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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01231 政府已经失去了对很多区域的控制。在血腥镇压了有10万人参加的游行,士兵朝人群开枪,导致93人死亡后,华沙宣布进入戒严状态;芬兰发起了总罢工;格鲁吉亚西部实际上由马克思主义民族解放运动统治。仅仅距莫斯科80英里的地方,谢尔盖·色么诺夫,一位托尔斯泰的倾慕者,成立了马尔科夫共和国,拒绝承认俄国政府,按照民主委员会制度,统治着由几个村庄组成的一个地区。共和国向圣彼得堡提出的要求包括国家立法议会、农民的公民权、自由普选、迁徙自由、释放政治犯。只有满足这些要求以后,马尔科夫共和国公民才会向沙皇纳税,或者以任何方式服从他的权威。色么诺夫是这个勇敢的临时国家的总统,1906年,其短暂的故事以其领袖们被关进莫斯科监狱而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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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01233 整个帝国的秩序崩塌压垮了当局,他们情知已无法依靠武装力量恢复秩序。士兵们往往本身就是农民,多年来他们被强征入伍,微薄的工资迫使他们自己补靴子,自己种菜、养牲口(奥兰多·菲格斯称他们是“一支补鞋匠和农民的军队”),现在要他们镇压乡村起义,他们不肯听从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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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01235 军队中技术要求最高的部队是海军,其中有文化的人和社会主义者的比例也最大。海员的不满情绪很强烈,海军上将阿列克西乌能力差得可怜,在旅顺港和对马岛同数量上差得多但训练好得多的日本海军打仗中造成的船舰和人员损失更增加了这种不满。军舰还停泊在黑海的时候,仅仅是一片腐肉就引起了其中一艘军舰——波特金战舰的全面反叛。该舰的医生在6月14日决定船员应该吃有一面已经爬满了蛆的牛肉,海员表示抗议,船长命令海军陆战队集合,对付船员。由于害怕遭到领导的即刻处决,海员们对军官发起突然袭击,杀死了其中7名军官,他们中间一位叫格里戈里·瓦伦楚克的人也倒下了。起义者控制了波特金号,他们挂起红旗,驶往敖德萨港——前一夜,罢工工人和政府军已经在这里发生了游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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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01239 波特金号事件给政府传递了清晰的信号。即便沙皇也已经无法否认事态超出了通常叛乱的范围,不是可以靠几百鞭打和把一些人关进监狱就可以解决的问题,连他最反动的亲密顾问也敦促他成立杜马,答应自由派反对者的主要要求。他们说,否则有力但分散的罢工早晚会整合起来,造成无法阻止的革命运动。他们在皇帝跟前争论当前的选择是:要么放松他的权力,要么冒不仅失去皇位而且可能失去生命的风险。沙皇起初不为所动:“我不害怕失去我的生命,”他说,“我相信上帝对我们所有人都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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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01241 沙皇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其统治面临的高涨压力。在绝望中,他求助于他不信任也不喜欢的人:谢尔盖·维特。维特刚刚在纽约的谈判桌上取得了显著的成果,与日本达成了有利的和平。1906年10月9日,沙皇召见维特,询问他对时局的看法。他告诉沙皇拟议的布利金杜马没能满足革命者的要求,国家现在处于革命边缘,只剩下两个可能的行动方案:同意宪政改革,举行杜马选举,通过普选产生议会,或者任命“一个可靠的人,赋予他事实上的独裁权力,以无情的力量镇压各种骚乱”。维特警告说,第二个选项会非常血腥,由于部队可能站在起义者一边,所以不能保证成功。他坚持认为,时间是根本:目前为止大城市的罢工是自发性的,但是,由于流放归来的社会主义运动领袖组织和指挥真正的革命,局面随时都会变得不可收拾。皇帝犹豫不决,反复思虑,最后他听从了他叔父们的话,改变了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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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01243 谢尔盖·维特——作为对他在谈判桌上的成功的嘉奖,他现在已经是维特伯爵了——对这种拖延非常恼火。