐给他的封号克罗伦诺尔顿,据说他说:“如果没有人因为我对德国工业的贡献而考虑给我荣誉,那么,我不会接受因为我同皇帝坐了趟船而给我的勋章。”中产阶级并不像莫姆森的悲观看法一样,“生来就是被统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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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中产阶级都是帝国主义者,对其文化和祖国的伟大深信不疑,但是他们努力想得到的并不是皇帝给予的承认。德国商人更感兴趣的头衔是平民的、非贵族的、代表可靠与体面行为的头衔“商业委员”,而不是爵士身份;律师和法官希望达到司法委员会级别,等等。这些平民头衔以及博士、教授之类的学术称谓在德国受到非常严肃的对待,连妻子的称呼也被冠以丈夫的头衔:商业委员夫人、教授夫人,等等。而且,德国人以勤奋出名,这些头衔还可以增加,这样,在任何场合,所有头衔都会被全盘使用。因此,一个平常的医学生都可以梦想努力学习,到大学任教,在那里获得荣誉学位,最终被选入德意志国会,然后退休,那个时候,他的名字(经常是书面称谓)可以很长,根据他参加委员会、考试和官职的兴趣多大而定。市民们以其典型的德国人的方式,通过创设一套新的等级把自己从旧等级的束缚中解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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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新兴的、有钱有势的财阀对于贵族头衔毫无疑惧,并且从内部改变贵族形式,所到之处都带去一定程度的中产阶级价值和现代性。他们购买乡村庄园,安装现代水暖和电光源——对他们来说,这并不是什么上流社会的丑恶思想。结果,他们成了一种新型的乡绅:在城市或者在工厂工作,只有在周末才乘火车,或者开着新奇的汽车,去乡下的房子。周末农夫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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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得到贵族封号的大亨,如生产啤酒发财的吉尼斯勋爵、开文具连锁店的W. H.史密斯和肥皂生产商勒沃勋爵,这些人大片大片地购买土地。例如,勒沃是个杂货店主的儿子,本名威廉·勒弗,生于兰开夏郡的博尔顿,1886年他在这里开办了一个肥皂厂。得益于敏锐的商业头脑和新颖的生产过程,勒弗的棕榈油皂创造了巨大的财富,后来,这位企业家进入了政坛。他是一位狂热的收藏家,并把他的慈善意图体现于普罗特阳光——这是他为他的工人修建的住所。1917年,他成为莱弗尔梅男爵;5年以后,变成莱弗尔梅子爵。1916年,他从斯坦福侯爵手上买下伦敦一处壮丽的宫殿,将其更名为兰开斯特宫。他还获得了外赫布里底群岛的几个岛屿,其中一个岛上有刘易斯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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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新庄园不过是这些新人的玩具,最终不过是其商业生活的花絮。在维多利亚时代,仅仅是为了作为首相人选,本杰明·迪斯雷利被迫买下一座庄园,因为只有贵族,或者至少是乡绅,才可望担任这样的职位。1911年,时代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连保守党都把既没有头衔也没有庄园,而且也不打算寻求这两样东西的格拉斯哥金融家安德鲁·伯纳尔选为主席。对于旧贵族,其庄园失去本身存在的理由,祖先的居所就是其权力之所在。它们已经降格成了富人的饰物。权力已经转移到了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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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眩年代:1900-1914年西方的变化与文化 新的头衔,新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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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贵族装备是新贵们的玩物,那么,旧贵族成员则以嫉妒的眼光看着创造了金钱和当时财富的活力。英王爱德华和德皇威廉二世都喜欢和这群强大的、新兴的朋友交往,爱德华很可能主要是出于享乐之故,而威廉则是因为他们体现了新帝国风起云涌的经济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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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威尔士王子,爱德华和他的社交圈引起的已经不仅仅是保守的国人的侧目。伦敦社交界的领袖佩吉特夫人(多少有些讽刺的是,她自己出生于纽约,本名米妮·史蒂文斯)说国王“总是被一群犹太人和一圈赛车手围着”,但是,王子不过是看出了时代的征兆,而选择和冠军队、和那些争取新秩序的人做盟友:艾弗勋爵是啤酒酿造商,赫希男爵和恩尼斯特·卡塞尔爵士是犹太银行家,托马斯·立顿是茶包生产商——都是极其富有的、第一代贵族。当德皇听说立顿和他的君主一起在考斯帆船赛上同船航行时,以难得一见的机智说英王和“他的杂货店主乘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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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一样的。尽管德皇自己也在迫切地渴望承认和辉煌,但他的品位也决然是属于新富的。普鲁士陆军元帅格拉夫·赫尔穆特·毛奇责令他的国人“表现得更像个样子”——格拉夫·阿尔弗雷德·冯·施里芬、同名灾难性计划的发起者,在他的声明中附和了这个说法:“大成就,小展现:实际内容超过外在形象。”——威廉似乎颠倒了这个规律。他疯狂地花钱,过着奢靡的生活,正如他的旅程呈现的那样。他的宫廷就是持续的巡回演出,他只有半年的时间在柏林和波茨坦的无忧宫落脚。春天他在地中海巡游,在那里,他亲手进行业余考古(他在科浮岛有一座宫殿),或者住在阿尔萨斯和东普鲁士的庄园。夏天,他又要出海,不过是去北海和波罗的海,秋天是如此诱人的狩猎季节,不可以留给他人:德皇最骄傲的莫过于与一长排被宰杀的动物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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