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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西西里的防御工事一样,这堵防御墙不是朝夕之间就能够升出地面来的。这堵墙修建后,要迁移,还要使之现代化。这些工程何时进行?如何进行?这很难确定。1563年,70 人们觉察到必须用能够安装大炮的工事来代替巴伦西亚的古旧的瞭望塔。在巴塞罗那立刻提出了这个问题:该由谁来支付这笔费用?国王?城市?市场?71 1536年8月,72 哨兵在马略卡从瞭望塔的顶上发现敌人的帆船。因此,这个时期,岛上肯定已经有了瞭望塔。这些瞭望台是什么时候修建的?1543年,防御工事开始在阿尔库迪亚特出现。但是,这是什么样的防御工事?同样,什么时候在科西嘉修建了必须使之有别于村庄防御工事的方形塔的圆形观察塔?73 是从1519—1520年这段时期起按照圣埃芒达德74 的模式组建了一支装备有“怪物”和警报系统的海岸卫队吗?既然1559年菲利普二世在布鲁塞尔对在阿利坎特的堡垒里只有6个人一事75 感到惊讶,因此,这种卫队不会数量太大。1576年,卡塔赫纳的防务计划仍然在制订中。76 相反,1579年,在格拉纳达有一支海岸卫队由海防大统领桑乔·达维拉指挥。77 这是因为有更多特别的理由在这个地区采取预防措施。同时,撒丁岛不得不考虑它的防务(我们现在还保存有这个岛屿将近1574年时的详细设防计划78 ),并在将近1587年时,在总督东·米盖尔·德·蒙卡达的治理下,修建了一些塔楼。79 沿着这个岛屿的珊瑚礁捕鱼的渔民在这些塔楼的后面躲避并且使用大炮自卫。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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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些防御工事永远不会完工。经常需要添加一些东西以确保能够保护航海的贫民81 和海岸上的居民。总的看来,这是一些规模大大小于我们在上面谈的工事的工事。西班牙的海岸经常遭到海上行劫者袭击,特别是遭到柏柏尔海上行劫者袭击,但不大惧怕君士坦丁堡的舰队。这毕竟大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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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非的海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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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非的防御设施问题对历史学家来说比别处清楚明了。82 这并不是因为它比较简单,而是因为人们对它了解得比较清楚。排列得像一根链条那样的各个驻防地尽管十分狭窄,却同它们所包括的地区的历史有关联。它们是两种文明的汇集地。由此而产生多种阐述。这些阐述确切地说明了这个汇集地点的细节和整体,说明了西班牙在北非的阵地的总的历史和个别的历史。边界线确定于天主教徒费迪南统治时期,尤其确定于1509年和1511年之间,当时沿着一个古老的、不连续的、无法自卫的地带的边缘延伸。也许这个阿拉贡人过分受意大利的财富的引诱,因而全神贯注于这些财富。这就使西班牙不能占领马格里布地区的内地。但是,时机一旦丧失就不再来。1516年,巴巴罗萨家族去阿尔及尔定居。1518年,这个家族被置于素丹的保护下。1529年,他们的城市从西班牙人自1510年起就已经在佩农拥有的阻碍、束缚人的小堡垒下解放出来。甚至在这个时期以前,阿尔及尔就已经是中马格里布的贫瘠荒芜的地区的中心城市,它向这个地区派出它的快速纵队,配置它的卫戍部队,把这个广阔的中间地区的全部商业贸易都吸引到它这里来。从那时起,一个由当地内部的权威势力控制的国家,就同在北非的西班牙人对抗,并且威胁他们。查理五世1535年对突尼斯和1558年对穆斯塔加奈姆进行的大规模的远征,丝毫没有改变这个格局,此外,查理五世进攻穆斯塔加奈姆遭到的失败,导致放弃与摩洛哥结成联盟的庞大计划。