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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06048 在莫斯科有希腊、鞑靼、瓦拉几亚、亚美尼亚、波斯和土耳其商人。91 贸易主要沿着伏尔加河进行。顺流而下的是士兵、大炮和谷物;逆流而上的是盐和鲟鱼干。92 俄罗斯人分别在1551年和1556年占领喀山和阿斯特拉罕之后,93 控制了整条伏尔加河的水道,哥萨克人和诺盖鞑靼人对经常性贸易的骚扰从此只是间或发生。94 因此,当土耳其人后来依靠鞑靼人,力图进军阿斯特拉罕(其计划是挖一条从顿河到伏尔加河的运河,从而通过里海向进攻波斯的土耳其部队提供补充给养)时,95 他们的尝试遇到俄罗斯人出色的抵抗,于1569—1570年间以大败告终。原因是:这个南方的前哨据点确保莫斯科与东南游牧民以及与具有古老货币经济的波斯的联系。南方各省向沙皇进贡白银,而北方各省往往只向沙皇的国库提供皮革和毛皮。96 此外,这些毛皮是俄国同巴尔干半岛、君士坦丁堡和波斯97 进行贸易的主要物资。随着诺沃西尔采夫出任大使,土俄关系在1570年得到改善。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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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06050 但是,从通史的角度看,重要的是1556年到1581年英格兰人试图朝里海方向,而不是朝黑海方向发展联系(黑海是土耳其的“内湖”,防守严密,何必去自找麻烦)。他们确实曾想绕过地中海,但并不像葡萄牙人那样,于1498年从海上迂回,而是同时通过陆路和海路。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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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06052 果然,16世纪中叶,英格兰船只在地中海上消失了,英格兰商人通过地中海同东方进行贸易得到的利润随之丧失。英格兰商人因此更加关心如何能参与有利可图的印度贸易,而印度贸易当时被地中海人和伊比利亚人垄断。伦敦的“冒险商”公司派船和探险者前往北极地区,希望查清一条新航道,经由北方实现麦哲伦所作的环球航行。其中有一艘船在钱塞勒带领下,于1553年偶然在离阿尔汉格尔斯克不远的圣尼古拉湾登陆。这次偶然的机遇必然被人加以利用。石蜡、鲸鱼油、毛皮、亚麻、苎麻、海豹牙、木材、鳕鱼等当地物资很快被运往英国,以交换呢绒和白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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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06054 后来,莫斯科公司很快发现,穿越俄国土地的原定计划竟是可以实现的;人们通过里海同样能取得香料、胡椒、丝绸……。1561年,一个英格兰代理人携货抵达波斯,并且很快就建立起定期的来往。在几年间,东方所有的珍奇商品沿着伏尔加河北上,然后在圣尼古拉湾换船运往伦敦。这种情况虽然仅持续几年,但其最后的失败应归诸政治原因。由于英格兰从1575年起重新取道地中海这条直路,前往里海和波斯的长途跋涉,就不再有意义了。但是,这种长途旅行继续进行,因为俄国人并没有放弃他们主要的东方伙伴波斯。100 俄国人于1581年被赶出纳尔瓦后,开始对阿尔汉格尔斯克感兴趣。这是俄国人在辽阔的北方剩下的最后一扇窗户。101 荷兰人不久将把他们的船只开到那里。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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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06056 我们且回过头来,再看英格兰人的冒险活动。这种贸易涉及的货物为数不大,但也足以使英格兰商人赚取优厚的利润,并使侨居伦敦的西班牙人感到担忧。然而,这为地中海的全部生活,为大西洋和地中海之间的贸易障碍,为地中海对北方人的重新开放提供了见证。总之,在几年中,英格兰和地中海商人试图通过俄国为自己打开一条贸易通道。按照这种主张,贸易的规模还应该大得多。