“陛下不容忍那些他认为智力比他高的人,也不容忍那些和宫廷秘密顾问,即他的家奴,不一样的意见,”他悲叹道,“作为一个意志薄弱的人,他最相信使用暴力……摧毁他真正的或者想象的敌人,他把反对无限的、任意的农奴制的人视为私敌。”随着罢工运动集聚起新的力量,连超级反动的尼古拉·尼可拉耶维奇大公都劝告他的侄子说,首都的部队太少,连保卫铁路都不够,更别说平息一场全面的革命了。沙皇终于妥协了,示意他愿意允许召开杜马,尽管他的左右人员刻意传播谣言,谣传宪法方案是维特为了替自己争夺权力,因为他已经把自己想象成俄罗斯共和国的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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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01247 10月10日,一场组织良好的罢工导致整个国家陷于瘫痪。没有铁路也没有电车,没有报纸也没有电、电报、电话,在中国打仗的俄国军队得不到弹药和补给。从无顶四轮马车夫到马林斯基剧院的芭蕾舞演员,从医生到股票经纪人到大约4万工人,大罢工使俄国陷入彻底停顿。没有哪个国家见过其劳工大众发起过更大规模的游行示威。面对普遍的不服从,警察也停止执行任务,一些帮伙在街上游荡,竭力掳掠、抢劫和搜刮。军队总指挥库洛帕特金将军与其西伯利亚的总部失去了联系,俄中银行的间谍报告说部分军队加入了革命,莫斯科着火了,圣彼得堡的战斗已经导致3万人死亡,沙皇和皇后分别逃往卡朗斯塔德和丹麦。这些消息令他非常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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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01249 10月17日,沙皇终于解除了他的内务大臣布利金的职务,颁令于次年5月召开自由、普选的国家杜马。这个决定对他来说并不轻松。两天后,他写信给母亲说:“你不能想象那一刻之前我经历了什么……俄罗斯全国上下都在呼吁,他们为之乞求,我周围的很多人——非常多——都持有相同的观点——除了画十字架、给予每个人都要求的东西,别无他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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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01251 沙皇的命令发表后,人们上街庆祝。对自由派来说,10月17日是一个新的民主时代的开始。政治统治的权力被打破了(很快会重新获得),俄国会跻身现代国家的行列。但是还有更大的痛苦在后头。被黑色一百活动者杀害的一位工人的葬礼演变为一场有20万人参加的大游行,引起游行者、黑色一百民兵和军队之间的混战,莫斯科遭遇了一场激烈的内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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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01253 城里设置了路障,有几个工厂,尤其是工人及其家庭撤入的施密特家具厂和普罗霍洛夫纺织厂遭到军队炮击。在起义被镇压下去前,莫斯科有近1000人死于炸弹和子弹。施密特工厂21岁的厂主、革命的同情者尼古拉·帕夫洛维奇·施密特在诺夫恩斯基大街16号的家里被捕。如果警察肯费心查看一下他的地下室,就会发现成箱的步枪和手枪,“还处于航运运输要求的油脂密封的状态”。事实上,他们审问这位给造反派提供经济资助的年轻人,八天不让他睡觉和吃饭,威胁要杀了他。施密特终于签署了供认状。2月12日,他写信告诉姐姐,夜晚很恐怖,他害怕再来一次。第二天早晨,他被发现躺在囚室的地上,脖子上、手上和下臂有刀口,脸上有瘀伤。警察的记录是自杀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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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01258 晕眩年代:1900-1914年西方的变化与文化 [:1706499798]
1706501259 晕眩年代:1900-1914年西方的变化与文化 接 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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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01261 就在资产阶级阵营兴奋地组建政党、选举议会之时,对罢工的支持却动摇和崩溃了。国家渐渐恢复了秩序,或者说残酷的暴力强行维持了秩序,因为政府着手进行长长的一系列报复行动。色米欧诺夫和第16列特人军团以在帝国城乡滥施残暴而臭名昭著,恣意杀人、强奸、鞭打、毁灭。村民被召集在一起,不交出当地造反领袖就一直挨打,造反领袖则无需审判,直接在附近的树上吊死。