在这次失败以后,另外一个时代,即驻防地的第三个时代,已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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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代由菲利普二世开创,其标志是小心谨慎和深谋远虑,而不再是鲁莽冒险。当然,远征非洲的计划并没有一齐烟消云散。但是,雷声大雨点小,讨论颇多而行动甚少。行动起来,就或者在已知的地点,或者在被认为特别脆弱的地点行动。远征的黎波里的情况就是如此。这次远征以1560年在杰尔巴遭到的灾难告终。这次远征是西西里总督梅迪纳·切利公爵和马耳他骑士团团长,而不是国王主动发起的。1564年,由100多艘帆桨战船进行的对佩农·德·贝莱斯的大规模的征伐,雷声大雨点小,虎头蛇尾,最后不了了之。1573年,奥地利的唐·胡安再度攻占突尼斯而且不顾他的兄弟和顾问的反对(他们只想撤出要塞和平毁要塞),顽固地保住他的这个战利品。这是狂妄自大症的突然发作,是查理五世在位时期的精神的短暂复活。谨慎国王统治期间,出现过几次这种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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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0年和1570年,人们耐心地执行一系列不事声张但久而久之显得卓有成效的政策。这的确加强并且发展了大量设防地。臼、砂浆、石灰、砖、梁柱、厚木板、石料、土方工程需用的盛土篮筐、铲子、鹤嘴镐等,成了在寄自设防地的信函中所谈到的器物。与要塞首领的权威并行的另外一种人物——粮食车马员这种“会计”、这种发放钱款司库——的作用和权威也在增长。工程师—建筑师这种平民的权威也在增长。这种情况并非从来没有引起任何矛盾或者冲突。例如乔瓦尼·巴蒂斯塔·安托内利被委以负责进行米尔斯克比尔的工程的重任。83 另外一个意大利人伊尔·弗拉蒂诺(菲利普二世也在纳瓦拉使用过他)把梅利利亚过去的驻防地连砖头都整个搬迁到这个驻防地的泻湖附近。他绘制的两幅图现在保存在锡曼卡斯。这两幅图显示出位于新址的小驻防城市的景象。这是一小群位于教堂附近,面对陡峭的、广阔的海岸的房舍。伊尔·弗拉蒂诺也在拉古莱特工作。84 这使他和总督阿隆索·皮门特尔之间常有狂风暴雨,关系十分紧张。这是与世隔绝的人之间的典型争吵。这种争吵尖锐到互相告密检举;激烈到杀人行凶的程度85 ……但是,驻防地并不因此而不继续扩大发展。1573年和1574年的木版画展示出这样一幅图景:在“老拉古莱特”的原来的筑有棱堡的长方形工事的周围,有一列1573年夏季竣工的新建防御工事。86 还有磨坊、弹药库、蓄水池、“搬运车辆”等。在车上架设有火力强大的铜炮,因为大炮是非洲堡垒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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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利普二世统治时期,驻防地一直在扩建。新的防御工事遍筑各地,耗费大量经常从很远的地方运来的建筑材料(一艘船在米尔斯克比尔卸下石灰),并且不断需要新“拓荒者”,即苦役犯。在奥兰和附属它的米尔斯克比尔,呈现出一幅宛如蚂蚁在辛勤劳作的生机勃勃的图景。1580年以后,米尔斯克比尔是这类地区的样板。本世纪末,这不再只是一个堡垒,而是一个用巨额费用和耗尽体力的劳动创建起来的设防地区。士兵像普通苦役犯一样,在那里用铲子和鹤嘴镐干活。迭戈·苏亚雷斯这个在青年时代曾经在埃斯科利亚尔劳动过的奥兰的士兵编年史作者,简直找不出言辞来赞扬这项完美的工程。他总结说,这项工程同埃斯科利亚尔同样壮丽。但是,这件独特的杰作在菲利普二世统治时期的最后几年才告竣工,而且1574年并未免于遭到彻底破坏的威胁……西班牙政府的统治当时正处于第二次破产,即1575年的那次破产的边缘。在突尼斯,刚刚占领突尼斯城的奥地利的唐·胡安违抗国王的命令留住该地。87 他的顽固导致1574年8、9月的那场使土耳其人得以同时占领拉古莱特和突尼斯两地的灾难。这个双重的失败表明,这两个分享从宗主国西班牙运来的供应物资的堡垒最后互相伤害。由此,人们会自然而然地想到,仅仅用一条1里长的、大炮无法通行的坑坑洼洼的道路来连接奥兰和米尔斯克比尔的双重驻防地,也可能是个错误。那里只有一条通道。韦斯帕西亚诺·贡扎加1574年12月完成的现场调查报告88 的结论是:必须放弃奥兰,拆除、平毁该地的堡垒以便把驻防地的全部兵力集中于地理位置比较优越并有良港的米尔斯克比尔。