其目的是要两面包抄葡萄牙商人和叙利亚商人的后路。早在1582年,英格兰和土耳其在伦敦曾想达成一项协议,使香料贸易从黑海转移到里海,并以君士坦丁堡为中心。这是一项让英格兰进行部分垄断的宏伟计划。然而,由于多方面的原因,计划未能实现。奇怪的是,后来约瑟夫神甫在1630年前后也想绕道俄国;103 当然不是为了和土耳其携手合作,恰恰相反,是想取道俄国,绕过土耳其的商业阵地和特权。这项计划和先前那项计划一样,突出俄罗斯地峡作为通向黎凡特地区的道路的价值,并且表明,为了认识地中海的历史,必须深入大陆内地进行观察。请看,早在中世纪时期,104 即在这次英格兰的尝试前,105 意大利已经有人几次动过取道俄国的念头;而在英格兰的尝试后,即在18世纪,类似的计划也曾出现过。106 如果情况有利,俄国的道路可能打乱整个地中海的贸易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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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06058 这些道路既然决定着俄国经济的节奏,它们就把俄国经济同整个世界的经济活动联系在一起。最近有一项关于16世纪俄罗斯国家价格变动的研究报告,证实了这一情况。107 俄罗斯国家的价格当时随着欧洲的总趋势而变动。这种联系得到证明,人们就会联想到(极其谨慎地)17世纪的大衰退对俄罗斯的分崩离析负有部分责任。当时社会动乱正席卷这个国家。在对外关系方面,至少从1617年起,俄国遭到一些失败。108 尽管有这些灾难,尽管哥萨克人成群结队地沿着伏尔加河袭击商队,内河船舶、驮畜以及冬季的雪橇仍不断活跃着俄罗斯大道两旁的经济。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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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06060 从巴尔干到但泽:波兰地峡 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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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06062 我们这里所说的波兰地峡在16世纪不以或者不再以黑海为轴心,而是以巴尔干半岛为轴心。这个地峡明显地向西倾斜,从波罗的海通到多瑙河,有时直达伊斯坦布尔(可能还更远)。是否应该认为,自从土耳其取代热那亚的地位以后,黑海对波兰丧失了吸引力呢?回答既是肯定的,也是否定的。尽管土耳其对加法(1475年)、基利亚(1481年)和比亚沃加德(1484年)的占领中断了到那时为止一直很活跃的贸易往来,111 我们也不能不看到黎凡特地区的商业危机。最后,由于鞑靼人的缘故,南方各条大路很不安全,与此也有一定关系。于是,陆地的远程贸易衰退。这种贸易从13世纪起,一直把黎凡特地区的产品,主要是胡椒和香料,从黑海,特别是从加法运来供应波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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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06064 但是,以往的联系仍然存在。将近17世纪中叶,塔韦尼埃还谈到,从华沙到加法,四轮货车的旅程需要50天。112 尽管这些古老的和活跃的大路使波兰得以通过摩尔达维亚直接进入巴尔干,从而运来土耳其和黎凡特地区的商品,但我们也不要对它们的作用估计过高。虽说波兰情形特殊,是个自由贸易区(读者应该理解为关税和过境税最低的自由通行地区),但它的国土十分辽阔。德·瓦朗斯主教在写给查理九世和卡特琳·德·梅迪奇的一份关于波兰的报告(1572年)中说,它有“两个法国”那么大。113 陆地运输的价格在波兰必然过高。每拉斯特注16 谷物从克拉科夫运到维尔纳,价格要涨一倍多。114 所以要最大限度地利用水路,利用定期航线(例如运盐的航线),否则就只能运输轻的贵重商品。这些都是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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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06066 波兰和莫斯科大公国的情况尤其相似。