喝得醉晕晕的哥萨克人获许横冲直撞,上万所建筑被烧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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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01263 1905年10月至1906年4月之间,估计1.5万名农民和工人被吊死或枪毙,另有2万人受伤、4.5万人被流放,在城市里,5000名革命者被判死刑,还有3.8万人被判入狱或者接受劳役监禁。发起总反攻后,听到兴师问罪和右派复仇取得成功的消息时,欣喜若狂的沙皇兴奋地叫嚣:这挠到了我的痒处!一波针对犹太人的野蛮措施横扫俄国。沙皇又一次坐稳了马鞍。骚乱令人惋惜,但是他的世界观未受触动,这从他写给母亲的一封信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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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01265 人民对革命者和社会主义者的傲慢和大胆非常愤慨,因为这些人90%是犹太人,所以所有的仇恨都指向犹太人,因此有针对犹太人的措施。在俄国的所有城市和西伯利亚,这些措施如此不约而同、如此同步发生,这真令人惊异。自然地,英国人说这些混乱是警察组织的。但这已经是著名的谎言。受罪的不仅仅是犹太人,还有工程师、律师以及其他各类坏人。在托木斯克、辛菲罗波尔、特维尔和敖德萨发生的事情清楚地说明,在愤怒的风暴中可能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革命者的房子遭到包围、烧毁。没被烧死的人只要一露面就会被杀死。我接到来自各地的感人电报,感谢我给他们自由,并明确宣称他们希望保持专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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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01269 都是犹太人的错。现在恢复了平静。这种平静,如弗里德里希·席勒在近一个世纪以前说的,是“墓地里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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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01271 在铁腕重新施加秩序的表象下面,热度只不过进一步加强了,实际上,革命已经开始吞噬其自己的儿女。嘉庞神父,这位血腥星期天后继续反抗的不知情的始作俑者,几次企图成为革命领袖,但都没有成功。他无法在社会主义理论家中保持其地位,曾经回到俄国又离开,有人在蒙特卡洛看见过他,最后他企图在圣彼得堡成立一个新的工人组织。他在政治上无能,但广受欢迎,结果革命者和秘密警察都把他作为靶子。谢尔盖·维特的线人指控嘉庞参与阴谋和背叛,以此败坏他的名声,在一起涉及到一个双面间谍的阴谋黑幕中,业余革命家嘉庞被人诱入欧泽斯基芬兰湖度假村附近的一座茅舍进行秘密审讯。接下来发生事情的真实原因不清楚,但是有一份记录留了下来:屋子里有几个人等着嘉庞,对他进行审讯。他们通过无记名表决,认为他该死,并着手绑他的手。他们把他绑在墙上的挂钩上,这时,惊恐不已的神父大叫:“兄弟们,亲爱的们,住手!给我一个最后的交代!”——挂钩太矮了,有一位攻击者只好坐在嘉庞的肩头,直到他窒息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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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01276 晕眩年代:1900-1914年西方的变化与文化 [:1706499799]
1706501277 晕眩年代:1900-1914年西方的变化与文化 每个人都有所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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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01279 1905年的经历给俄国社会蒙上了一层不祥的黑暗。走出灾难性停滞的所有理性道路似乎都被独裁统治给堵塞了。专制统治的门最终被紧紧地闩上了,只有爆炸才能把它炸开。整个社会陷入了沮丧和愤怒、无力的挫折感和宿命的确定性,另一次更为血腥的灾变只是一个时间问题。年轻一代的艺术家有力地表达了这种生活的绝望感。在伊凡·布宁的故事《旧金山来的绅士》(1909年)中,远洋客轮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航行,船上的乘客只能听天由命。他们在优雅的沙龙里跳舞,完全没有意识到火焰燃烧的地狱般的锅炉房,以及外面凶残的海洋,也无力影响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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