这位调查者写道:“我们攻占突尼斯城的那一天,拉古莱特丢失了。”至于在奥兰修筑工事以巩固城防这件事,并不是世界上所有的工程师都能做成的,除非在那里兴建一座大城市。然而,警报解除后,西班牙人耐心地挖掉岩石,从事修建的正是这座“大”城。89 他们挖掘时,准备了一个安全稳定的环境。后来,小京都宫廷即这个在18世纪被不无夸张地称为奥兰的小马德里,在这个环境里繁荣兴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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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4年,突尼斯各个基地的陷落,并没有产生人们担心的后果。西西里和那不勒斯并没有因此而发生任何灾祸。不错,西西里和那不勒斯使用了留给它们的武器——帆桨战船舰队。90 1576年,圣克鲁斯侯爵率领那不勒斯和马耳他的帆桨战船对突尼斯的萨赫勒的海岸进行了一次惩罚性的征讨,并在那里抢劫克肯纳群岛,抓走一些土著和大群牲畜,纵火焚烧房屋,造成两万杜卡托以上的损失。萨赫勒所有海岸上的居民逃离一空。1艘加强的荷兰圆头帆船把惶恐不安的情绪一直传到君士坦丁堡。91 机动舰队有它的某些好处。这一点西班牙人当时似乎已经明白。他们还觉察到,保卫受到威胁的海岸的最好办法是派遣帆桨战船主动出击,而不是1570年以前过多采用的那种办法,即让这些船只小心翼翼地集中在墨西拿等待土耳其人前来袭击。突尼斯失陷后,人们提出了多项再征服这个地区的计划。其中一项制定于1581年,把海军力量是先决条件这一点作为原则提出92 ……至少有人有这种见解。终于从应该开始的地方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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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新防御方式,即通过发动侵略来进行防御的方式,由于马格里布的经济复兴,甚至很可能比以前更加有利。1581年的一则西班牙的报道93 指出,波内是一个人口稠密的城市,生产相当精美的珐琅瓷,输出黄油、羊毛、蜂蜜和蜡。布日伊或者舍尔舍勒是内地农产品输出的门户。这些农产品并不单独由阿尔及尔巨大的贸易市场吸收。证据是:甚至在更靠近元首的城市,在乌埃德·埃尔·哈拉奇河的小港湾,在马提福的顶端,也有船只驶来把羊毛、谷物、家禽运往法国、巴伦西亚和巴塞罗那等地。这些详情细节酷似哈埃多叙述的将近同一时期的,即1580年的阿尔及尔的港口的活动情况……因此,今非昔比,在马格里布的险恶的而且无法停靠的海岸之外的水域航行、活动,大有猎物可获。此外,这种防御方法难道不比建立驻防地的办法更加经济省钱吗?一项大约在1564年和1568年之间拟定的财政报告94 对从佩农·德·贝莱斯(1564年在西方收复)到拉古莱特(的黎波里于1551年丢失,布日伊1555年被阿尔及利亚人攻占,因此,这两个地方未包括在内)等一系列驻防地的总费用作了统计。各地卫戍部队的军饷分别为:佩农1.2万杜卡托,梅利利亚1.9万杜卡托,奥兰和米尔斯克比尔9万杜卡托,拉古莱特8.8万杜卡托,共20.9万杜卡托。95 可以看出拉古莱特开支较大。它的那支1000人的正规卫戍部队的耗费加上1支1000人的特别部队的耗费,约为奥兰驻防地耗费的两倍。奥兰驻防地当时由2700名士兵和90名轻骑兵驻守。拉古莱特的开支之所以为奥兰驻防地的两倍,是因为后者的步兵的军饷较低(每月1000马拉维迪),因为该地的生活费用低。96 在西方,只有佩农的卫戍部队领取意大利的高额军饷9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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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万杜卡托这个数字只涉及花在人员方面的费用。还有多项其他费用,例如还有防御工事的修建费和维修费。1566年,菲利普二世为建设新拉古莱特拨出5万杜卡托,两年后再拨出5万杜卡托。这两次拨款还并非绝无仅有的两次。此外,还有耗资极为巨大的军火供应,例如1565年仅仅供给拉古莱特一地的物资98 就包括铅200公担、火枪绳150公担、灵敏火药100公担(每公担值20杜卡托)、运土篮筐1000只、带柄铲子1000把。这些物资器材共值4665杜卡托,运输费用尚不包括在内。1560年,运输同等数量的物资需要帆桨战船8艘。每个驻防地为了进行建设都有自己的资金。