波兰受到波罗的海经济的控制,并且更远些,还必须满足小麦、黑麦和林产品的买主——荷兰——的市场需求。阿姆斯特丹遥控着波兰的价格和行情变化。115 在这种情况下,但泽的作用既扩大了,也受到限制。在“丹麦海峡”内,但泽是最繁荣、最方便的商埠。一位威尼斯人116 在1591年说,买东西最好去但泽,而别去柯尼斯堡和埃尔平附近的小城镇,“因为在但泽经商的人都很可靠,比别处更有钱,更文明”。相对而言,有关但泽本城的圣多米尼克交易会,以及格涅兹诺的圣巴托罗缪交易会或波兹南的圣米歇尔交易会的付款手续,如在但泽就近办理,也比较方便。此外,纽伦堡提供汇兑方便,该商埠与维也纳、布雷斯劳、克拉科夫,甚至与但泽都保持有效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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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06068 但是,在波兰及其邻近地区的不发达的经济——但泽以自由交换和自由贸易的神圣原则为名义剥削这些地区——和控制这种经济的阿姆斯特丹之间,但泽所起的作用十分有限,仅在一个贸易体系中扮演中间人的角色,而对体系本身始终无力加以左右。它的任务就是在托伦(索伦)和卢布林举行的冬季交易会收购粮食(还有其他产品,但主要是粮食)。贵族领主在这些交易会出售他们收获的粮食(冬天脱粒,来年四五月份解冻后运出去)。但泽人把粮食储入仓库,并且监督粮食的质量,尽快出售。因为在最好的情况下,这也是上一年收获的粮食,不可能长期在仓库储存。奥托蓬补充说,但泽人急需现金,以便重新采购、再投资,有时以现金换取纽伦堡的汇票,一般可以得到3%的佣金。据这位在但泽人中间生活了7个月的威尼斯人所说,但泽人得利菲薄的原因就在这里。事情果然如此吗?还有别的原因,但泽人夹在中间,既要满足粮食卖主的需要,又要满足荷兰、英格兰、法国、葡萄牙、西班牙以及整个地中海粮食买主的要求。总之,谁能支付必不可少的现金,但泽就受谁的支配,因为只有现金才能操纵波兰和邻近地区的古老市场。马尔科·奥托蓬在说明但泽粮食市场——读者应该理解为商情——的两个主要条件时,也谈到了这一点。这两个主要条件是:上一年收成的好坏——因为只有存储了一年的粮食作为商品粮出售——和葡萄牙的需求(我更愿意说是伊比利亚半岛的需求)。葡萄牙之所以能左右市场,一方面是因为运输距离比较短,又有支付现金的可能,另外也因为它需求量很大。从但泽运往地中海的粮食数量,不能与运往葡萄牙的粮食数量相比,只有在16世纪末发生危机的年代除外。117 最后,但泽之所以满足于充当经纪人,并听任当地的航运业衰落,是因为它实行薄利多销的政策,从1562年起每年经过那里的粮食几乎达到8万吨。118 归根到底一句话,波兰的货物都以这个具有决定性作用的城市为集散地。但泽是波兰观察世界的“眼睛”,当然这并不始终对但泽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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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06070 波兰的重心逐渐北移。1569年,波兰和立陶宛的合并完成。在这以前,它们只是被一个共同的君主联系在一起。1590年,首都也从克拉科夫迁到华沙。119 华沙在15世纪还只是某个公爵的小镇,现有突然交了好运。这显露出经济的因此也是政治的剧烈倒转。在16世纪的最后几年内,波兰在一场“预先已经输掉的西班牙式”的战斗中同瑞典和俄国斗争。这次战斗使人想起菲利普二世在他的统治后期企图同时制服法国和英格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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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06072 R.里巴斯基通过考证得出的波兰商业统计数字表明,波兰的政治和经济朝着同一个方向倾斜。120 贸易结算对波兰有利,促进了贵族和商人的资本积累。商人不仅关心小麦、黑麦和家畜(冬天养肥的牛称为“君子牛”)的外销,而且从各种交易中谋取利润,甚至出售成本很低的供农民饮用的啤酒。波兰对外开放的条件都已具备,而且已经开放了,向奢侈品贸易开放,向经常光顾波兰城市和交易会的外国商人开放,向苏格兰血统的流动商贩开放。