当局需款时可以借用,然后偿还。这些收支值得仔细研究。这些收支使我们能够计算出维持这些经常需要维修、加固、扩大、供应粮食、供应其他物资的小堡垒所耗费的巨额费用。这还要撇开征服行动本身最先需要的费用。例如1564年,为攻占佩农花费了50万杜卡托,舰队的费用不包括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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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进行比较,我们应该注意到这一点:在同一时期,巴利阿里群岛(虽然受到严重威胁)的防务仅花费3.6万杜卡托。卡塔赫纳和加的斯之间的海岸的防卫费用与此相同。至于1艘帆桨战船每年的维修费用,当时则为7000杜卡托。在1564年和1568年之间,各个驻防地的防卫工作差不多占用了正规卫戍部队约2500人(2850人)、特别增援部队2700人(即春季运往该地,至少原则上初冬撤走,因为在到达时,特别在换防时,迟到情事屡有发生)。5000人这个数字比西班牙国王在整个那不勒斯王国维持的兵员的数字还大。99 如果不去研讨与一个热那亚代理人所谈到的那些投机活动适合的、相称的计算和考虑,能够认为保持30艘帆桨战船可能比保持在非洲的驻防地更值得吗?不管怎样,这些数字的好处在于:它们毫无疑问显示出西班牙面对柏柏尔的海岸作出了多大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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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防地——“一种不得已的解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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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贝尔·里加尔100 曾经寻思过这个万不得已才采用的解决办法的使用是否已经超过有用的限度,是否已经不合时宜。科尔特斯在墨西哥登陆时焚毁了自己的船只:他必须破釜沉舟,因为不是获得胜利就是遭到灭亡。在北非,人们始终有运载水、鱼、布料或鹰嘴豆的船只可以依靠。行政部门还会对你加以照料……基督教徒的技术优势,在使他们能够建立并且维持“人们在那里用大炮进行自卫的”驻防地的同时,还使他们免除了更直接的、更有效益的努力吗?是的,在某种程度上是这样。但是,这个地方也利用它广大的幅员和干燥的气候来进行自卫。这里不可能像美洲的征服者那样用驱赶牛群、猪群的办法来生活。至于移民定居进行垦殖的办法,已经有人想过。从天主教徒费迪南在位时期起,就有人提议:让卡斯蒂利亚的摩里斯科人移居城市;将近1543年时使奔角成为殖民地101 。但是,怎样使移居者能够生活下去呢?在这个被新世界的诱惑力和意大利的佳肴美味弄得眼花缭乱的西班牙,能够在哪里找到这些人呢?也有人想到过让这些设防城市在经济上发达兴旺起来,想到过好好歹歹建立起同广阔的内地的联系,这些城市将能依靠广阔的内地生活。先在天主教徒费迪南时代,然后在查理五世时代有过一项发展北非的港口的奇特的经济政策。102 这项政策打算使这些港口成为加泰罗尼亚的海运中心,并且迫使威尼斯的帆桨大战船在那里停泊。但是,这一切都枉费心机。……1516年,103 西班牙的各个地中海港口的关税倍增,这并未能迫使威尼斯船只把它们在非洲进行的贸易集中于奥兰。马格里布的商业贸易潮流自动转移,避开西班牙的驻防地,并且宁可把塔朱拉、米苏拉塔、阿尔及尔和波内等地当作输出地点。这些都逃脱了基督教徒控制的港口或者海滩。这些自由港口的巨额贸易,标志着西班牙人在国外的驻防定居失败。正如摩洛哥的情况一样,16世纪末拉腊歇的各个摩洛哥港口:萨勒、盖拉海角等的好运突出了葡萄牙据点的崩溃。这些据点过去曾经长期是繁荣兴旺的商埠。西班牙和北非之间的贸易104 ——如果文献资料可信的话,这种贸易更主要是转而集中在摩洛哥的大西洋沿岸而不是转而集中在柏柏尔海岸——在1580年以后能够再度繁荣起来,能够把布料(呢绒、绸缎、天鹅绒、塔夫绸、农民呢绒)、胭脂红、食盐、香水、漆、珊瑚、藏红花以及成千上万顶装有衬里的和没有衬里的帽子从科尔多瓦或者托莱多一直运到非洲海岸,并再从这些柏柏尔国家运回糖、蜡、羊脂、牛皮、羊皮甚至黄金。这些交易(除了有时通过休达和丹吉尔进行外)全都在驻防地外进行。驻防地几乎在商业流通范围之外。