121 这些商贩跟随宫廷迁移,并受到达官贵人的保护,有些像是殖民地时期巴西的“行商”。在当时的巴西,像在波兰一样,大地主“阔绰,豪华”,122 备受这些顾客的青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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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06074 但是,朝南的方向,有两个商业地区需要我们注意:一个近些,相当活跃;另一个远些,难以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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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06076 较近的一个位于摩尔达维亚和匈牙利以北,定期从那里把葡萄酒运到几乎不再有葡萄园的波兰。每年新酒上市,人们载歌载舞,尽情狂欢。为了防止酒店老板弄虚作假,克拉科夫每爿酒店必须张挂市招,或一把干草,或一根绿树枝,视酒之产地为摩尔达维亚或匈牙利而定。123 在利沃夫,葡萄酒来自瓦拉几亚,是定居在南方的匈牙利移民生产的。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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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06078 这个较为邻近的贸易地区还输送活牲畜,它们主要来自摩尔达维亚,其中大部分是牛,因为平原的羊群通常被贪得无厌的君士坦丁堡所征购。摩尔达维亚牛是当地的支付手段,用以换取特兰西瓦尼亚城市或者波兰生产的普通纺织品及农民生活需要的铁制工具——犁铧、犁托、劈柴斧、长柄镰刀、镰刀、钉子——以及细绳、粗绳、皮带子、马具等。125 物资交换主要在斯尼亚滕、西普尼蒂和林特斯蒂等边境集市进行。126 摩尔达维亚的白牛也出口到德意志和威尼斯,一个历史学家说,还一直出口到但泽。从15世纪起,摩尔达维亚的白牛还通过但泽运往英格兰。1588年,英格兰驻君士坦丁堡大使签订了一项协议,规定英格兰用呢绒来换取“白色牲畜”,由但泽转运英格兰。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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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06080 摩尔达维亚的牲畜在通向北方的道路上与波多利亚、吕泰尼亚、沃利尼亚、立陶宛甚至波兰的牛群相遇。这都是交通运输不便的地方。当地居民满足于生产只够自己消费的谷物,向外出售大牲口。大牲口有这样一个优越性:它们可以组成队伍,自己走向西边的城市,从波兹南到莱比锡,甚至到美因河畔的法兰克福。据R.里巴斯基估计,128 每年有4万到6万头牛离开波兰。有关波兰—土耳其交界地区的文献资料提到,牲口达几十万头之多。这可能有些夸张,但给人的印象是:那里的牲畜繁殖迅速,情形有时与美洲殖民地很相似。同样都是荒无人烟的广阔原野,大片的沼泽地,茂密的森林,走不完的路和看不到尽头的半野生牲畜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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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06082 朝南,在克拉科夫、利沃夫和加拉茨以远的地方有一条长贸易路线。这条路线避开匈牙利及其频繁的战争,到达巴尔干,并且一直延伸到君士坦丁堡。往一个方向发运的是毛皮、皮革、少量琥珀、价格便宜的波兰布匹,或准备再出口的昂贵的波兰布匹、铁器,可能还有低合金货币。129 作为交换,亚美尼亚商人和犹太商人(主要从1550年开始),土耳其和希腊商人(一个名叫安德烈·卡尔卡坎德拉130 的君士坦丁堡希腊商人在素丹的支持下,1534年获得在波兰全境自由经商的权利)发运的是马匹,但更多的是香料和丝绸。1538年,圣托马斯日注17 前夕发生的一次争执,表明波兰商人斯塔尼斯拉斯·齐耶姆利亚尼伊从土耳其回来后在克拉科夫遇到了麻烦。当时他带回40大件羽纱,每件估价为10弗洛林;34小件羽纱,每件估价为4弗洛林;120斤肉豆蔻花和24斤肉豆蔻。