在这种情况下,这些驻防地只能同市集商贩和随军小贩做些买卖,既不繁荣兴旺,也不扩大发展。这些驻防地像嫁接的枝芽,勉强成活,能够办到的仅仅是不死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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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防地的生活只能是悲惨的:粮食离水太近易于腐烂;人员死于热病;105 士兵终年饥肠辘辘;供应品长期由海外运来。后来,由附近地区供应肉类和谷物。据称巴勒莫的医院住满来自拉古莱特的病人。这种供应在本世纪末成了定期补给。106 但这仅仅是在奥兰进行。卫戍部队的生活在很多方面类似船上生活。这种生活不能免于偶然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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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拉加的供应调度站有它的物资供应员,107 有时还得到卡塔赫纳的服务机构的帮助。这个供应调度站保证西部地区如奥兰、米尔斯克比尔和梅利利亚等地的供应。上述机构提供服务时,当然会发生错失和渎职等情事。这些都有真凭实据可查。相反,没有这类事才会使我们感到惊奇。我们不应该夸大这些轻微的错误。马拉加的贸易额是可观的。所有运往非洲的供应品诸如军火、粮食、建筑器材、士兵、苦役囚犯、挖土工、妓女等108 都经由这里运走。供应和运输发生了严重的问题。例如小麦首先要收购,然后用费用奇昂的小驴运输队109 从内地运来。从政府行政部门的仓库运往港口、再从港口运到驻防地,这意味着有新任务和有新耽搁。海上海盗麇集。因此,当冬季海上行劫活动暂时停止时,人们就冒险把1艘科尔夏班(corchapin)、两三艘小船、1艘单桅三角帆船甚至1艘马赛的或者威尼斯的大帆船110 派往奥兰。这种大帆船被禁止出入港口,而且被征用来运输供应物资或者军火。这些船只多次被来自得土安或阿尔及尔的大帆船抓捕。西班牙人如果能够在海上行劫者根据习惯在福尔肯海角沿海停泊时把船从海上行劫者那里赎回,就是天大的幸事了。因此,海盗也像工作粗枝大叶的政府行政部门一样,要对西方的驻防地一再发生的饥馑负责。尽管拉古莱特表面上十分幸运,离那不勒斯和西西里很近,容易从这两个地方得到取之不尽的面包、酒类、乳酪和鹰嘴豆的供应,但它的命运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那些从西西里短途渡海成功的人,并不能总在他们认为最方便的时候渡海。1569年,当皮门特尔负责指挥驻守拉古莱特的军队时,这支卫戍部队既没有面包,也没有酒,只能靠储备的乳酪活命。当然,意大利的后勤部门在这件事上也应该部分受到指责。这支卫戍部队难道不是从意大利的后勤部门或者从西班牙的后勤部门收到2000双用西班牙优质皮革制作的、却是小女孩穿的尺寸的鞋子吗?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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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驻防地的内部组织不利于驻防地的良好运转。这一点可以从米尔斯克比尔1564年的行政管理规章制度看出。112 士兵的粮食由仓库管理员按商品运送清单上规定的价格供应,113 并且往往用赊款方式供应。这就是危险的薪饷预支制度。对经常向过路的商人赊购货物的士兵来说,这就是他们债台高筑的原因。有时,在发生困难或者在有地方当局参与策划的情况下,物价飞涨,漫无节制。有的士兵为了逃避他们无法偿还的债款,就开小差溜之大吉,投奔伊斯兰世界。导致一切恶化的原因是非洲的薪饷低于意大利的薪饷。这就是在让开往驻防地的部队上船时不预先告诉它们此行的目的地,而当它们一旦到达目的地后,又不派人替换它们的另一个原因。例如迭戈·苏亚雷斯在奥兰度过27年,尽管在这漫长的27年中他曾经多次企图像帆桨战船的偷乘者那样逃跑。只有病人可以从令人憎恶的海岸返回西西里和西班牙的医院就医(这种情况当时并不常有)。因此,驻防地是流放的场所。一些贵族和富人在那里服刑。哥伦布的孙子因犯三重婚罪在巴利亚多利德被捕,被判处10年流放刑,1563年到达奥兰,1573年死于该地。