131 这位商人和他的债主发生争执的具体原因,大概是债主在商人离开克拉科夫前,曾把钱和货物垫借给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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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06084 在1530年和1531年还可以看到卡梅尼察的亚美尼亚商人把来自土耳其的藏红花和大米132 带到卢布林的交易会。1548年,卢布林还取得检验希腊和土耳其的各种香料的特权。133 这个小城市当时财运亨通,其交易会的兴旺足以为证。在位于南方的利沃夫和华沙之间,卢布林是通往但泽路上的一个方便的歇脚站,其好处在于,这个小城市不收“歇站税”,而利沃夫却有收税的特权,并维护这些特权。在卢布林,商品可以随商人的意愿自由进出,但在利沃夫,商品必须留下就地出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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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06086 随着犹太商人、黎凡特商人和意大利商人汇集于利沃夫,南方的贸易也大量流向这个城市。1571年,胡罗公司——胡罗是在安特卫普定居的巴伦西亚商人——的一个代理人从但泽来到利沃夫,后来又从利沃夫去君士坦丁堡。134 1575年,一个意大利人,受居住在克拉科夫的一名意大利商人的委托,在利沃夫采购了马尔瓦西葡萄酒和麝香白葡萄酒。这些佳酿和城内市民消费的希腊甜葡萄酒一样,显然是从东地中海沿岸运来的。135 最后,前往君士坦丁堡的所谓“波兰商旅”也常常经过利沃夫。这是一支由车夫和商人组成的队伍,他们利用当地行政当局的保护(有时也不一定)在城市的客栈停留,有时也围着一堆营火,在旷野歇脚。但是,我们始终没有弄清楚这些用牛136 或马拉着的沉重的车辆究竟运什么货物前往博斯普鲁斯海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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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06088 博洛尼亚的一个商人托马索·阿尔贝蒂来往于这些艰难的道路上。关于他的长途旅行,他留下的记述过于简短。他从海路来到君士坦丁堡,于1612年11月26日离开那里,经由安德里诺普尔,穿过多布罗加。由于车夫都是土耳其人,拜兰节那天,他们不辞而别,到附近村庄去参加庆宴。没有尽头的罗马尼亚平原,给这位旅行家留下的印象是“一个陆地上的海洋”。在这片平原上,如果没有前车之辙指引,后来者就会迷路。当他到达雅西时,正值大雪纷飞。6天之后,他来到利沃夫,在那里卖掉他的商品,进了一些货。春天,他返回君士坦丁堡,有60辆车随行,每辆用6匹马拉。1613年5月23日,当他艰难地穿过巴尔干半岛时,一辆车翻了,“车上有30袋西班牙银洋,每袋装500个里亚尔,还有貂皮和其他商品。”所有这些都拾捡起来。6月1日车队到达君士坦丁堡。6月21日,这位商人又从君士坦丁堡出发,于7月27日再次来到利沃夫,然后继续赶路前往克拉科夫。接着,他又取道布拉格、纽伦堡和米兰,于10月25日到达博洛尼亚。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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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06090 尽管以上细节相当生动,尽管波兰对南方的贸易有明显的逆差,但这些贸易的数额同波兰与邻近的德意志,与美因河畔的法兰克福,与收购皮货的纽伦堡,与西里西亚进行的众多贸易是无法相比的。由于弗罗茨瓦夫(布雷斯劳)的商人野心勃勃——他们有时也希望落空——,西里西亚和波兰多次为关税率发生争执。138 此外,南方贸易的数额同波兰经由布雷斯劳、莱比锡、纽伦堡、奥格斯堡和南德意志抵达意大利和威尼斯,然后又从威尼斯返回波兰的对角贸易也无法相比。1564年6月,威尼斯市政会议向波兰国王的代理人交付了整整一批武器,其中有胸甲100副,火枪500支,戟30支139 ……艺术家、商人、手工业者从意大利140 来到波兰,络绎不绝。其中三名意大利工匠于1533年在克拉科夫创建了一家砖厂。141 真、假豪奢衣料也从意大利运到。在威尼斯和那不勒斯,织得很松的丝绸经过上浆就显得厚实挺括了。142 这些丝绸从此以“波兰货”得名。1565年前后,143 整个波兰共有15到20家意大利商店,其中一家是由名叫索德里尼的富商开设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来自意大利的商人和商品越来越多(这种流动与我们以后将在南德意志境内见到的情况相似),似乎意大利商人和商品在16世纪末打入整个中欧和东欧恰好抵消北欧人对地中海的入侵。意大利商人遍布波兰各地,克拉科夫、利沃夫、华沙、卢布林和桑多米尔等地都有,而且长期待在这些地方。他们的鼎盛时期是从16世纪末到17世纪中叶。144 其中一名商人的账簿让人看到1645年145 他在波兰各地的交易会特别是在卢布林交易会的活动。这本账簿显示出有关货币使用、价格、商品数量、车辆运输状况以及在卢布林出售的来自各个产地的各种布料的货单:伦敦的鲜绿色塔夫绸、佛罗伦萨的浅色平绒、那不勒斯的黑色的天鹅绒、威尼斯的紫色平绒以及卢卡的绛红色的和紫红色的布。品种之多,令人惊诧……这些名称今天已很难考证,而且列出的产地也不一定真实可靠。但是,正如托马索·阿尔贝蒂所回忆的,它们证明意大利人在16世纪以后仍在那里经商。关于邻近的特兰西瓦尼亚,人们也注意到同样的情况。在这个地方,意大利商人、工人、建筑师、瓦匠、石匠和士兵显然始终很活跃。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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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06092 以上的简要介绍有助于了解波兰的整个命运。16世纪的波兰并不缺少一股冲劲,这有很多事实可以作证,缺少的正是一种活跃的广泛的货币经济。如果说波兰国家非常脆弱,国王“徒具虚名,而无实权”,147 这既与“共和国”的社会和政治体制有关,也由于波兰不能把大量财力集中起来,因此也就无法建设一支现代化的军队。波兰把与土耳其和鞑靼接壤地带的边境防务交给一伙哥萨克。西班牙的一份文件表明,148 这伙哥萨克收容了四面八方的强盗。这份材料还说,他们“生性好斗,四处流窜,蠢蠢欲动,残酷无情,能吃苦耐劳,但又卑鄙无耻,无所不用其极”。总之,这是一伙胡作非为的乌合之众,根本不是一支现代化军队。1591年1月,在华沙召集的议会一时难以解决驻守俄国边界的士兵的军饷问题。士兵在等待发饷的同时,劫掠边界两侧地区,149 以此为生,我们知道,这种事情在西方最富有的地方也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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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06094 我们已经指出,波兰的政策主要关注北方的经济活动,这与贸易的方向是一致的。波兰既因纳尔瓦和波罗的海,也因两国未定边界地区,同莫斯科公国发生争端。为此,波兰的政策很自然地是同南方和平相处。土耳其人和波兰人当然也就不急于动手打仗了。神圣同盟各国在1572年枉费时日,企图怂恿波兰反对奥斯曼大君。土耳其人则于1573年为安茹大公当选波兰国王出了一臂之力。1590年,在土耳其—神圣罗马帝国战争前夕,英格兰人出面调停,促使土耳其和波兰实行和解。波兰人主动作出和解姿态。1591年1月,奥斯曼大君抱怨哥萨克敲诈勒索,波兰国王征得议会中大贵族的同意,答应赔偿损失,或更确切地说,向大君赠送100张貂皮,估计价值高达3万弗洛林。为了筹措这笔开支,国王立即在当年向王国的每个犹太人征收1弗洛林的税。150 这一点是确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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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506096 由此可见,波兰与南方和平相处。但是,这本身还不能说明为什么土耳其的时装和豪华帐篷——这些东西的样品至今还保存在博物馆里——在波兰令人惊奇地广泛传播。难道我们低估了波兰和南方的贸易联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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