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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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同还是反对对部落的侵袭劫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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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来想象一下这些卫戍部队驻地的气氛吧!每个要塞都是要塞大统领的采邑:梅利利亚长期是梅迪纳·西多尼亚家族的采邑;奥兰长期是阿尔考德特家族的采邑。1513年,的黎波里让与雨果·德·蒙卡达,由他终生拥有。115 总督和他的家族以及在他周围生活的封建领主共同进行统治。这些统治者爱好的娱乐消遣,就是对部落进行侵袭劫掠。这是一种预先周密策划组织的出击活动。这既是一种运动,也是一种职业。我们应该承认,这是一种不可或缺的活动、一种严格的需要。卫戍部队有责任管辖、控制堡垒周围的地区,驱逐入侵者,保护居民,收取抵押品,收集情报,征集粮食。以下种种活动仍然很有诱惑力:玩玩当兵打仗的游戏,在突尼斯城附近的花园设下埋伏并在那里绑架前来采摘他们的水果或者收割大麦的和平的、手无寸铁的、毫不提防的农民,在奥兰的时而发出蓝光、时而被水覆盖淹没的平原之外去突然袭击某个乡镇。雇佣的暗探早已提供了这个乡镇的情况。这是一种比猎捕野兽更加引人入胜、更加危险、更加有利可图的狩猎。掠夺物人人有份。大统领有时从猎获物中提取“五分之一”(或称“王室的五分之一”,这是王室的特权)。116 不管对谷物、对牲畜或者对人都这样提取。还会发生这样的事:士兵对军队日常正规生活感到厌烦,于是自行外出冒险。这是因为他们希望获得钱财和新鲜食物,或者因为他们感到百无聊赖。虽然这些侵袭劫掠活动可能像人们指望的那样,把西班牙的名字引起的恐怖传播远方,但也不可避免地会妨碍内地和堡垒之间的必要的和平往来。在这个问题上,当时聚讼纷纭,莫衷一是。迭戈·苏亚雷斯认为,必须进行这种袭扰劫掠,与此同时,还必须态度随和,还必须增加在堡垒周围躲避而自己也保卫堡垒的和平的摩尔人,即顺从的土著居民的人数。这位军人——年代史编者根据自己的意思重复这句平常的谚语:“摩尔人越多,就挣得越多。”这就是说,摩尔人越多,谷物就越多,“吃的东西”就越多,牲畜就越多117 ……但是,克制自己,不对可贵的供应者进行袭击、恐吓,因而不抛弃、疏远他们,与此同时却又不破坏构成驻防地的生活和防御的传统制度的事物,不破坏通过说服或者使用武力来完成势力范围和保护范围的发展,这难道是可能的吗?这种势力范围和保护范围对西班牙的驻防地来说是必不可少的,正如它对在摩洛哥的葡萄牙的驻防地必不可少一样。没有这个势力范围和保护范围,要塞就会停止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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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种制度并非没有产生过不幸事件和严重错误。1564年,从西班牙传来上级的命令:8、9两月暂停侵袭劫掠。土著居民被正式告知此事后,赶紧把谷物和粮食运往奥兰。就在这时,奥兰防区的司令安德雷斯·邦斯组织了一次侵袭劫掠,抓回11名俘虏。按当时市价计算,这次行动获利约1000杜卡托。这个数目当然可观。但是,当时在米尔斯克比尔担任指挥职务的弗朗西斯科·德·巴伦西亚拒绝参加这次行动。有人猜测这个弗朗西斯科不大喜欢他在奥兰的同僚。他不但拒绝参加这次行动,而且还写书面报告说,这次对上级抗命不从,使奥兰丧失了小麦和大麦供应。事实的确如此,土著从此不再来驻防地了。这是好事吗?他还更加笼统地写道:“我谨禀报陛下,在我看来,迄今进行的侵袭劫掠活动把土耳其人引入了特莱姆森王国。”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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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指控言过其实。如果把侵袭劫掠活动列为驻防地的艰难困苦的和离群索居的生活的原因,那么这种活动丝毫不能说明为什么西班牙在非洲的土地上最后归于失败。这种活动不比衣衫褴褛的士兵的饥饿或者负责他们的思想教育的稀奇古怪的神父等更能说明这种失败。在这些神甫中有一个法国人。此人在梅利利亚临时充任神父,他很可能从来没有得到过什么神品。他还通过一个什么神迹始终过着终日好酒贪杯、半醒半醉、飘飘欲仙的生活。119 上述的侵袭劫掠活动也不比土著居民的背信弃义更能解释这种失败。一个西班牙船长说:这些土著居民是“世界上最大的说谎者”。一个意大利人高呼他们是“世界上最不忠诚老实的人”……这些对当时的人来说显而易见、不言自明的理由在历史的面前分量减缩了。西班牙不充分使用非洲驻防地,只不过是哈布斯堡家族,或者说得更确切些,只不过是天主教世界的政策的一个方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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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御心理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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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教世界面对伊斯兰世界,处处设防自卫,这个宽广的景象是个重大标志,也是个重要证据。伊斯兰世界却宁肯使用大量骑兵打进攻战,而不采取这样的预防措施。正如纪尧姆·迪·韦尔120 在谈到土耳其人时所说的那样,伊斯兰世界“总是把身子悬在空中”,以便向敌人猛扑下去。总之,这是两种迥然不同的态度。对这个现象能够作出解释吗?埃米尔·布尔热瓦121 很久以前就已经指出,基督教世界随随便便、满不在乎,放弃大片土地,特别听任巴尔干和君士坦丁堡落入伊斯兰世界手中。尽管基督教世界在大西洋彼岸专心致志于扩张,但是,还有什么事物能比它对伊斯兰世界所采取的态度更加顺理成章的呢?这种态度就是:采取一种花最少的费用,使用大炮和复杂的防御工事来进行防御的政策。这是一种把背转向东方,对之不予理睬的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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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伊斯兰世界之所以寻求接触,甚至在必要时寻求殴斗这样的绝望的接触,这是因为,正相反,它想继续进行对话或者把对话强加于人,而这样做的原因又是它需要分享它的敌人的高级技术。没有这种技术,就不会拥有威势;没有这种技术就不可能在亚洲玩弄基督教世界对它玩弄的那种手法。土耳其人在卡尔尼奥尔的边界上经受、体验过西方的炮火后,试图训练土耳其骑兵使用手枪对付波斯,122 但未获成功。在这方面,土耳其人的航海词汇和基督教徒的航海词汇的接近和它们之间的明显的联系,更加具有结论的性质,例如kadrigha与galère(帆桨战船),kaliotta与galiote(荷兰圆头帆船),kalioum与galion(大帆船)123 就有这种联系。东方的学生除了借用西方的词汇外,还借用西方的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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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纪末,东方人根据西方的威尼斯式帆桨大木船的式样制造在黑海上航行的大型帆船。更有甚者,他们还仿造基督教世界的大帆船。124 土耳其人拥有这种船只20艘。这种船只是吨位为1500波特的大型运载工具。在这个世纪的最后25年,这种运载工具保证了埃及和君士坦丁堡之间的联系,运送香客、糖和大米。125 我们还应该加上黄金。当然,黄金也从陆地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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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反,土耳其人面对波斯却修筑一道帝国长城。任何人对比自己更穷的人来说,始终是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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